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720 更新时间:08-06-29 09:45
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武侠的江湖里,秀才见到兵,人人都要以负剑作为自己存在的理由。
先是北山的绝崖子操起了一笔墨,接着,月华寺,逍遥殿,纷纷出场。你画山来我绕水,你绕水来我搭桥,你搭桥来我行舟,你行舟来,我就做那搭船的人。大的势力们,纷纷勾结了各地诸侯,把彼此的雄心扩大到地盘抢夺。满地流血,民不聊生,世界喧闹,沸沸扬扬。
荡在社会里的游子,没人能做那无关世事的路人,人人都得搁下饭碗,绞尽脑汁在那风起云涌变化万千的局面里,谋出一席安寝。
否则的话,你就是时代的牺牲品。尸挫黄土,无人管你。
沈东阳永远忘不了北變灭国的时候,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们。前一刻还在微笑的问候和招呼,后一秒却是地上溅开的一抹血珠。憨笑的面孔在地上血肉模糊,突出的眼珠子就像一场噩梦,惊魇了他无数无数个有如惊蛰的夜晚。
那些马蹄踏响的雷点声,那些银光锃亮的长铁戈,错综在梦里,又像是真实。挥手抹额的时候,总能摸到满头满脸涔涔的冷汗,这些冷汗,牵绊了他的三年。
毕竟是要对不起那人了。更何况自己还将要用那人所教授的武学畴略,也在这乱世里分一杯羹。伏尸百里,血流成河,誓不能免。
只为了自己满腹抛不去的仇恨。在心里牵丝攀藤牢牢生根的仇恨。
那人必不乐见于此的,然而那人终于是放开了手,任自己离去。即使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去,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或许那人也明白了,不愿见血又能如何?世间只是这样,当暴行无法遏制的时候,所有的办法,也就是以暴易暴,先破而立了。
沈东阳站在内置精致的布帐里,一手抚住自己的脖子,一边怔怔地这样想着。终于穿戴上了自己曾经仰慕万分的环甲臂璜,心情却沉甸甸地垂坠。
脖子上的字迹已经凝成了暗红的疤痕,虽然早就已经没有痛感。然而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毕竟是所有权的宣誓,是奴位的象征。
他用布巾牢牢缠了起来,一圈又一圈。
他真感谢宫主没有让他像其他人一样,让这行字出落在脸上,还给了他一个掩饰的机会。
“报将军!”
他慢慢把手放下来,垂在身边:“进来!”
一个小兵进了来:“报将军,右方发现一队疑兵,岳王使一骑往驰而去,至今未返。”
“什么!”他拍案而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摸约半盏茶前。”
他微一沉吟,道:“召百骑随我,其余留下守营!”
在梁王萧衍的帐下被器重,这是他在五大势力里选择的路。况且大?与梁相距最远,当年的事情,不会是梁国所为。他沈东阳,可以与虎谋皮,却绝不会与敌同营。
乡前从太尉边文才击吴军,取旗,显功名昌邑下。后以梁王授将军印,渐进中腹,战云中,白水,代郡。
孰料岳王萧复,梁王不满十五的弟弟,竟也坚持随行而来。梁王不耐得他,或许另有考究,竟允了这个弟弟,并叫东阳好生顾看。战场可不比纸上,一个输赢,再没有反复。任何人的生命在里面都不过卑如蝼蚁,哪怕是王,是将,亦只需一支穿心箭,便可去了性命。
本来要照顾好他,就已是麻烦。更何况这个小孩,初生牛犊不畏虎,自顾一腔英雄义气,乱揽麻烦事。恨得东阳牙痒痒的,却也无计可施,只得一次一次帮他收拾烂摊子。
如今,他却又……!!
沈东阳恨恨跺脚,却也还是跃于马上,将百骑箭一般追去。
微湿的土上还残留有浅浅的马蹄印,像是地面上盛开的一朵朵棕黑色花朵。他顺着它们纵马奔驰,穿过林间,奔上小丘。
然后,他听到了马的嘶鸣。
他看到了神情狼狈的岳王倔强地扬起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也看到了,吴国的军旗,吴国的战马,吴国的士兵。
他轻轻地笑了。嘴边绽开一朵琉璃花。
对方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有人发了令,便尽数往这里冲来。
沈东阳依然在笑,只是那笑容冰冷,鬼魅如修罗。三尺长剑提在手中,长啸着冲进人群。银光闪动如游龙,鲜血缤纷如落花。没有战术,不需技巧,单靠武功,千军万马里可夺帅首,他已经不必把这些人放在眼下。
手腕轻翻,云霞剑上挑下抹,从各个方位角度,划在每个靠近的人的颈上。点点碎红染花的他的白衣,他在红白相间里,是一道可怖的影。
岳王看着他,看着地上成摞的尸体,眼睛越睁越大。大大的眼睛,在大片大片的红光之中,慢慢沾染上了惊恐。
沈东阳还在前进。
他身后的人跟着他一阵冲杀,红云飞雾,迷眼遮目。
岳王苍白着脸,东阳已然从一条血路里杀到他身边。长剑利落的斩断身上绳索,东阳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上马来。岳王嗅着身边浓浓的血腥味道,身子抖如簌簌秋风里的落叶。
沈东阳抱住他几欲从马上坠下的身子,冷哼一声:“怎么,知道害怕了?知道恐怖了?知道恶心了?”
岳王忽然一歪身子,秽物便从口里喷了出来。
沈东阳拍拍他的身子,微微敛了目,面上像几分怜悯,几分同情。
还有几分像是追忆的恍惚……
不过岳王没有看见,他看见的只是东阳忽然提了马缰一催,马又四蹄如飞地奔驰而去。
身体猛烈地震了震,他抱紧马脖子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沈东阳笑了,小孩子,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无论曾经装得多么坚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便是这样手足无措。
他揉揉那个小脑袋,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背后一片喧哗。
沈东阳诧异着,勒马回头。
这……这是?
他惊讶看着自已手下的兵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顷刻之间,所剩不足半数。
谁……是谁?
那是一个一身黑衣黑发骑着黑马的男人,他杀人的速度和他的马一样飞快。
当然,他的马也绝对不慢。
沈东阳心中一惕,把岳王抱起来,交托给他身后的那人:“带岳王回去。”自己却一勒骏马,傲然停下,回望着那个黑夜一样突然席卷过来的男人。
身形交错的时间才不过一念。弹指的刹那之间。
一片银光蓦然间大炽,忽地又化作万点芒星,斜飞出去。
那个人停在面前,一袭玄衫无风自动。
他的脸上倒扣了一个青铜面具,面具上起起伏伏绘了许多古怪纹路,这些纹路爬满了他大半张脸,只透出一双淡色而无情的眼睛,以及两片细薄而无色的嘴唇。他的下巴尖尖瘦瘦,看上去倒是个身上没几两肉的人。
却有着这样令人不敢置信的诡异力道。
那个人剑提左手,右手一把箍住他的手腕,五指如钩,附在他的脉门之上。
他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掉头向一旁看去。云霞剑在地上断成两截,每节却只有几乎不到一尺的长度。中间明显少掉的一大段,已是在那人的一捏一挥之间,被真气震成了粉末。
这是怎么样霸道的真气!这是怎么样雄浑的功力!
沈东阳咬着牙忍住不动,动也没用,对方的实力与自己简直是云泥之别,手指翻覆间自己便只如蝼蚁。
他这回倒是真的失策了。与吴军多次交手,从来也没有听说对方军营里有这样一号人物。
寒烟宫主亲授的武功,外加绝顶药草的功效以及卓绝的天资,沈东阳即使军事帷幄上尚有不逮,武功却已跻身当世一流高手之列。
从不曾想,会败得如此。
他叹了一口气:“岳王已经远去了,你再强,一个人也追不上。”
那个人笑了:“有你,就还有机会不是……亲爱的梁国大将,梁王面前的红人,东阳沈将军。”
沈东阳回头笑了:“想不到我也出名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对我呢?可是要为吴军的牺牲者报仇?”
“……东阳远来是贵客,当请随我回去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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