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058 更新时间:10-12-13 03:50
吉娅那丫头缠人的本事,不亚于她未来的公公彦川仙人当年——赶也赶不走,打又下不了手;还有朵朵那小叛徒,居然和吉娅一个鼻孔出气,早把先前中咒的事忘了个干净,这会儿,跟她又疯又闹的,就差没把车篷给掀了。
头痛得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出最后一招:“卖”了千翊。果然,那丫头一听说“千翊”的行迹,也不管真假,嚷着要去神目堂--朵朵为此磨了我一个晚上,非要跟着去,说是想念驯兽场的朋友。我捂着耳朵,仔细想想:有段日子没收到长歌的消息了,让朵朵去捎个信儿也好。
第二天,派了一个曾到过祈族山谷的属下,匀出两匹马,终于把麻烦送走了。
鸣国,乾京。
初秋时节,骄阳盛火。
胯下飞雪步履矫健,我一袭水色锦绣薄衫,玉冠华绶,丰神俊逸地率着大队车马入城——不知是虎门山寨的名气大,还是柏夜这家伙的样子过于招摇,反正轰动了整座乾京,一时间街谈巷议的都是“虎门”二字,话题积分排名第一。
街道旁,早已有寨中分号的人恭候着,众人行礼后,主管事领着大家声势浩大地开往柏夜的豪宅。
大概是山中久居有些腻味,别苑竟建在了市内。在都城内建一座大宅子,不仅仅是有钱就行。多少王孙贵族,多少达官权富,集聚一城,一个山野木材商也能分羹一勺,其实力旦旦小觑不得。
刚进内室,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人递帖子进来。
“国舅府?”听完管事的禀报,我一怔。皇帝舅舅家?……寒枫有个舅舅?!
呃,这人要是当了大,什么亲戚都冒出来了。
“就是以前的士大夫纨大人的新宅。”管事讨好地解释,“今当新皇可是他嫡亲外甥,就咱手上这单买卖也是他给牵的线,”递给我一条湿手巾擦手,“按理我们该先答礼才是。”
我点头,“你现在就多备些厚礼送去。”
“不急,不急,还是等晚上赴宴时捎着吧。”管事笑得有些不屑,“您怕是不记得他了。前些年他可是想过不少法子巴结您啊,今儿难得见到您,也算给足面子了。”
……这小子够拽哈,国舅爷还需要他给面子?!敢情虎门山寨的人际网着实不简单。
是夜赴宴,直到我入了水榭,方知这国舅爷的请柬只请了一个人——柏夜。管事得知后,也大为吃惊,无奈又不能陪我入席,只得低声叮嘱我“小心”,便随众仆役退回到外厅等候。
国舅爷大概四十左右,衣着华贵,一张白脸怕是经过细心呵护、长期保养的,红光细嫩,不留寸须。自我进府,他脸上一直挂着标准式微笑(笑面虎!),那两眼珠子骨碌转溜得特灵活,感觉就一成精的老狐狸。
柏夜以前是如何应付这种场合的,我一无所知。好在听说国舅爷从未与柏夜见上面,只要遵循少言寡语的原则,应是闯不了什么祸。
虚礼一番后,又是赏画又是歌舞的,把我肚子里那点“文化”全卖弄完了,这才入席开宴。
酒过三旬,国舅爷遣散了下人,摇晃着脑袋替我斟酒,口齿不清道:“今儿得以亲见寨主的绝色风姿,实在是高兴,来,再敬寨主一杯!”
我心里犯嘀咕:这男人也能用“绝色”来形容?!真不知他是怎么当上士大夫的!
心里不爽,面上佯笑,我端杯饮下。
他眯眼瞄着我,哈哈傻笑。
我蹙眉,心忖:这老狐狸八成已经喝高了,我也是时候脱身了。
“国舅爷海量,”我拱手,“在下自愧不及。这酒不如留待下次,在下作东,再接着痛饮。”
他脸色一沉,对着我的侧脸吐酒气:“怎么,寨主这是要走了?”边说,边将手臂搭我的肩上;我嫌恶地往一旁拉开些距离。
“看看外面这天,”他挥舞着另一只胳膊,“当今鸣皇是我亲外甥!在鸣国,有谁敢不给我国舅爷几分薄面?”忽而忿忿地盯着我,低声道:“难道寨主觉得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还不配与你同席?!”
我一惊,暗叫糟糕:估计是戳到他什么痛处了。(唉,这人的酒品……不敢恭维。)
“国舅爷这是曲解在下的意思了。”用擒拿手轻巧地从他“魔掌”中逃脱,我彬彬有礼地举杯,“在下草莽一名,今日何其有幸才能与国舅爷同席畅饮,说到不配,也是在下不配。”豪爽地自斟自饮,“是在下言语欠妥,唐突了国舅爷,失礼之处,甘愿自罚三杯。”
“好!寨主果然豪气。”他夺过酒壶,“往事往矣,只盼日后能常与寨主把酒言欢才好。来,我陪寨主痛饮三杯!”
我一头冷汗。这老狐狸是真醉假醉哦?
老狐狸趴桌子上时,我也有些头重脚轻了。刚想起身喊人,就听他大着舌头,嘀咕:“。。。。。。笨啊,不离开乾京,他们怎会放心?”
我一楞,半天没明白这酒话是对谁说的。
又起身,他猛地高声喝道:“不想死,就给我坐到高位上去!”
“什么?”着实不解,我反问。
“你。。。。。。你也不想想……皇上若是对你还念……有一丝骨肉亲情。。。。。。哪。。。。。。哪会放你在苛。。。。。。里沃这么久。。。。。。”
晴天霹雳!
他。。。。。。敢情把我当成寒枫了!……而且是登基之前的寒枫!
一喝醉就爱唠叨,真不是个好习惯。这老狐狸若是在国家保密部门工作,啥秘密都泄光了。
说起寒枫上位,还有真点“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味。有些事情的转机,往往在于某一次意外,比方说云依刺杀鸣皇一事。云依来鸣国的确是听信了断袖王爷的话,认为是鸣皇派人毒害了她父兄,所以要来报仇雪恨。寒枫虽已跟她解释过鎏红及相关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只是将信将疑。入宫行刺之前,寒枫向她挑明了一切,并以自身人头打赌,给她出了一条反策计——装作行刺失手,追捕时逃回穆城投靠甯清王,伺机潜伏在他身边,找出真相。云依勉强同意;谁知行刺当晚,大皇子突然觐见,还逞能的跑去追杀刺客。待寒枫赶到时,大皇子已被刺客失手刺中了要害……
随后被捕的那些云依手下,不过是帮小喽罗罢了。
——我莫名地想起流影曾说过的一句话:有时候,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真说不准。
寒枫因护驾之事被鸣皇启用,派往边境战场。临行前,他拜见过时任士大夫的舅舅。国舅爷认为战场虽危险重重,却远比乾京安全,要他赶紧赴任。
随后,听老狐狸东一句西一句嘟哝着诉了半天苦,我大概了解到寒枫的母亲死于生产,他家外戚单薄,就老狐狸一人在朝为官。寒枫在外六年,他的处境也甚为尴尬,一直努力明哲保身,信奉韬光养晦之道,与各皇子及皇帝间保持微妙平衡。
大皇子被刺后,三皇子如脱缰之马,一跃而出,起先的大皇子党大部分投靠了三皇子,三皇子派日益壮大。由于大家都没把寒枫放在心上,国舅爷又识时务,因而很快参合进了三皇子派,但,私底下却是皇帝的眼线。
国舅爷的“左右逢源”,最终使皇帝对三皇子的“谋反”之意大为恐慌,于是乎,为削弱三皇子派的势力,皇帝对朝堂进行了一轮又一轮大换血,其结果是直接导致了三皇子强烈不满——他原本只想弄个太子当当,可皇帝一次次将他“置于死地”,逼他不得不改变了初衷,速战速决。
三皇子终于感悟到:与其等待遥遥数十载后的继位,不如人为去争取!付之的行动是:买通了皇帝身边的贴身奴婢,每日在饮食中定量下药。谋命,在宫廷里最常用最安全有效的办法就是用慢性毒药——服用者不易察觉,医者又不易诊断。谁料安稳不过半个月左右,东窗事发——皇上将自己的膳食拿去喂宠物,结果药死了。(这就是人类与动物在使用药剂上的区别)
一路查下来,自然就查到了三皇子。皇帝本就担心他谋反,这样一来,更是火大,一旨皇令:凡涉及此案的相关人等,一律斩首,以儆效尤。三皇子的母亲靠装疯逃过一劫,被软禁宫中。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寒枫还在前线。朝中六大将门,有四门出征。寒枫入营时,这帮手握重兵的将军,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当众出言顶撞,甚至侮辱;上阵杀敌,这帮人还在背后放冷箭,令寒枫几次差点丧命。隐忍的结果,往往会让人误会成软弱,终有一日午夜,有人潜入军帐行刺,未果,竟成功逃逸。寒枫那一刻才顿悟:不是某某死,就是自己亡。
寒枫若要灭四大将军,其实易如反掌——在此之前,早已有人潜伏在了他们身边,不然,寒枫怎能次次险象还生,保住性命?问题是:灭了他们,会引起军变,危险更大。于是,国舅爷献计:偷梁换柱,李代桃僵。杀了四大将军,以自己人替换——流影的人皮面具技术,在此时起了关键性重大作用。
云依登基后,撤兵和解。此时,寒枫已经掌控了四大将门的兵力。只是再真的模仿,到了家人面前,也会露馅,所以,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留守,而且留守些兵力,也是为自己留后路。于是,有两“将军”上书表示愿留守边疆,皇帝准了;一将军战死沙场(应该是对战中,就已经安排过的);另一“老将”在返朝途中恶疾而亡。搬师回朝时,寒枫只带了两将门的兵马。
回京几日后,皇帝还未查明寒枫没死于战场的原因,便怆然病故了——事实是:三皇子的母亲收买了皇帝的近侍投了毒。那毒居然很先进,只需吸入足够的量,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唉,再仔细又如何,只要出现一丝纰漏,立马有人补上一刀,要了你的命。)
之所以最终选择寒枫登基,并不是象表面上所说的什么“顺延继位”,而是因为他真有实力:手头上明里暗地有些兵马,朝堂上有个巧言善辩的舅舅,苛里沃、扶离两国国君皆是好友。
“。。。。。。喜。。。。。。欢。。。。。。也要有能力。。。。。。保护。。。。。。”国舅爷彻底说睡着了。
最后一句,我听得很模糊。
次日去了几家铺面转了一圈,算是视察。午餐定在市中心一家五层楼的酒楼,名字够特别,叫“梦寐以求”,听说在三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名店。
管事非常豪气地用柏夜的钱为我包下了城中最高的五楼。
依栏眺望,烈日下的琉璃屋顶,饶是晃眼得很;好在远山如水墨,格外苍浓清新。
酒菜初上,我刚拿起筷子,便听到楼梯旁有人争执。
“……场子空着也空着,不如腾出一席?”
“我家主人喜欢清静,要吃饭,楼下也一样!”此时,管事的声音特别坚定。
“你家哪位主子,喊出来见见,居然在京都摆谱儿!”
这……这声音好熟悉……
我放下筷子,“谁要见我?放他上来。”
不一会儿,一短装汉子就蹦到了我面前。我还没开口,他就大喜过头地嚷嚷:“人妖寨主!”
我原本的高兴劲儿,一下子冲没了——这笨蛋,人妖能当人面喊的吗?当初我是吃错药怎么了,干吗告诉他这么喊柏夜?冲我喊喊也就罢了,若碰到是真的柏夜,他小子早挂了!(连带我也没好日子过)
干咳一声,我装作没听见,“怎么是你?”
他这才行礼,笑道:“哪会是我哦,是我家主子。”指了指楼梯,“我家主子这会儿还被拦在下面,我是气不过,上来瞧瞧。”
他家主子?那不就是……
手指禁不住微颤,略稳了稳情绪,我淡笑道:“看来我这次是闯大祸了。小杨,快领我去向鸣皇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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