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回梦

章节字数:4217  更新时间:08-05-15 1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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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深秋已至,风轻云渺。日阳从炙而暖,照得我一间山中小屋竹香缭绕,红纱飘飘。碧空之下,漫山遍野如火红颜早已花黄殆尽,只留下芊枝缠绕,托着春夏情动后珠结的累累硕实---望穿秋日,只待来年春潮时豆蔻情香,为尔心相。

    心何以堪,如若斜阳看山,朝起暮落,只是情拴-----情,拴住了,便是朝暮难保也照样割舍不断。

    “情者,滥也。”我捶着自己久治不愈的破烂胸膛,躲进花田萧瑟的红日中,静待秋霞落尽。

    心口有伤,牵连甚广,整整三个月,我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吃饭基本靠喂,修身大抵赖睡,撒泼只能用推,装傻全仗掉泪。

    应东无奈,在含辛茹苦做牛做马了将近两个月后被我绝然的赶出了家门,远赴神道。

    ---所谓神道有求,自然是不得不去的,下贴的是战神邝雍----应东的二哥哥,也是我亲爱的,可爱的,英俊的,精明的弟弟,事发之前,他与我交涉了整整三日,终于促成了这场“相邀”戏码,代价则是我门前桑艳三百株,陋室香酒二十坛。

    此出打破私财,鄙人实在心痛不已,但好歹能逃脱了应东一日三百仇怨的叨念,还有便是-------我与他之间日渐诡异的兄弟情谊,

    不知从何时开始,眼神,话语,心思,气息都变得不一样,两个月,应东显得越来越刻意,轻拂,耳语,拥抱,纠缠----我却不知该如何拒绝。

    明明只是兄弟,却因着对他的怜爱而变得踟蹰难辨,我自认疏导不及,在是与非的抉择中失了方向。

    ---实在太麻烦。

    “麻烦。”我无奈的转着手中的碎石,“麻烦!”碎石跃起,轻巧落进了一地败枝残叶,“咕噜噜”,小石子小声地滚了一段,再没了动静。

    “没砸中?那就再来。”青石砖,手掌大小,平日里我用来踮脚,这下正好成了凶器。

    “嘭--”乱尘乍起,卷杂着花叶秋实,在半空中团团绕了两圈后突然兴致疲软,再次趴回了地面。

    依旧是沉寂-----沉寂,

    “哗啦--”身下的竹榻突然从中段裂开,身首异处。

    “好家伙,腕力不赖”蹲在尸体的一旁扇着风,我笑得面颊酸痛,“幸好翻的快,不然刚才断的就是鄙人了。”

    侧目凝视----------乱草蓬蓬遮掩种种,四下空旷无人。

    “该死!”又一道乌黑长鞭迎面袭来,我扭转身子,险险避开,“想毁我容?可惜我是爱美如命啊,”左手见机撩拨,拽着易屈长袖一推一拉,长鞭乖乖落入手中。

    “我可要用力了,不是美人的话就自动放手,不然,我会打人哦。”

    反手一提,长鞭依旧坠如千斤。

    “似乎个头不小。”再提,依旧不动。

    “巨兽?”又拉,照样不动。

    “怪物?”我双手交握,咬紧牙关,居然还是不动。

    “好吧,鄙人相信你是美人了,那么,来-----”深呼吸,憋气,用力,“吧……”

    “吧”字漏气,我在最后关头很是无奈地放了手。

    “唰--”败枝散开,烂叶簇成一坨,在泥地上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

    我低头观望,自觉老眼昏花。

    细长,条状,扭动,不知所云。

    “这是什么?”我用脚尖拨弄着地下口吐白沫人事不省的某个条条。“人身蛇尾,蛇妖?”

    “你才是妖。”背后又来一干长鞭,鞭柱青红交映,与方才我手中的乌藤大相径庭。

    长鞭不同,人亦不同。

    “不是妖?”下躬身,屈拱柱,青红从腰间弯折处扫过,磨热了红锦薄玉的腰带,“我明白了,”我揉揉翻折过度的腰身,“原来你就是个畜牲。”

    “找死。”蛇尾长鞭双发,直冲着我惜以为金的鬓前乌丝。

    “讨厌,你一定猜我会用右手去挡,我偏用左手。”举起右手,我一把抓过青红鞭狰狞的软身,左手云袖弹起,丝旋飞射。

    可惜---------

    三月不用丝线,初开时竟失了准心。

    “哎呀呀,我本来想绑你手的。”我收起丝旋,手中又多了一截蛇尾,蛇鳞撑裂,好似受潮涨开的松果。

    “还说自己不是妖,瞧着小尾巴张的多有力道,对不对啊,小妖精。”

    -----秋霞隐没,天地浑然一片,幽暗几近声色难辨,我一手抓着眼前“人蛇不分”的尾巴,一手张牙舞爪的以示风华。

    风华佳人,不知背后青天有妒,妒者夹带风声,从耳边掠过。

    “嗯--”背心吃痛,我踉跄的向前退避,却是亡羊补牢。

    方才人事不省的“大蛇”又握着乌皮鞭儿立在跟前。

    这下可好----左右各一条,毒牙森森然青光晃眼,想是力在将我“碎尸万段”。

    “我还真是善招恶人呢,呵呵呵。”心口疼痛难当,咸腥上喉,我却咧嘴笑的花枝乱颤。

    想起师傅说过----这世上最吓人的脸不是煞神的凶颜,而是事前事后一成不变的假面死皮。

    我不能常胜,却总想要笑道最后----喜则尔笑,悲却又乐,从始而终,死亦如此。

    “还能笑得出来?子鸠!”双刃其出,对我左右夹击,鞭身如若有眼,每每看准要害。我费力地拖着袖子,挡去迎面凶猛的软皮硬条。

    旧伤闷在胸口,牵制灵息,直痛的我腿脚酸软,冷汗如涌。

    “伤的不轻啊。”青红鞭惊喜地连连怪叫,一边挥着手中的小皮鞭,一边不忘举着大尾向我扫来。

    尾粗如柱,鳞锋似刃,晃近了还能瞧见鳞片间隙鲜白的皮肉,实在是,实在是-----

    “太恶心了。”我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卷袖而退,丝旋也难耐,从袖里哗啦啦的飞出了一大片,缠得眼前大蛇像个艳红的蚕茧。

    蚕茧臃拙,跳了几下后便瘫成了一团。

    “姐姐!”一道厉声刺破耳鼓,接下来便又是长尾当头。尾劲势如刀斩,来得比方才那蛇人更加凶狠。

    完了----我心中大叫不妙,手中丝旋仍然给那大红茧子牵制着,甩脱不开,而那方正当风盛,巨尾在前,强鞭在后。几番思量,我这儿竟成了躲也不是迎也不是的窘况。

    命悬一线,我连连苦笑,送开了紧拽掌中的细线。

    红茧子失了捆绑,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身来。

    没有退路---

    “蛛食!”顾不得胸口血气翻腾,我扔出了自己赖以偷生的最后一搏。

    成败都只有一次,生死亦是。

    红丝线划破长空,千头万绪绞缠盘结,密织针网。夜空清明,星也灿烂似晴,但见血色无声,在月莹下闪闪烁烁。

    我拖着手中的丝旋站起身来,又将方才抛下的长线收在手中。

    左手牵红蚕,右手挂血人。

    我这一搏,似乎真的成了。

    只是---------

    旧伤被完全拉开,痛不能当,我甚至可以听见胸中灵脉碎裂的声音。

    痛,除了痛还是痛,我哆嗦着腿弯勉强直立。

    还不能倒下,因为----

    这里还有人!

    “欲道的鸠鸣都不能撩倒你,朱石仙子当真厉害。”

    月夜朦胧,我开始有些神志模糊。眼前浑然难分,似乎有白衣,似乎有金绣线,似乎有黄玉冠,似乎还有晃若星月的颜面,似乎-------

    是个美人儿。

    “美---”我笑着开口,却不想咸腥滑入口中,被硬生生封住了唇舌。

    不能再开口,开口就定是血盆大口,如此丑态,怎能落入他人眼中!

    万般无奈,只得微笑,而后便是四肢紧绷。

    腿弯难受力,慢慢向地坠去。

    “仙子想说什么?”

    混沌,摇头,无力,瘫地。

    “满月不是有心如此。”

    剑光,糊涂,迷离,眩晕。

    “却是刻意。”

    黑影,紫衣,血光。

    血---------!我猛睁开眼,却见眼前一柄长刃,刃上血色如染。赤流蜿蜒,落在自己襟前,襟前有人,衣色绛紫,乌发如墨。

    “你,”新热一股,从嘴角滑落,我却浑然不觉,“你?!”

    “不许说话。”眉目如画,依旧是之前琉璃盏照映下流连的俊颜。

    心尖一颤,又想晕。

    “不能睡。”耳旁有暖语,回转又似在与他人言,“满月,那一命你还我,我还他。”

    “你?”

    “我们也算两清,你不再欠我什么。”

    “当真?”

    “当真。”

    “好,我不杀他,但只有这一次。”

    “多谢。”

    人去无声,唯闻风息,还有------身旁有人清新如暖阳的香气。

    “别睡。”

    我吃力的睁开眼睛,眼前人儿面目温存,只可惜胸前一道新伤,血肉难分。

    “你挡了那一剑?”

    “别说话。”

    我摇摇头:“你为什么回来?”

    “看看而已。”

    “呵呵,顺带替我要回了一条命?”

    无语。

    “庚寅。”

    “嗯?”

    “我真想杀了你。”

    真是想杀----指尖却不自禁地抚上面颊。

    “想杀了你。”

    “哇”-----血气喷涌出口,溅满了衣襟,下颚冰冷,想是丑态百出,不过似乎----被他看见,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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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要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

    “可我觉得,你还是先处理下自己比较妥当。”

    “我死不了。”

    “我也是。”

    “不许说话,脱衣服。”

    “哦。”

    艳红的衣衫从肩上滑落,在脊梁上划出一丝火烧火燎的意味。

    “蛇尾连纹路都印在身上了,痛吗?”

    “不痛。”

    “那这里呢?”手掌轻触,从背后绕到了身前,落在胸口。指腹轻轻按压,闷痛直上心头。

    “痛。”我闷闷的哼声,不自觉地向后倚靠。

    脊背温热,熏得伤处火辣辣的烧痛。

    我闭上眼,却是一心享受那里带来的异样感受---很温暖,暖的好像冬日晴阳,一丝一缕都钻进心窝。

    “这里,”手指流连心口,“我伤的,还没见好?”

    “嗯,怎么,后悔了?”

    “没有。”

    ----

    “你干什么?”

    伤口热潮翻滚,泉涌一般流入脉络。

    “分你一点灵息。”

    “你疯了,灵息怎么可以随便混合!”挣扎扭动,想要逃脱。

    “谁说不可以?”

    被人强硬的扳过身子,陷入一片温存。

    心对心,胸膛贴着胸膛,我慌乱的手足无措,任由自己被人钳制在臂弯中,感受源源不断地温热灵息。

    心跳在膛上“突突”的响个不停,不知从谁处来,香气清爽四溢,被我小心翼翼的收入鼻口。

    面上微醺。

    “够,够了。”我喏喏的开口,声色颤抖。

    “不痛了?”

    “嗯。”

    “我们的灵息还真是融洽。”

    “嗯。”

    “你怎么了?”

    “你的血印在我身上了”我伸手擦去胸口一道蜿蜒的红印。

    “怎么总在这里受伤?”手指轻点他颈下暗红的伤疤,“上一次是我,这一次又是。”

    “愧疚了?”

    “没有。”我笑着摇头,转身披上衣裳。

    “庚寅,你为什么要回来?”

    “看看而已。”

    “不许说谎。”

    “我没--”还想狡辩,我抬眼相瞪,“没--好吧,我承认,我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想你。”

    “那么一点点?”

    “嗯,”他伸出小指,圈出指甲大小,“一点点。”

    “你现在是庚是寅?”

    “你说呢?”

    又是一样---

    我抬头笑得灿烂,伸手想要合上他的衣襟,却不想被捉住了指尖。

    “我想亲亲你。”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想---”

    “不准,”蓦然回神,“想都别--嗯?”

    唇上有湿凉,气息纯熟,我呆呆的睁着眼,凝视眼前一汪茶色幽泉。

    温柔缠绵,一触即逝。

    使坏的人儿笑盈盈的看着我,长指轻拂软唇。

    “不准也不行。”

    “放肆,我剁了你,”心气一动,胸口又一阵撕裂的疼痛。

    头痛,晕眩,倒床。

    迷糊中还识得有人慌乱无措的动静。

    -------

    “喂,你别打了人就睡过去啊。”

    “喂!”

    “喂!”

    “我说过了,我不叫喂,公西先-----生…”

    眼前人儿白衣,乌发,虎牙俏皮。

    回梦,今回神。

    “霍---”

    “霍失。”

    “你的脸?”

    “你给打的。”

    “你做了什么?”

    “我没,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你脸红什么?”

    “被你打红的,你一边喊放肆一边打人。”

    “真的?”

    “真的。”

    我无语,自己似乎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有痛楚,却依然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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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够长吧,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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