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25 更新时间:19-11-07 20:51
我姓黎,名子阳,是祖公起的名字,也就是我爷爷的父亲。因为出生是阴时阴刻,便起”阳”字给我克阴。
2003年我十岁,老祖公逝世,第一次参加去世之人的丧礼,也是那时,拜了一个人为师。
从记事起,长辈就常说我天生阳弱,易招鬼魂,从不让参加死人丧礼,只能吃喜酒宴席。这次祖父逝世破例让我参加,说寿终正寝是喜丧。
我们被召入灵堂,披上麻衣孝帽,向祖公灵柩跪拜。一位身穿道袍的道士围绕灵柩跨出有节奏的步伐,手拿着碗符水,念出听不懂的经文,时不时用手沾上符水朝我们弹下来,说是给家属净尘。
大家把头低着,有人传出哭声,我却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灵柩。这一眼便瞧见缝隙中飘出一缕白烟,又似是棺前插的香烟被吸进去一般,有些诡异,连忙把头低下。
待道士转完圈,我们离开灵堂,一队吹钵手进来吹锣打鼓,白天忙忙活活便过去。
按规矩,所有直系家属要守灵三个晚上。
守灵,并不是让人一直跪着不起,只要家属守在灵堂便行,所以有长辈拿了席子铺在地上供休息。
夜晚十点多,年幼的孩子都躺下,我也不例外。
不知过多久,睡梦中的我忽然一个激灵,猛地醒了。吹锣已经停止,灵堂外有昏黄的灯光,随后便听寂静的夜里传来响亮的一声∶“咚——”
这是客厅墙上的老式古钟报鸣了。
古钟是十二小时制,报鸣时,当下多少点,它就会响多少下,如果时间是半个小时,就只响一下。平时听的多麻木了,这会儿听到却吓一跳。
一段时间后感觉不对劲儿,古钟最多只能打十二下,而此时响了二十多下还没停,旁边长辈也觉察到了。
我茫然向父亲询问是不是钟坏了,父亲朝外面喊人,没人回应,便自己去查看。没过多久神色慌张地回来,和爷爷耳语几句,爷爷脸色就变了。
其他人想问什么被爷爷挥手压下,让大家安静守灵,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
那钟在寂静的夜里每响一下都伴有回音,脱链一样诡异地打个不停。灵堂内本就有棺材,大家不免露出紧张的神色。
我当时只以为钟坏了,除了吵没什么,躺下便继续睡。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有个白影从门口飘进来,在祖爷爷棺前矗立,好像没人发现他。我实在困,没放在心上便睡过去。
次日清晨,我被人叫醒,听说老钟响了一晚上。但早上恢复了正常,主事的道士也看不出所以然,只得继续忙活丧事。
白天过去,第二晚守灵,午夜十二点,我又突然惊醒,老钟又响了。
钟声无休无止敲响,仿佛打在人的心间,这下大家恐慌了,碍着规矩没事不敢跑出灵堂,紧紧挨在一起。
身边父亲对爷爷小声说∶“爹,会不会是我爷爷……”
话还没说完就被斥责∶“别胡说,老爷子不会害人!”
我在同龄人里算机灵,看他们神色,也觉得老钟不正常。但听不懂父亲和爷爷的意思,也懒得想,没心没肺继续睡觉。
终于熬过一夜,长辈匆匆带我们离开灵堂。
我待的慌,出来就想解放天性,在宴席上小小狂奔了一下。谁知刚出大门,就迎面撞上一个人摔倒在地,忍不住叫了声诶哟。
“没事吧小朋友?”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抬头看去,他正弯腰向我伸手。
我下意识想抓上去,猛然看见他漆黑的双眼瞳孔紧缩,目光犀利地看着我。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感觉很不舒服,没理他,自己咕噜爬起来跑了。
在远处看到穿道袍的道士殷勤地迎接这个男人,爷爷也亲自招待。我对他有些好奇,但大人的事小孩插不了手,没多久便忘在脑后。
当天晚上是最后一夜守灵,我又在睡梦中被敲醒。不过今晚长辈们显然没有之前的紧张,若无其事地该干嘛就干嘛。
他们不在意我更无所谓,翻个身继续睡,谁知刚翻身,便看见一个白色身影进了来。
这次看得真切,是一个有手有脚,脸上却没有五官的人,在祖爷爷灵柩前一动不动,而他的脚……没有沾地!
我吓得叫出声,紧紧抓住身旁的父亲。
“咋了小阳?”父亲问我,随后像是想到什么,问∶“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嗯!”我猛地点头,不敢再发出声音,怕惊动那个人。
“别怕,这是你祖公的朋友,它不会伤害我们。”
虽然被安慰,但还是忍不住恐惧,缩在父亲怀里瑟瑟发抖。
这不是第一次看见奇怪的人了,长辈们都知道为什么,对我教诲比别的孩子多,规矩和忌讳也更多。比如晚上不准出门,午夜不准照镜子,不准梳头发,不准谈鬼神,路上有人喊我名字不能回头不能答应,等等……
总之父辈对我交待最多的话是,不管何时看到自己觉得奇怪的人或东西,一定不能大声惊叫,要装作听不见看不见,因为那可能不是人。
幸而有大人在身边,我算有惊无险过完一夜。
待第三夜守灵结束,从灵堂出来,长辈们都一脸疲倦,反而是小孩轻松许多,整晚都在睡觉。
接下来又该道士忙活,只见他差人拿了一个箥箕放在灵堂前的空地,上面洒满米,随后围着箥箕不停转圈,嘴里念念有词。不知转了多少圈,忽然身形一顿,他双指猛然指向箥箕,嘴里念的词戛然而止,目不转睛盯着它,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似的。
可足足两分钟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不知道他在干嘛,然而不远处的我却瞪大了眼睛。
我看见那箥箕上突然出现一团模糊的东西,要形容,像是一股被烈火烤出来的热浪。热浪灼烧的空气是扭曲的,渐渐的,这股热浪形成一个眼熟的形状。
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鸡,屁股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我挠着头喃喃自语道∶“鸡?”
当时能想到形容它的只有鸟和鸡,鸟太小了,还是鸡更合适。
就在死盯着那只”鸡”琢磨时,它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尖锐刺耳的鸣叫。这声音钻入耳膜直冲神经,顿时我一阵头痛欲裂,捂住耳朵蹲下来,只一下便觉得昏昏沉沉。
随后有人把我抱起,看不清是谁,好像在跟我说话。但我什么都听不见,耳里全是那股冲击神经的声音,很快便闭上眼睛。
待醒来已经是下午,头有点疼,一时想不起发生过什么。
揉着脑袋坐起身,便听到有个声音说∶“你醒了。”
我吓了一跳,原来旁边坐了个陌生男人。男人一身白衣衬衫,清爽的面容略带微笑,手上拿着本黄历,似乎前一刻还在翻看,正是昨天我撞到的那人。见我发现他的存在,他又说道∶“你叫黎子阳?”
我愣愣地点头。
“之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听他这么说,我想起了在箥箕看到的景象和听到的声音,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长辈们知道我能看见不寻常的东西很正常,但这个人我不认识啊。
他说∶“因为我也能看见。”
我更惊讶了,听说只有小孩和老人才能看见那些东西,这个人不老不小的,怎么也能看见?
我问他∶“你也能看见?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东西?”
“那是你祖公将会投胎的样子。”
“投胎?”
不怪我笨,那个年代农村教育比城市落后很多,这个词语的含义我还没接触到。
男人耐心地给我解释∶“就是说,以后他还会重生转世,但不再是你祖公,而会变成你今天看到的那个样子。”
“哦……”我懵懵懂懂,倒是听懂了最后那句话,随后想到箥箕上的模糊形状,忽然明白过来,惊道∶“祖公会变成那只鸡?”
这下轮到男人愣住了∶“鸡?”
我跟他形容了一下我看到的形状,男人有点哭笑不得∶“那不是鸡,是凤凰。”
“凤凰?”我又皱起眉头。
男人说道∶“不知你们祖上积了什么大德,也不知是福是祸,神兽降临,必掀风雨。但更多的人只会折在转世的途中灰飞烟灭。”
说到最后他更像是在和自己说话,我更听不懂了。
这时房门被推开,爷爷进来了,他向男人面前恭敬道∶“苏道长久等了,我孙儿他……”
被称做苏道长的男人起身回道∶“放心,他无碍。”
听爷爷对他的称呼,我有些好奇,他也是道士,怎么没有穿道袍?
爷爷过来摸了我一把额头∶“小阳,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跟爷爷说。”
我摇摇头说没事,爷爷重新请苏道长坐下,问道∶“苏道长,我们那老钟究竟怎么回事?下午出殡时又不停报鸣,不会是邪物吧?”
苏道长摇头∶“恰恰相反,它在为你父亲送行,那是它发出的悲鸣。”
“啊?”
“可以说说它的来历吗?”
爷爷嗯了一声,慢慢回忆起关于老钟的一切。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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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流,正经了点,但后面一定是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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