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871 更新时间：20-01-03 19:19
整个下午，刁诗涵都坐在书房里，茫茫然瞪着眼睛。
门半掩着，没有关上。她可以随时注意到门外的动静。
一想到她的房门会被推开，她想见的那个人会走进来，刁诗涵的心就卜卜直跳。
真是可笑呀，有那么多男人会为她拉开桌子前的软椅，会因她的一颦一笑屏住呼吸；他们还十分优秀。可是她却觉得他们连Demon的脚后跟都不及。
念及此，她的脸上露出不豫之色。内心被嫉恨和爱慕之情烧灼着。除此之外，还夹杂着一丝矛盾：一方面，她期待见到他，另一方面，她不希望他会出现。因为，他是为那个女人才来的。
Demon还是到了。
当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玻璃窗射进屋内时，他迈着冷淡的步子走了进来。
刁诗涵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没有抬起头。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个酒杯和一瓶上好的红酒。她把长发拢到脑后，自然地架起双腿，长裙没到脚踝处，露出高跟鞋尖尖的鞋头。
她伸手拿起酒杯，啜了一小口，手指抚弄着杯壁几秒钟后开口：
“陪我喝一杯？”
Demon没有理会，他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她，单刀直入地说：
“如果目的是让她难过，你成功了啊。”
“怎么她的难过让你心疼了？”
“是。”
“出去。”
“你的真正目的不就是想让我来找你吗？怎么现在又赶我走？”
“我的目的是让你来求我。”
Demon笔直地站着，没有作声。目光冷峻地看着她。
今天的刁诗涵和平时趾高气扬的神色相比，有些不太一样。褪去了浮华而俗艳的妆容，显得脸色有点儿苍白。她的眼里依稀还有泪光。
Demon的语气稍稍缓和下来：
“这场婚姻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我想你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这番话让刁诗涵感到更加刺痛。
“为什么是她？”她失控地喊了出来，眼里有一抹酸楚。
Demon没有回答，他的神色依然如顾——漠然而冰冷。
就是这样！永远是这样！对她总是无动于衷、冷漠无情！
她顿时感到强烈的痛苦—一种徒然无益的怨恨、恼怒和羞愤一并涌上心头，她站起身，冲Demon歇斯底里地嚷道：
“你来找我不就是想求我吗？那你求我呀，你求我呀！”她的双唇翕动着，声音渐渐嘶哑。
等她的情绪波动稍微平息下来，Demon开口：
“拜托了，”他平静地说，“裴陌寒不会让你快乐。”
刁诗涵冷冷地笑了一下，把头一甩：“是的，他不会。”
“可是，”她恢复了骄纵的神气，说道：
“你今天也不会站在这了。你不会主动来找我，更不会对我说话，像现在这样。Demon。”
刁诗涵神情一变，声音放低到一种温婉爱慕的腔调。她慢慢地朝Demon更走近了几步。修长纤弱的手放在他的肩头，然后大胆地贴在他胸膛的衬衫上。
Demon的眼里喷出怒火，但是他忍耐着没动。
刁诗涵像得到允许似的，亲昵地顺着他的胸口抚摩下去，一直滑到他的腰际。
再往下时，她的手腕被Demon猛然握住。
“你不要太过分。”
他拒绝了她。幻想破灭了。刁诗涵的眼睛里射出炽热的忿恨的光芒。
Demon冷冷地说：“在你眼中我只是你难以驯服的烈马而已。”
“呵，是啊，”她的拳头紧贴在身旁，满怀痛楚地说：
“而她，她这个拙劣的骑手，却坐得稳稳当当的，都要归功于你啊，为什么你对她就这么有耐心，这么容忍，对我却……为什么？”
“今天我过来不是回答问题的。”
刁诗涵蔑然地笑了下，仍不甘心：“那样一个女人，还妄想能攀上裴氏。你真的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降低你的身份。”刁诗涵恨恨地说。
Demon停顿了一下，想到叶波心，胸口就隐隐作痛。半响后，他回答：
“如果她经历的一切没有让她的心灵变得扭曲黑暗，没有损坏她的品格，就不会降低我的身份。”说完，他不再看刁诗涵，傲然地转身。
“Demon，你别走！”眼看Demon已经走到门口，刁诗涵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和裴陌寒结婚，对你不是只有好处，可以让叶波心彻底死心吗？”她尖声叫道。
是呀，他怎么没有想到呢。他暗自苦笑，迈步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Demon已经站在了裴陌寒的套房内。他正立在一扇敞开的窗子前面，双手沉静地贴在两侧，谛视着屋外对面的穹顶。
夜风掀动着窗帘，又有恃无恐地穿透进来。裴陌寒没有动。任风吹吹进眼睛里。
他似乎已静候他良久。
当Demon的脚步在空旷的客厅中央停住的时候，裴陌寒吸了口气，把凝神的眼光转了过来。
他注意到Demon的视线正落在大厅中唯一的装饰物——他的黑色施坦威钢琴上。停留了数秒后，Demon抬起眼面对他。
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对峙着。
月亮的清辉洒落进来，裴陌寒的面容笼罩在淡淡的阴影里。他同样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力量——Demon本能地察觉到，就像他一样，冷漠，疏离，富于自制力。可是与裴陌寒不同的是，他无法像他这样超然，甚至不动声色。
于是，他打破了沉寂，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确定要结婚？面对一个自己不能深爱的人度过一生吗？”
裴陌寒依旧缄默。
Demon一刻也不能容忍他的平静。“我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真的……对她没有其它的感情吗？”
那镇定的脸庞抽动了一下。
只是轻微的一下，Demon已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裴陌寒绷紧了下颔，眼里有一丝挣扎的痕迹。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因而感到绝望而痛心。
“你不用回答。”Demon的手在暗中握紧，“在你犹豫的五秒内，我已经知道答案了。我想你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答案。”
他说完，蓦然转身，消失在寂静的客厅里。
裴陌寒痛苦地闭上眼睛。
Demon没有回去，他踩着油门，直到驶入小区时才减速下来，缓缓穿行在狭窄的路面上。车灯发出寒冷的白色光芒。在开到叶波心楼下的时候，光灭了，消隐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他熄了火，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静坐着。目光凝望叶波心的窗户。从洞开的窗内倾泻出来柔和的光线，显示屋里的人还没有入睡。
他就这么等待着，静守着。像这样望着她窗檐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此时，淅淅沥沥的雨点忽然落下，轻轻叩打在车窗玻璃上。在凄清潮湿的蒙蒙细雨中，夜晚如此漫长。
在她室内的光线完全消失变黑后，Demon又停留良久，才驱车驶回家去。
屋外的雨声不止，正如这个总也过不完的夜。
他独坐在吧台前，又斟上一杯酒。满满的酒瓶就快被他喝得精光了。可是，让人解脱的睡意却没有降临。相反地，Demon更加清醒地感到痛楚。
他的手举在面前，手里攥着那张照片。
他凝眸望着它，额头紧锁着。
这张合照对她的重要意义，Demon再清楚不过了。他却总是借口推脱，没有还给她。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留着它？即使明知道，它会像现在这样，犹如一把刀子深深地插在心口上。
Demon将照片翻折，现在他的目光只凝聚在叶波心上。
她正笑着。在午后的阳光下，叶波心的脸庞恍若捕捉到了无数光亮，熠熠闪光。
是为了这个吧，这就是他舍不得归还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的手腕把杯子捏得更紧了。
而疼痛的感觉也在一阵阵袭来。心脏的神经在痉挛，在抽搐，绞紧了一般。
是谁说的，爱过总比没有爱过好。
他那死灰的心强烈地感受着种种汹涌的情绪——它辛酸又美好的滋味——如刀尖上的蜂蜜，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体会。他多希望足够了，这就足够了！
可是放手吗？Demon凄凉地半笑着，他该怎样才能放开对她的手，当此刻他是如此希望能把她拥在怀里。
Demon放下照片，颤栗着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一道冰寒的光芒从眼中闪过。
他抬手赫然将酒杯往身后一摔。
碎裂声响彻在屋内，同时也惊醒了他的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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