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278 更新时间:21-05-25 16:04
宁不笙得知燕沉雪受伤,是在三天后。楚星河一大早来寻他,这次带了两只灵兽,身材短小,耳长三寸,灰扑扑一团,看着像兔子。但一双爪子锋利坚硬,还生了一对绒翅。
这么可爱,应该很好吃,他盯着那灵兽暗自思忖。
宁不笙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吃过肉了,修仙之人向来茹素清淡,辟谷之后便不再进食。楚星河考得那只灵兽香气四溢,勾的宁不笙馋虫都快从肚子里爬出来了。
仙途遥遥,大道无我。宁不笙在这个世界已经度过了十多年,比起自己真正有记忆的现世时日也差的不远了。他不知道还要在这个世界待上多少年月,但他知道自己是要回去的。他并不像其他修士一般,摒弃口腹之欲,除了本身的喜好,最重要的便是希望保留自己作为现世之人的清醒,不被这个世界同化。
在他蹲在楚星河身边等待的时候,楚星河状似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怎的不见子书前辈?”
宁不笙一愣,心说这小子怎么还关心上情敌了?
“走了,约莫是去了人间界。”
“打了人就走,子书前辈行事当真不拘一格。”楚星河翻转了一下架子上的烤肉,又撒了些香料上去。
“?”宁不笙疑惑了。弟弟怎么当着自己的面阴阳怪气自己的师父?不对,什么叫打了人就跑?
“你是说,燕峰主……受伤了?”宁不笙试探性的问道。
不应当啊,这一峰之主要是受了伤,临仙宗早就传的人尽皆知了才是。
……其实也不尽然,若解术失败,燕峰主定然会瞒下自己受伤之事,兜着子书墨。
宁不笙一点就通,轻啧了一声摇头。孽缘!
只是苦了自家弟弟,怎么就瞧上燕沉雪呢?说的好听是赤子心性,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个死直男。哦,耿直的直。
若是燕沉雪这条线行不通,那……他想起来自己最开始的设定,矛头直指魔尊沧寂。后来原配写成了仇敌,不死不休那种……
宁不笙想着,抬眼去看楚星河,见他并无郁色,只是专心烤肉,时不时扇动香气在鼻尖嗅上一口,倒是全然不放在心上,轻松写意得很。莫非他会错意了?弟弟压根没看上老燕,自己在乱点鸳鸯?
不等他理出什么所以然来,楚星河这边已经烤好了肉,以一把锋利细刃片进瓷盘,递给宁不笙。诱人咸香飘过来,钻入他的鼻尖勾得他唾液分泌,宁不笙伸手接过来,很是不讲究的捻了一块放进嘴里。
外焦里嫩,香气扑鼻,一阵灵力回荡开,细细蔓延进丹田内府,很是熨帖。他们烤肉是在院子里烤的,离得不远处有个石桌,宁不笙起身走了过去,楚星河随后端着碗筷过来。
修士辟谷后再摄入五谷杂粮,会产生杂志在体内,不利于修炼。而楚星河很好的避开了这一点,他所用的食材佐料,无一不是蕴含灵力的好东西,既解了宁不笙的馋,又不至于滞涩灵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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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更替,暑来寒往。
时光就在这般平静下,过了十二年。
这期间楚星河三不五时会带些食材来丹霞峰,将养宁不笙的馋嘴爱好。有时做些糕点,有时做些面食,亦或是从哪个山头打些灵兽来烤,好几次香得丹霞峰弟子围在墙头擦口水。宁不笙那张嘴也在他的娇惯下,越来越刁,再也看不上凡俗美食。
要说来,燕沉雪倒也真是个固执的。自清心丹那次过后,他仍旧不断以切磋为借口上门去找子书墨,次次惨败而归,带回来一身伤。
刚开始还能瞒得了,后来就兜不住,整个临仙宗都知道他有个宿敌,月月都要上门寻衅,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别说,那修为境界倒真是蹭蹭往上窜,看来挨打不失为提升境界的法门之一。宁不笙先头还劝他知难而退,见楚星河没什么动静后,也就不再操心此事。
有一回躲到他这里来,那模样真叫一个头疼不已,哪里看得出原本波澜不惊的模样?化个镯子在他手上待着不愿走,直到被楚星河撸下来。宁不笙至今还记得,子书墨看楚星河的神情,深邃幽暗,复杂难懂。
而后子书墨便来的少了,来了也只是提点他修炼进度,或是解丹道疑惑,待上两日,便离去。
十二年光阴一纵即逝,临近宗门大比,临仙宗气氛日渐热闹起来。宁不笙这十几年来很少接任务下山,只偶尔会陪着楚星河一道出行。各峰弟子对宗门的贡献方式各不相同,他一个丹修,只要每年上交足量丹药即可,辖界内妖兽作乱一类的事物,自有剑修法修去处理。
五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本是整个玄明大陆修士的盛典,各大宗门齐聚一堂,是年轻一辈弟子崭露锋芒最好的机会。若能夺下榜首,那更是名动天下,受万人敬仰,甚至载入典籍,流传千古。可恰巧此时他结婴在即,经脉内灵气已经满溢,无法压制。
结婴丹也早就备好了,只等闭关突破。
但他放心不下楚星河,若眼下闭关,出来后也不知楚星河还在不在临仙宗。而且他修炼的功法特殊,结婴比常人要困难数倍,只怕耗时不短。
饶是他忧虑至此,该来的还是会来。
宗门大比前夕。
宁不笙在山下一处空旷幽谷,不断以灵力冲击谷底巨石,声如落雷。这段时间他一直妄图以此减缓自己修为跃进,但收效甚微。境界与灵力之间的联系甚是玄妙,自古以来的修士都是想方设法去提升境界,哪有他这般试图停滞不前的先例。
类似前世那种修为压制倒是不难,只能将在外显露的修为降低在某个境界,而对自身本质上的修为并无影响,跟他现在的情况是两码事。
子书墨寻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满头大汗,一身灵力几近枯竭。周遭都是爆炸后的尘土碎石,已无多余灵力格挡烟尘,蓝白长袍染了灰,脸上也沾上少许,真真一个灰头土脸。
宁不笙吸入了尘土,掩鼻一阵低咳,才觉出自己精疲力尽,以刀撑地,半跪下来。
子书墨走到他身边,荡开周遭漂浮的烟尘。
“你这又是何苦。”他低声叹道,躬身去扶宁不笙。宁不笙顺着他力道起身,勉强勾起笑意。“师父。”约摸半年未见,他一身白衣换了紫色锦缎,云纹暗浮,显出几分清贵。松散惯了的白发扎在脑后,看上去利落了很多。
“各人自有缘法,你便顺其自然吧。”
子书墨运起灵力,打入他体内,舒缓萎顿的灵田。
宁不笙苦笑,听这话,便是天命难违的意思了。即便一早知道无法避免,他还是忍不住担忧心疼。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是真正打从心底里关心楚星河,疼他怜他,把他当成了最亲的人。
无间狱有多凶险艰难,他自是一清二楚。楚星河落下去,几乎是九死一生,他前几十年经历的那些苦难,相比起来,可谓只是冰山一角。
孤身一人,从聚魂开始,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无间狱中,日日提心吊胆,夜夜为伴群魔。哪怕是瞬息的松懈,都是致命的。
“师父,你可听闻过离神花?”
宁不笙终究还是动了这个心思,压抑不住修为,便叫他跌落下去。
子书墨看他的目光终于变了,金瞳里蕴含诧异愤然,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
“楚云河,你莫不是疯了!”
这一下没含半分灵力,却也没收敛什么力道,打的宁不笙后背一阵火辣刺痛,倒吸一口气。
“师父疼疼疼!”他连声呼痛,毫无骨气的德行倒叫子书墨生出几分心疼来。索性仗着身高优势,抬手敲他头。
“你可知道离神花粉对金丹有多大的损伤?便是生了裂纹经脉尽毁也是有可能的!”
宁不笙心下一惊,下意识反驳道:“可我先前在禁地也吸入过,堕入梦境只是跌落修为,并未对灵田经脉有什么损害。”
“此物对修为越是高深的人,影响越大。先前你不过筑基,自然无甚关系,如今你已然金丹大圆满,半步跨入元婴,已比不得当年。”
这东西对修为高深,执念深重之人来说,最为致命。便是心境平稳之人,亦然可能唤醒心中执念,致使走火入魔。早些年便被正道修士列为禁药,有意根除,如今已是销声匿迹难以得见,也不知临仙宗禁地是从哪里来的。
宁不笙垂下眼睫,心中泛起阵阵无力。
是谓有心花无心柳,他无意更改别处的剧情,却因他介入面目全非。唯独想重修此处,却又无能为力。
长叹一声,宁不笙告别子书墨,御剑回了丹霞峰。一路上遇见不少其他宗门弟子,都是上山来参与宗门大比的。有的见了他点头问好,有的漠然擦肩。他没心思与这些人逢迎,一路上了敬宏放所在的丹霞峰大殿。
敬宏放正与旧友聊得尽兴,见了宁不笙,十分热情的为旧友介绍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这便是我那徒儿,楚云河。”说罢,又侧头对宁不笙道:“云河,这位是无禅宗朝闻大师,我正与他说起你呢。”
宁不笙顺势行了一礼。“弟子楚云河,见过朝闻大师。”
那朝闻大师年至中旬,一身明黄袈裟,乃是个佛修。只见他双眸微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寻为师可是有事?”敬宏放见向来不苟言笑的好友如此神情,知他亦是看好爱徒,不自觉嘴角上扬,看模样是心情极好的。
“师父,弟子前来报备入关,突破元婴境。”
宁不笙一句话,将他笑容凝滞于面上。
“当下?”
宁不笙点头。“已避无可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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