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89 更新时间:19-07-12 11:33
总算有了重尔的消息,李玄心里略安。
又过了数日,书院休沐,正逢端午,一早他就回了望亭村,打算将家里收拾收拾,年久不住人的房屋总是腐朽的极快,要不时养护。
正收拾间,就见孟村长带着个乞丐来找他。
李玄忙仔细分辨,想判断他是不是重尔。只是乞丐全身肮脏,辨不清面目,只一双眸子晶亮,他眼神温和,不见一丝戾气。
李玄暗暗称奇,虽说现在没有丐帮,但凡能在乞丐群里活下来、活得好,没有点武力值、不见点血腥是不可能的。乞丐还互抢互殴呢。这人眼神如此温和清澈,如果不是做戏,必然极为难得。
孟村长道:“前段时间你不是在找人吗?我一直有留意。昨天我小儿子的粮店里发生了意外,还对亏了这小哥。”
孟村长的小儿子孟凡和在镇上开了家粮店,他性格豪爽,又十分圆滑,生意一直不错,有些余财,应了他名字中和气生财的“和”字。
听到铺子里发生了意外,李玄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村长指指旁边的乞丐说:“昨天清晨,粮店一开门,这个小哥就找到我儿子,对我儿子说:中午有个卖面的背着口袋来买粮,他随身带着两千多枚铜钱,这人并不是故意不用银子,而是因为他平时收到的多是铜钱。看见他,不要做他生意,哪怕破口大骂也不要理睬,而应该将铺子关上,全家躲到不远处的护城河边。这样也就只损失三千四百文并一天的生意。如果不听劝告,做了这单生意,你就会大祸临头。”
李玄听到这里,转头看了看乞丐,心里寻思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算计不成?
乞丐见他看过去,盈盈一笑,似乎并没看出他的怀疑。
李玄忙招呼二人进屋坐,孟村长也不推脱,来到官帽椅上坐下。李玄打量了一眼乞丐,发现他同样很端庄的坐着,一点也不拘束,心里奇怪不已。
孟村长抽了口烟袋,继续讲道:“我儿子起初不相信,却被儿媳劝住了,毕竟这事就怕‘万一’,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就这样,夫妻二人将粮店关了,坐在后院里等着。到了中午,还真像这小哥说的,有个像他形容的卖面人来买粮。那人见粮店关着,就敲门大声喊买粮,我儿子媳妇躲在房里,没出声。那人见没人回应,很生气,就用力踹门,见仍然没有回音,又破口大骂起来。不一会,门口就聚集了数十成百人。”
李玄看了乞丐一眼,道:“这样无理的人还真是不多见。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去别的粮店?我记得因为镇上靠近护城河,往来粜粮方便,有好几家粮店。”
孟村长也恍然大悟,拍了下额头道:“你不提醒,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呢。”
李玄于是问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孟村长道:“我儿子媳妇听到铺子外面人声嘈杂,知道有不少人聚在外面,很是担心,怕官府追究,全家就从后门离开躲出去了。还按照这小哥讲的,跑到了护城河边。”
李玄问道:“那卖面的离开了吗?”
孟村长一拍大腿,道:“粮店一直没开门,那卖面的就背着口袋怒冲冲地离开了,可才走了几百步远,就倒在地上死了!那会刚好是午时。”
李玄闻言,眉头微皱:“这下麻烦了。”
孟村长叹道:“可不是嘛。有认识那卖面的人给他妻子捎了信,他妻子闻讯赶到,围观的人详细地将她丈夫所做的事告诉了她,她一脸悲痛欲绝,不赶快操办后事,却哭着来到我儿粮店门口,非说她丈夫的死与粮店有关,你说气不气人。”说着气愤不已。
李玄微微点头,道:“好在,孟三哥粮店一直没开门,不然,非让那妇人讹上不可,破财还是小事,搞不好还会受刑坐牢。”
孟村长后怕地抖着嘴唇道:“就是,就是。”又想到事情已经解决,语气轻松,道,“那妇人不依不饶,围观看热闹的人描述了我儿一家出门躲避的事,官府的人来了没法评判。最后,还是人群中有见识的人建议让我儿破财消灾,帮忙办理后事。我儿同意了,那人妻子也只得同意。买好棺材、雇车将人送回家,总共花了三千四百文,正像这小哥说的一样。”孟村长语气不掩惊奇。
李玄点点头,道:“所以孟叔认为这小哥可能是我要找的人?”
孟村长挠挠头,道:“阿玄孟叔我一直认为你不是普通人,想来你结交的朋友也必定有特别之处,我就……”
李玄忙谢道:“多谢孟叔将我的事放在心上,阿玄都明白的。”他于是将视线移到乞丐身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拱手道:“我叫重儿。”
“重儿?”李玄低头寻思,还是“重尔”?
乞丐点头道:“母亲尚在的时候,常唤我‘重儿’。”
李玄不再多想,还是让那颗黑石来判断吧,他于是拿出黑石,递给乞丐道:“你将它拿在手里。”
乞丐好奇地看着黑石球,双手接过,就见那黑球在他手心里弹跳了一下,就不再动作。
李玄郁闷不已,这是有异状还是无异状?这人究竟是不是“重尔”呢?
想狠狠挠头,李玄苦恼地皱着眉头,只好决定先留下他。
孟村长在旁边看了一会,问道:“阿玄,这小哥是你找的人吗?”
李玄只好回到:“可能是。孟叔,就让他留下吧,平时我不在家,帮我看看房子也比行乞好。”
孟村长很高兴能帮到李玄,笑着告辞了。
李玄将村长送出大门,回头对乞丐道:“你姓什么?今年多大?”
乞丐低头思索片刻,最终困惑地摇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李玄只好说:“那你以后就叫李重。我给你找几件衣服,浴房有热水,现在你先去好好洗个澡,记得用草药包泡泡。晚点我们再聊。”
李重重重点头,拿着李玄给他的衣服与药包去了浴房。
快速将家里打扫一新,刚坐下,泡了杯香茶,李玄就见李重洗好澡换好衣服从浴房走了出来。这会,李玄有些明白为什么李重满脸腌臜,不露肤色了。只见他两条剑眉,桃花眼眼尾微翘,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满满得钟灵毓秀,不过二十岁。
见他手里拿着洗好的旧衣服,就是他来时穿的那套,就建议道:“这旧衣不如就送给你以前的伙伴吧,家里以后会给你做新衣的。”
李重忙点头,将衣服晾好。
两人相对而坐,李玄问道:“你是不是识字?”
李重羞涩道:“跟着一个老秀才学了三年。”
李玄奇道:“哦?”
李重解释道:“那老秀才无妻无子,经常卧病,我照顾他,他教我读书。后来,他去世了,房子也被族里收走了。”语气有些黯然。
李玄沉默,想来李重是流浪过很长一段时间,吃过不少苦的。
不会安慰人的李玄只好干巴巴地道:“以后你跟着我就好了,我会照顾你的。”不管你是不是“重尔”。
有人说,我们喜欢不喜欢一个人往往在见到对方的三秒内决定,李玄认为这话不假,他就挺喜欢李重的。
安排李重在他房间旁边的耳房住下,李玄交代他道:“我平时都在溪山书院念书,只有休沐的时候才回来。下一个月你就在家照看这房子,我会给你留足银两,你将平时缺的四季衣物鞋袜备齐,不用节省。哦,对了,有事找村长帮忙。”
站起身,李玄想了想,又道:“既然你行乞为生,想来没什么亲人了?”
李重眼神迷茫:“应该没有。”
李玄又问:“那你有没有交好的伙伴?”
李重摇摇头。
这下,李玄倒楞了,一个人怎么维生的呢?
或许是看到他的疑惑,李重面红耳赤,道:“我力气很大,能打三两个壮汉,不怕人欺负。”说着,又想到什么,语气黯然道,“我在码头扛过货,因为力气大,差点被贩卖掉,从那以后就不敢将这个能力显露出来了。”
李玄点点头,“怀璧其罪”,还不算笨。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孟三有祸事而跑去预警的?”
李重认真地道:“孟三郎会将一些发霉生虫的米粮便宜卖给甚至送给一些穷人及乞丐,我就拿到过。那卖面的焦二脾气暴躁,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动不动就出手打人,他曾经在孟家粮店买粮时受过慢待,就一直记恨在心。焦二的妻子性格懦弱,却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我只是听焦二夸口要在那天去孟家店里捣鬼,却不知道他怎么做,只好让孟三一家先避开。”
李玄奇道:“那你是怎么知道要破财三千四百文的?”
这个问题李重并没有回答,而是神秘地笑笑,那双桃花眼瞬间流彩四溢,带着丝丝狡黠。
李玄也笑笑,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扇子展开,露出了琵琶圆头贴青竹扇的扇面,那是一副雪景山水画,上面还题了首酸诗:“雪溪破夜放轻船,危坐寒蓬耸两肩。应是前湾寻句去,小鬟磨墨待题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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