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663 更新时间:19-07-27 20:30
回到旅店,张嘉树给肖潇传了一封邮件,再拨了个电话过去,托他立马查。
搁下电话,便听到一阵水声穿墙传过来。
乡村小旅店,隔音太差。
他披上外套,出门下楼。刚才回来时,老板娘还在熬夜追剧,就麻烦她煮了两碗面,这时候也该好了。
老板娘是个体态丰满的妇人,煮东西也都是往丰满的形上靠拢。脸大的碗,结结实实的装满了面,上头浇了一层热油,滋滋的冒热气,两根火腿肠躺在油面上,笔直笔直的,庄重而大义。
张嘉树连声道谢,端着面上了三楼。
敲敲吴天的房门,少年却从他的房间里探出个湿漉漉的脑袋来,冲他喊:“这边!”
张嘉树惊讶地端面进屋,“我没关门?”
吴天指指外头的小阳台,“一翻就过来了,还用得着开门?!”
张嘉树把碗放到小桌上,微笑道:“没看出来,天哥原来走的是侠客大盗的路子。”
吴天瞪他一眼,抓过面碗吸溜了几大口,咽下才说:“说个话非得反着说,酸不拉几的,我看除了沈智宸,真没谁能受得了你。”
这话也不知道刺激了哪根筋,张嘉树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沈智宸身着公主粉的样子,顿时对碗里的两根肉粉色火腿肠没了胃口,也没了话。
面汤很烫,吴天撮尖了嘴呋哧呋嗤吹着,眉头紧皱,不知是心疼自己的嘴唇还是着急喝汤,吹了一会儿,还是烫得很,他一撇嘴,冲张嘉树说:“一说沈智宸你就蔫儿得跟条虫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你就这么怕他?他能比死人吓人啊!”
说完又不停地碎碎念着,“大晚上的上坟地,太晦气了,还好老子有护身玉。”
张嘉树挑了一撮面条,吹了吹,放进嘴里,“你不怕他,那你跟我到这穷乡僻壤来干什么?你不怕他,你跟着我上坟地干什么?我也好奇,在吴少爷心里,到底是死人吓人,还是三爷吓人。”
“你就也就能怼我行,什么时候你倒是怼沈智宸给我看看。”吴天白了一眼,呼哧呼哧吃面。
张嘉树把两根火腿肠夹到吴天碗里,“来,多吃点肉,压压惊。”
“这他妈也叫肉啊!”吴天恶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半根火腿肠没了。
张嘉树满意地吸溜了一根面,使劲咬,咬死他!
“你到底上坟地去看什么?”吴天嘴里囫囵地问。
“看人心啊。”张嘉树说。
“说人话,别渗人!”
张嘉树刚要张嘴说话,手机就响了,是肖潇打来的。
他接了电话,肖潇洪亮的声音因为加班疲惫而有些沙哑。
“你猜对了,张老头那大儿媳就没改嫁,一个人养孩子,还在那老房子住着。他那孙女儿明年就小升初了,成绩虽然不坏,但也说不上太好,要上江雨城的好学校,恐怕只能交钱。”
“你有没有查到她的购房信息?”张嘉树放下筷子,走到阳台上。
“购房信息没有,购房意愿倒是查出来好几个,都是学区房。她那老房子也常年挂着中介,看那样子,是抢到一套学区房就要卖掉。”
一阵寒风吹来,张嘉树吸吸鼻子,“她现在干什么工作?”
“开了个小超市,兼了个快递接收点,一边卖货一边收发快递。”
肖潇大致猜到张嘉树要干什么,担忧道:“沾了家务事就是一麻烦,而且这家本身矛盾也大,你就只有两天时间,别事情没扯清楚反倒惹祸上身。”
“我自己会掌握的,谢谢你。”挂掉电话,张嘉树抠弄着阳台栏杆,老旧的木料,指甲轻轻一刮,就刻下一条光滑的伤痕。他缩回手,扭头对捧着大碗喝汤的吴天说:“吃完了吗,咱们要回城里一趟。”
吴天被油水呛了个半死,红着俩眼睛叫唤:“这都两点过了,你还让不让人活!刚从坟地下来,万一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呢,现在开车上路,那就是找死。”
张嘉树走过去拍拍少年的脑袋,道:“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让老板开车送一下我。”
乡村的人,比城里人勤快,只要给钱,不怕吃苦不怕黑更不怕什么有鬼。
吴天起身走了,张嘉树以为他是回屋睡觉了,哪想下了楼,上面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还有些急躁。
看到穿好外套,一脸不耐烦的少年,张嘉树有点呆,“你真不用跟去,好好睡一觉吧,你脸色不太好。”
吴天抢过张嘉树手里的灯,“你那青了吧唧的脸还好意思说我脸色不好。”
说完,移开板门,提灯走进了夜色里。
张嘉树摸摸自己的脸,熬夜而已,又不是中毒,哪有青了这么夸张。
老板娘听到动静,披着绒线衣从屋里走出来,问:“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张嘉树点头,“打扰你们休息了,真不好意思。”
“没事儿,”老板娘是个会来事儿的,“晚上山路不好走,你们开车得慢点。”
张嘉树感激地应了,又闲聊了几句,吴天开着车就过来了。
车灯明晃晃的将黑夜戳出两个洞,张嘉树走到车边,回头想与老板娘作别一番,却被吴天一把就扯进了车里。
山里的夜,黑得无边,树影在灯光中虚晃,四周静谧得让瞬息都显得漫长。
吴天向来喜欢在开车的时候放一些摇滚动感的歌,以往张嘉树总是听得头晕脑胀,随他怎么说,吴天就是不关,而此时此刻,他竟离奇地就想听点热闹的,偏偏吴天又不放了!
“去哪儿?”吴天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问。
“城北区,沙雨路。”
“知道了,你睡吧。”
张嘉树笑道:“我还是陪你说说话吧,不然你得犯困。”
吴天嫌弃道:“我跟你无话可说,你别打扰我开车。”
张嘉树望着少年的侧面,良久,突然噗嗤一笑,“吴天,你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吴天用眼角棱他一眼,说:“你没资格说我,你才是我见过最别扭的人。”
张嘉树愣住,有人说他一根筋,有人说他执拗,但说他别扭的,这还是第一个。
像是解释,吴天说:“你表面上做足了一副瞧不上沈智宸的样子,谈话也不屑提及他,可就为了在他面前挣点面子,拼了命一样。”
张嘉树皱眉,心想,他什么时候要在沈智宸面前挣面子了,嘴上却说:“他是我上司,我当然要挣点面子不是。”
吴天气得从鼻孔喷出一股气,道:“你别跟我说话,我听着都累得慌。”
张嘉树心下不快,干脆就闭了眼,脑袋一歪,睡了。
吴天恨恨地冲张嘉树的后脑勺挥了挥拳头,小声道:“迟早拧巴死你。”
山里的空气清新,灌入车里,也不见尘埃,最是适合入睡。
张嘉树本就是强打的精神,在靠枕上闭眼发闷气,没想,倒还真的睡着了。
只是这一觉,并不安稳,翻来覆去的做着同一个梦。粉色的,云雾似的。
他被困在那粉色的乱子草丛里,草苗疯狂乱长,直插云霄,他抬头仰望,竟望不到天,目之所及,尽是粉色,软绵绵的样子朝他压来,却让他感到窒息。他拨开草茎,想逃出去,可逃来逃去,周遭的一切依旧只有一团团粉色的云雾。
他无助地想大喊呼救,可明明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风声簌簌,忽然听到一道沉沉的声音,他朝声源望去,并无一人。
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回过头来,继续拨开茎秆,找寻出路,可那声音又远远传来,缠绕他满耳,绊住了他的脚步。
声音很快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传来。草苗摇晃,像是在颤抖,诉说着恐惧,扰了人的心智,听不清那声音到底在说着什么。
慌乱中,他神志有些崩溃,忽然,周身一暖,两条手臂霸道地揽住他的腰,那些幽幽冷冷、靡靡幻幻的声音全聚到了一处,从他耳边钻进脑里:“白玫瑰,红玫瑰,揉在一起,便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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