章节字数:3237 更新时间:23-08-13 21:37
于琼楼道:“胡说八道。”苦情草长于深林之中,本身无毒,只因毒虫毒蜂喜爱在其附近筑巢,久而久之便沾染了毒性,而山中毒物种类繁杂,每一株苦情草沾染的毒性均各不同,是以很难炼制解药。何况下毒之际,他又在其中添了些许孔雀胆,中者绝活不过半炷香的时辰。
一来为了摆脱魔教纠缠,二来也不想这件丑事传扬出去,他毕竟只是落梅山庄的侄少爷,而非少爷,倘若被于婉婷知晓他和魔教女子纠缠不清,在庄中的地位必然会受影响。
众人只觉心口锐痛,嘴里发苦。冬心眼神怔忡,喃喃道:“苦情草,苦情草,果真是苦心,苦情……”
左使咬牙切齿地道:“卑鄙小人,你是怕丑事张扬开来,才要杀人灭口!”她深知此物特性,只要稍稍运功,毒性便会侵入四肢百骸,是以伏在地下不敢稍动。
有人叫道:“于琼楼,赶紧将解药交出来!”又有人道:“你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不怕臭了落梅山庄的威名?”更有人痛骂道:“兀你个贼斯鸟,牵累无辜,忒地狠毒!”
面对众人叫骂,于琼楼神情冷冷地道:“于某已经说过,此毒无药可解,而关于落梅山庄,更不劳各位费心,因为此事绝对不会传扬出去。”
那童音再又道:“你说得不对。”遍地呻丨yin声中,这童音显得尤其清脆响亮。
被他打断两次,于琼楼有些不耐,道:“小孩,死到临头,还捣甚么乱?”
嚓地一声,有人吹燃火折,点上蜡烛。就着微弱烛光,于琼楼瞧见了一张白皙稚嫩的小脸。
“你说苦情草无法可解,那是你不识它的药性。”这孩童八九岁模样,双眸澄亮,笑起来时,两颊有对浅浅的酒窝。
这回不待于琼楼发话,左使便道:“你小小年纪,又懂甚么?”
这孩童自是天佑,俯下身来,在她脸上观察一阵,说道:“你中毒最深,不说话还有半柱香的时辰可活,多说一句,便死得快些。”
此话乃是实情,左使无可反驳。
于琼楼见这孩童并未中毒,只当其方才是躲在桌下。他在茶楼设下陷阱,外头另有埋伏,不信区区一名孩童还能翻了天去,嗤笑道:“你说有法可解,那我便看着你解。”说罢坐到椅上。
天佑点头,转身走入厨房,取了供奉灶神的三支檀香,又用水瓢舀了半碗清水,走回厅中,在冬心身旁蹲下,说道:“姐姐,你信我么?”
此刻冬心万念俱灰,摇头苦笑:“我只求一死,却不愿死在那人手中,小兄弟若能成全,实在感激不尽。”
天佑道:“姐姐不信我,那也不打紧。”将她手肘微微弯曲,用檀香在中央凹陷处的尺泽穴上一点。少时,纤细的玉臂开始发黑肿胀。天佑忙用小刀刺破她的指尖,霎时一股黑血飙射出来,落在清水之中。
冬心觉得好过许多,讶然道:“小兄弟,你真有本事。”
众人见状,纷纷求他相救。
于琼楼跳将起来,抢过那只水碗,见碗中散出腥臊腐臭的气味,正是苦情草和孔雀胆之毒。他眸中射出狠毒之色,向他逼问道:“小孩,谁令你来捣乱?”游目四顾,并未发现有人潜伏在暗处。
见他一只手抓向自己衣领,天佑矮身避让,跟着左腿横扫。
于琼楼瞧他有模有样地避过自己一抓,知他师承名门,不待腿风扫到,身如纸鸢,倏地纵起,稳稳落到旁处。放下水碗,拔出佩剑,又迎头攻去。
天佑身子后仰,倒在长凳之上,待他长剑划过,伸指朝上一点,正点在他右腕正中。这招”雁衔枝”若由苏傲本人使出,威力必然远胜于此,可惜他招术记得烂熟,内功却没到火候,那长剑只偏得一偏,并未脱手飞出。
于琼楼喝道:“臭小子,好诡的招式!”右手斜挥,一道白光往下斩落。天佑大惊,腿弯勾住长凳,蓦地里一翻身,双手撑地,往后撞去。
于琼楼长剑回撩,四条凳腿连根齐断。天佑顺势扑出,着地一滚,躲到饭桌底下。于琼楼举剑连砍,那饭桌登时四分五裂。天佑心知与他功力相去甚远,不可硬抗,用碎木掷灭蜡烛,趁黑躲了起来。
四下里漆黑一片。于琼楼高声问道:“小兄弟,你师傅是哪方高人,为何会解苦情草之毒?”
只要自己一出声,便要暴露藏身之所,天佑心下一凛,并不搭腔。
忽然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小兄弟,承蒙你相救,但我们姐妹同心,她们若死,我又岂可独活。”声音凄婉,正是冬心。
天佑算算时辰,知道情况危殆,开口道:“冬心姐姐,你照我方才的法子替诸位姐姐解毒,再给这些叔叔伯伯解毒。”
于琼楼听音辨位,手起剑落,劈向邻窗的一张饭桌。
击飞的碎木打在脸上,冬心急道:“小兄弟,我知道了,你……你可别再说话。”摸到身边的檀香,向最近的伤者爬去。
于琼楼喝道:“你敢!”
冬心停下动作,凄然笑道:“于郎,如果我不缠你,你也不会将事做绝,说到底,这些人的性命都是我害的。你过来将我杀了,了结这笔孽帐罢。”
于琼楼拿捏之间,忽听有人笑道:“姐姐,他中了我的招啦,不能再来害你。”听得声音是从西边墙角传来,于琼楼提剑便往那头劈下,忽然手腕上一阵痛痒,长剑握将不住,摔落出去。忙点上蜡烛,只见右腕间多了两道赤色的圆点。
他知是这孩童作怪,心生忌惮,扬声呼叫楼外人手。唤了几声,却没听见动静。
这时冬心已为众人解毒。这些江湖人士受了她恩惠,想到方才对她受辱之事冷眼旁观,都敢惭愧。见于琼楼站在大厅中央,一个大汉叫道:“将这畜生绑了,给冬心姑娘讨个说法!”
众人连声附和:“对,找落梅山庄要个交代!”“去落梅山庄给冬心姑娘讨公道!”
转眼之间,于琼楼已被人五花大绑。众人破开门户,阳光射进厅来,周围登时大亮。左使问道:“那小孩呢,去哪儿了?”冬心摇头道:“一眨眼便不见了。”众人四下寻找,均没发现。
此时在茶楼背后的暗巷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自屋顶跃下,走向停在巷尾的马车。翻起帷帘,钻入车中,心道:我管这桩闲事,他定要不高兴,还是老实些好。
苏傲未提方才之事,食指在案上轻点,说道:“试下衣衫,看合不合身。”
天佑这才看见案头摆着一叠新衫,抖开一看,赫然是件绛色小袍,衣袖、领口盘着数道藤蔓,俱以缁线绣成。拿在身上比了比,笑道:“那掌柜手脚真快。”脱下旧衣,套上新衫,不小心牵动肩上的伤口,疼得直抽气。
抬手在他肩周一揉,苏傲道:“伤势还没好便和人动手,没事找事。”
天佑暗地里吐了吐舌头,问道:“师傅,埋伏在外头的人呢?”
“死了。”苏傲随口答道。
天佑不敢多问,凝视他修长的手指替自己系上勒帛。
苏傲打着衣结,慢条斯理地道:“落梅山庄是江湖四大山庄之一,算是武林正派的一块基石,今日这事,等于是在于婉婷脸上狠狠抽了个巴掌。”
想到于琼楼那等行径,天佑皱起眉头。
苏傲道:“于婉婷失了面子是小,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挑起争端才是头等大事。”
天佑何等聪颖,立即听出他话有深意。
苏傲继续道:“婆罗教驻根中原,目的绝不单纯。于琼楼是甚么脑子,被人当枪使还自鸣得意。”说着泛起一抹讽笑。
天佑心下一突,问道:“徒儿坏事了,对不对?”
苏傲道:“苦情草不是甚么厉害毒药,婆罗教不会连这点能耐都没有,自始至终,只有那小姑娘蒙在鼓里。”
天佑登感心寒。他心思聪颖,却毕竟江湖经验浅,不如苏傲看得透彻,想了想,又问道:“陨天教会否牵连其中?”
苏傲眯了眯眼:“牵连又如何。”
天佑喜逐颜开,掏出那本贴身收藏的手札,递过去道:“请师傅查验功课!”
待他伤势痊愈,苏傲便开始指点他武功。马车在官道上走得几日,他便在车底攀了几日,风雨无阻。白天练些基本功,晚间便修习内功心法。
自离开那间茶楼,已过半月有余,天气渐寒,途中鲜见绿意。天佑两手抓着车轴,心中默念昨夜记下的功课,显得怡然自得。
这半月之间,于琼楼有负魔教妖女,失手被擒之事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众人茶余饭后,均在笑谈:落梅山庄的侄少爷真是好不风流。
而更多人,则等着看落梅山庄的笑话,看整个白道武林的笑话。
正在闭目冥想,倏然听见一阵纷沓的马蹄声,先时还在远处,晃眼的工夫,四匹骏马便从车旁疾驰而过。
辽兵骁勇善战,大多精于骑术,天佑生在皇室,宝马良驹,看过不知凡几,视线所及,虽只八条修长马腿,但壮硕有力,心知必是好马。
四骑绝尘而去。天佑探出头来,见日头下斜,足尖在轮轴一勾,人已坐上车辕。伸展四肢,舒了筋骨,才钻进帘中。
马车又行一阵,停在一间木石垒成的房屋前。二人踏下马车,只见屋梁下悬着块破烂牌匾,写着”卧龙客栈”四个大字。又见门旁木桩上拴着四匹通体乌黑的健马,想来便是途中所遇良驹。
一个矮个男子迎出门来,笑道:“二位爷,快里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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