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1章:创伤

章节字数:4289  更新时间:19-07-23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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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放弃学习后的三天里,刚好碰上周末,也恰好恢复差不多,去医院拆了线,医生说需要多调养。我感觉自己没什么事可以做,就想去拜访一下我的同桌,于是特地出租车来到了洋房那边,顺着那条道过去,却没有看见任东在哪里。

    去的时候是下午,阳光不是太过强烈,暖风依然扑面。

    “操,这人居然没有门锁。”我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我第一次不经人允许参观了别人的房一圈,发觉整体摆设一览无遗,没有一件看起来稍微值钱的东西。

    我好奇这栋瓦房居然会有房间,巨大的黑色防水油纸隔开大厅,厨房和小小的房间。我进入大厅后拐弯掀开油纸直接钻进了他的房间。

    “什么都没有吗。”他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书架和上面的书,就只剩下一个小板凳了。

    定睛观察,里面的木质工具都长真菌了,红的白的真菌都有。

    “这里面的东西该有年份了吧。这能住人吗?”

    我顺着床上看,床的油漆都掉下来了,白色和古木色混杂一起,我眼尖地看到了床头的纹路,发现了这床是自带格子的。

    虽然觉得自己有点贱,但我还是忍不住翻开了里面的床头柜子:“有一本簿在里面。”

    我用手把簿捻了起来,因为整个本子看起来扭曲变形,应该是被水浸透过。

    摩挲着他的这本本子,我小心翼翼的翻开封面,发现这居然是本日记本,而且还署上了年级:“高一一班20XX年……”

    他在本子里写到他因为受伤了,自己做伤口处理,处理不当发炎,差点送进太平间,夹杂着骂骂咧咧的情绪词,仿佛很激动。

    “这个傻货。”我轻笑着翻开第二页。

    第二页的笔记模糊不清,不过写到了“爷”字,我直接翻到下一页。

    “这烂脚烂手,妈的,剁了算了,每到下雨天就娘们吧唧的,疼得要死。每天都睡不着觉,不过,我还是得读书。英语才考了八十分,不能就这样放弃了。操!”

    他写得很少,而且笔记大不同他之前第一页的笔记,写法扭曲,应该真的是疼得笔都握不稳。

    第三页看过去,他写得是自己考试失利了,跟人比赛又输了,把家里的钱输了一大半,害得最后他们家吃了半年的粥。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起来。

    “他妈的……哎。”我刚是要合上本子,却发现中间有一页很奇怪。

    这一页不同于其他页,不会与任何页码黏合,像是后来被打开看过,以至于整个本子稍微碰一下,就会自动翻到这一页。

    上面写得是前四年的台风,他和爷爷住在一起,后来瓦房顶直接掀飞了,周围的狂风怒号,把一根尖锐的树枝刮到内屋里,好巧不巧他们正在睡觉,半夜的那根树枝夺走了他爷爷的生命……后面一堆自责,我看着真的憋屈,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放回了原位。

    “这洞。”我抬头瞅着上头被塑料布遮着的窟窿,心情一时之间难以平复。

    “当啷!”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我一惊:“他回来了?”

    “操!”任东的声音里满载着戾气,仿佛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都不是个东西。”他重重呵出一口气,显得很吃力。

    我不敢出去,怕与他撞面,趴在地上掀开一点点小缝我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的身体就这么搭在桌子旁边,一只手撑着桌子。

    我想知道他究竟怎么了,然后抓住阴暗的角落,跟间谍一样俯身潜行过去,到最角落的地方,慢慢起身,掀开一点点油纸。

    “又疼起来了,这身体,怕不是废了吧。”

    他颤颤巍巍地拉过一张小板凳,坐着,然后曲挺身子,费劲把药拉了过去。

    我可以看见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条裂口,而且还不是很浅。

    他单手拧开碘伏,深呼吸三四秒,泼了上去:“操!呲……妈的!”

    在油纸的缝隙里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面孔,表情十分隐忍,但是痛苦让他整个身体颤抖,还有脸上的汗水都汇成一道了,直接流到大腿上。

    他大喘气:“你们占着老子的钱,老子也自然也可以活。占了点便宜就以为得意春风,活该你们穷一辈子,出个小偷没办法做人,还就这么点破钱你们居然跟我动手了。这些亲戚真他妈穷凶极恶,一个个都不是东西!我呸!”

    我看着他愤怒地吐出口水,然后又用腿擦平了。

    “呲……呀!呵嗯,嗯……”

    “砰!”一声巨响,他的碘伏酒酒瓶直接摔到地上了,四分五裂。

    “额呵,啊!呜呜……操!都他妈,呜呜……”

    他哭了,哭得让我焦心。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见到男人哭成这种模样。

    他整个身体虚脱一样,倚靠着桌子,身体滑落,腿绷得直,搭在地上。他的下上身成角六十度,捂着脸,痛不欲生。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跑出来说:“你的伤口要处理啊!”

    他的伤口还没缝就这么出着小泡,还有汩汩鲜血夹杂着溢出,直接到了手肘慢慢滑落。

    任东的眼眶红透了,他看见我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怒气勃发:“你他妈在这里干嘛?瞧我笑话吗?还是来这破地方偷东西,老子这里没东西好偷,滚!”

    我压不住内心的无名火,向着他怒吼:“谁要偷你东西,你家里就他妈剩下墙壁和油纸了!我他妈偷什么?啊!”

    “呵呵,呵呵呵。”他笑得机械,腹部肌肉上下抖动,伤口还没泼好多久,直接一下子砸在了桌子上。

    他使劲地坐好后,猛一回手,血滴密集如同骤雨,细密排列一道向我撒来。

    我的衬衫顿时溅上了一道痕迹,比毛笔横去溅出的一笔还潇洒。

    “你他妈不痛的吗?”我瞠目结舌,向着他冲过来。

    压力直接积压到我的腹部,我被送开了半米外。

    “你是练无影腿吗?”我捂着自己的腹部,半天喘不上气:“靠,膀胱要出问题了。”

    缓了几分钟后,锐痛终于消失,我费劲地看着他:“快点处理伤口啊!”

    任东的这种眼神我从未见过,充斥着敌意,仿佛是雄鹰在攻击剿灭侵入自己地盘的敌人。

    “你别这样看着我!靠!耍帅不是这时候耍的!这伤口发炎就要死人的!”我不顾一切再过去,他又是一股风,我闪身躲过,直接逮着他受伤的手远离他满是淤泥,肮脏的裤子。

    “你他妈想死吗你?不怕疼啊,你!”我直接掏过旁边的医疗包,从里面掏出了过氧化氢。

    “先忍着。”我哆哆嗦嗦扭开瓶盖,顺着伤口撒上去。

    任东忍不住,身体几乎要直接前仰倒地了“呲……啊!疼!”

    我赶紧顶着他的胸口,把他坐直:“别动啊!这针!”

    任东整个脸都皱在一起了,表情十分痛苦。

    我拿着那根针,心里哆哆嗦嗦:“我能不能帮你缝?”

    “滚!”他微弱的声音被我捕捉到,我把医药包放到他的腿上,然后离开了瓦房带上了门。

    深呼吸片刻后,我还是决定要留在门口,如果出什么事了,还能照应。

    在几分钟后,我清晰地听见了里边传来他似是掐着嗓子憋出来的痛苦喊声。

    我稍稍拉开一条缝,看见了他娴熟地为自己缝针,咬着自己的脏衣服。

    任东突然停下了,口中的衣服也落了下来,重新盖住了他的腹部。

    “进来吧。”他声音沙哑无力,只是轻轻唤了一声。

    “诶!”我闻言入内,与他相对而视。

    任东下巴侧着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你帮我弄。”

    “我吗?哦,但我没洗手,我……”

    “赶紧的,废他妈什么话。”

    这个人有大将风范,他这么一句没有多大声,可真有气势。

    我面无表情地俯身帮他缝。

    任东突然坏笑:“行了,你可以直接扎我骨头里,一雪前耻。”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那么做!我他妈又不是你!”这个人脑子肯定有问题,不是个普通人,外星来得吧。

    “嘿,我……啊!操!疼。”任东语气温和下来说疼的时候,我居然有种让他更疼的想法。谁叫他抽抽,之前调侃我。

    对上他的眼神,我很无语:“算了……哎。”

    “啥算了?”

    我看着他:“我说我他妈真倒霉,来你这关心一下战友,却被您老人家踹成傻子啦,差点搁那门口躺死咯!”我狠拍他的大腿。

    “嗷!”任东把舌头伸出来,掠着下唇又跑了回去,眼睛拐向黑色的油纸墙,继而面对着我,扑来一口恶气:“我他妈让你来了吗?你来就来啊?预告呢?你又告诉我什么了?”

    也觉得自己很不地道,我可能是私闯民宅了,现在却揪着屋主嚷嚷,只得苦笑:“我的错,啊,我的错。”我拍了拍胸口:“我岳某,若是对您任某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任东盯着我看了三四秒,突然笑了,阴森森的。

    他坏笑:“不,现在你看到我的秘密了,嫁了我吧。”

    “?????”

    “特妈的,看了人家的秘密居然不以身相许,你当着自己是谁呢?”

    “人你个头”我忍俊不禁:“哈哈,你是不是武侠片看多了。”笑完正经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任东靠着桌子,另外一个手臂搭在桌子边缘,差点不要命一样把我手里这根蹄子给夺回去了。

    他仰着脑袋,喉结对着我一上一下动弹:“跟我叔叔拿我爸汇过来的钱,然后他娘的,居然说钱是他的。我不认,他就让几个人给我推墙上了。石头刚好又尖又有点长度,我也是没想到,没站稳直接蹭着墙滑下来,带出了一缝血。”

    “疼不?”我鼻子眉毛纵向印堂,自己都感觉到肉疼。

    “哎呀,摆这么个脸谱,真晦气。妞,”他好的那只手搭着我的下巴:“给爷笑一个。”

    “你这人就是欠!”我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磨着他的手指,我一字一字蹦出:“给你咬碎了!让你造次!”

    “嗷呜!妈的,我是伤员,放口!放嘴,疼疼疼!哟哟哟,嗷。我不敢了。”

    “这他妈还差不多,”我口腔攒了点口水,吐出来:“呸!”

    “手上全泥巴味!”我幽怨地看着他。

    “哈哈,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赶明有机会就煮给你吃。”

    “恶心不恶心啊!”我白眼。

    任东突然问我:“你多少岁了?”

    我一针一线摆弄他的胳膊:“十八吧。”

    “哟?我看你像二十五,怎么,脱不脱人皮!呲,疼疼疼疼。”

    我放下手里的过氧化氢,冷道:“对不起,你的伤口脏东西太多了。上头还好,伤口挨得密,下头,中间,都跟拉链似的。惨啊,我都要在你腿上大写一个惨字了!”

    “那你也不用二次消毒啊!”

    我看着傻子的样子看着他,稍稍歪了歪嘴,一副黑人问号:“你从来没擦过吧,谁知道你那么潇洒,伤口摆在这,你还敢往桌子上砸,为了耍帅不要命了吧!”

    “哎呦!疼!”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感觉乌鸦在我脑海中成排飞过,不是几只,是一片天空。

    我就乐了:“嘿!你真够硬汉的,现在不硬了吧!是不是只会嘤嘤嘤了?”

    他喘着粗气边笑便捶胸:“哎呦,我的肚子。好。”

    我看他:“什么?”

    “嘤!”

    “……”

    “嘤……”

    “你知道吗?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嘤不是那个口字旁的嘤,是老鹰的鹰啊,大哥!你是我大哥了,求求你成不?别他妈卖萌啦!跟四大天王卖萌一样,闲不闲恶心啊!”我哭笑不得。

    “哈哈,我其实刚才是真给气坏了,以为你就堵着诚心看我笑话呢。”

    我黑线:“我还没那么贱。”

    他笑完以后平了平气,仰头睡下了。

    “这一闹好像入夜了。”

    我对着任东问:“你家没锅的吗?怎么煮饭,地热能还是太阳能?”

    任东蹙眉:“地热能?岩浆?我家能有那个钱就好咯。”

    “就是挖土给太阳晒着加热,和直接晾着给太阳加热。对了,你爸为什么不直接把钱给你,要先弄到你叔那里。”

    他愣了愣,也没说什么。

    我还以为他不会回答,却突然听到他解释:“呵呵,村主任听说这件事来帮忙了。”

    “怎么着?”

    “那天隔墙我就听那贱人说,我爸汇过来的三千块,村长他老人家也会得到五百块。有一句话叫:天上掉下的便宜,谁不捡,谁混蛋。”

    我忿恨:“真恶心。”

    他仰头笑了:“这世界上恶心的人,恶心的事多了去了。数不清的,也……解决不了。”

    我眼神暗淡下来,点头浅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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