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372 更新时间:08-03-03 10:58
雨越下越大。一道电光闪过,楼道的灯忽然暗了片刻,暗到只有灯芯在亮,然后又大亮起来。
小云从2号房间笑嘻嘻地出来,满脸潮红,说不出的慵懒。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袍,腰间随意的一系,领子处露出深深的乳沟。走到楼梯口,刚要下楼,又想起了什么,她轻轻转回去,在4号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扣起了门。
门开了,牧师穿着黄格子睡衣,睡眼朦胧面无表情地站在里面,“有什么事吗?”
“牧师在传播上帝福音的时候,难道不需要笑容吗?”小云食指绕着头发,缠了一圈又一圈。
牧师愣了愣,脸上的肌肉动了动,象是已经忘记了该怎样活动一样,终于生硬地摆出一个笑容,说:“上帝更关心信仰问题。”
“算你哩。”小云白了他一眼,“人家就是看看你有没有睡嘛。晚安。”说完,转身晃动着腰往楼口走去。
牧师转头看到屋里的闹钟指向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再看看小云的背影,苦笑一声关上门。他回到自己的床上,还没等躺下,就听到小云凄厉的叫声。
他腾地站起来,打开房门冲下去。
小云正站在柜台边用力尖叫,牧师抓住她的胳膊,说:“怎么了?”然后就看到大米睁着眼睛仰面躺在躺椅上,嘴里伸出两条蛇尾巴,脑门上血肉模糊。“噢,上帝。”他匆匆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将小云搂住,把她的头转过来不让她再看。
楼上的几个人听到声音,都赶了下来。挪威和规则是最先下来的,然后是顽也和相貌普通的男子。规则只穿了条短裤,甚至没有穿鞋。牧师将小云送到规则怀里。规则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慰她。
“天呵。”顽也捂着嘴说不出话来,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穿着黑色睡衣的挪威搂着她说,“别看了。”将她送到房屋中间的桌子旁坐下,然后回到柜台边,看到牧师正在探大米的鼻息。牧师伸出手去,然后很快拿了回来,划了个十字,说:“主的荣耀与你同在,阿门。”
“他死了?”站在一边的规则忍不住问,虽然明知答案是肯定的。看到牧师点了点头,他额头青筋暴出地喊了出来,“报警呵。都愣着干什么?赶快报警呵?”
挪威拿起电视机旁的电话,听了听,扬起话筒,对规则示意说:“电话是坏的。”然后将话筒放下了。规则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牧师回屋去换上他的那身黑长袍,挪威则站到大米的身旁仔细检查。相貌普通的男子在牧师经过身边的时候,下意识地问了句:“我们应该怎么办?”
牧师说:“祈祷吧,主会眷顾我们的。”
挪威在牧师回来时说:“没有外伤,他好象是被活活撑死的。”
牧师点点头,小声地念着:“荣耀全能的主,以他的慈悲收容你的灵魂,他将赦免你的罪,并指引你天堂之路,让迷途的人终得回归。在主光芒的照耀下愿安息,尘归尘,土归土。阿门。”
他的声音在黑暗里,分外的清晰。
规则渐渐忍受不住,搂着小云,哆嗦地站了起来,说:“不行,我受不了了,我要马上离开这鬼地方。”
小云害怕地说:“我们一起走,不要丢下我。”
挪威猛地转过身说:“不行,谁也不许走。”
“为什么?”
“现在大米死了,我们都有嫌疑。凶手可能是其它人,也可能就在我们之中。所以,我们不应该离开,而应该等到警察来或者等到找出凶手为止。”
相貌普通的男子小心地举起手说:“我想说一下。”
挪威说:“狐狸,你想说什么?”
狐狸指着墙壁上的木板说:“这里有七个房间,可是只出来我们六个人。”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看到墙壁上那七个号码下七颗黑黑的钉子,不禁齐齐打了个寒颤。挪威首先反应过来,四下看了看,握住了那把带血的剃骨刀。牧师则找了个空啤酒瓶,狐狸和规则一人搬了一把椅子,几个人一起向楼上走去。两个女孩子哆嗦地跟在后面。
二楼的房间里1号和2号、3号和4号、5号和6号分别相对,1号和2号在最里面,5号和6号在最外面。唯有7号房间特殊,紧挨着1号和2号,在楼道的最深处,正对着楼梯口。它的房间把手被涂成暗红的颜色,仿如干涸的血迹。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挪威居然还想到礼貌地敲敲门。
没有回应。
挪威刀交左手,把右手伸出去,去拧门把手。
门被锁上了。
挪威和牧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牧师摆摆手,指指自己指指把手,挪威点点头闪到一边。牧师一脚将门踹开,挪威举刀冲进去。
房间里没有人,一切都很普通。
牧师打开灯,只见屋里物品摆放整齐,被褥也收拾得干净利落,看得出虽然没有人住,但却经常打扫。唯一不同的是,床头顶端挂了一杆双筒猎枪,一排子弹,猎枪垂直于地面,与子弹架交叉,形成为十字架的形状,床头柜上还摆了一本《圣经》,翻到启示录第20章,“那一千年完了,撒但必从监牢里被释放,”第7行上的这些字,被人用红笔打上了下划线。几个人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却没有更多的发现。
他们换上白天的衣服,又陆续来到一楼大厅。
顽也翻起大米的登记本,过了良久,脸色苍白地说:“7号房间四天前有客人住了,没有走的迹象。”
挪威说:“那家伙叫什么?”
“撒旦。”
“哦,天呵。”小云站起来,随即晕了过去,弄得规则一阵手忙脚乱。
挪威不相信地过去检查,看到登记本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撒旦”两个字。
牧师紧张地念起经文:“他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背负我们的痛苦;我们却以为他受责罚,被神击打苦待了。那知他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
狐狸眼珠乱转,东瞅西看地不知在想什么。
顽也镇定地说:“这样不行,我们必须要想出办法来,不能坐以待毙。”
“你说怎么办?”挪威问。
顽也说:“我开车去码头,看看能不能找到救援或者船什么的,争取离开这里。”
挪威说:“好,我陪你去。”
规则说:“不行,你们要是偷偷跑了怎么办?我们就那一辆车。还是我去。”小云已经清醒过来,听了这句,紧张地一把抓住他。
顽也冷静地反问:“你认识路么?”一句话噎得规则哑口无言。
顽也站起来,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她和挪威各自找了件衣服披在头顶,冒着雨冲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本该大亮的天色,仍然阴暗不已。虽然没有了闪电,但是闷雷滚滚,雨一点没有变小的迹象。
余下的四个人坐在门厅里,牧师仍然不断地祷告,小云坐在规则旁不停地哆嗦,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怕。狐狸阴沉着脸和规则隔着桌子相对而坐。规则两腿伸开,整个身子都窝在椅子里。
狐狸忽然说:“我不行了,我要回屋去睡觉。”说完,也不管其它人,三两步地就上了楼。
规则的父亲是著名的粮油大王,亿万富翁,因此他一出世就被人寸步不离地呵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受过这种罪?这次为了私会网友,泡上这个嗲嗲地漂亮女人,一时头脑发昏,甩掉陪护的众人来到这里。现在遇到这种事之后,他心理烦燥不安,渐渐后悔,开始忍受不住,猛地站起来,又坐下去,对小云说:“我真不应该来见你。”
小云生气地说:“你说什么?”
规则说:“我如果不来见你,根本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小云冷笑起来,“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当初我可没让你跟来,是你死乞赖脸地非要陪我一起来的。”她一生气,就忘了哆嗦。
规则腰挺直起来,手成爪状,放在胸口,声嘶力竭地说:“是我鬼迷了心窍。我瞎了眼。”
小云气得站起来,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规则捂着脸,瞪着通红的眼睛,说:“你敢打我?”
小云“哇”的一声跑上楼,打开她的房间,将规则的东西一件件扔出来。衣服、裤子、香水、首饰等等等等,一件件砸到对面的门上,边扔边哭边喊:“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看人家长的漂亮,就可以花言巧语地缠人家。一出事了,就什么也顶不上。无耻,没用。你还算个男人吗?。。。。。。”
规则本来在小云跑上楼后,气呼呼地坐下了,听到小云叫板,再也坐不住,也跑上楼,怒骂:“你个贱人,不要扔我的东西。”
他边捡起门口的东西,边说:“你不要以为我不明白,我告诉你,我清楚地很。你不就是贪图我的那点钱么?哼。。。。。。”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的门,然后是一声惨呼,“这是,这是。。。。。。我的钱,我的衣服。”
小云听到声音,来到他门口,看到屋里一片狼籍,分明是被小偷翻了个底朝天。“哼”了一声,说:“活该。”
牧师听到规则的惨呼,也上了楼,看到这种情况,问:“都丢了什么东西?”
规则翻着衣服的口袋,说:“没了,全没了,我的钱,我的信用卡。。。。。。”
牧师回头看看只有小云在,皱着眉头问:“狐狸呢?”小云摇摇头。
闹了这么大动静,还不见人出来,牧师心觉不妙,窜到3号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喊:“狐狸?狐狸!”
没有人回应。
牧师拧拧把手没拧开,一脚将门踹开。
窗户开着,雨点打进来,屋里空无一人,只有两个钱包扔在地上。
牧师走前两步,还没等捡起钱包,规则已经挤开他,将钱包拿了起来,“这是我的钱包,我的钱。。。。。。”钱包里空无一分。
规则咬牙问:“狐狸那小子人呢?”
牧师检查了一圈说:“他的皮包和衣服都不见了,可能已经走了。”
“这个王八蛋!”规则转身冲下楼,牧师和小云急忙跟上。
规则到柜台里一阵乱翻,找出两个手电筒,试了试一个好使,站起来说:“我去找他。”说完就从大门出去了。
牧师沉吟了一下,捡起另一个手电筒,对小云说:“你留在屋里比较安全,我去帮他找。”说着也跟了上去。
刚走出大门,看到规则又往回走。“怎么?”牧师问。
规则指指上面的窗户,说:“不是这边,是后院。你在这找吧,我上后面找去。”他匆匆回屋,也不看小云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
楼梯下有一个通向后院的小门,规则从那里出去,来到后院狐狸的窗户外面,发现下面是一个遮雨廊,很轻松就可以跳下来,而四周则象是一个加工木制品的车间,到处都能藏人。他的脚踢到一根木棍,捡起来后,阴森地笑起来,然后在车间里一点点搜索,边走边温柔地喊:“狐狸,狐狸,出来呀。狗日的,我会让你后悔的。”
小云在屋里呆了很久,也没有人回来,除了雨声,什么声音也没有。这种安静渐渐让她觉得饿起来,已经将近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她饿得不行。可是看到一边大米的尸体,她又一阵阵恶心。过了良久,她终于下定决心,到一边的厨房去找点吃的。
厨房在整个旅馆的左侧,与大厅有走廊相连。小云打开走廊的灯,一步步走过去。厨房的门虚掩着,小云刚打开门,一道闪电就打了下来。
牧师在旅馆的右侧一点点搜索,他的身子已经被打湿了大半。在他的面前是一个非常厚重的铁门,铁门旁则是一个电闸。他吃力的打开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他用手电照了照,什么也看不清。他想了想,合上一边的电闸,屋里面的灯亮了,他一步步走下去,发现那是个半地下的冰窖,里面还存放着许多已经处理好的海鲜、肉和其它食物。他一步步地倒退出来,刚退到门口,就听到了小云的尖叫,那叫声是如此恐怖,仿佛能将天上那厚重的云层刺透。
他急忙循着声音跑过去,规则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不过比他晚了几秒钟。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并在厨房里一起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只见狐狸嘴里塞着一捆钱,身上镶嵌着许多珠宝。之所以说镶嵌,是因为那些珠宝已经全部被压进肉里。炉灶下的火苗还在跳跃着,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一口大锅里,比正常时要小了一号。似乎有滚烫的油在他身上浇过,他的头皮已经脱落,身上的皮肤也都抽巴得变了颜色。灶台的台面上,被人用火烧出了两个黑黑的字: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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