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46 更新时间:19-11-14 23:33
“少爷……她……是一个抱着婴孩的妇人,呃,乞丐,看样子好像饿了很久了……”侍卫犹犹豫豫地斟酌着答。
闻言,南兮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
季未岚坐着没动,脸色缓和开来。
“把车中所带的干粮,分给她和孩子一些,另外,多给她些银两。”
“是。”
南兮撩起车帘,看见那位衣着褴褛,头发凌乱的妇人跪在道中央,浑浊的眼神中满是乞求渴望,待至接过侍卫给的施舍,忙不迭地把孩子放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口中呜呜着什么,表达着她的旁人难以听懂的感激。
原来是个哑巴。
季未岚也意识到了这点,想了想又唤过侍卫:“把她带回府中吧,安排个她力所能及的活计。”
“是。”
南兮听罢,垂眸,掩去眼底浅的不能再浅的笑意。
接下来一路无事,到达京城右相府已是三日之后。
季未岚将府中唯一一座潭中阁楼潇湘楼,送给了南兮居住,依她的意思,只留了两个伶俐的下人侍候,规定无事任何人不得打扰,最重要的是,不限制她的自由。
季未岚自打回府后似乎特别忙,开始时还会每日同她对弈,听她唱曲,在那些吟诗作画的时光里,南兮倒也觉得过得可以,但渐渐的,季未岚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如今,已经有七日不曾来过了。
蓦然到了一个新环境,许多东西都得慢慢适应,无论是景,物,抑或是人,一旦从一开始养成了习惯,有朝一日它突然缺了时,多少都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而如今缺了的那个他,就是南兮的不自在。
又是春风和煦的一天,南兮闲来无事,去后花园走了一遭,这一走,便将府中的近况听得了七七八八。
右相深居宫中,已经多日不曾回府,朝中局势动荡,两相素来不和,如今两党正闹得不可开交,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季未岚是右丞相的大少爷,右相不在,而小少爷幼年早夭,他便接管了丞相府大大小小的琐碎事物,忙的焦头烂额,每日衣不解带。
南兮突然地想起一个人来,萧玥,左相独子。
他的突然消失,可也是这个原因?
走着走着,竟无意来了书房,南兮犹豫片刻,走上前去推开了门。
季未岚听得开门声,抓起手边的一把册子便砸了过去:“不是说过没事别来打扰我吗?!”
南兮对迎面飞来的东西微微一惊,急忙侧身,册子啪的一声打在了门框上。
那边,季未岚正闭眼揉着太阳穴,不曾朝门口看来一眼。
南兮捡起脚边的册子,抬步走了过去。
“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季未岚动作倏地僵住,睁开眼便看到案前那一抹熟悉又久违的红色。
“南……南兮……”你怎么来了?
南兮慢条斯理地将册子放好,这才迎上他的目光,一看便觉得,季未岚眼睑处的青黑浓重的刺眼。
“你有几天不曾好好休息了?”
季未岚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快得他来不及捕捉便已无踪。
“唔……十日,不多。”季未岚思索片刻,答。
“那多少才算多?”南兮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
“……”
“若你信得过我,便将这些东西交给我罢,今夜……你好好休息。”
季未岚扶案而起,似受宠若惊:“南兮……你可是在关心我?”
南兮抱着册子转身,走至门口才道:“丞相府危在旦夕,若你都不爱惜自己,丞相府该怎么办?”
她说丞相府危在旦夕半点不假,右相已有一个多月不曾回来,深居宫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回,如若不是左相背后牵制,那便是那位天子……若果真是皇帝的意思,他若是想销减右相一党的势力,这远比同左相之间的争斗可怕,左相,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一个台阶而已。
“诗诗,要不我们明天去拜访一下右相府?”
“怎么,你想她了?”
“……嗯,”言聿抚着孔羽扇的绒毛道,“想她的声音。”
即墨刚刚想变黑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归于平静。
“迟早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
“你对南兮可起过疑心?”
“疑心?诗诗,我怎么觉着你话里有话?”
“世人看来,她无欲无求,如同霜花冷月,而我看来……”即墨说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
言聿也沉默了,不过没多久便再次大笑起来:“诗诗,在我眼里,她不是一个冷的人,只是对人疏离,她身上没有琉月那种逼人的寒气,她似乎对一切都淡漠,包括生死,我也不管她求什么不求什么,在我眼中,她只是一个戏子!”
一个,与你相像的戏子。
一个不苟言笑,但并不是不言笑的戏子。
今夜,季未岚一夜无梦,睡得极好。
吃过早饭他便去了潇湘楼,令他讶异的是,南兮伏案核对账册,也一夜不曾合眼。
南兮见季未岚定在那里,眼中的愧色一览无余,终是站起来道:“在你府中,我总不能一直做个闲人。”
言下之意就是,我该做点什么来回报你。
季未岚平复下心绪,走上前去随手翻了几本册子,眸中惊异更甚。
她能做到这个地步,他自愧弗如。
只是,她长居梳楼,这些理财对账的能力她是如何学来的?
“今日,应该可以处理完。”南兮如是道。
季未岚埋下疑问,点点头:“剩下的我来,你先去休息休息。”
“也好。”
南兮果真回里屋睡了,季未岚在正厅坐了一整日,黄昏时才抱着处理完毕的所有册子回了书房,走时步履轻快,心情极好。
后来的几日,季未岚同南兮又回到了刚回府的那段惬意时光,越发熟稔后,南兮在季未岚的面前的话也渐渐多了。
“你怎么到了梳楼那种风月之地?”
“自小无父,七岁丧母,母亲曾是名动天下的戏子,她一生都活在戏里,她走后,我便卖艺为生,几经辗转,最后留在了梳楼。”
“那你为何喜穿男装?”
“习惯,方便。”
这点季未岚深信不疑,南兮的一切服饰都看着简单,也从不见她挽发,一头青丝只在颈后用一条红色发带固定,然而每日素面朝天的她,依旧美得遥不可及。
“我除了见你穿红衣,还不曾见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这是我母亲最喜爱的颜色。”
她喜爱,我亦一样。
传言左相独子萧玥不学无术,终日不离酒色,未弱冠时风流债便欠了一屁股,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左丞护短,加之萧玥还不曾鱼肉百姓,倒也无人管制他,任其自在逍遥。
南兮自打入府以来,便有每日傍晚独自出去散心的习惯,一来熟悉京城,而来理理局势。季未岚觉得无甚不好,欣然准许。
这日傍晚,南兮像往常一样独自出府,哪知直到月上柳梢头,人还没有回来,季未岚担忧南兮安危,派人去寻,这一寻却得知南兮被左相独子萧玥当众带走,至今不见人从府里出来。
季未岚又气又急,差一点没按捺住冲动去左相府要人,突然想到自己背后还有个右相府,这才冷静。
可那萧玥……酒色之徒!季未岚越想越是不安,如今已是孤月西斜,待至月落,这一夜便这样过去了,南兮她……
“来人,随本少爷去左相府!”
话音刚落,言聿来了。还是不见人通传,直接迈进大厅的。
“深夜造访,还望季兄莫怪。”言聿笑得像一朵花一样,丝毫不将自己当外人。
“言兄可是有何要事?”季未岚压下诧异问道。
“算是一桩要事,”言聿摇着手里的羽扇,姿态相当慵懒惬意,“来看着季兄,所谓关心则乱,怕季兄冲动过火得连丞相府都扔了。”
“……言兄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季未岚敛眸,抬手挥退下人。
言聿笑得更甚:“佳人有难,言某愿尽绵薄之力。”
季未岚猛地握紧袖中拳头,强装镇定地问:“如何尽力?”
南兮是他和言聿一同遇上的人,从那初见以后,言聿便时不时地出现,看似巧合,实际上又不是那么“巧合”,若说言聿对南兮没有那种情愫,他多少不太相信。季未岚莫名恍惚——眼前人究竟是敌是友。
言聿不着痕迹地瞥了季未岚一眼,便将他的心思猜中了七七八八。
我来看着你,就是尽力。
可这句话言聿终是没说出来。
“季兄莫要误会,在下算出季兄近来有不顺之事,这才冒昧前来,只是将季兄当朋友,也希望季兄能如愿抱得美人归,只愿到季兄大喜之时,不要忘了请我喝杯喜酒!”
言聿说的一脸真诚,季未岚刚刚升起的那一点歪心思,立马被他的三言两语冲淡大半儿,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作者闲话:
最近事情太多,更新不守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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