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358 更新时间:10-05-07 08:35
第3章雨不停心不定
脸上多些纹路,心里多些包袱,绕不回原路
——from《心里有数》古巨基(《心里有数》)
抵达凌家已经差不多午夜,然而凌宅之中依旧可见灯火。
脂若早已在门口等着,领着我进了院子。她说,他们都在,一会要给凌柯烧“天梯”。
微微一怔,心里生出微凉,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唰的掉下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要挺住才行!”用力揽住我的肩膀,她安慰道,“你若伤心难过,他必然会舍不得走!”
“对不起。”我说。忙侧过头用手背抹过眼睛。
前方隐隐有人影闪动,脂若在树下拉住我,“我们等一下再过去。”
心知必然是凌柯的妈妈还在,点点头,靠着树干默默站直。
凄厉悲惨的哭声在黑夜里缓慢晕开,像针一样刺在我心头,攀住树枝的手忍不住用力,啪的一声,三指粗的枝桠竟被生生折断。
“谁在那里?”到底还是被发现了,凌母的神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凄楚。然而看到树后站着的我,眼神瞬间变得凶狠。“你这个扫把星居然还敢来?”颤巍地抖着手指,她咬牙切齿,“滚!你马上从这里给我滚出去!”
“阿姨,”脂若拉着我迎上去,“蓂子来看看凌柯,您就少说一句吧!”
“你少在这装好人,假慈悲!”凌母突然冲着脂若发飙,“别以为人人都被你骗的团团转,我就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了?凌柯死了最得意的就是你!你以为凌柯一死凌家所有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凌脂若,我告诉你:你做梦!”
“阿姨,”脂若背脊挺得僵直,“我尊敬您是长辈叫您一声阿姨。我知道凌柯没了您心里难受,可是,你也不能为老不尊,含血喷人!我站得正行得直,没有什么怕人说的!您呢?您有没有什么不敢摊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人说起的?”眼里含着孤狠,脂若语调轻柔却危险,“用不用我提醒您,您这凌太太是怎么当上的?”
凌母微微一愣,脸上有血气翻涌。“你——”
“还有外人在,你们一人少说一句不行吗?”一直没露面的凌父接到消息匆忙赶来,拉开情绪激动的妻子,责怪的看了脂若一眼,“你阿姨心里不好受,你就不会少说一句吗?”
脂若脸上血色尽失,怔怔看着自己的父亲,好半天,她道,“阿姨,对不起。”
我忽然觉得很累,便慢慢拉住脂若,上前一步向凌家二老行了个礼,“对不起。阿姨。对不起,凌伯伯。都是我的错,您别怪脂若。今天是我不该来,请你们原谅。凌伯伯,”我转向凌父,这个只见过几次面,面目不甚清晰的老人让我想起病床上的父亲。努力撑着唇角笑,我说,“我不敢请您原谅我,但是请您相信我,我不会让凌柯白白死掉。”
弯腰又行了个礼,我转身离开。走过脂若身边时,我听见她低声道,“蓂子,不好意思。”
笑笑,我说,“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我。”
……
购进君悦股票的计划很快进入到实际运作阶段。
心知姚安桐一定会投反对票,我便背着他调集了逐日所有的流动资金来全力支持李大钟的收购计划。然而杜睿添毕竟不是好相以的角色,许是有所察觉,当我们联手购进了君悦约25%的股份时,他竟在这个当口推出新的配股方案,即用原来的十股换购现在的十五股,并增发了5000万的新股。
消息一出,我顿觉五雷压顶,说不出的百味陈杂。
这时候逐日的流动资金都差不多调光,自身运作起来也是捉襟见肘。不消说,我这暗地里的小动作很快被姚安桐知晓。
坐在他办公室里等着受审,然而他只是寒着脸,连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反而是我先觉得心虚,主动认错,“你要骂就骂吧!我保证不回嘴。”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骂什么?逐日是本来就是你的,你就是把它赔光了,也轮不到我说一个不字。”
知他是动了真气,我不由有些心慌。“我承认我是有些急功近利,可是,你该知道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单手撑着额头,他叹气,“我早说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倒未必是针对你们才配股融资,只是你忘了,逐日是他一手缔造的,他要想毁了它,也是易如反掌!”
冷笑。“我就不信斗不过他!”
他也笑。笑容却极残酷冷然,“商场上你不是他的对手,但若只以你们两人的对等关系来说,他可从来不是你的对手呢!”
眉毛轻挑,看着他的眼神中多了分审视。“树根哥哥,其实有时候我很疑惑,你到底是希望我赢,还是他赢?”
大方回应我的打量,他笑,“我希望天下太平!”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事物放到我面前,“我想你应该需要它。”
“是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君悦那五千万的新股从哪来的吗,答案就在这里。”他说,“这是北青,君悦共同投资的一个度假村工程的揭幕酒会,我想你会有兴趣的。”
挑眉接过。“今天晚上?真是好日子!”我说,“你这算不算送羊入虎口?”
耸耸肩,他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客观的认清局势而已。”
君悦山庄位于C市西郊一处天然温泉区。
据说这块地早在三年前就已标下,但一直迟迟未动工。到了今年传出要建度假村的消息,竟然是君悦北青联手而动。这么一来,那么多双对燕鲸逐日君悦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眼睛,就更觉着这出戏够看头了。
毫无疑问的,我的出现将这出闹剧推向巅峰。
故意比酒会开始的时间晚到了一些,当我和姚安桐携手出现在会场入口,之前还在侃侃而谈的众人突然没来由地陷入静默。
隔着静止的人群我看到杜睿添,他的脸上一派平静,没有泄露半丝情绪。
很好。他果然还是老样子。
半分钟之内,北青的当家人赵益坐着轮椅出现了。“叶小姐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我笑。得体的,大方的。“赵老大说笑了!能够受邀前来是小女子的荣幸。不过,请叫我凌太太。”
这一席话出口,四周立刻飘来无数刺探的眼光。
挺胸坦然笑着:我今天身着黑色雪纺连衣裙,头发利落绾在后脑,发髻间插着一只白色的珠花簪子。冷笑悄然爬上唇角。没错,我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我来,不止是以逐日的叶蓂子,更是以凌家未亡人的身份出现。
赵益是个明白人,脸上浮起了然的笑意,与我客气的寒暄几句,便藉口招呼其他客人先行离开了。
“女人要是发起狠来,确实不能小看!”姚安桐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凑近说道。
白了他一眼,不期然对上另一侧状似不经意看过来的杜睿添。紧握酒杯的双手泄露了他的心事:他有些生气了,我笃定的想到。
冷笑。
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是不能忍受其他男人对我的亲近?
很好。
姚安桐说得没错:对我来说,对付杜睿添最有利的武器不是逐日,也不是股票,而是我。
第4章有爱错无放过
记得比忘记容易
——from《我可以》游鸿明(《游式情歌1993-2006》)
夜风送来阵阵花香。丁香树的枝桠一直伸到露台边上,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微微皱着眉,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
不一会儿,预料中的人影悄然靠近。“你鼻子对香味敏感,别站那么近。”
唇角在黑暗里扯动,“多谢提醒。”故意重重打了个喷嚏,“不过我喜欢站在这里,也喜欢打喷嚏。”
他果然陷入沉默。
眉毛微挑,托着餐盘的手故意抬高,恰好足够让他看清盘子里的食物。
无忧无虑的笑着,“多谢杜先生的招待,我今天玩的很开心!对了,您的大厨真是不错,蟹羹做得够水准!”
他的眉心渐渐锁紧,抿着的唇欲言又止。
眼底生出莫名的快感,微微笑着,我说,“不打扰杜先生独处的雅兴了,我先告辞了。我一个新寡的妇人,闹出些闲言闲语,对不住先夫。”
“蓂子,”他的声音象在叹息,“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你心里有怨直接冲着我来就好了!”出其不意拿走我手里的盘子,“你对海鲜过敏不是一天两天了,回去记得吃些抗过敏的药。”
冷笑。“若是今天夜里我因为海鲜过敏一命呜呼了,对杜先生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他表情僵硬说不出话来,我轻蔑的冷哼。
礼貌的取回他手中的餐盘,我微微颔首,“杜先生,再见。”
“蓂子,”他又叫住我,眼光闪烁不定。“其实……即使你们收购到股东们手里所有的股票也没有用。因为,剩余那10%,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在我手里了。”
倏地转过身,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他并不否认。“我不会傻到察觉不出有人在打君悦的主意。你们太沉不住气了!如果你肯多等一两个月,或者再多花些心思布局,而不是仓促行动,也许还会有成功的可能。再者,你所托的也都是些不成气候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让你心想事成呢!”悄无声息来到近前,温热的气息吹在我脸上,他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蓂子,如果你想安心打理逐日,我绝不会为难你半分!如果你想要君悦,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可以双手送上!”
“如果我说我想让你死呢?”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我忍不住低吼起来。“杜睿添,我恨你!”
“我知道。”伸出手来停在我脸颊上,他叹息,“如果恨我能让你好过一些,那就恨我吧!”
双瞳颤动,紧握着餐叉的手忽然扬起朝着他左肩刺过去。
闷哼一声,他却笑了。
双手慢慢握住我的,温暖的手掌包裹着我,他定定看着我,突然拉着我的手用力刺下去。“很好!”他说,“这样就对了!刀子应该用来刺向别人,而不是自己!”
叉子啪的掉落在地上,我再也无法自控。踉踉跄跄挥开他的手臂,神色慌张的走入酒会现场拉过姚安桐,“带我走!树根哥哥,快带我走!”
我让姚安桐送我到医院。
一口气冲到父亲的病房,他早已经睡了。坐在床前秫秫发抖,脸埋在手心里无声掉着眼泪。过了一会儿,有只手轻轻抚在我头上,抬起脸,竟然是父亲醒了。
自从上次突发脑血栓后,父亲就一直无法讲话。医生说是因为血栓卡在语言神经上,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爸,我没事!”努力撑着笑,眼泪依旧噼里啪啦掉下来。“就是有点累了。真的!”
……
收购行动仍在继续,然而一个星期后我接到李大钟的电话:一切果然如杜睿添所说,在他以47%的股份坐稳君悦第一大股东的交椅后,即使我们拿到其余股东所有的股份,也只有在股东大会上给他当陪跑的份。
“怎么办?不继续跟进了吗?我们再试试吧!也许还有希望!”电话那头的大钟显然心有不甘。
捂着恶心发闷的胸口说不出话,这一刻我更希望有谁可以发发善心将我一拳打晕。
之前为了这个收购计划,我调集了逐日所有能用的流动资金;后来君悦配发新股,迫使我和李大钟不得不以各自公司作为抵押向境外财团贷款。现在手里攥着一堆说不上有什么用处的股票,自家公司却眼看就要随了别人姓氏。最可恨的是,十分钟前气急败坏的姚安桐冲进办公室来大吼一通:原来那家貌似好心肯拆借给我们的美国财团,幕后的支持者正是杜睿添!
这样的消息我自然不敢告诉大钟,我真的怕他一时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龟缩在办公桌后,想起抽屉里那包凌柯吸了一半的烟。翻出来,照样学样的吞云吐雾起来。我一向讨厌烟味,才吸了第一口就忍不住咳起来。可是我必须找点事情来做,否则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到君悦门口,当着杜睿添的面来个切腹自杀。
夜暮很快降临,半包香烟已然所剩无几。这时敲门声响起,以为是秘书齐小姐,缩在烟圈后,头也不抬的,“浣舒你可以下班了,我想一个人再待会。”
一个人影快速走近,从我手里拿走燃了半截的烟蒂,狠狠在桌上熄灭了。“你就不能成熟一些吗?”
吃惊的抬起头,竟然是杜睿添。
“连这几天都等不了吗?这么迫不及待来检验你的新公司?”听得我话中的嘲讽,他依旧面无表情,抿紧的薄唇透着不悦。见他双眼在屋内打量,我道,“我这人懒,这屋里还是你从前的摆设,你若看着不惯砸了换新的也行。”
他还是不说话,我唇上冷笑却是越扬越盛。“杜总大驾光临我是不是应该派人列队欢迎才对?真是的!我这丧家之犬扮得还不够熟练。等到下回再败给您,估计就该熟能生巧了!”摊着手故做无谓的看着他,“您说是不是?”
危险的紧绷流窜在我俩周围,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我,我也挑衅的看着他。然而他的眸色渐深,忽然探前一步,我连忙后退,“你——要干什么?”
慢慢的,他笑了。
久违的笑意让我有些恍惚,却又忍不住再退了一步。他还是笑,如同放纵着龇牙咧嘴却没什么威慑力的小孩子,他连眼神都是放松的。
他的样子激怒了我,“你笑什么?现在这间办公室还是我的,请你从‘我的’办公室里出去!马上!”
收敛笑意,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他的手里,握着一叠纸。
我心里一惊,“是什么?”
定定的看着我,他的眼色又深了几分。
不用回答,我已经从他的眼里看出了答案。双眼微眯,胸中犹如翻江倒海,咬着牙,我说,“你在可怜我?”冷笑,无可抑制的冷笑,“还是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看着他的左肩,我伸出手,准确无比按在上次用餐叉刺到的伤处。“你不会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斩草就该除根,你放过我这回,下一次我会百倍千倍的回敬你!”
他还是不说话,留我一个人自言自语。“你是因为愧疚吧?杜睿添,因为你心虚!你心虚你杀了凌柯!你心虚你把不相干的唐糖卷入危险!她那么信任你,到最后她还不忘告诉我不要恨你!杜睿添,我怎么能不恨你?收回你慷慨的馈赠,我赌得起自然输得起!”
无波的眼里起了波澜,然而只有一瞬,他又恢复镇定自若。“你输,是因为对手是我。同样因为对手是我,你才能即使输了也可以全身而退。你可以不接受,可是你的朋友呢?他可是唐糖的未婚夫呢!你可以不顾自己,也可以同样不顾他吗?”
冷笑。
姚安桐这个乌鸦嘴,都给他说中了:凭我的头脑,果真只有给他玩死的份。
深吸气,双手不住的抖着。
杜睿添看在眼里,知道我已妥协,便放下手中文件。“这是你们跟VINUS签的合同,另外一份是君悦的股权转让协议书,你签个字。”
电光火石般抬起眼,先前种种波动归于死寂。“我真是受教了!你借我之手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了那些不听话的股东,又收回君悦所有的股权,你这出玩的真是好!”
他沉着脸没有否认,我更觉得心凉。“哥哥,我真是要多谢你高抬贵手呢!”故意用了惯常的称呼,满意的看到他眼里暗潮涌动。“否则我就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玩死的!”
快速在文件上签下名字,我伸出右手。“杜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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