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永生永世

章节字数:6972  更新时间:09-01-07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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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在别馆中选了一个房间,和云栖毗邻而居。这里虽是地宫,建筑却美轮美奂,细节也毫不疏漏,丝毫不逊“人间”。每日清晨,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最爱的轮廓。云栖温柔的为我上药,他仿佛,看不见我伤口的丑陋,极尽小心的擦拭,涂抹,再一层层的包扎,每到这时,我都会怔怔的凝视着他,他的微笑,他的严肃,他的认真,他的心疼,他的淡定,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个拨动心弦的瞬间。我浑然忘却了疼痛,忘记了掩饰,甚至开始感谢这恼人的伤口,是它给了我机会,让我能静静的注视着云栖,静静的享有一段快乐满足的时光。

    地宫中有大量的陪葬物品,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许是早就料定会在这里长住,尉先生和云栖更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地宫里建有一间冰室,汲取了整个地宫的阴寒之气,寒冰不化,储存了很多食物和需要冷藏的物品。云栖配制的各种药物,亦能发挥奇效,让这些物品永保新鲜,所以,我们并不乏食物和生活用品。

    云栖最关心的,始终是我的身体。据说,胡亥给我饮下的,是一种稀世奇毒,他要彻底断绝我所有的生机。尉先生知道后,想办法在我手中的沙漏里添加了一种延缓剂,它散发出的幽香能延缓毒性的发作并减轻我的痛苦,而解毒的任务,就全权托付给了云栖。云栖显然已尽了全力,每日都要悉心的为我配药,监督我服下,还会佐以各种补药,强壮我的身体,因为体内的余毒对身体的侵耗极大。也许是药吃的太多,我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草药的素馨,依约清淡。

    每当我叫苦,对着瓶瓶罐罐,汤汤碗碗吐舌头时,云栖就会郑重的“教育”我:“千万别小看这些药,你现在能呼吸,能发牢骚,全是托了它们的福。记得我告诉过你,地宫之中机关重重,而这水银江河就是其一。借助地下水的动力而奔腾流淌的银河,升腾而起的水气看似迷幻浪漫,却含有剧毒,所以我每日让你服下这些药,除了解你自身之毒,还要保你不受毒气侵扰。”

    “我知道,你是神医,妙手回春,我只要乖乖喝药就行了。反正已经喝习惯了,一天不喝还难受呢!”

    云栖爱怜的刮刮我的鼻尖,“这才听话,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

    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

    这里没有白昼,任何时候抬头,都是星群闪烁,苍墨似的穹天,广阔而遥远。我们用沙漏计时,仍然遵循“人间”的作息,每过一天,都会在墙上做个记号。

    “歌,在这里闷吗?”有时候云栖这样问我。

    我会看着他,甜甜的一笑,“有你在身边,心中满溢的都是幸福,怎么会觉得闷呢?”其实,我还藏了后面半句话,“若能和你相守在这地宫中,白头偕老,我此生无憾。”我希望自己能康复的更快,这样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和云栖在一起,我想,成为他的妻。无数的夜里,我都这样默默的祈祷,虔诚的期待。

    每个夜晚,我们都会携手来到银湖畔,云栖执笛而立,玉树临风,光华夺目胜过漫天繁星。他的曲意清灵曼妙,却又偏偏透出一股桃源山泉般的甘香甜美,掬一捧灌溉心田,忘却了世间苦痛,一片温暖和煦。我知道,他是在用笛声抚慰我的身心。有时,我也会踏着笛声翩翩起舞,恍惚中,觉得自己变成了恋花的蝴蝶,穿梭在光影间,追逐着落英一点,起伏翻飞…倦了累了,就懒懒的倒在云栖怀中,颊上漾出一抹桃色,染入冰肌深浅,云栖痴痴的看着我,然后俯下头,深深吻住我的唇…

    有时候,我们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望着星河辽阔,想象着牛郎织女天各一方,脉脉不得语。因为爱着,才知离别苦,盈盈一水间有多少轻愁喜悦,亦只有相爱的人才领会的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觉得这是在安慰那些有情却不能相守的人,若是真的两情相悦,又怎会不想时时相见,怎会不盼刻刻相伴!”我微叹。

    “是啊,可是世上偏偏就有这么多的无奈,让有情人相爱却不能相守,受尽煎熬。”云栖也感叹道。

    “可是让我选择,我还是希望能遇见那个心仪的人,梨花树下,心旌摇曳,从此心上便刻下他的影子。不管心有多么痛,不管思念多么难排遣,我都不会后悔。因为,若没有他,我便没有了最深刻缠绵的记忆:没有了四目交投的绽放,没有了魂牵梦萦的渴盼,那该是多么荒芜的人生!”

    云栖专注的看着我,双眸灼灼泛彩,“谢谢你,歌,你永远不会知道,这番话对我的意义有多大!”怀中的我似乎感受到云栖微微的颤抖,心中莫名的悸动。

    在云栖悉心的照料下,我的身心康复的很快。额上渐渐长出新的皮肤,脸颊也渐渐透出红润。我开始恢复了生机和活力,带着抱雪和欺霜在地宫中探险。云栖对我认路的本事极不信任,亲自带着我走熟了各条路径,甚至逼我将各扇门和机关所在烂熟于心,才放心的让我去“游荡”。

    除了放置在黄肠题凑内的父皇素喜的稀世奇珍,地宫中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出了内羡门,外面便是无数陪葬的坑群。青铜制成的水禽神态逼真,有的觅食,有的小憩;黄金雕刻的燕子,栩栩如生,随时振翅而飞;彩陶的戏子,和宫里的演出者毫无二致,高大魁伟,肌肉暴突,做出各种幽默可爱的动作表情,令我时而发呆时而捧腹大笑…

    过了中羡门,外面是一个巨大的兵俑军阵,我无法形容初见他们时,心头的震动。父皇的兵士从装备到布阵,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有人说过,始皇帝之所以能够战无不胜,横扫六国,靠得就是这些精兵良将。不敢相信,父皇竟然把他最精锐的部队制成陶俑,永远的守卫在他的陵前。征战归来皇帝赏,陪王伴驾入冥宫!兵俑们的神情各异,竟是千人千面:有的威严凝重,有的憨厚质朴,有的聪明机警…他们严格的按照等级和职能排列,身着不同服饰,手持不同兵器,组成不同的阵型,浩浩荡荡,威风肃杀,大有千军万马铺天盖地而来之势。穿梭在这些兵俑间,总有霎那的恍惚,仿佛感受的到他们盔甲之寒,肌肤之温,和战袍里热烈而沸腾的灵魂。

    不由想起小治,他做的俑一定也在其中,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他的工作是如此伟大。忽然想起最后在他的院中,我见过的那尊“特别”的俑,我决心要找到“她”。寻找的任务并不简单,要在千千万万个俑中将“她”辨识,是需要毅力和耐心的。好在有抱雪和欺霜的帮助,让我的找寻工作事半功倍。终于,在一个看似指挥部的小型群体中,我看见了“她”。

    “她”依旧美丽,静静的站在那里,肤色细腻白皙,像刚出蕊的花瓣,一对清亮的眸子,盈盈如秋水,闪闪如寒星,高高的发髻恰到好处的凸显了她美好的轮廓,体态轻盈婉约,犹如踏月而来的佳人,连周围的空气的都被诗化了。许是意识到了“她”的不同,身旁的兵俑们似乎刻意和“她”保持了某种距离,生怕亵渎了佳人。

    我兴冲冲的找到了药庐边的云栖。“你看你,身体刚好些,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温言责备。

    “快和我来,给你看样东西!”我拉着他疾行。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兴奋?别急,别急,这里可不比上面…”

    “确切的说,那不是东西,而是‘人’!”我热切的打断他,“一个你最喜欢的人!”

    云栖见到“她”时,目光立刻被牢牢锁住,再也无法挪开。他细细的打量着这尊俑,目光中难掩惊叹。“世间真有如此巧匠!将你的风神气韵刻画的如此精准!”

    “说起来,那人你也见过。”我得意的看着他。

    “你说的可是那个孩子?”

    我点了点头,向他讲述了我在小治院中看到这尊俑的情形,“我记得他说过,‘如果在心中默念一个人的样子,意随心动,就可以刻画出他的神采和风貌了’,他果然做到了。可惜,不知小治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想他!”

    “那孩子太过聪慧…”云栖似乎有所保留。

    “我们把‘她’带到里面去好吗?”云栖点了点头,帮我把俑带了回去。

    临水娉婷,漫天的星辉流泻在“她”身上,犹如墨色中盛放的莲花,高贵清华,秀美绝伦。抱雪和欺霜似乎对“她”极是喜欢,恋恋的围绕着她,还叽叽咕咕的发表着“议论”。

    “你相信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云栖把我揽在怀中,“‘她’的出现,是上苍对我的垂怜,让我不畏形单影只的寂寞。”

    “怎么会,有我在,你永远不会形单影只,我就是你的影子,时刻与你成双入对!”

    云栖的笑容有些恍惚,后来我才明白,里面蕴藏着多么深的苦涩。

    随后的日子里,我陪在云栖身边,随他学习医理。刚开始纯属好奇,渐渐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云栖像个严厉的老师,手把手的教我,从人的骨骼经络到草木的脾气属性,他把我当作弟子一般,将所知所学悉心传授。随着认知的加深,我开始阅读一些医药典籍,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云栖就会耐心为我解答。每每看到我手不释卷,他都会满脸欣慰之色,似乎在庆幸有人承继衣钵。

    “傻云栖,你虽然痴长几岁,但我们必是同生共死,我只想在有限的人生中,更加的靠近你了解你,学你所喜,爱你所爱,与你同乐,为你分忧,成为你的好妻子…”我心思甜蜜的转动,不时偷偷打量着身边这位诲人不倦的爱人兼“老师”。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那天早上,云栖告诉我伤口已经痊愈,他为我拆下了布条,并递给我一面铜镜。虽然对云栖的医术很有信心,但我依然有些紧张,我好怕留下痕迹,好怕不能成为云栖完美的妻。

    “放松心情,看看镜子吧。”云栖鼓励道。

    我战战兢兢的举起了铜镜,“啊…”镜中是一张美丽而惊诧的面孔,如此光滑完美的肌肤,连伤口痊愈后的桃色新痕也不曾留下,仿佛从来就没有受过伤。

    “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摸着自己的额头,柔滑细腻,喜悦的泪水迸出眼眶。

    “作为弟子,你需要对师父的医术多些信心!”云栖打趣道,“我说过会让你恢复如初的,这下确信了?”

    “弟子多谢师父复容之恩!以后一定努力跟师父学艺!”我盈盈一礼,一头扎入云栖怀中。

    “傻丫头,又哭又笑,总像个孩子。”云栖爱怜的为我拭泪,我却一把抓过他的袖子又擦鼻涕又抹眼泪,令他忍俊不禁。

    那天晚上,我心情极好,备了酒菜,与云栖在星空下对酌。

    “今天是我们在地宫相守的第九十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笑吟吟的宣布。

    “都九十天了吗?时间过得好快。”云栖有些失落。

    “是啊,快乐的日子总是易逝,所幸,我们还有第九百天,九千天,九万天…所以不要沮丧,让我们为这美好的九十天庆祝,然后迎接更美好的第九百天九千天九万天的来临!”我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这是我们第一次开怀畅饮,酒到杯干,我只觉说不出的痛快。酒壶很快见了底,我醺醺然的起身去拿,云栖的目光追随着我,炯炯的发着光,我有些飘飘然了,好像自己从没有这样美丽过,步履轻盈,浅笑盎然,眉间眼底,有情有意,脚下裙边,有云有雾,嘴角颊上,有酒有梦…人生,焉能不醉!

    不记得我们都说了些什么,最后,云栖吹起了笛子,清和古雅,细致缠绵,是我们最爱的那首曲子,我脉脉相和…往事千重,情肠九曲,梨花树下的一见倾心,宫廷内苑的恩怨重重,生死离别的刻骨相思,劫后重逢的欢欣无限…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枝结连理,长伴君处,云栖,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刻,我已等了好久,好久…

    笛声渐歇,我们深深切切的注视着对方,仿佛天地初开,映入眼中的第一抹风景,在彼此的眸光中,印证着爱情与存在…

    不记得我是如何睡去的,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这是你第一次宿醉,可有什么不适?”云栖的关切的询问。

    “还好,就是脑袋有点重…”

    “桌上放了醒酒的汤,喝了就没事了。精神好些就到药庐来,我可不想你借酒偷懒!”

    “哼,我才不会!”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几乎天天泡在药庐里,一个认真的教,一个起劲儿的学,俨然一对严师高徒。

    一夜酣睡,睁开眼,发现云栖就坐在床边,目光幽柔而专注,“你知道吗,你睡觉的样子很是甜美,唇边含笑,肌肤似染上了三春的颜色,让人禁不住想去一探你的梦境。”他轻抚我枕边的发丝。

    我回视着他的温柔,一时分不清孰真孰梦。

    “今天是我们在地宫的第一百个日子,你说,是不是一样值得庆祝?”

    我点了点头,幸福洋溢在眼角眉梢。

    吃过了早点,我随云栖来到药庐。所有的医学典籍都分门别类,堆放的整整齐齐,所有的草药也各就其位。我有些愕然。

    “昨晚睡不着,就整理了一下,”云栖腼腆的笑笑,“这边的抽屉里,放着我所有的研究和笔记,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查阅。”接着,又细心讲述了一下书籍的分类和草药的保质。

    “今天就到这里吧,这几日学的辛苦,你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多谢师父体恤!”我撒娇似的靠在他肩上。

    “对了,这个给你!”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卷轴,递给了我。

    “是什么?”

    “这是地宫的设计图,你要随身携带,万一哪天迷了路…”

    “迷路不是有你吗?我只要大声呼唤,你自然会来寻我,”我打断他,不知为什么,心中隐隐的不安。

    云栖没有说话,我随着他,默默来到银湖畔。星空浩渺无垠,人却细如微尘,我忽然生出微微的无力感。抱雪欺霜玩累了自去小憩,留我们携手并肩,凝眸深处,心波荡漾。

    “我记得你问过我,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长生不老之药?”

    “恩,可你不曾正面回答过。”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它是存在的,只是极其难求,若非天赐奇缘,是绝对没有办法制成的。”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了?”

    云栖点了点头,声音飘忽,“虽然和哥哥同随师父习医,他却青眼相加,让我承袭衣钵,不仅继承了他的医术,也继承了一个上古遗方,便是长生不老之药的配方。只是那药引子均为稀世罕有之物,所以我虽然知道了这个方子,也无法制成此药,况且,生命循环乃是天理,作为医者,怎能不尊重天道?”

    “父皇一心求仙,你在他身边那么久,就没有想过要成全他吗?”

    “陛下乃千古一帝,只是制药之事,还需上天垂青,三样药引缺一不可,若是无缘,丝毫强求不得。”

    “哦,是什么药引,父皇坐拥天下,却也求之不得?”我愈发好奇。

    “仙人蝉蜕,长生璧和石人泪。”云栖轻轻说道。

    我重复着这些名称,却不解其意。

    云栖耐心的解释,“据说凡人得道成仙后,都会脱去凡胎,这仙人蝉蜕,就是所谓的凡胎,它薄如蝉翼,纤细透明,将它磨成细细的粉末,就制成了第一味药引。”

    “天哪,”我拍着额头,“我好像明白你所谓的机缘了,不仅要遇到神仙,还要遇到刚蜕皮的神仙,那第二味药引呢?”

    “长生璧,你可听说过海上有仙山,长生璧就是仙山上的宝物。它晶莹剔透,含天地日月之精华,将其研成粉末,即成第二味药引。”

    “海上仙山?虚无缥缈之说,弄不好就自己喂鱼了!”我感叹着,“那最后一味呢?”

    “石人泪,就是石人的眼泪。”

    “这更加不可能了,石人,怎么会流泪呢?你这药方一定有问题,集齐这三味药引简直比修道成仙还难!”

    云栖笑的有些酸涩,“如若有缘,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意思是…”

    “歌,还记得吗,这里是我们定情的地方,在这里我第一次吻了你,还记得我当时说过的话吗:我爱你,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千秋万代,你都是我眼里心底的唯一,我生命的奇迹!”云栖忽然紧紧的拥住我,那样用力,似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

    “在我伤重昏迷的时候,是你唤醒了我,现在,是我救你的时候了。”

    我怵然心惊,“云栖,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已经康复了吗?”

    “你中的毒本无解,唯一能救你的,就是长生不老之药,它能够起死回生,抵御百毒,永葆青春。”

    “你骗人,这样的药根本无法炼成!那些药引,根本是子虚乌有之说!”

    “尉先生的师父得道仙去时,留下了一副珍贵的蝉蜕,而长生璧,还记得陛下封禅那天出海的方士徐福吗?他明里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出海求仙,暗里却和陛下达成协议,若他寻得宝物,就秘密托鸟儿带回,而他从此获得自由,再也不受皇命拘束。船上的金银够他享用不尽,他可随行落户于某个岛屿或隐居某地,自在的过活。”

    “所以父皇借走了我的抱雪鸟儿?”

    “对,只有抱雪这样的神鸟,才有胆气和毅力不畏海上风浪,不会迷失方向,将长生璧安然带回,不过它回来时,你父皇已经过世了。”

    “这么说,这两味药引早已被你收在囊中?”

    云栖点了点头,“事实上,它们就在你每天服用的药物中,若非如此,你怎能康复的如此之快,但要想清除余毒,还需第三味药引…”

    “石人泪?这怎么可能,石人怎么会流泪?”我看着云栖,忽有所悟,心中惊惧交加,“不,我不要!我只想和你开心的在一起,能活多久,我根本不在乎!”

    云栖吸了口气,扶住我的双肩,迫我迎向他的双眸,“歌,请你原谅我的爱之深惜之切,我说过要尽我的力量保护你,让你不受伤害,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答应我,你要好好好活着,用你的歌声,你的善良,去感动更多的人,帮助更多的人!答应我,为了我们,你要好好活着!”

    “若没有了你,我怎能独活,怎能放歌!云栖,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我不要什么长生不老,亦不求容颜永驻,我只要你!只要你!”我又急又怕,周身剧烈的颤抖着。

    “可惜,我无法再照顾你了。我服用化石粉已满百日,药力就要发作了,就让这只玉笛代我陪在你的身边,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云栖的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歌,能遇见你,是一生我最大的幸福,我甘心情愿,为你而生,为你而死…”他的声音渐渐衰弱。

    “啊,你的脚,你的脚变成了石头!”我惊恐的尖叫,云栖的双脚已经石化,惨淡的青色,顺着脚踝,一寸一寸,向上延伸,一寸一寸,撕碎了我所有的希望。

    “不!不!…”我拼命的摇晃着他,嘶声裂肺,“云栖,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能弃我而去!没有了你,纵有锦绣韶华,与谁同度?没有了你,纵有千般柔情,与谁言说?没有了你,让我重山复水,只影何从?没有了你,我该怎么面对,永生永世的寂寞!不是说过吗,生死相许,不离不弃,你怎能留下我一个!…”我声泪俱下,状若疯狂。

    石化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到了前胸。曾给予我无数勇气和温暖的胸怀,逐渐变冷变硬。“不要,不要啊!…”我死死的抱着他,想要温热他冰凉的身体,刺骨的绝望淹没了我。

    云栖已经无法言语,只是爱怜而忧伤的望着我,我热烈的亲吻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的脸,却终是留不住最后一丝余温。金色的泪滴,从石人的眼中大颗大颗的涌了出来,落入我的唇齿间,苦涩而甘甜。身体里起了一种奇异的蜕变,我踉跄着,晕倒在石人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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