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哈士奇】谁动我哥

章节字数:5863  更新时间:19-09-26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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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翔协助局里收拾完残局,马不停蹄赶到联合医院时,手术已经结束了。

    特控局损失惨重,联合医院最顶上整整三层楼都住满了伤员。

    他气喘吁吁赶到病房门口时,已经有人守在了那里。

    徐偲和吉茜皆是一脸凝重,徐偲身上还带着伤,一条左臂打上石膏吊起,头上也缠了纱布。

    吉茜的伤口为了愈合,皆擦着药裸露在外面,一道斜劈过背的伤痕仍在渗血。吉茜一时直不起腰,只得攀着徐偲的手臂。

    不远处,一头硕大的虎模样兽人抱胸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他听见动静耳朵动了动,抬眼向这边看过来。

    殷翔顿时脑内警铃大作,什么都顾不上,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

    他的恐惧大概写在了脸上,徐偲看出他的恐惧,赶忙打圆场:“鹞子别怕,这位是风控组的组长,老杜和东子就是他救出来的。”

    老虎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他走过来朝殷翔伸出毛茸茸的手:“你好,我是代号‘娲’组的组长,也就是风控组。”

    “代号三怪。”

    特控局内有些兽人没有名字,因此统一称呼代号。

    殷翔点点头,伸出去同他握手:“代号殷,感谢组长。”

    三怪的手十分大,殷翔纠结了一小会儿,最终只握了他两根手指。

    三怪点点头,看向病房内,对他道:“你的战友们情况不太好。”

    殷翔一整天都在“谛听”的情报监控中心同一线上一个强大的敌人拉锯,对外面的战况不是很了解。

    那个人甚至企图将特控局的消防系统关闭掉,并试图解除丙区的外围屏障。

    他成功了一小部分。

    丙区东侧在两次爆炸之后也沦陷掉,兽兵涌入,丙区转瞬进入战斗状态,徐偲和吉茜自然当仁不让冲了上去。

    徐偲:“我们能打开通往甲区的门时,里头的战斗已经结束,我们……走了六个兄弟。”

    殷翔被这个噩耗震惊,一时呆愣在原地变成了石头。

    三怪缓缓补充:“我到的时候,未正想逃离,被我抓住。我们接到的任务目标是留住甲区A级1号犯,不惜一切代价。”

    他顿了顿,“未没有逃走,现在被关在重押室里严管。但来救他的那头狼人我没抓住。”

    徐偲轻声道:“东子被揍得都快没个人形了,好在还活着,算是万幸。老杜……”

    “老杜的腿没了。”

    医院走道里一时静悄悄的,静得瘆人。

    殷翔忽然想起老杜平时故作气愤的模样,抬起腿假装要踢他们这群人:“谁老!你说谁老?!哥才三十,貌美如花帅过潘安,臭小子敢说你哥是大叔?!”

    老杜平时蹦跶得比年轻人还虎,演练出任都是首当其冲,下巴上总微微留着些胡茬,因而被同组的小伙们调侃混进来个大叔。

    但其实,这位大哥比谁都照顾他们。

    现在他静静躺在病床上,没了一条腿,甚至连生死都是未知数。

    殷翔一下子难过得冒出泪来。

    他将脆弱强逼回去,恨恨问道:“谁干的?!”

    “不清楚,得等局里收拾好后再把监控调出来。事发的时候监控有一部分被控制住,不敢保证所有的资料都能保存。”

    三怪语速低沉平静。这种大风大浪他虽见得不多,却终归算有过见识。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事:“还有你们‘狰’组的组长……”

    三个人同时望向他。

    “脑震荡,伤得也不轻,但这不是最麻烦的。”三怪皱起眉,一张虎脸顿时显得有些狰狞。

    他想了想,似乎是不能透露,只模模糊糊说了句出了点问题,众人心知大概不让知道,心中的忧怖却更甚。

    特控局这次受到的打击太大了。

    。

    而此刻,B市近郊的一栋别墅里正接通着电话。

    丑趴在一张偌大沙发床上,大脑袋枕在一个女人腿上,狼尾轻轻晃动。

    女人身着一条普通的碎花裙子,如瀑般墨黑长发倾泻下来。她素白的手轻抚着巨狼后颈,恍若一位正在亲抚狗狗的邻家少女。

    电话那头的人却没有丑这般淡定悠闲。

    午炸开了锅,此刻已顾不得上下级的界限:“丑生,此次不将未救出来,只怕此后再难行动!”

    “三爷只说了要给局子一个教训,可没说要将你的马弄回来。”丑并不理会他的怒火。

    “卯先生指派的任务也已完成,我们的行动并没有失败。”辰的声音依旧傲慢,如同他的姐姐巳,从来就不给午脸上好看。

    午似是还欲再说什么,但碍于丑的面子,于是愤愤挂断会议电话。

    丑哼了一声。

    他没再同这群人多言,切出去,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那头似乎正在忙碌,丑等待的过程有些长。

    房间里很安静,丑闭着眼微微偏过头,对身旁的女子轻声吩咐道:“主人,头。”

    女子葇夷轻抚上巨狼硕大的脑袋,掌下深灰狼鬃坚硬粗糙,完完全全是野兽模样。

    电话接通,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正在忙,有什么事?”

    “三爷,任务完成。”

    “好。”

    三爷只说了一句话,便将线路切给自己的副手,丑也不管电话那头是谁,大致将情况汇报一通。

    汇报完毕,他也不待那个三爷再切回来,就挂了电话。

    丑舒了一口气,舒舒服服趴在床上,享受难得的僻静时光。

    片刻,丑忽然低声道:“有点饿了。”

    “球球想吃什么?”

    “和昨天一样。”

    女子了然。

    她起身,轻轻给巨狼盖上一张毯子,随后去准备晚餐的红肠。

    灰狼趴在柔软的沙发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

    西部某深山里,付沉伏在草丛里压低身子,浅灰的眼睛直勾勾盯住前方。

    爪垫悄无声息踏在枯枝败叶上,雪豹的身子如游蛇鬼魅般滑过灌木丛,纯白的尾尖小幅度摇摆,感受着空气中的动静。

    忽然,他一个虎跃出去,下一瞬间利爪牢牢抓住一只野兔。

    付沉变回人形将兔子提拎起来,满脸得意。

    “技术没退步,不错。”

    他们的伙食不错,但架不住付沉自己想出来开开荤。

    杜宾在一旁有些忧心:“哥,快回去吧,待会就该查人了。”

    “是你查人还是人查你?”猫咪满不在乎。

    现在是傍晚的放风时间,大家可以稍稍地自由活动,区域大概就在两个山头之间。

    付沉喜欢避开人多的大路,往人迹稀罕的兽径上走,不时还能碰上野味。

    兔子也在雪豹的食谱中,只是内地兔子比高原兔子要精瘦些,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付沉当场清除杂草架起柴堆,把兔子简单处理一下就要上火烤。

    付云教过他如何在荒原上制作一顿烤肉大餐,森林里可利用的东西更多,足够开一顿很好的荤。

    他们的训练已经进入尾声。月初的时候快给训成了木头人,到月末才稍稍轻松一些。

    付沉带的中队顺利通过三次验收,提前完成了任务。

    现下要做的事情就是维持原来的训练强度,然后等待一周后同大部队一起回总局。

    不知道他们走了快一个月,特控局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付云是不是也很想他?

    付沉在山里快一个月,每天都在想念远在B市的男朋友。

    山里月光很好,有时他会趁着晴朗的晚上溜出来,独自跑上山,找一棵比较高的树爬上去,看一看澄澈的月亮。

    付沉很快将兔子处理好,招呼杜宾过来瓜分。

    狗子咽了咽口水,终究还是敌不过美食的诱惑,钻进灌木丛入了付沉的坑。

    付云教过他如何找到粗盐。一把盐撒上去,树枝穿了就烤,滋滋冒油还带着些果木的香气,杜宾登时便将顾虑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猫一狗很快将猎物啃个精光,擦擦嘴装作啥事,没有,心情颇好地回到营地。

    回去才发现情况不太对,大家好像都在忙着收拾东西。

    付沉奇怪,随手抓住一个自己中队里忙着搬东西路过的狗子:“发生什么事了?”

    狗子如实作答:“刚才来急忙来了人,说上面的指令让大家都回去。”

    杜宾也奇怪:“还有中队没有考核,怎么就回去了?”

    “不知道,听说局里出事了。”

    付沉摇晃的尾巴顿时垂了下来。

    。

    大脑内一片混沌。

    付云感觉自己的意识模模糊糊,四肢仿佛陷在一团泥泞的迷雾中,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但是是在哪里呢?

    有些想不起来了……

    好像是在中部分局时,猫咪呆的那个笼子里。

    那时猫咪被打伤得很重,不愿意用药,他不管不顾地钻进了笼子里,趁着猫咪虚弱给他敷了药。

    付沉一直在厉声咆哮,身子饿得好无力气,失血,缺觉,疲惫至极,喉咙都吼得沙哑,脑内警惕的弦却一直紧绷着。

    只要付云一撒手,他就使出浑身力气把药甩掉,或者自己伸出爪子扒掉。

    咬咬牙,不顾被他误伤的风险钻进去,手给他压着药巾,任付沉怎么挣扎都不松手。

    到最后一人一豹筋疲力尽,互相倚靠着在笼子里昏睡过去。

    当时关押付沉的仓库昏暗不见光,若不敲门让外面的值守开门,就真的一丝光亮也没有。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那种虚无缥缈的感受,就是现在的感受。

    只是脑袋没有那么疼。

    过了多久他已不记得,只记得当门重新打开之后,他的眼睛一瞬间剧痛睁不开,付沉几乎同时又发出了咆哮。

    付云松开僵硬的手,药巾下已是完整的皮肉,不见任何伤痕。

    猫咪康复得很快。

    他疲惫至极,爬出笼子后差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猫咪没有伤害他。

    他敷药的时候脖子完全暴露在猫咪的嘴前,但他活得好好的。

    也是后来才恍恍惚惚忆起这种感觉,但这一次好像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

    原来是雪豹略坚硬却温暖无比的皮毛。

    黑暗之中唯一的温暖,唯一的依靠。

    。

    最初只是一条细小模糊的线,而后光缝逐渐变得清晰。

    如同新生的鸡雏将破壳,付云的意识挣扎着,往那裂缝的方向飘去。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光的缝隙那头,一只漂亮的银白色雪豹乖巧蹲着,耐心等待他出来。

    付沉在等他……

    他向那边游去。

    触碰到光的瞬间,眼睛被刺得生疼。

    付云闭紧了眼,缓缓转醒。

    “付沉……”

    “哟,醒了”

    付云寻声望去,视线仍旧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到床边的地上坐着头兽人。

    犀牛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塞在角落,怀抱一袋苹果,一口一个犹如吃糖,铜铃般的大眼忽闪忽闪。

    付沉还没回来,他舒了口气,又有些后知后觉的失落起来。

    付云简单同老朋友打了招呼:“石灰。”

    “嗯。”石灰很快把整袋苹果吃的精光,把能装半个人的塑料袋团起,“你有什么想问的”

    “你知道什么就说吧。”付云闭着眼,仍旧很疲惫。

    “你的脑袋短期内不能动,长期不能受重伤,意思就是你以后打架得长点心了。”

    “还有你被扎的那针,‘句芒’正在验,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我不觉得会有什么好结果。”

    石灰说话很是实在,耿直得毫无隐瞒。

    “大情况不太好,你两个在甲区的队友都是重伤,杜平江左腿没了。”

    老杜。

    付云忽然难受得脑内又剧痛起来。

    “唯一好的是未没有被救走,我们组长把他逮住了。”

    “安置区现在一片红灯,最新出来的消息是‘谛听’在查内鬼,有人冒充我们的人,把防护网打开了,外面的人得以黑进来。”

    石灰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如同上街买菜一样简单。

    老朋友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娲”组从上到下都是清一色天塌下来也无妨的态度。

    石灰感到奇怪:“你怎么落得这么惨,怎么小猫不在旁边吗?”

    “他去参加联训了。”付云试了一下发现使不上劲,“老灰,搭把手。”

    石灰大手快赶上脸盆了,轻轻将付云扶起,靠在床架上。付云脑内仍是阵痛,好似有人每隔几分钟便拿锤子敲一下。

    “目前嫌疑最大的是三月份时进入局里的科研团队人员,他们由卯带进来。”付云理了理思路缓缓道,“卯的名字叫茅韫,但他的原名可能不是这个。他有许多个假身份,这些假身份有些甚至是完全可用的,在记录里,是几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但是将这些人联系起来,就会发现,茅韫用这些身份给自己提供了很大便利,他可以辗转各处,积累资金进行实验,就算失一时不慎也可以金蝉脱壳,再变成另一个人生活。

    “我会转告老大,你先好好养伤吧。”

    石灰细心帮付云掖了掖被角,又小心站起来。他站起来时差点碰到旁边的检测仪器,转头时鼻角又挂住了隔帘。

    石灰一脸苦恼:“唉,太难了。我应该修一下我的角了。”

    付云笑他:“出了西楼就寸步难行了?”

    “可不是,就这点小空间,太憋屈了。”

    石灰弯下腰,小心将自己从房间的门挤出去,又探进一颗脑袋:“哦,对了,我听老大说在外训练的那群人正在赶回来。过几天可能会集中开会,这次的案子,可能会由我们‘娲’全权负责。”

    付云点点头。

    犀牛小心关上门离去了,付云听到他走开时,一脚踢在了外面的病床上,发出一声烦恼的抱怨。

    付云哼笑两声,笑时牵扯到了脑部的伤,又是龇牙咧嘴的疼。

    太磨人了,吃个止痛药昏一整天吧。

    他试着下床,去找老杜所在的病房,但全身上下一有动弹便是疼。

    现在他被包成了去年的猫咪。

    不知道猫咪什么时候回到总局,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不适合见人。

    不过大部队的返回应该没有那么快,总局内部已经在收拾残局,大部队回来后就等着行动。

    想了想,付云按铃叫来护士,拿了两片“句芒”的神奇止痛药,水都没和就咽了下去,然后毫不意外地昏睡过去。

    “句芒”的止痛药大概是靠把人放倒来止痛的吧。

    。

    付云没想到猫咪回来得这么快。

    清晨的时候他缓缓苏醒,察觉到正在输液的手心下,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垫着,热得手心都出汗了。

    他下意识抓了抓。

    毛团那端传来了动静,一个人俯身下来察看,周身仍带着夜风的微凉。

    付云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他沙哑着嗓音,唇角不由自主有了笑意。

    “拿开,热得我手心出汗。”

    付沉轻碰了碰他的掌心,确认不似他刚来时那般冰凉后,才轻轻把尾巴收回来。

    猫咪脸贴近他,在他的脖颈处嗅了嗅。

    “你就像个被车碾过的西瓜。”他声音低低的,含着某种情绪。

    略滚烫的掌心覆上脸颊,付云长舒一气,放心地眯起眼。

    拥抱和爱抚会能起到减轻疼痛的作用,是人体一种很奇妙的止痛剂。付云忽然想到,猫咪来这一手,比“句芒”那个破药要好多了。

    付沉忽然闷闷不乐道:“我现在撬锁,把未拖出来揍一顿,局里会不会罚我戒严?”

    付云虚弱地笑了两下:“不是未干的,一男一女,听对话猜测是辰和巳。”

    “他们可别落我手上。”

    付云笑了笑,闭上眼睛。

    他想问很多事情,比如老杜他们也受了伤,他知不知道;比如特控局现在的情况如何。

    但话一出口,却只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

    “我傻了吧,你睡得好好的我叫你。”付沉嘀咕着。

    他似乎仍憋一肚子气,对待眼前人却仍小心翼翼。轻轻拢了拢被子,又小心将正在输液的手稍微盖起来。

    察觉到那只手又逐渐变凉,他轻轻抬起,又将自己的尾巴塞到下面。

    付云皱眉:“热。”

    猫咪态度坚决:“垫着,我刚进来的时候你的手冷得像块冰。”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付云很好奇。

    “昨天晚上,夜里十一二点的时候。”

    付云微微仰起头,这才看到他身上仍穿着特控局的黑色工服,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忍不住问道:“赶路这么辛苦,没去睡一会儿么?”

    “睡过了,扶着你的床打了个盹。”猫咪俯下身,在他额上印了个轻柔的吻,“待会护士过来检查身体,累就再睡一会吧。”

    “我睡得够多了。”付云笑着。

    他只觉得猫咪回来了,一切事情好像都不是大问题了。

    只要有他陪在身边,天大的事都可以一起扛。

    似乎此刻才真正放松了下来,付云稍稍活动一下躺得僵硬的身体:“这次意外由‘娲’负责,过几天可能要开会,我想去。”

    “那得看你的身体情况了。”

    医生和护士涌了进来,付沉恋恋不舍地退开。

    他扒着床头轻声道:“我回家一趟,拿些换洗的衣服就过来。”

    现在轮到付云被照顾得好似一只猫咪了,他躺着颇为愉悦,任医生给他查看伤口。

    “不必太着急,你可以先回家睡一觉。”

    猫咪正要出门,听到他这句话,手攀着门边背过身来,一直绷着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着急,你躺在这里,我心疼。”

    一大群医生护士还在病房里呢,付云没想到猫的脸皮能那么厚,一时给臊得说不出话。

    猫咪丢下一句轻轻的“好好休息”,便离开了病房。

    付云有些不舍,不过一想到猫咪很快就回来,心里稍感慰藉。

    猫咪总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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