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21 更新时间:08-06-07 10:08
赵卫被判了半年牢狱后,暗下决心要在里面老老实实改造,也不敢充老大了,这多亏了他在特勤部队里打下的底子,能吃苦耐劳,什么脏活累活他都抢着干,政治学习热情高涨,一天一份心得体会,甭管职务多大的狱警他都套近乎。这个退役的大兵十分清楚,自己没什么后台,更不要指望单老板能给自己什么帮助了,就是在狱中当了老大能有什么用?再得瑟,就得加刑,没有自由之身,见不得阳光,咸鱼想翻身就是他娘地纯属扯蛋!
老天也不会先知先觉,愿意给每一个有心从善的人机会,哪怕你的善良来得太晚,哪怕那种善良太短暂,还是那句小学生都会讲的道理:付出就有回报!赵卫同志终于赶在二十一世纪来临之前被提前释放了。1999年12月31日这一天,北风呼呼地吹,生着炉子的狱内温度十八度,室外与室内的温差是整整二十度。
但身后的铁门缓缓关起,赵卫裹紧了身上的那件洗得有点发白的旧大衣,那是他当兵第一年花钱在军人服务社买回来寄给他父亲的,这是他姐姐半个月前第一次探监也是唯一一次家里人探监时给他带来的。监狱门外的操场上空空如也,不远处的马路上偶尔驶过一辆汽车,卷起漫天的灰尘在阴冷的空气中升腾、飘散……。
重见天日,却是刺骨地寒冷,时隔半年多时间,却早已物是人非,赵卫怎么也兴奋不起来,沮丧地楞在那里,伤感比寒流还要猛烈地袭来,四兄弟因为自己已经各奔西东;父亲已经明确表示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不欢迎他再回去;黑心的单老板不可能再收容一条落水狗,尽管这条狗是为了讨好主人才成了一只丧家犬。
一阵寒风刮过,赵卫吸了吸鼻子,抬起右手,用衣袖胡乱地擦了一把眼睛,把手上已经发黑的白色编织袋系在了腰间,竖起大衣领子,双手交叉插在衣袖里,迎着寒风低头向着城市的方向踌躇前进……。
赵卫出狱后,没有回家,也没有回派出所报到,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已经提前释放。元月十五号这一天,离春节还有不到二十天,赵卫的一个在北京打工的表哥回乡,和赵卫的姐姐再次去探监,才得知赵卫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姐姐心痛弟弟,姐弟俩从小感情深厚。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弟弟应该会在年前几天出狱。倔强的父亲肯定不会让弟弟进家门,她知道弟弟的脾气,担心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就私下里打电话给了当兵转业后在北京一家保安公司当经理的表哥,希望他能回来一趟,把赵卫带到北京安排个工作。
赵卫跟这个表哥感情很好,身上的拳脚功夫也多半跟他学的,这家伙也是个狠人,只是年过三十了,又受了不少年部队的教育,稳重了不少,在北京当了十年武警,直接提干的,一年前执勤的时候,失手把嫌疑犯打成了重伤,被降了半级后副连职转业。
得知弟弟已经出狱,赵卫的姐姐当场就失声痛哭,当天跟表哥租了个车,几乎转遍了天江市的每个角落,晚上回家跟老父亲又哭又闹,非要一家人全部出门分头去找。赵卫的父亲把儿子,女儿,外甥和老伴全部臭骂了一顿,等到一家人全散了以后,自己半夜跑到柴禾房里抹了一夜的眼泪……
赵卫够狠,两百里的路,他硬是顶着寒风走回了天江。但赵卫站在天江那座著名的大桥上,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市民广场的烟花绚烂了一夜,赵卫烂醉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一辆警车停在了赵卫的身边,两个年轻的巡警下车,推了推趴在地上的赵卫,没有反应,白脸的那个捡起赵卫身边的两个空酒瓶,摇摇头说:“真他妈见鬼了,又是一个醉鬼!
黑脸的那个用手探了探赵卫的鼻孔,皱起眉头说:“妈的,神了,冻了一晚上,尽然没断气!”
白脸说:“头,拉到局里吧?省委书记的车十点钟就要到!”
黑脸扶了扶帽子:“估计是个民工,年底了没拿到工钱,拖到局里,不是自找麻烦吗?”
白脸说:“那怎么办?搁这里不是个事!”
黑脸说:“要不,你在这等下,我开车到前面转悠一下,过会他要是还不醒的话,再想办法!”
黑脸开车走了,白脸挨了半个多小时,冻得实在受不了了,又担心这个“民工”会被冻死,到时候不好交差,就上来把赵卫翻过来,一手死劲捏住他的鼻子,赵卫呼拉一下坐了起来,把白脸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赵卫使劲甩了甩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警官,眼里掠过一丝惶恐,他干净利索的爬了起来,整了下衣服,什么也没说,抬脚就走。白脸跟了几步,然后站在那里楞楞地看着眼前这个民工的背影渐行渐远……
赵卫去了那个“洗浴中心”半年前,他手上还有那里的贵宾卡,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那个徐娘半老的部长都会亲自躬身领路,按摩的小姐早就等在高级贵宾房里蓄势待发,准备给这位爷提供一切美好的,他想要的服务。这一次不同了,门口的保安虽然没有直接拦住他,却紧紧跟在他身后,还没进大厅就没好气地用手指着一楼右边的大浴室叫道:“这边,这边,换完衣服再进去!”
这一天,赵卫花了十五块钱,在温暖的大浴池里泡了整整一下午,换了衣服,刮了胡子,身上的那一套,除了那件军大衣,全部扔在了更衣室里。出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长着一双丹凤眼的部长在他的身边一闪而过,装着没看见他。半年前他还可以恣意地在她身上揉一把,捏一把,这个骚婆娘会格格笑着,弟弟长弟弟短地嗲着、扭着……
银行里还有几千块钱,赵卫并不担心没饭吃,他要讨回公道,就是单老板还要他再回去,也要为他白坐了四个多月牢付出点代价,工资加精神损失,五万块钱不算多,五万块钱对单老板来说不算什么,简直比在裤裆里拔根毛还要容易!
赵卫决定给单老板打电话,就是忘了亲爹亲娘,他也不会忘记单老板的电话。电话关机,再打,不在服务区,再打,还是关机。赵卫知道单老板一般晚上会在哪里活动,就一家一家的找,天江市是个一泡尿可以走四个来回的小地方,市区面积加起来不到四十平方公里,就是这点地方,餐饮和娱乐业却是异常的发达,才半年多的功夫,又多了几家娱乐会所。
赵卫这天晚上几乎转遍了所有的酒楼和夜总会,没有单老板的影子,甚至连一个熟人都没有看到!
单老板的手机号码已经换了,换了一个当地最牛的号码,前面是一三八,中间四位数是天江的区号,后四位数是四个八。赵卫疯狂找他的时候,这位县人民政协的常委正在南方的一个大都市里纸醉金迷,他陪同的是人民政府里几个七品左右的长官,以招商的名义,时间是半个月。赶在元旦前出行,人民公仆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以招商还可以度假,公私两不误。
赵卫整整找了三天,还在单老板住的那个小区门口守了一天一夜,那时候,通讯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是个人手上都拿部手机,赵卫不愿回黑山镇,所以他也找不到熟人,他相信单老板不会呆在煤矿里那么多天不出来陪小蜜吹吹风。
找不到单老板,赵卫就想着去找江小白和刘豁子。江小白好找,到农批市场吼一嗓子就能找到他,刘豁子却是狡兔三窟,地下赌场还是流动的,从天江到邻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只有一个地方是相对固定的,也是天江乃至周边地区赌客们趋之若骛的!这个地方设在天江与邻县的一个小镇上,只是那里不常开。赵卫也喜欢赌,但刘豁子的这个地方,他也只是听说而以,根本没去过,也没资格去,因为去那里的人,只要没背景,起码要带五万元现钞。有一次赵卫差点就去了,他去接喝得摇摇晃晃地单老板和一个神秘地看起来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单老板上车就问那个人接下来去哪里,此人说:“我最近手气比较好,咱们去豁子那里转转吧!”
单老板有点咬牙切齿,但还是手一挥,让赵卫调转车头。没曾想,到了郊区,估计坐在窗户边的单老板是酒醒了,下车打了个电话,赵卫依稀听到,好像是叫刘豁子过来接他们,还听到什么副局长之类的,打完电话就叫赵卫开车先回去。
江小白是个楞子,赵卫多少还有点含糊他,但刘豁子年纪不小,有条腿还有点不方便,而且看起来,也比较稳重,不像个蛮不讲理的人,赵卫决定去找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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