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618 更新时间：19-08-28 09:20
苗疆。
苗疆臣民只知苍狼王子一夜夺回王权。
却不知在昨夜王宫一战，几经更迭，競日孤鸣以身为饵，意图引诱躲在暗处的第八名王族亲卫来救苍狼。
不料，前来行刺的人，非是料想中的王族亲卫，而是真正的苍狼。
复仇一战，苍狼虽胜，却放弃了最终的王权，自认在王之道路上，不如競日孤鸣。
競日孤鸣同样不能接受，苍狼如施舍般的饶恕，更是将毕生功力传于苍狼，造就了苗疆第二个能够同修三部宝典的王族。
天明以后，苍狼王子登基，继苗王位。
此时的苍狼并不知道，昨夜的一战尽落在隐于暗处的战兵卫眼中。
他前来带走苍狼的原因，是为了不让憾天阙传给苍狼的功力，因为七日的时间而白白散去。
但是，昨夜变数迭起，连战兵卫也没能想到，競日孤鸣竟然能够为了苍狼，而舍去他毕生的功力与一生执着的苗王之位。
如今，苍狼同时拥有三部宝典武学，再带他离开已无必要，所以，战兵卫并没有去见苍狼，而是悄悄地离开了。
恩威并施！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在月凝湾中以夫子身份提点自己的长者，非然踏古忘今焉指点过他的手段。
看着隐于人群的忘今焉，苍狼心中亦有颇多感叹，若非素续缘提前说破此人身份。
此时此刻，眼前这位睿智的老者对自己而言，又岂是知遇之恩四字能够形容的，但是，当自己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之所求以后。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同样的声情并茂，在苍狼的心中已然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触。
许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就像鱼龙穴，明明是死地，为什么有会洞中洞，这一丝生机？
假冒自己的月荒凉，明明只是被擒，为何忘今焉还要拖着竹筏，前来鱼龙穴？
想到素续缘与他说过的话，人，不论说得如何动听，最终的结果，必会暴露最初的目的。
所以，对于忘今焉，或者九算来说：
憾天阙要死，夙要死，王族亲卫要死，而自己要活着……
他是苗王。
为王者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忠心于己，忘今焉所求的与自己能给予的，只要达成一致就足够了。
于是，在忘今焉离开时，苍狼还是追了下去，诚意十足地恳求其成为国师。
苍狼很清楚，他不是智者，所以，需要智者的相助！
公事已毕。
连忘今焉都已经见过的苍狼，终于抽出时间，一会他早就想见到的人赫蒙天野与赫蒙少使。
没有阻止两人的重新拜见，苍狼直到二人起身，这才问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鱼龙穴外的事情，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苍狼隐去了素续缘的名字，这也算是一种试探。
赫蒙天野听到苗王问话，不做多想，直接答道：“素续缘说过，只有效忠一途，才能解王子当日之危。但是，我没想到，那人不是王子。”
从他的语气中，苍狼不难听出一丝怨气，显然，在赫蒙天野的心里，月荒凉并非是值得他如此做的人。
所以，素续缘应该是故意隐瞒了真相的吧！
苍狼的脑中自然而然地冒出了这个念头，就在他思考间，赫蒙天野翻手，把一块令牌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苍狼惊讶出声。
“天下第一阁，下字令的阁主令。”赫蒙天野正色答道，“离开前，我已经与素续缘说过，重回苗疆，我就不在是天下第一阁的令主之一。”
苍狼的眼中露出一丝暖意，当初自己落迫之时，他对失踪的赫蒙兄弟，不是没有过怨恨。如今，赫蒙天野的一翻话，却让他心中的那份怨念消散。
而且，如果是素续缘出手……
想到当初冥医曾对憾天阙说过的那句：没有人能欠他的人情不还。
哈！赫蒙天野能成为天下第一阁的令主，不用想也知道是素续缘的手笔了。
素续缘！
苍狼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舅父，憾天阙，你们一定还活着，对吧！
素续缘在龙虎山小住过一段时间，在他离开前，曾经说过，只为自己证明一次，何谓目的不同，结果也不同。
所以，月荒凉被赫蒙天野救了！
月荒凉身为自己的替身，苍狼最是清楚要从競日孤鸣的手中救人，到底有多难。
所以，他也可以相信，在石壁外听到的话，其实，并不是憾天阙的错觉，而是舅父真的来了，对吗？
競日孤鸣所谓的国葬虽如期举行，里面并不是月荒凉的尸体，昨夜，在离去前競日孤鸣已经把关押月荒凉的地方告诉给他了。
他只要查看另一具棺材里的人，是不是憾天阙，就能够确认了。
如果他们都能平安，他是不是也可以期待，烈风涛、岁无偿……那些王族亲卫呢！
强行压住心中的悸动，苍狼令自己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事情上，抬手接过赫蒙手中的令牌。
苍狼问道：“为何将此物交我？”
赫蒙天野说过，他与素续缘请辞时，曾交还过此物，可如今，令牌却到了自己的手中，苍狼心知这里，必然有其用意。
赫蒙天野直接摇头，答道：“素续缘只说，如果王子能成为苗王，就把此令交给王上，让苗王在适当时机交给铁军卫的军长。如果不能，天下第一阁就是保证王子性命的关键。”
微微一怔，苍狼很快明白了素续缘此举的用意。
如果，自己重掌王权，所谓的时机，就是自己确认能够信任铁骕求衣的时候，而交出此令又何尝不是一种威慑。
如果，自己真的放弃了苗王之位，那么，暗中掌控着天下第一阁其中一支势力的赫蒙天野，就是对抗競日孤鸣最好的牵制。
果然，苗疆一局，不论他成败与否，都在素续缘的掌握之中。
所以，苍狼更希望他能够请到的人是素续缘了！
心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叹了口气，苍狼收起令牌，这才问起他虽已放下，可依旧挂心的事情：
“赫蒙将军，你们这一年多来，一直跟着素续缘吗？”
“是。”赫蒙天野依旧回答得干脆，没有解释。
一直听着两人对答的赫蒙少使，终于忍不住出言补充道：“当初，兄长因为前去探望我，而躲过了葬骨岭一劫，然后，我兄弟二人就收到大祭司的传信，让我们借机诈死，在暗中整顿兵马，以待时机，相助王上。”
苍狼一怔，没想到大祭司还曾为自己做过这种安排，下意识的问：“那你们为何没有来找我？”
赫蒙少使见兄长没有回答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后来，魔世突然大举入侵，苗疆的内战也因此中断。我与兄长收拢那些留在中原，对抗魔世的残兵，正要想办法联系王上，却收到素续缘传来的消息。”
苍狼露出了然的神色，心中最后一丝疑惑也随之消失，赫蒙兄弟对父王的忠心他从不曾怀疑，只是疑惑他们为何在苗疆内乱以后，便一直不见踪迹。
这里面果然有素续缘的手笔。
“素续缘是如何说服你们的？”这一点，苍狼很好奇，至于，他们一定会被素续缘说服，反而并不奇怪。
赫蒙少使刚要说话，被赫蒙天野抢先一步：“因为，那时的你没有当王的觉悟。”
“素续缘曾说过，那时的王上太过稚嫩，还缺少磨练。”赫蒙少使机敏地替兄长做了补充。
苍狼无言。
回想这短短一年的经历，他确实成长了很多、很多……
另一方面。
苗疆。医庐。
早先挤满在医庐里的众人，被素涤尘赶得赶，撵得撵，如今，除了他自己以外，只剩下冥医和修儒了。
素涤尘的脸上也终于散去了紧张之色，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
倒是冥医在听素涤尘说出，他故意拖延宫本总司的理由，竟然是为了让曲玄音先行一步出手，去救赤羽信之介时。
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呃，我还是不明白，你让温，让曲玄音出手与让宫本总司出手救人，有区别吗？”
“有。”素涤尘很笃定地点头，知道冥医想不通其中的细节，可是，心情开始转好的他也有心情说笑起来：
“冥医前辈也说了，在苗疆一局，我几乎调动了全部的力量。”
“是啊。”冥医了然地点了点头，顺着他的提示，猜道：“所以，你没有那么多人去救赤羽，这才算计了曲玄音，让他帮着你一起救人。”
素涤尘捂住了自己的脸，故意地哀声道：“冥医前辈，就算加上曲玄音，赤羽一方也不过数人，你不会真的认为只凭几个人，就真能冲出魔世大军的包围吧？”
冥医：“……”
看他这样子，冥医就知道素涤尘又起了玩笑的心思，当下一挥手道：“唉！停，打住！素涤尘啊，你再玩笑，我就不理你了。”
素涤尘的声音立刻带着委屈，“冥医前辈，你竟然不管我了，呜呜，我好伤心！”
叹了口气，冥医认命地道：“好吧，你要我做什么？”
“这么……”素涤尘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笑道：“这件事先放下，我们回头再说。冥医前辈，黑水城那边的事情，你真的不好奇吗？”
不、好、奇！
冥医很想大吼一声，但是，比起让素涤尘一直缠着他不放，他还是很明智地道：“呃，我是很想知道！所以，素涤尘啊，你要是想说能不能别老是吊人的胃口啊！”
“哈！”素涤尘终于开心了，继续方才的话题：“龙虎山之局，主角不是我们，所以，我只抽调了像何问天前辈一样的这些高手，有他们躲在暗处，在关键的时候救人并非难事。”
说到这里，冥医突然想起一事，打断他的话道：“对了，我在救那些王族亲卫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的伤势，明明是箭伤啊！那不是……”
素涤尘点了点头，索性先说起了王族亲卫的情况，“是我让前辈他们用杀人的手段来救人的。”
“啊？为什么要杀人？”在一边听着的修儒，失声轻呼。
“别打岔。”冥医拍了修儒的头一下，“素涤尘，你继续说啊。”
素涤尘却是转向修儒问道：“修儒，那些王族亲卫的伤，你也看过了吧？冥医前辈口中的那个受箭伤的人，伤势如何？”
“这个……”修儒抓了抓头发，又偷偷看向师父，见冥医没有阻止他的意思，这才说明，“箭矢透胸而过，伤势极险，只要再偏半寸就会命中心脏，破心而亡。”
“是啊，这么精准的一箭，恐怕也只有号称天下第一弓的何前辈，才能做得到了。”素涤尘虽未明言，却也解释了冥医刚刚的疑问。
“可是，既然要救人，直接救人不就好了吗？”修儒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还要这么麻烦。
“因为，我的目的是要骗过，那些真正想要杀人的人啊！”
素涤尘这才说出他的用意：“龙虎山之战的目的，是解决苗疆的内战。干涉过多，只会引来各方的警觉。
所以，我请何前辈那些人隐于暗处，如果目标面临死亡关头，就由他们出手先行一步‘杀死’那些王族亲卫。
这样，不论是面对北競王的人，还是铁军卫的人，都可以解释为天下第一阁是来相助，结束苗疆内战的。”
“好麻烦啊！”修儒抓了抓头，问道，“然后呢？”
“苗疆之局，贵精而不贵多。”素涤尘说完，看向冥医，话题也终于回到最初的问题上：“天下第一阁，五个令主，有三个被我抽调了。所以，想要调动整个天下第一阁内所有兵马的人，只有天下第一阁天字令主曲玄音。
而曲玄音既然接受好友的托付，前往黑水城，就一定会提前做好准备。所以，我断定黑水城的附近，除了魔世以外，必会暗藏天下第一阁的兵马。”
冥医终于明白了宫本总司与曲玄音的区别，就是单兵与群欧的区别。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宫本总司出现在曲玄音之后？”关于这一点，冥医还是不解。
在他看来，既然都是救人，为什么一定要分出先后？
“因为我！”素涤尘叹了口气，“看到宫本前辈，曲玄音就会知道我出手了。而温皇前辈怕是早就想与我对上一局，所以，只要我出手，他必会选择按兵不动，等待我后续的动作。”
见素涤尘都开始叫温皇这个真名，而不是化名后，冥医也改回习惯性的称呼。
只听冥医问道：“如果温皇不在呢？你要怎样救人？”
“那会简单得多啊。”素涤尘想也不想就回答了。
“啊？为什么？”冥医不解。
素涤尘听音里透出幽怨：“如果没有温皇搅局，我会让万绍光进入黑水城，直接搬出救兵来，在明面上制造对魔世的压力。然后，让他带小空直接来见我。”
后面的不用多说，小空百分百退兵，跟着万绍光进入苗疆，顺道再让网中人撤回，正在进攻万里边城的妖魔海……
冥医也觉得这个方法更加容易，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有温皇在就不能这么做？”
“我保证，温皇前辈分分钟就会投靠魔世，你信吗？”素涤尘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反问。
冥医：“……”
“那温皇先出手了，就不会再帮魔世了吗？”修儒听得头痛，在看到师父又被素涤尘噎住，立刻不服气插话进来。
素涤尘自信一笑：“不会的。温皇是智者。在见到宫本前辈后，他必会知道我已出手，在这之后，就是我与他的对局。”
“温皇会怎么做？”冥医开始担心了。
同为医者，冥医对温皇还是十分了解的，同样，自素涤尘的语气中，也不难听出，温皇已经对他的出手，感兴趣了！
“在三方势力中，温皇前辈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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