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221 更新时间:21-05-30 09:26
张伟赶到冲虚观时天已经大亮,清冷的晨风卷着灰渣涌向山坳。
120急救车停在被烧塌的竹凉亭前,消防车斜停在路尾边,有消防员在确定风向,准备施放检测气球。
一名消防员拦住李晓道:“山坳里二氧化碳浓度异常,没有防护绝对不能进”。
李晓看看被烧塌的竹制凉亭和焦黑的大门,手指捻开黑乎乎的油灰,应该是竹木未能充分燃烧造成的。
“大火是自行熄灭的,因为这片洼地积聚了大量的二氧化碳”。负责火灾勘察的队长扯下呼吸面罩,满脸匪夷所思地走出冲虚观:“着火点是正殿的供桌,极有可能因香烛点燃了围幔等易燃物引发了火灾”。
张伟转头看见濯池前捧水洗脸的秦琖:“上哪都能偶遇,遇着准没好事”。
“彼此彼此”。秦琖甩干手拿纸巾擦干净脸:“有问题张队尽管问,我着急赶回家配药”。
“昨儿你一天都在冲虚观”?张伟点开录音笔。
“昨晚九点四十,秦安给我打电话说这有人突发癫痫非常危急,我赶到时整十点”。医生的职业习惯,无论开工收工都会看表。
“你赶到冲虚观时的情况如何”?
“这片山洼里水雾弥漫,憋得人上不来气,汪成扛着姜仲華正往公路上跑。方诚一进门就晕了,我车里恰好有装备才把他给背出来”。
“汪成从冲虚观里出来没有任何异常”?
“很正常,姜仲華被他颠得缓过了气,否则必死无疑”。
张伟看看他,道:“有急事可以先走,回去给我写份详细经过,环境和人的状况越细致越好”。
“纪姐跟我一起走,她不会说话又不认字,留下也没法交流”。
张伟扫过副驾座上眼睑低垂的女人,面颊苍白消瘦,森冷且阴郁。
满脸黑灰的伤者被抬上救护车。李晓走到担架旁,看着秦安道:“感觉你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秦安噗嗤乐了,道:“我头晕得很,容我上车睡会”。看着她那张衰脸,李晓感觉瞌睡虫正朝自己袭来。
张伟来找金文,岂料所见却是火灾后的断垣残壁。建筑物的屋顶完全被烧穿,院墙边碳化的柴堆,散发着浓重的焦糊味。
金文裹着毯子坐在路边的气垫上,董鑫忙前忙后地端热茶、递饼干,堪比亲妈的妥帖,绝对发自于心。
“还好吧?金总”。张伟坐充气垫旁的石头上,递过包湿纸巾。
金文谢了他,自责道:“如此难得的一方清修之地,因为我给毁了”。
“张警官,我要报警”。董鑫看看金文,下定了决心。
“你胡说啥,报啥警”。一保温杯砸在他脚边:“滚滚滚滚滚,越远越好”。金文抽纸巾抹了一脸黑,烦躁难耐。
“金总,我先去安顿太始真人”?董鑫请示老板的狗腿模样,并未令张伟忽略其眼中一闪而过的怒其不争的怨忿。
“打坐调息确能使人放松身心,但一味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张伟掏出烟:“您介不介意我抽根烟”?其兄长孙仕杰意外身故的巨额保险理赔以及指定受益人,令本就离奇的车祸愈发疑点重重。
“张队请便”。
张伟呼出一团烟气,道:“经警方深入调查,孙仕杰先生之死确为谋杀”。
金文的手肘猛地颤了颤,脸色煞白。
孙仕杰在车祸前月购买了意外险,至于为何买,从替他购买保险的代理姑娘处,张伟的结论为纯粹的机缘巧合。在确定保单受益人时,姑娘被有钱男人小小地调戏一把,因此细节记得格外清楚。
孙仕杰知道有人要杀他,那个人他和金文心知肚明。
看着目光闪烁的金文,张伟摁灭烟头,继续说道:“警方在机场抓获准备外逃的嫌疑人程前”。
金文扶住胀痛不已的头,问:“他怎么说”?一个跟了周莉莉十年的男秘,公司内外,家长里短几乎无所不晓。
“昨晚,程前在两人幽会的别墅里溺死周莉莉后席卷财物外逃”。他找周莉莉无外乎要钱,因为警方已在着手调查他。周莉莉的敷衍以及幽会的新对象,让他动了杀机,后来者急于撇清自己随即报警。
金文看向路边的一丛野草,木然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她,毕竟她有恩于我”。
“具体时间要等警方通知”。张伟道:“金文,昨晚你有没有离开过冲虚观”?
金文抬头看向他:“如果是警方的正式讯问,我希望我的律师在场”。
张伟没有告诉金文,在周莉莉遇害前一小时,其侄子孙赟接了个电话,独自驾车回程途中遭遇与其父相一致的车祸,超速撞击高速护栏解体。
一系列变故,金文成为最终受益者,同样也是警方的最大嫌疑人。由恩及仇,不死不休。
“师傅,咱能进观了”。不远处的李晓大声招呼张伟,连他都知道没法从金文嘴里套话,勘察现场或能发现更有价值的线索。
师徒俩跟着消防队徐旭东队长走进临时围起的警戒区。
“张队,冲虚观的火灾是人为纵火,需要警方立案侦破”。徐旭东避开闲杂人员,开门见山道:“有人将带计时器的引火装置固定在供桌下,在预设的时间引燃木质供桌烧毁正殿”。寥寥数笔在笔记本上画出山脉走向,指着屋后矗立在悬崖前的巨型圆石道:“吹进山坳的北风受其阻挡,转向西北方,所以正殿的大火先殃及客堂、法堂”。收起笔记本,徐旭东接着说道:“纵火人未能预料到昨夜这里会积聚大量的二氧化碳,屋顶被完全烧穿,房屋下部相对完好”。将三只巴掌大的塑封袋交给张伟:“这是我在现场找到的纵火装置的残余物,照片一会发给你”。
张伟谢了他,将证物交给李晓。
“还有一点极为蹊跷”。徐旭东站定在铺满灰烬的院子中央:“据我观察,那两盏铜灯应该放置在大殿的供桌上”。
“灯在院子里,明摆着告诉警方,我就是纵火了,有本事你们来抓我”。面对挑衅李晓义愤填膺,突然想起徐旭东先前的勘察推论:“师傅,我去警戒案发现场,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张伟点点头,眼睛看着地上的铜灯:“两盏灯的距离有些意思”。步距约一米七、八,抬头看向徐旭东,问道:“徐队听说过观落阴么”?
“观落阴”?徐旭东一脸懵逼:“那劳什子的死灰难不成在这复燃了”?
张伟阴郁地点头。
李晓守在门前,拒绝了董鑫和太始真人取回私物的请求。
张伟跟随徐旭东绕至屋后,巨大的圆石下压着些石块,石块面上还有水泥。
“这块石头是从那座山上崩裂滚落至此的”。徐旭东指着东南方的岩峰道:“一路滚来压了原先的房子,甚至改变了山坳的地形”。
“都这样了,还敢在山坳里重建道观”。张伟注目着足有两层楼高的石头,两米外就是一道深谷。堪堪矗立于此,难道是为了彰显自然的力量?
“我估计原先建房子的人并不知道挑选的宝地下面有条裂隙”。张伟顺着手电光看去,崩石不仅压了石屋,地表同样无法承受其重力碾压,直接裂开了,若非裂隙塌陷,巨石已然滚落下山谷。
手电光里晃过一团黑影,张伟和徐旭东同时后退。即便是青天白日,怎奈底部呈圆弧形的石头忒大,无法看清地面阴影部分的状况。
惊诧之余,两人同时靠近巨石,又一道黑影晃过,看着像是个手提保温桶。紧接着一颗脑袋冒出地面,那人斜侧身子扭曲着往外钻,身体柔韧得瞧着都别扭地疼。
“秦……”
“……琛”。他爬出裂隙,腰里坠着绳索,边回应张伟,边缓慢上拉绳索,一串大大小小的包被小心翼翼地扯上来。
“张队也来了”。秦琛嬉皮笑脸道。
“你为何从裂隙里出来”?
“为了一片虚幻飘渺的星空,我昨下午就来了”。秦琛抹抹一头汗:“拨打完119我立马收拾器材抄近道过来,我姐没事吧”?
“她挺好”。张伟瞄他一眼:“去门外等着,不想被传讯,就别想着滑脚开溜”。
秦琛将背、挎着的包码放进尾箱,才去收拾固定在空地上的望远镜,好在离竹棚够远,未被大火殃及。
“咱做次交换如何”?汪成咬着烟:“包括上回的……”俩手臂比了个大圈。
“不带跳帧的”。秦琛笑应。
“明天下午一点,大明宫万达广场的星巴克”。
秦琛瞟过路边握手道别的张伟和徐旭东。
“想清楚该怎么编,编细密了,千万别一戳就漏”。张伟踱步至二人身后。
“我和汪前辈是在互补,他整晚都在冲虚观,始末原由了然于胸”。秦琛道:“倒是我脚贱走夜路去了四方台,吃过宵夜睡醒就见山坳里烟火萦绕”。
“小伙子胆肥得不是一星半点,深更半夜就敢往裂隙里钻”。张伟拍拍其肩。
“我是心急火燎,迂回山间的小路,黑灯瞎火的没三小时根本绕不回来”。秦琛讪笑。
“张警官,我想跟您单聊”。张伟嘱咐李晓几句,坐进汪成的副驾。
金文把自个摘得很干净。通常打坐完,他和董鑫会在冲虚观的客堂留宿,那场火恰是针对他而烧的。因为他一死,孙赟立马就能按遗嘱继承其名下的资产。
通宵未睡,李晓修复了孙赟车载仪的芯片数据。即便编译后的影像不能用作证据,却较为清晰地再现事故发生前后的真实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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