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0358 更新时间:08-03-07 10:50
亥时。
蓝子嫣在昏迷之中,突觉房内竟似被一种不祥的气氛所笼罩,烟雾袅绕似的,又似闻水声淙淙,仿佛在水上,但脑中却始终是一片混乱。有时觉得自己又回到许久许久以前,还躺在母后那温暖的怀抱里;有时有觉得和卓三叔玩着捉迷藏;有时又觉得自己两手空空,正在拼命地奔跑着,像是在死亡的夹缝里奔跑着……
终于,一切声音归于静寂,一切幻象也全都消失。她茫然地睁开眼来,胸中空空洞洞的,眼前也还是一片空白,这些天来,她一直在胆战心惊中度过,此刻自然难免有这种现象。直到时间又过去许久,她呆滞的目光,才略为转动一下,这时候一切她视觉所见之物,才能清楚地映入脑中。耳边却赫然地回荡着卓立和白的话语……
“嫣嫣啊!你年龄不小了,应该为自己的人生打算打算,莫荒废了自己的年华。整日舞刀弄枪的实在令人不放心,三叔到是希望你能退出江湖,不再过问世间事,归隐山田!”
“卓立派兵攻入雾春谷,诸葛先生抵死拼搏而亡故。简姑娘一直下落不明。我们来此是想查明,前几日甚传豺狼人出没一事和躲避卓立的追杀。”
蓝子嫣心中不禁大奇,暗暗忖道:“谁的话可以相信呢?”
她指间在棉被上轻轻触摸着,脑中闪过素娥的面容之后,只感到浑身血脉沸腾,一股疯狂的火在体内燃烧。她懊恼地喃喃低语道:“想保护一个人,却是这么的难!连最后一面都未赶上!”说到此,蓝子嫣轻轻一叹,床边的铁牌咚地一声掉在了地面,从中弹出一张纸条。蓝子嫣心中不禁大奇,从床上缓缓站起身,捡起纸条,微一偏首,目光动处,只见窗外竖立着一道身形。她面容不禁骤然变了颜色,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话末说完,蓝子嫣的身影突然飞了出来,窗外的人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一记厉拳击了出来,这一拳又狠、又快!那黑人双目一睁,犹豫了一下,纤手抽出一柄剑轻轻一引、一拨,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将蓝子嫣这一拳竟给拨了回去,“砰”的一拳,击碎房门。蓝子嫣眉头一皱,身影闪电般一闪,托住了黑衣人的手腕,一拧一扭,剑已到了她手中,她飞起一脚,踢向黑衣人的下腹,反手一剑,剑光直劈黑衣人!这几招使得又狠又准,又快又险,无一不是擦着黑人的衣衫而过。
黑衣人虽拧身避过了这一刀,但也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脸上的面巾也险些被掀起。黑衣人皱了皱眉,缓缓地移动脚步,双眼四处游晃,瞥见远远的,几名黄衣侍卫飞奔着,阴沉地包抄过来,那黄衣侍卫都是咏贺宫的大内高手。
“请大司马歇手。”一名侍卫低声道。
蓝子嫣停住了手,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
黑衣人不禁有些急躁起来,猛地挥扫出一掌,很快就与侍卫们搏斗起来,快如闪电,完全与刚才不同。蓝子嫣心下充满疑惑,但可断定那日出现在阳韵关的便是此人!
黑衣人沉着脸色左右奔突,试图冲破包围。她猛地挥出一掌,掌风凌厉地向四面八方攻去,击退侍卫,然后不顾一切地往外跃起。
蓝子嫣眉头一皱,迅猛地向黑衣人扫出了一招,击中她的脚踝。黑衣人娇吟一声,额上已泛起汗珠,身影移到繁密的草丛中转到树后,眨眼间便逃得踪影不见。
黄衣侍卫们四顾,低沉地道:“追!”
蓝子嫣抬起头来,凝望着眼前一排排的松白,只觉得有个东西闪了一下,并无半个人影。然后,回过头有些不耐烦地将侍卫们挥退,漫不经心地走上台阶,俯身捡起青石板上一张黄色的手绢,微微一顿,楞了半晌露出疑惑的神情,然后拖着短短的身影消失在一个拐角。
而就在这时,黑衣人忽然从树后闪出,她迟疑了一下,一个箭步跑开,再纵身一跃,无声地跳到了高墙上离开了咏贺宫。
蓝子嫣缓慢地移动脚步,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望着黑衣人的背影,脸上笼着一层愁云,一声不响四下里望了一下,一翻身,横跨到枝丫之上敏捷地尾随而去。
宁静的文翎宫内,长长的走廊上只见一个阿娜的身影,手里端着一个青玉茶盘,盘上是一只青玉盖碗。女子悄然地走进,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蓝子嫣,“当”的一声,手中的碗掉在了地面。女子吓得仅瞟了她一眼,便低下头躬身行礼道:“青衣唐心参见大司马。不知大司马这么晚了,前来文翎宫有何事!”
蓝子嫣道:“唐心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人?”
唐心摇了摇头,沉默不语!蓝子嫣凝望着她,见她伸出的手小心翼翼捡着地面的碎片时停止了脚步,转回头目光迟疑了一下。自顾沉思道:“这么晚了,还为友志送药?她的手?”蓝子嫣霎时面色微变,一刻钟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猛然抓住唐心的纤玉手,眼神变的如云般飘渺,难以捉摸,无常定。
“好纤细、嫩滑的一双手!”
唐心愣了一下,始终把头垂地低低地,但她浑身的肌肉仿佛都被锁住了似的,唾液也变得酸涩粘稠,舌头凝固在牙床上面。
“不!”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颤抖,“是王爷对唐心爱护有佳……不让唐心做粗重的活……”
蓝子嫣不禁柳眉微轩道:“那就好!不过为何这么晚了,你还为友志送药去?”
唐心道:“唐心发现王爷近段时日,气血虚弱,夜晚难以安寝,特煎熬了家乡的蜜子水为王爷服用!”
蓝子嫣缓缓放下手来,目光一凛,一丝寒意倏然泛上她的面孔上,冷冷注视了这唐心半晌,突地道:“你先下去吧!不过今夜之事不可张扬!”
唐心喘息道:“是,唐心先告退!”
蓝子嫣点了点头,眼眸缓缓地低下,只见唐心右脚踝微微的突起,而鞋底粘满了草屑和土渣,心不由地一紧,不禁疑云大起。良久良久,方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流年向北;我自往南;孑然背影;满地繁华……一滴泪;半世殇;三生梦;四海家;五更烛黯六律难成乐;七弦断天涯……”
唐心心中一惊,停住了脚步,但她没有回过头,握着碗的腕子微颤了几颤,脸上变得跟纸一样地煞白。
蓝子嫣的目光更凛如利剪:“我似乎太低估了你!”
唐心眼睛突然显得很混浊,仿佛弄不懂似的深深地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说道:“请恕唐心糊涂,不知大司马此言何意?”
蓝子嫣不禁暗中一皱眉头,冷哼道:“你要是在我的面前装蒜!那你可走了眼了。”
话犹未尽,在蓝子嫣和唐心之间突地多了一道身影,此乃蓝友志!他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一句,只是静静地与那脸上微微露出诧异之色的蓝子嫣面对而立着。一阵阵淡谈的幽香,随着吹入的微风,吹进他的鼻端,却又使他心屈泛起一种莫名之感!刹那之间,琉璃灯下飞扬的空气,像是使然为之冻凝住了一般,唐心缓缓抬起头来,向二人对望一眼,暗中移动着脚步,似乎是想倒退着走到蓝友志身边却赫然发现远处走来白、郭云飞、慕容太城的身影缓缓而来!
蓝子嫣神色一紧,深吸了一口气,本想抓住唐心加以盘问一番,可是眼下这样的情形却由不得她这样去做,恐怕会伤害到蓝友志,于是面色一整笑容婉盈,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连语音语调都一下子变得温柔亲切起来。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似乎怕他听不懂,她又重复了一遍,“天气转凉了,你应该多注意休息,要是染上风寒那可不好!”
蓝友志目光微直,喃喃道:“子……姐姐有心了!请到里屋喝杯热茶!”然后,他又回头对唐心道:“你先退下,沏一壶热茶拿到里屋!”
唐心眉头微微皱起,明白蓝友志话语中的意思,深深地行了一揖,“是,唐心这就去!”说完,转身往长廊外走去。
“免了!”蓝子嫣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叫了一声,“你最好好自为知!莫让我抓住你的小辫子!”然后望向蓝友志淡淡地笑道:“不打扰你休息,我回咏贺宫!”
转身,蓝子嫣和白的目光一触,他唇角勾出一抹笑容。她面容凛然而冷酷,就像岩石一样,沉默地离开了文翎宫。
蓝友志朝三人看了一眼道:“请恕友志身体不适,先行回房休息!”
慕容太城毫不动色,低眸摇了摇头。白似乎也观察出这其中的异常,不由地再次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而此时,在一棵大树后面,有一个人躲在阴暗的角落一动不动地偷窥这里的一切,片刻之后无声地跳到了高墙上,瞬时消失不见。
白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侧过头一双清澈的眸子定定注视着黑沉沉的高墙。郭云飞凝望着白,若有所思道:“白贤弟,怎么了?”
白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一声不响绕着湖边走开了。
愣在原地的唐心心中暗叹,抬头瞧见一棵树干上用剑刻下的‘X’符号时,霍然地瞪大眼睛,面容迅速失血苍白,她不由自主地死死握紧手指,仿佛被汹涌的海水淹没,逐渐变成血液刺骨。嗅觉上仿佛也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圣蓝国边境的孤山,踏堤坡上一道孤影的脸上笼着一层愁云面对着冷月而立,右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铁牌。就在这时,半空忽然吹来一阵疾风,一道白色身影无声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白色身影四顾,低沉地道:“主公,三生梦任务失败,以奴才方才观察的情势看来,恐怕已被蓝子嫣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是否要灭口!”
那道孤影依旧保持着一种姿势,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喃喃道:“她的性格不适合做杀手,太优柔寡断,触情!好好地埋葬她吧!”
白色的身影点了点头,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腰间的长剑,轻巧地跃起,一闪没入半空中随着缓缓升起的朝阳消失不见。厚重的云遮掩了天边的一瞬间的光亮,仿佛孕育着诡异神秘的阴谋在其中。
咏贺宫内,蓝子嫣手中握着酒杯,静静地坐在亭中凝望着天边。慈惠拿了一件披风从里屋走了出来,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怜惜地说道:“进里屋休息吧,你一整夜没合眼了!”
蓝子嫣笑了笑,握住慈惠的手,紧紧地握住。她似乎有些醉了又似乎不是,幽幽地说道:“乳娘,我突然想起了母后。我真的很想她。很怀念以往那无忧无虑,有父王、母后一家人和睦融融的生活。”
慈惠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心又痛又涩,还有一种微苦的酸意,茫然地伸手抚着蓝子嫣的额头。蓝子嫣苦涩地笑了笑,仿佛这一刻,以往哪个冷漠残酷无情的大司马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而是哪个天真无邪又带着浓浓忧郁的蓝子嫣。
蓝子嫣突然抬起头,凝望着慈惠的双眼,问道:“为何人总要死去呢?可不可以不死呢?”
慈惠双唇颤抖,发不出一点声音。
“乳娘可以不可呢?”蓝子嫣眼神涣散,两行泪水静静地从她的眼角滑落。这是慈惠第一次看见她的泪水,原来她会如此的痛苦。慈惠喉咙被堵住了一般,她深呼吸,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蓝子嫣沙哑地说,慢慢地述说着:“当子嫣第一次遭遇歹人攻击掉入悬崖。子嫣以为,我死定了,再也无法回到圣蓝。可是没有。是未尽大师救了子嫣。也让子嫣学会了双手沾满鲜血、身体被击的破碎不堪也不露半分畏惧之色。呻吟半声。”眼泪越流越急。她哭的呛咳,哭得浑身颤抖。
慈惠的心痛极了,她的哭泣让她难以承受:“子嫣……子嫣……”
突然,她赫然止住眼泪,木然道:“这是否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强者?那么那个人,何时能洗清沾满鲜血的手?当五年前我离开刖林斋……乳娘你知道吗?……子嫣真的好开心……很开心,以为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可是呢?母后和父王却早已离开了子嫣……接着就是素娥……最后呢……子嫣身边的人会不会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呢……会不会只剩下子嫣孤零零的一缕游魂在世上呢?”
“不会的,你还有乳娘。你还有蓝王,王爷,逸罗……”慈惠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有些不知所措地安慰着。
蓝子嫣没在说话,好象睡着。头靠在慈惠的怀中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在噩梦般的黑暗里,周遭黑色的浓雾如潮涌的海浪般向她阵阵袭来,却又在一瞬之间,黑雾在眼前渐渐散去,一滴鲜血滴落到她的脸颊上,周遭也渐渐大亮。她赫然发现,唐心一剑刺入蓝友志心脏,慢慢转过头来,厉声说:“大司马!”
她突然间无法喘息,灵魂被抽离成空洞了。凝望着鲜血从蓝友志的身体里泉涌般流淌出来,他苍白失神地望着她,柔声喊道:“姐姐救我——”
“啊——”蓝子嫣痛苦地睁大惊恐的双眼,霍地离开慈惠的怀抱,撑着疼痛欲裂的头,沉默不语,脸上泛起如霜的冷意。
慈惠猛地扭头看去,站起身端详着她,关切道:“大司马你怎么了?我立刻传太医!”
蓝子嫣回过神,笑了笑,拉住她的手,抬眸凝视慈惠好一会儿道:“乳娘!我没事。”
半晌,蓝子嫣从痛成一团的神智里扯出一抹清醒,向慈惠问道:“乳娘,你觉得唐心这丫头如何?”
“唐心?三年前进宫的那个生涩的小丫头吧!”慈慧咀嚼着她的名字,身子缓缓地坐在了石凳上,道:“挺可爱的,懂事又聪明。”
“三年前?”蓝子嫣喃喃道。
“对啊!三年前,招的一批青衣。只不过……”
“不过什么?”
“总觉得现在的她和以前有点怪怪的感觉,仿佛双眼中蕴涵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说到这里她笑了笑,端详蓝子嫣,见脸色红润也松了一口起,续道:“唉!乳娘并不会看人,只是在这里胡说罢了!不过我可以断定,唐心喜欢王爷!每次见她看王爷的眼神都像三月的春风。”
“是吗?”蓝子嫣也笑了笑,不由自主地道:“流年向北;我自往南;孑然背影;满地繁华……一滴泪;半世殇;三生梦;四海家;五更烛黯六律难成乐;七弦断天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应该是……暗号,属于一个极庞大秘密组织的人定下的暗号!”一阵风从长廊的另一边吹来,慕容太城的声音。
蓝子嫣回头望去……
“王爷!”
唐心站在门外轻声呼唤着蓝友志。他是乎没有听见,依旧沉默地坐在一旁。她继续呼唤了着他:“王爷……”
蓝友志飞快地瞥了唐心一眼,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喃喃说道:“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人,生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存在。而另一种人,却只有看着别人的生命在燃烧,让别人的光芒来照亮自己。那么你,是属于那一种?”
唐心突觉自己的眼睛格外干涩,慢慢走了进去,“扑通”一声,跪到蓝友志面前,不敢抬头。也许这一刻,这个可怜的丫头才意识到,一付宽容的胸怀固然美好,但可能不适合一个地位低下、逾越规矩的青衣!更不适合做杀手!
蓝友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感到疲惫极了,颓丧极了,对她也无恨意!反而从地面扶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对面,又重复了一次方才的话语。
唐心的指尖颤了颤,手指渐渐握向掌心,仿佛是想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救命锁,也明白现在的立场。蓝子嫣开始怀疑自己,组织恐怕已布下杀机,只有蓝友志能救自己!而,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手中!
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神流转,似有千言万语。而蓝友志则是一脸惊诧地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也是变换不停。
“世上有两种人,不管他们属于那一种,为自己为他人,哪怕只有一瞬间的光亮也好,燃烧出光亮。”
蓝友志听着,心中苦涩,“如果友志身边没有唐心细心的照顾,恐怕早已成亡魂!只是你太不知自我保护了!你根本就不是唐心,你是谁?”
唐心闻言心中一惊,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但现在事情已迫在眉睫,如果我放任你不管,那么整件事情会随着你的死成为暂时无法解开的谜团。”说到此,蓝友志轻轻一叹,续道:“能告诉我,你是谁?事情的真相吗?”
唐心眼泪四溅,但就此之后那眼神中再没有恐惧和哀求之意,深深的瞳孔中流露出一种绝不苟活的平静、淡定甚至是快意……是那样一种眼神点亮了蓝友志对她的怜惜之情。
唐心心里百味杂陈,脑中闪过一些零乱的画面以及话语:“如果有人泄露组织的秘密,这个人就会被乱刀分尸,他的父母儿女亲戚,也必将在三日内惨死于乱刀下,死得干干净净。让组织的秘密永远不会泄露。”
她闭上双目,呼吸急促,难掩心中波澜,似乎正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然后,缓缓睁开双目,说道:“我的名字叫三生梦!王爷啊,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大阴谋,可以说是内外勾结!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天涯’,在各国都布下了组织中的人。每次行动可以使我们连战连捷。而后,如若我们任务失败,可以向主公率军掩进,竟可无缘无故地消失在各国的境内。”
蓝友志道:“这么看来,你口中所谓的主公,是想统一整个天下了!”
唐心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的话语声所淹没。
“这个已在我们的预料之内。从上次刺杀可以看出,敌人也对我们相当熟悉。如果不是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想一保性命苟且存在,提早说出奸计,事情恐怕殊难逆料!”蓝子嫣的身影斜斜地靠在门柱上,然后回头又对慕容太城说道:“慕容先生推断的一点也不假!看来事情恐怕有些辣手!”
唐心侧眸望向门外,额头惶恐地渗出汗来,眼角又开始不祥地跳动起来。慌乱中,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面。
几人走了进去,坐在桌前,蓝友志热上一壶酒,缓慢地为四人添上。
慕容太城缓缓点头以表谢意,意味深长地说道:“任务失败后,竟可能让你们无缘无故地消失在各国的境内。那么幕后主使人是谁呢?”
唐心摇了摇头道:“我们一直不知道幕后主使人是谁!而,接取任务是通过一个叫天渊的人。他与‘天涯’的老大关系比较密切。”
郭云飞闻言沉思着,片刻后抬起头,道:“如此周密的计划,每一步都要若合环节,哪个环节没有配合好,都不可能成功,想必此事必是高手所为。而且,而且……”说到此,他望向蓝子嫣吞吞吐吐,欲语又迟。
蓝子嫣抿了一口酒问:“你想说什么?”
郭云飞眉头微微皱起,瞥了一眼白,白笑了笑道:“既然内外勾结,精心策划,那么朝中定有内奸配合!”
“是的。”蓝子嫣点头,当第三杯酒喝下去的时候她的眼睛已亮如明星,过了很久,凝望着唐心说道:“组织?在阳韵关出现的人应该是你,你阻拦我与司马将军前去迎接慕容先生不逞,然后掉回头对友志痛下杀手,好以此给我一个下马威,对不对?”
“不是的!”唐心面容惊得雪白,目光空洞洞地盯着蓝友志,“王爷,请相信我!唐心根本就没有害你之心!”
蓝子嫣冷笑道:“你?不应该是你,是唐心三年前进宫,也可以是那人仪容的一张人皮面具为你充当着唐心这个身份在宫中活动。然后,你秘密地调查整个皇宫的情形,发现我与友志来往比较密切,所以以为时机已经成熟,不惜杀掉替身,千方百计地向友志靠拢,无非就是想夺取幻影诀!你认为我把幻影诀藏在了文翎宫,对吗?”
“不是!”唐心抿紧嘴唇,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凝声说:“靠近王爷,是主公的命令!”“命令!”蓝子嫣的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道:“那么你让友志相信你,你无害他
之心,那为何要在友志的汤药里加入了毒药,使其他的病终日而不愈!这也是命令?你所说出的话,可谓前后矛盾啊!”
“我无话可说……”她闭了闭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慕容太城深吸了一口气道:“看来就算你能活着走出圣蓝国,你口中所说的组织‘天涯’,恐怕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
唐心不假思索地道:“当大司马方才在走廊怀疑唐心之时,组织的人就想灭口。如若不是慕容先生、白公子和郭公子的前来,恐怕那人必定会出手。”
蓝子嫣愣了一愣,眼底闪过寒芒,她决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意图伤害她身边的人!“我看此事不能再拖,我要立刻具折,上奏蓝王!”
“且慢!”蓝友志抿了抿唇,喊道:“姐姐请留步!”
“有话你不妨直言!”
“我想姐姐饶恕唐心,无论如何请保她一命!”蓝友志目中露出坚决之意!
蓝子嫣凝视着他,身体里仿佛有股愤怒的火焰自脊髓冲上大脑,事到如今真相已摆在眼前,还要维护她。她眉头一皱,丝毫不给蓝友志面子道:“此事我自有分寸,务需弟弟你多心!”
这种转变太惊人了!蓝友志忍不住转身看着她,焦躁地说道:“友志从未求过姐姐什么,这次,我求你保唐心一命,请把此事调查清楚再禀告蓝王!”
蓝子嫣盯着他的眼睛,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道:“不要被伪装的可怜而迷昏了头脑。保她一命,等我事情调查清楚,恐怕你的人头摆在我的面前了!”话语将毕,一阵秋风吹过,门外的树叶狂烈地摇晃。被树叶摇碎的风声中,她的声音如针一般冰凉闪着寒光。
白抿了一口酒,心中一凛,拉住张口欲言的郭云飞,淡淡地凝视他,说:“莫管!”
郭云飞点了点,侧眸望向一旁的慕容太城,只见他抬起头来,说道:“事起仓促,太城也实在是难知端倪,望大司马查察此事,再禀告蓝王也不迟!”
蓝子嫣想说什么,这时,远远地瞧见逸罗的身影向屋里走来,众人一怔。
逸罗递上一张邀请贴放在蓝子嫣手中说道:“巴盟国送来函贴,卓王大寿邀请蓝王、主公、王爷明日前往巴盟国做客!据说,各国国王都会应邀前去!”
蓝子嫣闻言,心里稍有缓和,但面容依旧冷冰冰的,临走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白。白心里猛地一跳,一顿,沉默不语!
逸罗稍顿,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主公有心事!”
蓝子嫣摇摇头道:“没!你留下来观察唐心这丫头,如若发现她有异常行动,务需通告与我,立刻杀了她!”
逸罗怔了怔,茫然眨眼,益发不解道:“唐心犯了规矩吗?”
蓝子嫣伸手拍了拍逸罗的肩道:“这事以后再给你说!”
逸罗点了点头,望着蓝子嫣逐渐远去的背影,在轻柔的阳光下被树叶和风打乱成破碎的光影,闪动得让人眩晕,仿佛成了黑夜中的一道阴影,不断拉长,消失不见。
里屋的慕容太城眼角一溜,朝蓝友志和唐心的侧影紧紧盯了一眼,这才脚步轻盈,一团云似的飘然而去。
没走几步,忽又回过来望着白轻声道:“一直耳闻白公子大名,今日相见却因诸多琐事不能与您畅聊,不知白公子现在是否愿意陪老朽走一程!”
白侧过脸,面容上没有诧异,惊赫之色,反而恭谨地说道:“慕容先生有礼了!晚生有此荣幸,是三生殊荣啊!”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踏在长满苍苔的石头上,步履依然甚是安祥。来到了圣蓝国边境,十里外的山间,此际景色虽然份外清幽,却有点儿不大平静。
慕容太城道:“白公子武艺不凡又天资聪颖、仁义和爱,不知前来圣蓝国,是想相助大司马还是作为一名过客,暂居时日?”
白闻言此话突地微展眉头,目光在慕容太城的脸上一扫,缓缓说道:“慕容先生此话何意?请恕晚辈不解!”
慕容太城道:“白公子是聪明人,怎会不明白老朽话中的意思!”
白笑了笑,沉默不语!两人转过大桥来到了街角处的一家酒店,要了一坛女儿红和几碟下酒菜。白缓缓伸出筷子,在盘中挟了一块豆腐,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慕容太城凝视他片刻,心中暗忖道:“无论气质还是谈吐,都像急了他,难道这是他的真面目?”思忖及此,不禁说道:“老朽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此事极其微妙复杂,互相牵制,所以想请教白公子?”
白道:“慕容先生有话不妨直言!”
慕容太城道:“耳闻白公子身在江湖却不在江湖中,却又使得江湖中人对你景仰不已,不知白公子有何‘本事’呢?”
白道:“景仰算不上,只是晚辈喜欢喜结天下豪杰罢了!持有尊重之心,而不曾恶意相向!如若慕容先生怀疑白某是‘天涯’组织幕后指示人的话,那么晚辈就此推翻先生的想法!”
慕容太城闻言,立时从沉重的面色上浮起一丝强笑说道:“白公子真可谓‘缄口不语’啊!”
白道:“慕容先生说笑了!”
二人话语都极为小心谨慎,脑中急思,不敢怠慢。待话音归静后,二人突觉自己呼吸都改变了,是极其小心地呼吸着。
而圣蓝国,北面的一片竹林小亭中,蓝子嫣紧闭着双目,头靠在一块大石的边缘,像是睡着了,头发上的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
突然,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道身影施施然走入惊醒了她,她慢慢睁开了双眼。
男人把手中的菊花放到一座坟墓前,然后再回转脚步走到亭前,停下了下来,紧紧凝望着她,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居然是红色的,像寒冰冻结了血液似的,和她的白袍形成了一种极有趣又极诡异的可怕对比。
“姑娘……你……”男人说到这里,留心了一下蓝子嫣的反应,见她嘴角扯出一抹的笑容,但绝没有一点笑的意思,反而要人看着从脚底心发软的嗜血感觉,然而那猩红色的瞳孔却异常地恢复成黑色,吓地男人刚到喉头的话,旋的又咽了下去。
蓝子嫣坐起身,侧头望向素娥坟墓前的菊花,触情道:“笑看尘世任命辛,你生来去淡无痕!一走两岸、草枯花凋落。抬头举目望苍穹,日沉云陨,天依旧,人却无。原来不止我一人记得你,曾经存活在这个世间!”她轻轻闭上双目,唇角勾咧出一抹笑容,仿佛蓄满了她心中的忧郁和对素娥的思念。
她睁开双目,长长叹了囗气,凝望着男子喃喃道:“你是?”
男人端详蓝子嫣片刻,见并无任何异常,以为自己眼花,这才笑容满面靠近乎道:“我乃长孙泶翼,是聘骑军营的御林军!”
“聘骑军营的御林军?”蓝子嫣盯着他看了很久,道:“此时不是应该在城里巡视吗?来此地干什么?失察之责可是死罪哦!”
长孙泶翼道:“失察?我又不是内史,要去首当其冲。看样子姑娘应该是老兵,对军规如此熟悉?”
蓝子嫣闻言笑了笑,也不急着表明自己的身份,说道:“不是,我是征南将军营里的一名的新兵!只是比较严守罢了。”
长孙泶翼道:“不知姑娘芳名?”
蓝子嫣道:“虹姨。”
“好名字啊!”长孙泶翼嘻嘻一笑,脑中突闪张三的话语,不禁开始为眼前蓝子嫣焦急起来,“据说逸罗将军可是大司马身边的副将!”
见蓝子嫣点了点头,长孙泶翼续道:“姑娘经后小心了,我听说啊……”说到这里他左右浏目,来到蓝子嫣身前俯身低唇之时,蓝子嫣伸手制止了他说道:“有什么话,你直言好了,莫要靠这么近!”
长孙泶翼见状,面色上浮起一丝强笑说道:“姑娘我是不想见你受人欺负才告诉你哦,这圣蓝国内,有四个人你千万莫去招惹!看见了,最好是躲的远远的,知道吗?”
蓝子嫣狐疑地“哦。”了一声,却一瞬间好象突然来了兴趣似的,面容故做惊讶,问道:“那四位?”
“第一个是,大司马蓝子嫣。此人心狠手辣,铁面无私!据说以前有一个士兵违犯了她的命令,当即就……被五马分尸!第二个是,征西将军江青云,此人被称为笑面虎,心底如海,难猜透!第三个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忠猛。此人神色变幻不定,难以把握住他的性情!第四个就是蓝王身前的大红人,杨丞相。他就如阎王。要你三更死,你绝对活不到五更!”话至此处,长孙泶翼无意中与蓝子嫣目光相接,神色一呆,竟然无法接着说下去。
蓝子嫣阴恻恻一笑,从石凳上站起身,道:“大司马蓝子嫣心狠手辣,铁面无私……蓝王身前的大红人,杨继贤……阎王……笑死人了……我看他如何当阎王……”
长孙泶翼耳闻蓝子嫣话语中既是如此猖狂,心中不由一怔,慌忙说道:“虹姑娘,这话就此说说罢了,莫要在别人面前提起,否则小命不保啊!”
“你怕?”
“祸从口出!”长孙泶翼把这四个字说的极为大声,似乎是在提醒蓝子嫣似的!
蓝子嫣闻言,回头上上下下望了他几眼,忽然纵声狂笑起来,突觉她这一生中实在从未听过这么好笑的事。长孙泶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完全不懂得她在笑什么。他自觉说的话并没有值得别人如此好笑的!
蓝子嫣骤然顿住了笑声问道:“你的名字告诉我?”
“啊!”长孙泶翼似乎觉得很惊讶,和她聊了有一半柱香的时间,这人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未记住,不禁有些伤感地暗叹一声,然后,他把身子挺得笔直的,直得就象一把标枪,手握着剑柄抽出腰畔的剑,止着苍天,一字字道:“未来圣蓝国的大将军,长孙泶翼氏也!”
说完,侧过头瞬也不瞬地盯着蓝子嫣,那眼色就象是两把蘸着油的湿刷子,在她身上刷来刷去。谁知蓝子嫣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脚步更没有停下来,象是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似的,向圣蓝国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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