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496 更新时间:20-02-07 12:51
换乘上国际列车,看着车窗外白雪迅速倒退挥手告别的风景,司无邪忽然有一种想法,希望火车就这样一直开下去,永远都不要停,让司无邪离开尘世的喧嚣,让武以言逃过前情的纷扰。
想象他们走在积雪过膝的林中,紧搂着彼此,企图挽留那一点点消逝的体温,即使死了,他们也拥有着彼此,拥抱着彼此,最后一次负距离交流着彼此。
绝世凄美的结局还没来得及填点故事情节,双膝突然而来的疼痛把司无邪无情地拖回现实。
前一秒钟司无邪还坐在卧铺上,一转头就能看到忙碌的放行李的武以言,下一秒钟司无邪就跪到了地板上,只能仰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下的武以言。
变化发生太快,司无邪一时有点懵。
“我问过乘务员了,那两个人下站才上车。”
软卧一个房间四张床,另外两个人是一对中国的夫妻,在俄罗斯做生意。许是来回走见得比较多,所以他们上车时,见到司无邪一副似乎刚被人蹂躏过嘴唇的样子,也只是短暂地一愣,很快恢复平常。
也很快,他们就和武以言聊得甚欢。
四个人一般是打麻将,只不过司无邪不能算数,他们三个人就开始斗地主。
一边斗地主,一边给武以言普及俄罗斯旅游常识。司无邪闭目养神,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
“……风景当然好,贝加尔湖,白桦林……最冷的地方?最冷的地方是奥伊米亚康……是世上最冷的城市……”
司无邪瞬间就清醒了,听着那对夫妻继续介绍:“比冰岛之类的地方都冷。行啊,小子,想挑战极限啊,不过一般的羽绒服还是不行。你打算怎么去啊?我还真不知道具体怎么走。”
司无邪看着武以言,看到了他眼中深深的恶意。
这个疯子!
司无邪想继续睡,但总不由自主地,继续脑补那个绝世凄美的故事。
他在心里祈祷,武以言别真的去那个什么米什么的地方。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武以言把网上找到的去奥伊米亚康的攻略详细分享了一下,也分享了想找几个小伙伴从跳雪堆,甚至分享了在哪里能见到熊。
那对夫妻只是听个乐,但司无邪总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不过,也许,可能,好在,他们是在一起的,真出什么事也是在一起。
我总能护你周全。在心里默念一句电视剧台词后,司无邪总算有点释然了。
他没想到武以言真想去冒险,他也没想到火车居然要走六天,将近一个星期。
他没想到自己就算是期待这次旅行,居然也能够对整个行程漠不关心到如此程度。当他第二天早上傻了吧唧问出一句“我们明天能到吗?”的时候,另外两个人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傻子,而武以言看他的眼神就两个字,“果然”。
司无邪一下就觉得不对了,“不是,还得几天到?”
“五天,周五到。”
“可你说是两天?”
“我什么时候说过。”
“之前在火车上,你说还有两天才能,”司无邪压低声音,“开房。”
“对不起,我算错日子了。”
那对夫妻哈哈大笑起来,“这也能错,你这错得技术含量挺高啊。”
司无邪把被蒙在脑袋上,暂时不想搭理武以言。他在脑袋里过了一下国际国内地理知识,算了一下目前火车的速度,总觉得不应该这么慢。偷偷查了一下手机,不得不接受现实。
据说沿路风景很好,但大冷天的,还能哪个地方的雪有什么不一样吗?
被骗的感觉很强烈,司无邪觉得这几天自己那个绝世凄美的故事有大把时间来完成。
他真就用这几天构思故事了,主角就是他和武以言,虽然是悲剧结局,但至少不是抑郁自杀死的,而是被他硬套上了个圆满的结局。司无邪觉得自己这几天没白过,就算只是个故事,他也就当武以言不会再做傻事了。
终于到了。莫斯科是个挺漂亮的地方,但是,忒特么冷!即使已经套上了羽绒裤,戴了帽子围巾手套。
司无邪家本就不冷,学校更暖和,套句台词,他哪遭过这罪!
司无邪决定再买个防风护目镜,保暖加绒自带加温那种。
永远都懒出天际的司无邪,一路跑进了酒店。武以言在后面一边追,一边乐得直喘。
办好入住手续,进了房间,司无邪直接钻进被窝,又把武以言逗得乐得直不起腰。
“有那么冷吗?”他单膝跪在床上,一手杵着床,另一手捏着司无邪的下巴,问他。
司无邪想了想,“冷是冷,但还没冷得太过分,主要是我还不适应。”
“主要是你脂肪太少,扛不住冷。”武以言把手伸进司无邪的领子里,司无邪被他指尖的冷气激得哆嗦了一下。
“弟,”武以言看着司无邪的眼睛了,深不可测,怒涛汹涌,“我们开房了啊。”
司无邪的脑海里,此时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靠!
假期本来剩不了多少天,他们还花费了一周时间在火车上。
剩下的时间,司无邪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要花在床上。
难道这就是旅游的真谛,换张床换不同的姿势睡觉?还不让人睡!
不过显然武以言并没打算浪费时间,三天后司无邪刚能直立行走,就被武以言拉出去感受异域风光。
走在异国风情建筑的路上,拐进卖异国纪念品的小店里,吃着异国美食,司无邪仍然感觉不到在异国旅游的乐趣。
因为浑身散架了一样地疼。也是休息了太长时间,一时适应不了武以言的真性情。
武以言看他实在走不动了,把他拉进了酒吧。
在酒吧里点燃伏特加,是武以言旅游前就决定必须做的几件事之一。
幽蓝的火焰在喧闹中静静地燃烧着,像个危险的精灵。武以言看着火焰,那火焰像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燃烧。
司无邪越看越觉得害怕,突得站起来。还没等他想好站起来要干什么,一个小伙子过来用生硬的中文打招呼:“嗨!你好!”
武以言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司无邪,安抚的对他笑笑,回头和那个小伙子聊起来。
司无邪默默坐下,看着武以言。
武以言又一次征服了不少人,很快和他们一起喝起来,帮他们下载了APP,加了好友。
一如平常。
但司无邪知道,武以言陷入那种可怕的似乎随时可能自我了断的状态,越来越频繁了。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明明他们已知的可能障碍、可能麻烦,除了李然,其他都已经解决了。武以言的情绪也越来越放松。
可为什么他越来越频繁出现想要自杀迹象?
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司无邪拿出手机,给赵医生发了个信息。
“大概是一种心里冲突,在他决定正视自己的时候,他会发现自己的矛盾存在。在某种意义上是好事,因为他肯剖析自己了,说明他想改变现状。但也很危险。你一定要注意。”赵医生回信。
“怎么注意?”
“当然是注意安全。还有就是做好引导。”
司无邪没问他怎么引导,他能预测赵医生的答案,但他做不到。
武以言的心里有着坚硬的外壳,他走不进去,只能看着武以言在里面自己把心剖开,看哪儿坏了再自己想法补上。
司无邪在他心里,又不在他心里。
司无邪烦躁得很,他想大声问问武以言,你究竟在想什么?可是武以言会告诉他很多,但不会告诉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也许武以言也看不清自己,他看不清自己心里最疼的那一块,插的究竟是一把什么样的刀。
也或许他已经看清了,但他不敢把刀拔出,就那样每天疼着。
剜得司无邪的心都疼。
痛苦的是腰也疼屁股也疼的时候,还得把武以言背回酒店。
把猪一样,不对,熊一样的武以言扔在床上的时候,司无邪也直接躺在床上,累瘫了。
第二天武以言就生龙活虎了。司无邪发现武以言不管喝多少酒发什么样的酒疯,第二天都没有宿醉之后头疼的时候。所以他才不会得到教训。
这天安排的是武以言念念不忘的跳雪堆,和昨天在酒吧认识的那几个人一起。
司无邪想起来武以言是有些恐高的,坐飞机时表现不明显,大概因为看不到落差。但此时,他的嘴唇血色尽失,脸也白了不少。
别人还在旁边怂恿,让司无邪都没法把武以言劝回去。
其实司无邪自己都替武以言矛盾,一方面想跳,体验一下高空坠落的感受,说不定害怕了,以后就再也不敢做这方面的傻事了。另一方面又不想跳,一旦他战胜了这种时不时出现的极其悲观的情绪,也许他以后就会慢慢变好。
别人的怂恿,反而对他不重要。
武以言求助地看向司无邪。司无邪走过去,拉着武以言的手,能感觉到他僵硬得像冰。
司无邪宁可他怕得发抖。
“哥,你想跳吗?”
“想。”
“好,我陪你。”司无邪无奈地叹口气,向前只跨了半步,又被武以言拉回去。
“又不想。我还没想好。”
司无邪忽然心疼得要命,他抱着武以言,吻着他,“哥,那你就一辈子都不要想好,就这样想一辈子。”
“可是一辈子都在想太痛苦了。”武以言忽然出现了哭腔。
司无邪拍着他,安慰他,“哥,现在好了,没事了,早就没事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不用再想了。”
武以言在他肩上的头摇了摇,“不,没过去,还没过去。”
司无邪一顿,在心里捋了一下,没想起来还有什么事没过去,只能问武以言,“还有什么事没过去,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过。”
武以言最终没说还有什么事。
他们到最后谁都没跳。司无邪忙着安慰武以言,下面的人忙着把一个人送去医院。
晚上司无邪躺在床上,搂着难得安静的武以言,虽然极其不愿意,还是给李然发了个信息。
“我也不知道。”李然回信。
不久又补充一句:“自从他和小玉发生关系之后,他就不再跟我说心里话了。”
又是那个人,死了还继续作妖危害人间。
司无邪从来不认为对已逝之人应该保持起码的尊重什么的,在心里把小玉咒骂了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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