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12 更新时间:19-10-21 23:42
“这东西抹唇上可显脸上的气色红润,也可抹些在脸上添神色。”
假山石后,建了一座凉亭,现下着小雪,四围被层层席子裹住,避免通风着凉。
亭内正烤着火,浣云在缝补旧衫,停下手去擦试那红艳的脂膏,得了令江谣被使唤到一旁唱曲解闷,听着曲儿,浣云从脂膏上移开眼去瞧江谣,若不是眼神好能识得人,差点把人误认为女子。
说话时听不出还有这本事,以为会唱曲也只是戏台上那些个洪亮的粗嗓或是清亮男音,竟会是轻柔透着媚气的女声。
浣云一个女子都自愧不如。
赏了江谣一块梅花糕,命下人取来铜镜抹那红脂膏,楼然的技艺比不上江谣,又再使江谣去给浣云施妆。
楼然咬着梅花糕蹲在一旁见江谣眼角带笑,看来是不讨厌这位。
起初他是害怕浣云,也从她口中得知年轻时性子极烈,上过战场杀过敌,后来身子出了问题才收了性,渐渐了解,对她倒不害怕了。
她总来王府找他,也只是想寻个伴好说说话,宋公子整日闭客,也极少出门,为了不让他担心,浣云也是极少出门。
“若宋公子不愿出门,我可陪你,江谣会武,我也会武,护不到你?”压低声极为轻柔地对视浣云。
浣云掩嘴,低下眼轻笑,“等百花盛开之季,带上你与江谣去赏花,可好?”
楼然点头,他也是得浣云照顾的,自然得待她好,不过,有一事不解,人会变化肯定得经历过什么才会改变,余归城是经历过什么,短短七年未见,竟变成了另一个人。
还是,他真是假冒的?
“有一事不解,莱王爷多年前曾到睦国,我与他算是相识,那时他性子温和,朝气爱笑,怎会……”话越往下说,楼然瞧见浣云的脸色微微起了变化,便不再说下去。
“王爷在睦国经历过何事,六娘一概不知。王爷与晚卿从小几乎是六娘带大,性子我也清楚,当时是陛下最为宠幸的皇子,待人亲和。别宫的皇子总会偷偷欺负他,冷落他,他还是去找皇子玩,说是兄弟,可谁把他当兄弟了。”
楼然点头,他是十六岁那年认识余归城的,印象中的他确实如浣云所说的样子。也是如此,他才会认识余归城。
楼月那几年被皇后收为女儿,家门由此添光,自身的架子也就跟着大了,仗着人势说话的口气也大了些,学着守城门的将军口气仗义救下被人欺负的他,极为可笑。
那把年纪,居然还会遭人欺负。
“你与王爷关系可好,可与我说说?”浣云眼底湿润,眨了几下把泪花眨没了,再正视楼然。
“我与王爷不熟,只是从孪生兄弟口中听说过,王爷在睦国应是有友人。”他也不确实有没有,只知道这小子待人极好,有公子愿意与他玩,却总玩不久,被人当傻子似的,总去讨好别人。
身在异乡,总是想去交个朋友,却总是遭人算计。不过,现今想来,也是他怕孤独吧。
那次余归城求楼然救他,心中也是认他为友人,想来,今日变成这般模样,与那件事多少有关,之后回国,想必又是发生了何事。
浣云点头,“听容娘提过一回,不敢去过问他何事,只盼他能安安心心地活下去,不去仇恨任何人。”
楼然依稀记得,余归城与他提过睦国的事,说荣国的皇后是他母亲,为此遭人耻笑过一段时间。
从宋府回去之后,路上抓着江谣的手诉说不解:“余归城的母亲是皇后,据我所知,现今的皇后不过三十,显然不是他的母亲。”
“您是说皇后被废?”江谣没打听过余归城的任何事,毕竟名单中没有他的名字。
“别的皇子在家偷安养闲,就他跑到战场打打杀杀至今才回,立下汗马功劳却无几人感激,实在愤恨!”也就单纯地为昔日好友抱不平,这荣烨过于偏心了。
“小的明日可给您带来消息。”
回了王府,踏入门槛便遇见余归城,二人相见不过点头行礼,不去过问一二,余归城走后,楼然在原地留意了片刻,回身去瞧那高大的背影。
这个人,于他而言是陌生人了。
——
到睦国的第三年,十六岁的余归城离了随从的身边又去找睦国的公子们玩,整日面对那群面无表情的人闷得慌,出来见人也总遭人笑话。
越过两座山林,终于见到公子们的身影,瞧着是在射箭,这时一支射空的长箭落到余归城脚前,余归城捡起,嬉皮笑脸还给那个拿着弓箭的公子。
公子接过,面对余归城的出现,只觉得格外出奇:“质子不学习了?”
余归城摇头,轻声道:“总得出来透口气。我没带弓箭,能借我玩会儿吗?”
公子大方,余归城接过,探视周遭,瞄准不远处一棵老柏树,拉弓放箭一气呵成,弓箭落地,箭上只有一片鸟羽。
见此,众公子大笑,借弓箭的公子抢过余归城手中的弓箭,一脸嫌弃,“以为你有何本事,不过如此。还说是荣国皇后的嫡子,国君最喜爱的皇子,手上一点技艺都无。”
“你若是荣国未来的君王,书呆子该如何治国?”
这些年公子们拿出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都听腻了。
“归城兄弟多,不必担心这些。”来睦国前浮萍皇后遭人除害,他本该陪在母亲身边的,但临行前与睦国的大人见过一面,不得换人,抱着满腹的心思来此度过了三年,这三年荣国皇城里无一人传过一封信件来此,只告知随从监督他学习。
学习他自当会好好学,只是,身为人总不能一直关在屋子里,看着睦国公子们整日在外游玩,他好生羡慕,玩过几回,友谊尚未坚固便被随从发现,这还是小状,出了事身份再大总得负责。
他不能丢了母亲的脸,除了跑出来玩,从不惹事。
“听闻林院的公子说,半月前与你玩过一回,遭了随从告状被生母打了一顿,我等今日与你射箭,不会惹来质子的随从?”
余归城一愣,他不确定,他也不知那些随从竟会去找家主告状。
公子们见他表情不确定,也知他性子弱,当即就要走人。
眼见公子们要走,余归城追了上去,“若随从去告状,我只说是我威胁你们与我同玩,非尔等本意。”
“质子是在说笑吧,识你的人哪个不知质子就是个整日只会躲屋里的书呆子。”亏本的买卖才不做。这时,其中一位公子瞧见了树上的鸟巢,临时起意转身去看余归城。
“瞧见那鸟巢了?”众人去看那人所指的方向,柏树上有几堆杂草,再走近,一个个仰着头,不确定里头是否有鸟蛋。
“入夜我们会去后山打猎,若你能爬上柏树掏出鸟蛋给我们瞧,便带你去。”见识过这位质子的女子心,这条件已经很大度了。若能跟着去打猎,多少能帮着守柴火烤食物。
当即,余归城走到柏树旁打量,这老柏树踩一脚都觉得不踏实,坑坑洼洼倒是多,一脚一步爬到最近的一窝鸟巢,探头一看只有几根鸟羽,再往上爬,树干直滑使他再往前不了,站直身子仰头去看另一窝鸟巢,依稀听得几道鸟叫声,心下一激动,壮起胆子爬往另一根树干,总算是瞧见巢中两只光秃秃的雏鸟,而雏鸟旁边还有三颗斑白的蛋。
“有鸟儿,羽毛都没长。”往下低头去瞧公子们,心下高兴,忘了上树的任务。
“光说不给看,拿下来。”树下的公子们开始起哄,余归城去瞧这些鸟儿,又再瞧这难走的“道路”,行不通。
“它们会死的。”余归城拿了颗鸟蛋给公子们瞧,放回原处便要下树,公子们这时不肯罢休了。
一位公子看不惯余归城的性子,当即拿起弓箭就要去射余归城旁边的鸟巢。
“不拿也是死。”一箭射去,余归城飞速折下一枝柏树枝挑开飞箭,拦在鸟巢面前。
“你不信守承诺。”
“那又如何,又不是伤你,拿它下来,以后打猎都带着你。”不等余归城回答,另一位公子忍不住发声。
“你还敢带着他?别等猎物没打着,他便赶走了猎物。”说来,觉得有理,举起弓箭跑往柏树的后方就要去射那鸟巢,一箭射出又被余归城挑开。这一挑出了劲,箭射偏开,下一刻惊呼声传入耳中,瞧向声源处,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拿着射落的弓箭前来问罪。
“谋杀我不成?”少年把弓箭扔在公子们面前,这问罪的口气,地位应是不低于这些公子们。
“误会,是质子不听劝,想独吞了鸟巢里的雏鸟。”
“有鸟?”少年仰头去瞧树上,竟瞧见了一人,这陌生面孔,便是新质子。家姐被皇后收养封为公主,他们一家沾了光,几年不来山坡玩,一来竟见到新质子。
余归城见少年要误会他了,立即解释:“是他想射落这鸟巢,并非我想独吞。”
少年人像没听到余归城说的,当即爬上树,使唤他挪个位置给他,这才探头去瞧鸟儿。
而后低头对着众公子笑道:“这鸟儿归我了。”
余归城一怔,敢情这位才是真想独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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