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519 更新时间:19-07-07 11:55
“嘶~啊!”疼,真的好疼,没用的,都说了没用,快死了倒不如让我死的好受点!
“公子,您再忍忍,马上就上完药了,太医说了,熬过这一阵儿就好了”怕他疼的太重,柳六找了半天,拿了根木柴,用手绢包着,让他咬在口中。
回光返照的这刻,柳南风勉强能睁开眼睛。“他……近日来过吗?”一天里十二个时辰,有十个都是昏睡过去的,他也该来看看自己是死是活,或许是自己睡过去了?
“陛下?他……每日都派人来的。”柳六也是不平,但只能继续圆谎。
“呵…呵呵……咳…咳……”柳南风冷冷笑了几声又咳起来。他抬眼望了望四周。这就是他征战沙场近十年得来的?四壁皆徒,只余一垛柴草,一堆火烬。可他当年光给他建府邸就拿出了黄金千两……
他为了他征战十年,到最后就落得这样万人唾弃的下场。五日之内,他从将要加封的护国大将军沦为证据确凿的阶下囚,但他这囚犯不关在大牢里,倒是在这深宫中受刑。
耳边仍旧是他那几句话“这十年来你虽是为朕打江山,可自己也积了不少忠心的狗吧,这满朝文武如今有一半都请旨让朕封你为王,你还不满足?”顾新台,挑断他手筋脚筋的顾新台,狼心狗肺的顾新台。
“你以后哪里都不要去,朕不用你替朕上战场,不用你上朝,你只能是朕一个人的,只需看着朕一个人即可……”凭什么?不要,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我可是柳南风,大龚威震四海的柳将军!
“南风,你一向忠君,如今朕需要你再忠一次……”南风,南风,假如有来世,他柳南风永远不会允许这样的人,用这样的两个字,侮辱他的耳朵!
“柳将军?柳将军……”柳南风再次睁开眼睛,四周是一所简陋的民居,双腿已经不疼了,全身只余左肩一处疼痛。他,这是在哪?中箭?“柳将军,您终于醒了,可是饿了,老身去端些吃食来。”面前的妇人似乎有些熟悉,这是,先皇第一次封他小将他落难的地方?他怎么又到了这?
“老夫人,劳烦问一句,我睡了几日了?现如今,是什么年月?”柳南风出身将门世家,母亲与祖母皆是名门闺秀,所以到了哪都是礼周人谦的。
“哎呦,将军客气,不过一日怎就忘了年月,今岁是裕禾三十七年啊。”慈眉善目的老妇人被这俊俏守礼的公子哥欢喜的笑逐颜开。将军也有长得这样好看的,那脸白净的,即便是不出门的书生也比不上。昨日隔壁来还彩线的姑娘只看了一眼,便飞红了脸,今早出门便拉着她不放的打听,是谁家的公子。
“那,昨日,是您救的我?您怎知我姓氏唤我将军呢?”公子谦谦,卑以自牧。
“将军是一路趴在马背上过来的,那马儿也是灵性的很,知道找个人家给将军放下。今早县丞听说,来看过了,这才认出来您。”老妇人说话间已经盛好了粥饼,全然不知柳南风变了的脸色。
裕禾三十七年?那他岂不是才刚刚加了冠,二十岁的年纪?而且此时立了战功被封了小将,那也就意味着,他还未遇见顾新台?
柳南风猛的起身,忍着箭伤穿上鞋袜,硬是出了柴门。果真是这样?他还是不敢信。手放在嘴边试了试,哨音响起,追风果然从远处奔来。
追风,还在。他想起当日为了那方势在必得的城池,连这样跟了他许久的畜生都护不住,着实心里疼着。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重新来过了?
那这次,提早知道一切的他,是不是能改了这该死的命?他翻身上马,一路北去,身后的老妇人喊着他的伤,他还未用饭。但并未引得他的回头,何必,麻烦一位老人家。
“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孩儿不肖,对不住你们。”他还是落了泪,那是他魂牵梦绕的家。五年的征战里,他身在沙场,顾新台一封密旨就解决了他为父奔丧的种种麻烦。母亲到死都没有盼来他返京,庶母告诉他那九五之尊根本不曾屈尊降贵到灵前拜上一拜。但他当时,竟也还那样信他。
“前锋小将军柳南风接旨”太监竟在城门口截住他,这尖细的嗓音,令他想起一些事。好像,他就是此次进宫遇上的顾新台,当时的他,还不曾狼心狗肺。因为,他在那人吃人的皇宫里活的狗都不如。
“末将柳南风接旨。”先皇此次,应该是加封他,而如今的顾新台,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总角少年,那么,他是不是能杀了他?柳南风咬了咬后齿……
“末将柳南风参加陛下。”先皇此时还是壮年,一副不怒自威的神色。“南风,你如何,这些天可叫我……我与你父亲担心。”先皇一开始从小便对他关爱有加,传说他与母亲有段过往,可他倒觉得先皇胸怀坦荡荡,光是看不上顾新台这一点,就足以说明。
“末将无能,不能一举歼灭地方的突击兵队。”原是先皇给他个机会,可琉金人在那设了伏,他甚至没撑到援兵就中了箭。“是朕思虑不周……”接下来便是例行褒奖,加封,连着母亲的诰命也升了一阶。
先皇隆恩浩荡,但柳南风此时心里想的只有一刻钟之后的事。那是万恶之源,只要在那一刻改变了,那一切就都彻底从新来过。
他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迈着步子出了大殿。正清门,承典殿,之后是重华宫和九州清宴亭的交界处。柳南风一步一步的走下去,近了,又近了,如果没记错,现在他顾新台正被一个嬷嬷绑在刑凳上教训,而且救他的还是自己。
多可笑,自己就像个养狼的人,师傅小时候课中小憩常爱讲那个故事。一个人救了一窝小狼,最后仅有一个成活,那人加倍爱惜它,恨不得食同案寝同席,最后那狼深夜里将他咬死,还将尸首叼回去,作了狼王。思索间,他的小狼出现了。
“殿下这没皮没脸的闹一场,自己挨打不要紧,让奴才们大冷天的也跟着遭罪!”那嬷嬷还冷眼叫骂着。果然,顾新台直挺挺的趴在那里,一声不叫,只余刑棍大力打下去的闷声。
上一次,这每一声都传到他耳朵里,宣告着他对一只援手的需要。可这一次,仅仅证明他顾新台如今的无能与无力。
接下来,该说什么?
对,“敢问这位嬷嬷,仗下受教的是?”柳南风一出口便是尊六礼,和规度的世家之言。当年,刚给顾新台授了《诗》,他便挑出那句话来,他说“吾国君子,其名南风,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温润如玉,心向往之。”从那日起,他觉得自己授他诗书没有白授,也是从那日起,自己许他叫,南风。
“哎呦,柳将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宫里,只要是个人,就是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柳将军不知,这位乃是七皇子殿下,犯了大错,如今在这里领罚。”柳南风记得当时自己还不甚清楚这些,只觉得这嬷嬷坏透了,而顾新台极可怜。
“领罚?不知领的是谁的罚,是陛下的还是合宫里哪位主位娘娘的?”自己说的话,还真是记得清楚。“回将军,是,是大总管……”嬷嬷显然没有先下那样巧言令色了。
“哦?如今我竟不知道我大龚的内侍竟如此厉害了?”武将不比文臣,时常留在这天子脚下,需要巴结讨好些内侍,所以柳南风想起他当年还特意将这大总管打了一顿。先皇自来看重他不曾罚他,而且日后顾新台知道了此事,还因此重新行了拜师礼,彻底对他毕恭毕敬了好一阵子。
“不敢,不敢,柳将军有所不知,这七皇子……”嬷嬷还想争辩些什么。
柳南风当即打断:“行了,莫要再说,陛下命我去内务府领赏,就劳烦七皇子带路。”如今他也不用在他顾新台面前树立什么温和明礼的形象,因为一会自己会亲自解决了他!
刚从踮凳上下来的顾新台,几乎站都站不稳,柳南风下意识就想去扶,但马上止住了上前的左脚。“劳烦七皇子带路,末将也好速速复了皇命。”冷眼看着十三岁的他背上血肉模糊,踉跄着向前。柳南风遣退了身后的内侍太监,顾新台则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这条小道,前方是太后的慈溪宫,因而人烟稀少。顾新台,你装些什么,你以为如今我还会怜悯你半分?今日,我便了结了你,告慰我未寒的尸骨。
柳南风红了眼,猛地转过身来,但身后顾新台竟紧挨着他没有一步之遥的跟着,转身时长发就那样在他脸前甩开,顾新台下意识伸手去接,触感是丝绸一样的凉滑,他看着手中一缕青丝,竟直直的愣在那,那一刻他就只想起来二字:真美。
柳南风当即气血涌上心头,运气,出掌,就在掌下刚生风之时,面前的顾新台愣过神来,脸上飞着红云,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开口。他一愣,收了掌风,惊异的看过去。“多谢兄台出手相救,想必兄台不是真的需要我带路吧,那便不叨扰了,就此别过?”
柳南风似是忘了,原本他能多看他两眼结下孽缘,还不是源于他的聪颖,他能登上那个位子,有赖他,更有赖他自己。柳南风还愣在那,顾新台已然掉头就走了。几步后又回身,再作揖开口:“不知兄台姓名,日后如若有缘,定不忘今日之恩。”
你当然不会忘,你顾新台是这大龚记性最好的人,就是因为你忘不了,今日才需要除了后患。柳南风又运起掌风,他其实不至于非要他的命,但至少,要他再爬不起来!
可一掌未落,竟有两个内侍和宫女端着食盒走来,他不由得又收了手。该死!“柳南风。七殿下,就此别过。”
柳南风逃也似的走到小径的尽头,冷静下来的他才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欠妥,在这皇宫里平白杀一个皇子,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真的重新来过了?他还是如在梦里一般,那这一世,他不要这大龚江山一统了,也不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了。柳南风恍惚这走在京城的路上,他好累,再来一次的话,他想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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