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678 更新时间:20-02-01 00:20
风檐不展书,这么一个青年俊秀近日整天只做一桩事。
他,盯上了剑君衣。
之所以盯上,因为剑君衣这个人恰好就伫立在眼前。
种种龃龉与不快或含着几分较量意味,安流朱奕与剑君衣卯上之后,从未想过他二人在日后可以成为你的路上有我、我的路上有你那种莫逆之交,然而在那之前,磨合带来的不习惯与不相契,才是这两名少年俊秀所面临的最大挑战。
近日,一帮南州令小头目分别来到京都附近串门子,除了刚死了的西川濯锦之外,还有一名武功非常厉害的小头目也周旋在几个门派前,南州令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是说,中原四大杀手团出事了?
小头目名唤高峭,正在城郊闲逛,佯装要买马,他将胜逸马铺厩子里的骏马拉过来瞧瞧一番,向那商家道:“我说,你怎么就不懂好好利用利用我?”
“利用?俺不会。”
“你难道没听过我高峭在江湖上有两个称号,一个叫”鬼退驾”,胆子大到连鬼都害怕,一个叫”行云飞毯”,轻功一使能日行千里,你去江湖上打听打听,向镇上的客栈问问就知道我是谁了,这样吧,我用二十文钱买你一匹马。”
胜逸马铺开张恰恰满一年,商家性情憨厚老实,睁圆一双牛眼,经常带着口吃,闻言后被吓着了:“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高峭一跃上马,高喊:“走!”
老板你到底也讲句人话吧,路人摇摇头,暗骂区区二十文钱也想买马,这恶煞又来欺负老实人了。说好的二十文钱也没奉上,就被高峭等一帮兄弟硬生生拉走数匹健壮骏马。胜逸马铺就这么一个老实人,左拦不得,右煞不住,只管让他给夺了马去。
另一处,胜逸马铺前,剑君衣身穿一袭黑衣滚白边劲装,腰挂一剑,背后还负了一口刀,双眼锐利,沉默寡言,顶戴星纹紫纱笠,听群众聚集议论纷纷,他慢慢抬眼,冷眼静观老实人被夺马之后高峭嚣张离去的身影。
一帮恶煞嘿嘿哈哈唱着歌儿一路开怀得不得了,高峭十分满意,不禁昂扬起嘴角,眼带春风,一副洋洋得意,不知背脊嵌着数根阎罗勾魂芒刺。
一双,不,是两双鹰眼正巡弋他之踪影,且死死地,死死地,盯着他。
冷风满山,落叶飘零,两条深藏不露的身影藏身在树干之后,这两双鹰眼的拥有者咸走过四面楚歌,闯过生死危急,一出手皆是八面呼啸的剑影,这两个人各自沉寂了好一阵子,这日因追逐高峭再度林中巧遇。
别以为追逐高峭者只有他两人,还有三十余名衙门高手藏在树干之后掩护,神鹰飞马队出动掠阵,静候小队长安流朱奕发号施令。
好似约好相见之期,两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冷望高峭溜走居然不跟上,寒风逼人,枯叶翻抖,四只或冷或沧桑的眼睛将死神之眼转向,盯住对方。
其中一个说:“动手的机会来了,你为何还迟疑?”
另一个说:“你已经看过我的身手,但我还没见过你的。”
西风已至,今年的秋天来的特别早。依照往年时序,此时应还是艳阳高照的盛夏,消失的艳阳天去了哪里,原来漂泊寻主,附着在这安流朱奕身上。
神鹰飞马队的模样一日一变,有时年轻生涩,有时又很老练精纯,这么多人虽然听令不动如松,隐藏不显,却能在霎那间形成强大阵势狙击任何目标,到底有何能耐竟敢屡屡逼向江湖中的强中杀手南州令!
安流朱奕说:“你想将南州令的人留给我?”
剑君衣冷情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让我一回,我袖手旁观一回,很公平。”
安流朱奕说:“你希望我一个人独自出手,还是想看我们神鹰飞马队的神勇?”
剑君衣静静说:“任君选择。”
***
高峭准备拿着这千两黄金前往万民同春馆买走他看上的女人,幻想着幸福的春梦,幻想着带着兄弟另创门派转往他处逍遥快活。他的同门西川濯锦等人日前才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座榻惨遭杀害,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风月场所内,扇姬琵琶舞,罗群孔雀开,安流朱奕风风火火率领一帮便衣捕快踩入万民同春馆,与埋伏在馆内的暗桩互相照眼,面容一丝不苟,此人绝对不是个容情之辈。
凛着一双可以将人给看死的锐眼,非常不通情达理向那前来调停者说个清楚明白:“脚鞋钱,酒饭钱,宽限钱,买放钱,以及说和钱,在我这处都是行不通的,怎么了,没见过我也该听过我。”亮出腰牌上货真价实浮印着神鹰飞马衙门特许的符号。
特义,成员皆为不支薪的义士,平日务有正业,闲暇之余为了一股正气加入执法行列。
青楼主事者早打通衙门关节,这新来的捕爷铁面无私,后面一帮便衣看起来还都是眼神凛凛却又恶狠狠的干练家伙,便一路拦着:“捕爷,闹出人命我还做不做生意啊?”
手肘一掣,将主事者阻挡在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生意做不下去,那并非我之作风,况且我还要问他话。”将之推开,大步走入。
神鹰飞马队以特勤身分动手擒人,将所有出入口镇锁,中断笙歌舞榭,才闯入要地将重大要犯高峭层层包围,只闻安流朱奕应付裕如,一声令下:“通通给我拿下!要活的!”
金刚阵仗已控制场面,不发一刀,不允一剑,三四人做一组施展白虎擒拿术,空手夺白刃,威势若猛虎欺野雀,一举将之悉数擒获,绳缚紧勒,痛得那高峭面色发白,成了落难的平阳虎。
安流朱奕指挥若定,喊了一声:“收!”神鹰飞马队倏然收势。
论年纪,安流朱奕虽小对方一轮生肖,反以少年俊秀之姿训斥年长的高峭,说:“可惜了,这么厉害的杀手居然也选择沉沦堕落,真是可惜。”
见这捕快痛打地痞流氓,众皆竖起大拇指赞这神鹰飞马队实在是太忠勇了。
一旁,剑君衣兀自凉快,不插手,不干预,也不赞赏,他冷冷地,冷冷地站在一个阴暗角落,一个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角落,凭墙静立。
这支特权捕快无一不是好对付的,那高峭的武功更是不在话下,以他过去辉煌的杀手纪录要闯过这些捕快并非难事,为何遭擒,为何闯不出去,剑君衣在他身上找出七八个破绽。
这么多空门,高峭明显退步了,昔日名冠南方大云联盟四大杀手团之首的南州令,排名已退至最后,敬陪末座的滋味并不好受,士气消沉,大有不如归去之叹。
专注间,歌坊重获新生,敲锣打鼓开始热闹,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安流朱奕错身而过时特意停下脚步,说:“这些都是我安流府的私人家卫,忝为神鹰飞马,就不知与你的人马较之如何,可否请内院总帅品评?”
一语切中不为人知的身分。
能查出自己是谁,还能将私人家卫训练至此境界,这个安流朱奕不简单。
剑君衣将眼一瞇,冷冷说:“好身手。”
安流朱奕顶着一片艳阳天,目光炯炯,说:“承蒙你看得上眼。”
剑君衣说:“你有飞马,我有飞龙,皆不可小看,至于你……。”明眼人不说暗话,一眼定出结论:“其实颇适合担任我禄马台重责大任,倘若你有机会前往,未来必成其中的要角,下回再见,就不知你还想看什么?”
安流朱奕说:“我想确定你与我是敌还是友?”
这应是剑君衣将心意表达得最淋漓的一回,毫无期待,毫无招摇,彻底的冷情以对:“我与你无冤无仇,不可能是敌,我对权贵之人毫无兴趣,也不可能是朋友,而我又是个不沾亲带故的人,你不惹我,我不动你,你与我维持这样的关系,非敌亦非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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