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465 更新时间:08-04-19 21:31
邱子衡。邱云山庄少当家,人称邱云一剑。邱子衡。天赋异禀,十六岁时楚阁伦剑一举成名,乃当今武林排名前十的少年剑客。邱子衡。重情重义,一身穿云剑法更是使得惊天动地如入无人之境。
然而,无论邱子衡如何厉害,他最终也逃不过违背世俗之情的禁锢。
十八岁那年,邱子衡在月下邂逅了风怜王爷,至此舍弃一身功名甘心退隐为风怜王爷的贴身护卫,也因此为天下人所不齿。
“你真的失忆了?”名叫安思的少年据说是风怜王爷的书童,长得煞是玲珑可爱。此刻他一手支颊眨巴着纯真的大眼一脸好奇。
“呃……反正我就是不记得你们是谁。”他含糊其辞,紫晶的水眸不是躲避安思频频扫来的视线。他是很想说自己是冥天葬不是什么邱子衡,可是时候不到,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说出来就算有人信也会招来一大堆天大的麻烦。他最怕的就是麻烦,所以他只能勉为其难的演一演失忆后的邱子衡了。况且看这样,那什么王爷似乎是这个邱子衡很重要的人,既然他接收了人家的身体,总该有点小回报,他可从来都是恩怨分明的人。
“怎么会呢?”安思噘着粉嘟嘟的小嘴深表不信,“你那天明明只是替王爷挡下一剑而已,又没有伤到脑袋?你骗人!”
靠!这也能骗人?…不过确实是骗人的说。不对,重点不在这里。死小孩,你管我真失忆还是假失忆,那么鸡婆做什么!冥天葬狠狠瞪了一眼安思,又迅速的收回那一瞪,少不得费力思考,“这…嗯,大概是因为伤口发炎引起发烧,烧坏了脑的部分组织。”
“你没发烧!”安思听不懂什么脑组织,但,“你一点烧也没有。你就这么失忆的话,王爷会很伤心的。”
他管王爷伤不伤心。好吧,既然这么说也不行,那么只好这样,“那就是因为流血过多而导致大脑暂时性缺氧,许多脑细胞因此休克甚至死亡,造成部分重要记忆数据遗失。”他一口气流利的胡诌出一长串的现代简明科学用语,为的就是堵住这小鬼喋喋不休的嘴。
果不其然,安思呆滞当场,一脸不知所云的问,“你说的都是什么?”
嘿嘿,不懂了吧~那就好好闭嘴吧。
冥天葬不理他。从枕下抽出一本书摊开盖在脸上,闭目养神。
现在他的灵魂已经与邱子衡这具过去的身体完全融合。正因为如此,所以这具身体的大病初愈连带着他也跟着精神不济。
怎么会找这么一具身体呢?跟夜弦像也就算了,他至少可以睹物思人。但是这么差劲的身体素质,怎么经得起他的摧残呢?他好歹也是要游遍这天下的。不过,他心里明白就算在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这具身体的。夜弦。我前世的恋人。即使无法与你长相厮守,让我就这么无止尽的思恋下去也好。
起初的半假寐眼看着真的就要睡去。冷不防,有什么重物空降,噼啪摔坐在他的腿上。
“想死吗?”冥天葬吃痛挥开遮脸的书阴柔的发问,眼里噼里啪啦闪着火星,像是要把吵醒他安眠的家伙活活烤死似的。
怎知那安思居然不怕死,还用甚是崇拜的眼神仰望着他,异常深情地道,“邱侍卫,你的终于不是当年那个只用一根筋思考的动物了。”
“是吗?”额上的青筋小小的抽动着。敢情这小子压醒自己的目的就是为说这句讨打得话?
冥天葬毫不客气地揪起安思的衣领就要把他往床下扔。安思并不比现在的他纤瘦到哪去,哪肯他想扔就扔?
他如八角大章鱼那般手足并用,紧紧地缠着冥天葬就是不放手。嘴里还耍无赖,不依的喊道,“非礼啦!非礼啦!”
冥天葬正因精神不济而火大,这会儿更是火冒三丈。臭小鬼得了便宜还卖乖,有那么好的买卖吗?由此更加坚定他把人扔下床的决心。
这厢两人闹得是不可开交。谁知紧闭的房门毫无预兆的吱呀一声推进来,致使安思惊吓过度反而把冥天葬给推下了床。
进来的是清怜。依旧是那副窈窕婉约的典雅,纵然娥眉深蹙亦不改其姿,反平添了股别样的风情。
却不予多言。清怜责备的瞟了眼安思,转而向冥天葬道是,“邱侍卫,风怜王爷想见见你。”
自己不会过来看吗?见见?说的倒好听。冥天葬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无比怨怼的盯着安思:小兔崽子,你就尽管扒光洗净等着我回来剥你的皮。
安思在冥天葬怨怼的目光下忍不住抖了个寒颤,随即不甘示弱挤出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噌噌跳下床,鞋也不及穿就这么先一步逃也似的溜出房去。
拍拍身上的尘土,来不及多想。冥天葬亦步亦趋的跟着清怜去见那什么王爷。
***
风怜王爷的居所在道观的深处。
外面看来简陋破败的小道观,内头实际暗藏玄机,左拐右转的好不容易迷失方向。
小径交叠起伏暗隐在繁花碧阴间,四周清静幽谧,偶闻鸟语,却是一回头常常发现来时的小径迷然失去踪迹。
冥天葬走的晕头晕脑的,好几次险些撞上了清怜。
最后一次他及时刹住步伐,周围不再是没完的小路了,只是一排简陋的厢房与自己初来乍到时所见的无异。
不会是回到原路吧?答案是否定的。
就在其中两座屋子与屋子之间的空隙处有一条狭长的毫不起眼的窄缝。若不细看倒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顿了一下,清怜回头看了一眼冥天葬,轻声道,“邱侍卫见到王爷莫要乱说话。王爷近日得知你失忆的事,情绪很不稳定…所以…”
“我当哑巴就是了。”冥天葬颔首微笑。他还怕没话找话呢,既然清怜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乐于当哑巴咯。
“邱侍卫…”清怜微微一叹不再言语,领着他进了窄缝。
渐渐的,他听见了潺潺的水流声。窄缝的尽头是他所没有料到的景象----
蓝天白云,游弋的阳光如惬意的金鱼。这里有个看似天然的大湖,碧水涟漪,水汽氤氲。湖边绿槐碧柳,花团锦簇,舞蝶戏蜂,正是一派初春的热闹。
繁花碧阴间立着个人。湖面清风徐徐,风卷着那人的衣袖,微微的撩起他垂腰的长发缱绻。素衣如雪,寂寞风华。若不细看,仿若错觉。
听闻到了来人的脚步,那人缓缓的回眸-------
刹那的失神,冥天葬竟不受控制的想到一首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是那样的荏弱的人,宛然早夭的梨花瓣携着苍白的丽色,安然飘零。没有一丝的生气,就像是一缕清风,甚至一片雪花。眉宇眸间积聚着太多的忧伤与哀愁,偏生又那么浅笑,笑得无可奈何,笑得百花尽失颜。
清怜不曾言语,只是简单对那人行了个礼,然后悄然离去。
风怜王爷原来就是这么个人。冥天葬在心里暗暗叹息,的确不能成其气候的人。眼见那人朝他招招手。
他整了整思绪,走了过去。
“子衡…”那人的声音和他的容貌一样的柔弱,轻如鸿毛,“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风怜的眸间暗藏着太多复杂的情感,他有些愧疚,却还是淡淡的点点头,不发一语。
“子衡,我…”风怜伸出手,想要抚摸他那熟悉的眉眼。
冥天葬不习惯被人触碰,一骇之间不着声色向后退开一步。
风怜的手僵在半空颓然下垂,他自嘲的笑笑,只是道,“也是呢,你已经记不得我了。”
他不再说话,冥天葬自然也不会多话。两人就这么站在湖畔边,像是来时前那般安静。
静。无比的静。像是所有的喧闹都在顷刻间化为烟霭。远远的地方传来鸟鸣,蛩鸣,风声,树声。却只是远,远的一如隔世一如幻境。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静了。冥天葬暗衬道,看这光景,想必那邱子衡和这风怜王爷恐怕早就是情人,可惜苍天无情,倒生生拆散了对有情人。他淡淡的一笑,那苍天又何尝有情呢?否则他和夜弦还不早就双宿双飞了。想至此,对风怜王爷的怜悯之心更近了一步,也罢,既然现在是失忆后的邱子衡,那么多少帮帮这个王爷也好。暗暗决定下来,之前的心里负担也总算放了下来。
正待开口,余光瞥见清怜那窈窕的身影一闪,停在身后。
“什么事?”风怜背对着清怜淡然发问。
“禀王爷,李重贵李大人……”
还未等她禀完,有一浑身染血的中年男子已然先一步踉跄的闯了过来。
“李大人…”似乎被眼前这浑身血色的人吓到了,清怜惊叫道,“你怎么会这副模样?”
风怜还算镇定,上前几步想要掺住李重贵,他蹙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王爷!”李重贵‘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满身的鲜血登时随着他的大幅度动作溅在地板上,他不顾一切的抱住风怜的脚,涕泪纵横,痛哭出声,“王爷!连殷朝……连殷朝完了!”
“你说什么!”猝然而来的噩耗,令风怜一时间忘了挣开李重贵的手,一双眼眸呆滞的看着地下跪着的人,重复道,“你在说什么?”
“连殷朝完了!皇上皇后,所有的皇族全都被斩首……无人幸免!连殷朝只剩下您了!王爷!你要为我朝报仇啊!”李重贵失声恸哭,声嘶力竭的喊道,“王爷!只剩下您了,您一定要为我朝报仇雪恨……”
“怎么可能?”风怜脸煞白,他颤抖的像秋天最后一片落叶般,“不可能的,对不对?子衡,不可能的,对不对?”他下意识的转过身,紧紧握住冥天葬,柔声地重复,“子衡,我听错了,对不对?”
冥天葬反握住风怜,他的手冰冷的骇人。避开风怜那双满是期待却又绝望的眸,他选择沉默。
“王爷,”李重贵的声音因为持续的嘶喊而沙哑不堪。血流满地,他伤得很重。他艰难的抓住风怜的衣袂,“王爷,这里有皇上最后命我交给你的东西。”他把手伸进衣袖里去掏东西。
风怜惨白着脸,松开紧握住冥天葬的手,回过身想要去接----
霎那间,银晃晃的刀光一闪而过,被刀光反射的银光蛰痛了眼,众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一闭。然而,就在那一闭的须臾,一把异常银亮的利刃堪堪刺向风怜的胸口!
冥天葬微眯起眼,衣袖轻轻一抖,一粒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珠子滚落到手心。手腕顺势一翻,扣在手中的玉珠猝然出手,在顷刻间命中持刀的手腕!
利刃叮当落地。那玉珠看似轻巧力道却是分明。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骨碎声,李重贵捂着右手惨叫出声。
冥天葬冷冷一笑,看样子就知道这李重贵平时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官,连这点痛也吃不起,怕是这一身的血,也是沾着猪血来做做样子,而真正的目的就是刺杀风怜!虽然不知道是谁派他来的,但是……一丝冷光停歇嫣紫的眸中,丝毫不给李重贵喘息的时间,他右手揽着风怜的腰往后一送,左手翻掌一击,击中李重贵的胸腹。
邱子衡的这具身体原本就具有什么内力,他郁闷研究很久,才终于懂得如何使用,果然,效果还是不错的。
李重贵被击得连退三步,跌坐在地,噗哧一声鲜血淋漓不断从口中喷射而出。
冥天葬厌恶的看着那人,随后才看向清怜,冷声道,“这里没有护卫吗?”
清怜一愣,刚才事发突然令她反应不及,这回总算回过神来,轻轻一击掌,三名灰衣蒙面人如鬼影般从天而降,跪伏在地。
“都死光了吗?”不等风怜发话,冥天葬一步上前,啪啪两声打得为首的灰衣人眼冒金星,按理说身为王爷护卫应该从不离身的,没想到这下可好,若不是他反应及时,这工夫,恐怕那风怜都成死尸了。冥天葬还在气头上,打两个巴掌还不过瘾,一掌举起就要直劈那人的天灵盖。
“子衡,不要,”风怜出声阻止,轻语道,“我没事,是我命他们没有命令不许多事的。不关他们的事。”
“是吗?那敢情好,等那天你真来个遇刺身亡,他们可就解放了是不?”他恶声恶气道,“难道你以为,有邱子衡一个侍卫就高枕无忧了?”
“子衡……我,”一时有些适应不了这样的邱子衡,风怜向来不是巧舌的人。
发号施令习惯了,冥天葬可不管谁是主谁是仆,他重新指着由在吐血的李重贵旁若无人的狠厉道,“拖下去,挑断他的脚筋手筋,扔到多兽类出没的山野去,任他自生自灭。”
“是。”被他那凌厉霸道的口气所影响,三个灰衣人齐声领命。
风怜有些动容,想来是没经历过什么阴谋诡计的王爷,他扯住冥天葬的衣袖小声道,“李大人好歹是忠臣的后代,这么做,未免太过残忍吧?而且什么也不问,就这么判人死刑……”
“残忍?”冥天葬讥笑的回眸,“风怜王爷,你该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少人想杀你?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这个道理,你难道还不明白?难道真要这把刀刺进你的心脏,你才不觉得残忍?这世上可没有什么残忍,既然你身为一国的王爷,就该有所觉悟。至于询问…”他冷冷的看着满脸惊恐的李重贵,笑道,“现在这新王朝的人可不准备杀你。杀死唯一有希望复国的王爷,这除了自作主张的想要邀功,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处。”
“你怎么知道,”李重贵看着那双嫣紫的眸忍不住失神的问,却是马上反应过来,激烈的喊起来,“不是!不是!我要杀了你这个妖孽,这个注定连殷朝亡国的妖孽!”
冥天葬不知道他在喊谁,只是看到风怜的脸色数遍,最后苍白如死,只当李重贵骂得妖孽是邱子衡,他冷冷的训斥道,“还不快拖下去,忤在这做什么?”
为首的灰衣人利落的点去李重贵的哑穴,拖着他领命离去。
“你也下去。”冥天葬此刻心情很不好,也懒得管清怜是美女应该温柔对待,照样毫不客气地命令。
微微一怔,在得到风怜王爷的同样示意后,她方悄然退下。
清风徐徐的湖畔回归静谧。
“子衡……我…”风怜犹豫着欲言,却听他道,“你想不想复国?”
风怜一滞,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我可以帮你,”凝视着风怜,深紫的眼眸充满诱惑,“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复国。”
风怜有些恍惚,在他的记忆里,邱子衡是不会用这种眼神和声音跟他说话的。他的子衡很温柔很单纯,总是容易脸红,根本不懂得什么阴谋权术,只是邂逅他了,爱上他了。从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他的子衡很透明,就像是阳光下的一滴露珠,那么纯净的孩子,仿佛只为他而生。可是现在,那个孩子失忆了,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到底要不要,”冥天葬有些不耐烦的道,还从来没有哪个人让他问这种话,他现在是难得大发善心,如果不要的话直说就是了。
“我不知道,”风怜恍惚的看着他,失落的摇头,“不知道…或者说不可能。”
“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一句话而已,有什么不可能。”忍不住流露出凶恶的口气,冥天葬及时反应过来,转而淡然道“随便你啦,好好想想吧,”重重拍拍风怜的肩膀,他旋踵作势离去。
“子衡,”风怜不安的叫住他,“你要去哪?”
“去哪?”冥天葬回眸,邪佞的微笑,“当然是要去睡觉咯~不然还能干嘛?你就在这好好考虑吧。不奉陪了。”
风怜出神的看着那离去的背影,那个孩子失忆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就像是沁透血腥的紫晶,邪佞而狂傲,仿佛整个世界对于他也不过是场闹剧,而他就是主宰者。
子衡,子衡。你还是不是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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