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802 更新时间:08-02-20 13:25
樊钟秀,鲍玉莲不辞而别,离家出走,樊家全家惶恐,东找西寻,一连忙了数日,哪有半点音讯?
这天,樊道隆再也忍不住,两挂热泪夺眶而出:“他娘,屋宽不如心宽,当年因为一张条子,让鲍家哥嫂双双丢了性命,现在莲儿跟咱多年,咋又……唉,我樊道隆是活该对不起鲍大哥了!”
樊钟秀和姐姐出走的那天晚上,慌不择路,一夜急行,走走跑跑,不敢停足。
正走间,远望山凹处,山凹如巨盆,晨雾灌进去,如盆浑水在荡漾。
半轮旭日泡进山凹,像半颗红玛瑙漂在水盆中。
前面传来一声鸡啼。
樊钟秀如同破笼的小鸡立刻闻鸡起舞:“姐!前边有山庄了!”
鲍玉莲也不禁眉露喜色:“有村就有人啦。”
樊钟秀扬手一指:“姐!,你看……”
面前的山冲石道侧,果真坐着两个中年男人。
“独眼龙!他是独眼龙。”樊钟秀突然急扯姐姐衣袖。
两个男人中有一人当真一目突鼓,一目凹陷,是个地道的独目人。
鲍玉莲悄声告诫:“不许揭人短处。”
鲍玉莲开口甜甜:“大叔,前面有座玄武庙吗?”
独目人一目斜天:“玄武庙?远哩,你俩怎么从这儿走?”
鲍玉莲大现急色:“呀,俺们走错了?哪……该走哪条道哇?”
独目人一束冷历目光朝着小姐弟直抡:“走山那边的大官道。”
另一个中年汉子接口:“小孩儿,你俩不是这儿的?大清早,从哪儿来呀?”
樊钟秀挺身欲答,鲍玉莲在他手上一捏:“就从山那边,迷了路了。”
独目人独眼瞪得挺大:“小孩子,上玄武庙干啥?”
鲍玉莲:“去烧香。”她再不多说,拽上二弟便走。
独目汉子自语:“小娃子,也烧香……”
翻过一面山坡,樊钟秀脚板大显沉重:“姐!我……好瞌睡。咱们找个店住吧?”
鲍玉莲颇懂事地一瞥二弟:“啥,哪有天亮了还住店的?”
樊钟秀眼皮打起架来,一眼瞅见附近又有一片山场,场上草垛头上斜搭一个小草庵,他懒洋洋地请求:“哪咱……到那草庵睡一会儿。”
鲍玉莲大显迟疑:“若不快走,干大会追来的。”
樊钟秀不信:“咱都跑一夜了,大追不上咱了。”
红日变成一叶白轮,一轮白炽的银团碾在南天门上。
正午的炎阳照天烧。
小草庵内樊家姐弟睡得正酣。
鲍玉莲睡姿娇艳,宛如一蓬卧莲。
樊钟秀斜横一臂,正把一只右手捂在姐姐小乳上……
鲍玉莲脸涌红云,拨开弟弟手臂,眨眼瞅瞅头顶草庵,突然爬到洞口瞧天:“呀,钟秀!快起来,天都晌午了。”
二人钻出草洞,各挂一头麦草。
面前现出一座山镇。
这山镇,颇繁华——挑担的、推车的,一街两行摆摊的,骑驴的牵驴步行,扯娃儿的把孩子驮在肩头,卖线的线团挂在脖子上,玩猴的拉着猴敲着铜锣,七、八座酒寮高挑酒旗子,一个炸油条的把油锅支在街边,擂着油擀杖扯油腔:
“走一走,转一转,
吃不吃,看一看,
事情不忙站一站。
软油条,热稀饭,
油条三文称一斤,
稀饭喝了不要钱。
嗨,您瞧一瞧啦,
烧火的布衫多花梢,
多长一根大花辫……
“姐,我饿了。”樊钟秀先是听,后是看,食欲慢慢滋生。
鲍玉莲扭扭脸:“走,咱上饭馆吃。”
酒肆内,食客满满。
酒保抡着抹布,喊得也颇好听:“嗨,来啦,小客倌!里边坐。您吃荤,您吃素?吃猪脸,吃鱼肚?要吃凉菜有现成,要吃热的咱鲜做……”酒保突然打住话头,觉出对孩子多说无益,于是顺手摸出一本菜谱:“唉,小哥儿,这儿有菜谱。”
樊钟秀饥不择食:“姐!吃油条,喝胡辣汤吧。”
酒保笑哈哈:“小兄弟,咱这儿不卖胡辣汤,来两碗三鲜面吧?”
面很快热腾腾地送上来。
姐弟俩狼吞虎咽。
酒保又擦过二人身边。
鲍玉莲嘴上粘着馍花问:“大哥,玄武庙离这儿还有多远?”
靠墙角的一张酒桌上,突有三束目光暗中射向鲍玉莲姐弟,其中一人眉下只有一只眼睛。
樊钟秀仍在虎咽:“姐,再买一碗。”
鲍玉莲取出银袋,摸出一块白银递给酒保:“够不?”
酒保见钱,喜出望外:“哟,小姑娘,有零的吗?本店公买公卖,老幼无欺,我不能多要您的。小客倌倒是有钱的主儿哇!”
樊家姐弟重上大街。
二人身后忽然撞过来两个男人,一下把鲍玉莲撞翻。
鲍玉莲大叫起来:‘呃呃,没长眼吗?你……咋走路的?”
两个莽汉齐弯腰,一边道歉一边忙拉姑娘起身。
鲍玉莲弹土发愣:“呵,大叔……是您哪?你给俺指过路的。”
萍水相逢,原来他们已有过一面之交。
樊家姐弟继续顺街走。
鲍玉莲忽然又叫:“钱!钟秀,钱,钱……”姑娘想哭,她腰间没了银袋。
“姐!”樊钟秀跳起脚:“准是刚才独眼龙干的……”
大街尽头,丁字路口,横街上也是人头躜动。
独眼龙带着同伙,夹尾巴狼似的正朝镇外疾窜,他把窃得的银袋塞给同伙:“拿好,山狐子!”
山狐子中途忽然站下,脸上暗现惊惧,轻唤前面独眼龙:“三哥!回来。”
独眼龙急忙转身。
山狐子:“娘的,虎头拔毛,黑吃黑了。”他抖手敞开上衣。原来银袋又失……
独眼龙十分惊愕:“谁有这手段?难道是那两个娃娃?”
山狐子极力摇头:“不会不会,咱两个四只眼睛……”发觉失口,忙改:“三只眼睛……”发觉更为失口,一跺脚:“咱两个寸步没离,根本没见两个娃子跟着!”
独眼龙又急又恼,独眼一翻:“怪哉!到嘴的肉会丢。走,拐回去,再会会两个娃子。”
镇街上,樊家姐弟正在人丛中张望。
鲍玉莲一个急冲,又差点被人撞翻,回头急看,这次撞她的是个胖大和尚。
这僧人,面已显老,手中空空,只把一串念珠套在臂弯上。
鲍玉莲心急如火,眉一皱就要发作。
和尚明知撞了人,却哂然一笑,直步面前,居然若无其事。
樊钟秀一个飞纵,伸手便扑那和尚。
和尚缓步轻摇,并不闪避,只是随手一扬,把一小红袋子撩到左肩膀上。
咫尺之间,樊钟秀一扑而空,直直地趴倒在街当央。
路人发笑。
樊钟秀面红耳赤。
和尚仍不回头,直朝镇外走去。
鲍玉莲忽然手指和尚肩膀喊:“钟秀!咱的银袋子……”
樊家姐弟于是直追胖和尚:“老……”他们不知该如何称呼那老僧,呼而又止,改口叫到:“老爷爷——”
返回镇中的独眼龙二人忽闻叫声,急忙闪进人流,不即不离的暗中追随。
长街将尽,路人渐稀,樊家姐弟急上加累,笔尖直冒汗珠。
奇怪的是胖和尚聋得出奇,更奇的是他步履飘逸,衣袂摆动,总把两个娃娃抛在背后。
“老……爷爷!”樊家姐弟喊得口赶舌燥,奔得气喘吁吁。
山镇已渐不见。
他们已出镇甚远。
和尚拐上一条弯曲的山径,直入一片山洼中。
山洼内浅草茸茸,别无杂枝,唯有一株黑森森的老榕树,树干婆娑,不知究有几百千岁。
胖和尚背树面立,好不容易站了下来。
樊家姐弟如两颗磁石吸引的铁球,跟头趔趄得筋疲力尽。
和尚这才笑悠悠问道:“哦,姑娘,喊我吗?”
姐弟俩再不迟疑,双双扯住和尚僧袍:“老爷爷……”和尚大笑呵呵:“姑娘!老衲出家已久,世上六亲皆无哪来的孙孙、孙女啊?”鲍玉莲急得目噙泪花:“银袋……还我的……银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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