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533 更新时间:20-02-09 13:48
回南风府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李清明的话。
那个时候,他在观潮阁的后巷,望着我探究的双眸,沉声道:“承蒙谢姑娘错爱。清明是否有钟情之人又有何重要,姑娘与清明,既非一路人,便本不该有所交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不管他喜欢谁,反正就是不能和谢莞龄在一起么?也是怪了,他李清明是将军,这谢莞龄又是上将军之女,根本是门当户对啊。
他在逃避什么,抑或是,在隐藏什么?
包括他出现在观潮阁,我始终觉得不对劲,即便是我不喜欢李清明,我也实在好奇他在北笙这一团鱼龙混杂的湍流中,究竟扮演者怎样的角色。不过眼下这些关乎阵营的纷争暂且不论,我总觉得瞧见李清明,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借由谢莞龄的身体重生以来,我拢共见了他三次,头一次是在谢家的内院,第二次是在南郊的跑马场,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那两次也有说不出的奇怪,只不过前者只在意他对我疏远的态度,而忽略了一些近在眼前的细节;后者更是被小白马折腾得颠三倒四的,哪里有闲心管他?
“姑娘在想什么呢?”阿绫瞧见我心不在焉,有些担忧地问。
“切,这傻丫头怕不是在想方才那位李将军吧?”我还没有开口,人小鬼大的豆豆就抢着说了,有的时候我忍不住怀疑,作为一个丫鬟却有如此性情脾气,究竟如何能好好地活到今天?哦,一定是那晏离雪过于宽宏大度,不与她计较吧。
我“哼”了一声,没有理睬她。不过她倒是没有胡诌,我确实在想李清明,只不过与她所指不是同一含意。豆豆见我不理她,仿佛有些意外。而阿绫更是一头雾水,什么都不明白,只是懵懵然望着我。
我笑了笑:“我在想这”尘霄十一仙”打包回南风府以后可还有观潮阁那么鲜美?”
“原来姑娘在担忧这个。”阿绫也笑了,“放心吧,这就交给奴婢了,奴婢保证能还原观潮阁美味的其中九分。”
“啧啧……”豆豆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是在讥讽我,还是在嘲笑阿绫。
我笑着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揽在怀里,任凭她如何呼喊都不松手。
豆豆小盆友的“报应”很快就来了。晚间我闲来无事在厢房内练字,听得廊道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隔着窗户远远望去,发现竟是豆豆。我心中好奇,便差了阿绫去打探发生了何事,片刻之后阿绫回来,悄声告诉我:“原是晏公子还不曾归来。”
“哟,这点小事至于着急成这样嘛。”联想到豆豆着急忙慌跑步的样子,我只觉好笑,“难道还不允许她的主子有点夜生活了。”
“姑娘您说什么?”阿绫显然没听到我的小声吐槽。
“没事儿。”夜生活应该不可能,我在心底笑了起来,想来那晏公子看起来也算是规矩之人,又已有妻室,怎可能再去寻欢作乐……诶,我不免一愣,想起某件事,忽然忍俊不禁,“噗……他该不会,去了锦乐楼?”
“锦,锦乐楼?”阿绫吓了一跳,“姑娘可莫要乱说。”
我心道那可不是我说的,却只朝阿绫摆摆手,便重又执起羊毫:“那晏公子本就行踪莫测,我也懒得去管他的闲事,倒不如练练书法来得自在。”
不是我没有好奇心,实在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已然自顾不暇,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阿绫走到我的身旁,盯着宣纸望了好久,我明白她想知道我在写什么。
“喏,好啦。”我搁下笔,小心地将宣纸举到她的面前,“这可是我男神写的诗哦~”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我笑望着阿绫愣愣的模样,只可惜,她不能明白。
在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能明白我。
晏离雪,你既知晓我的来处,可否预知我的归途呢?
我素来脾气暴躁,左思右想得多了,便又心烦意乱起来。我叹了口气,便执起案上的环刀往院中走去,余留身后阿绫的声音:
“姑娘,这么晚了,您还要练刀么?”
“那是自然,业精于勤荒于嬉嘛……”我说着便怔住了,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姑娘?”阿绫的目光充满了担忧,“姑娘?”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一直困扰于我的怪异之处是什么了……那天在谢府遇上李清明之时,他的佩刀是别在左侧的。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起那日的场景,发觉那时他亦是伸出左手借力于我,将我扶起来。难道他竟是个左撇子?可是……在跑马场、在观潮阁见到的李清明,佩刀分明是别在右侧。看过《玉生烟》的我明白,北笙的一些富有经验的将士通常会操练反手执刀剑的本领,以防有朝一日在战场上原本拿武器的手受了伤而就此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所以,即便是换了执刀之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但兴许是穿越到此间的我神经过于敏感了,脑中竟猛地冒出一个可能——莫不是他来谢府的那一日,右臂受伤了,为防止旁人看出端倪,所以尽量避免右手执刀?
可纵使真如我所想,右臂手上又有什么奇怪的?他本是习武之人,刀剑划上在所难免。只是……
我怔怔地摊开手掌,那上面仿佛还留有在祈雨桥遇到蒙面人之时沾上的血迹。那个时候的蒙面人……受伤的好像确乎是右臂。我蹙起双眉,不知不觉将下唇咬出一条白印。如果说李清明就是那一日的蒙面人,那么他后来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将军府,除了所谓的“有要事相商”,难道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去!我简直太佩服自己的脑洞了。
“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瞎想一通而已!”我突然喊了一声,倒把阿绫吓了一跳。我瞅见她愣住,遂笑道:“没事儿,我就是又不想练刀了,你替我准备热水沐浴可好?”
阿绫颔首:“是,奴婢这就去。”
一夜无眠。第二天,当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的时候,我不禁感慨胡思乱想真的会让人折寿啊。谢晓雨呀谢晓雨,你管人家是左手拿刀还是右手拿刀呢,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编剧啊?!
就在我为这些破事心浮气躁的同时,我偶然间偷听到南风府两个小丫鬟的对话。
其中一个道:“听说昨儿个晏公子彻夜未归,大人便在厅堂守了一夜,甚是担忧呢。”
另一个附和:“可不是,昨儿一整日都不见大人同那谢姑娘练刀,但愿她不要因此埋怨大人才好……”
Emmm…?!
这话倒是说得有意思了。首先,虽然说是嚼舌根,但从这两句可以看出,南风府的下人还是挺维护主子,处处为南风醉着想。但她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们以为我与那南风御史……有什么粉红色的关系?有没有搞错,他的官方CP不应该是锦乐楼的媚夫人嘛。
更奇怪的是,就着这暧昧不清的话语意境,再联系到晏离雪那张美死人不偿命的白净面容,那双澄澈中略带幽怨的桃花眸子……噫!我脑中一亮,不禁目瞪口呆——不会吧,难道正如我所料想的那般?!
“姑娘您原来在这儿啊,可叫奴婢好找。”阿绫的话令两个嚼舌根的小丫头吓了一跳,一齐神色慌张地扭过头来望着我。我朝她们宽慰一笑,道:“晏公子彻夜不归,我也很是担心呀。”
“姑娘,我们……”
“阿绫,我饿了,咱们去用早膳吧。”我头也不回地就拽着阿绫走了,待到确保四下无人,才按捺住心底的激动,问道,“在你看来,那晏公子和南风御史关系如何?”
“诶?”阿绫似乎不明白我为何发此疑问,但仍是照实回答,“听闻晏公子是大人的旧友,大人自然待他极好,公子携妻居住在府上这段时间,大人自是百般照顾,每天都会亲自询问下人是否有照顾不周……”
“那,媚夫人呢?”我抢着问。
“媚夫人?哪个媚夫人?”看来这阿绫真的缺乏慧根诶。
我长叹一声:“锦乐楼的舞姬水媚啊……南风醉不是喜欢她么?”情急之下,我就算直呼其名也浑然不觉。
“啊呀,姑娘切莫多想,大人纵然与那舞姬相识,可只不过泛泛之交,更是从未将其带回府中,大人唯有待姑娘您与众不同……”焦急的神色,迫切的语调——阿绫这傻姑娘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行了行了,我算是明白了。”我唇角上扬,眸光含星,大步往膳厅走去。
我这算不算是,开启了《玉生烟》中的隐藏剧情?南风醉啊南风醉,先前我还小瞧了你……
我前脚刚踏进膳厅,就看满面愁容的豆豆。出于人道主义,我上前安慰了几句,顺势又在她圆圆的脑袋上摸了一把。适时,一名小厮疾跑入内,慌慌张张地说了句什么,我分神安慰豆豆,没能听得真切,好像是说晏离雪去了什么……云楚泽的私宅?
豆豆闻言立刻急吼吼地揪住那小厮的衣领:“谁?你给我说清楚!”
“是北笙著名的香料商人,神秘”云家香”的创始人。”南风醉解释道,“但是阿雪岂会与他有交集?”
原来是他啊……此人倒是在《玉生烟》中被提到过,但应该是个老头子才对啊,而且是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子,鲜少与人来往的。晏离雪平白去人家府邸,到底处于何种目的?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那个云什么的家里把阿雪抢回来啊!”啧啧,若非是看在你主人的面子上,那南风御史还会否容你如此放肆?我瞧着豆豆,看好戏一般地眯起双眼。
“大人,大人!”一名丫鬟来报,“晏公子来信了。”
“信?!”豆豆肉乎乎的小手一把夺过信笺,拆开念道,“安好,勿念。呼……确实是阿雪的笔迹,看来他没事。”
“南风家族与云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即便我多年不回归南风本家,云老先生终究是我的前辈,于情于理,我都应当去拜访他。”这话出自南风醉之口,令我敏感的神经一跳,重新睁大双眸,目光瞥向这个眉眼温润的高挑男子,差点就把吐槽说出了口:
你关心他就直说嘛,我难道会嘲笑你不成?还找这么蹩脚的理由,唉……
事已至此,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南风醉对晏离雪有某种特殊的情愫,但所谓“腐眼看人基”,究竟是否真的如我所想,还有待考证,既然如此,不如……
“我也要去。”我举起右手晃了晃,也叫他们意识到我这一号人物的存在。不过,这一次并没能如我所愿。
“你就别去了。”豆豆居然对我翻了个白眼——也不想想方才是谁好心安慰你来着。
“为何?”我不满。
“你们如果都走了,我一个人在府里多无聊。”我倒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原来她竟是在挽留我?!
这可了不得!
“哈哈好吧~”我伸手揽过她的肩,“你这小丫头,该不会是暗恋姐姐吧?”
“滚!本大爷才不是小丫头!”这傻孩子显然没有get到我话语的重点啊。
那一日没能跟随南风醉一同前去云宅,但却得到了豆豆的陪伴,那些个烦心事很快被我抛诸脑后。小丫头和我捉迷藏总轻易被我找到,和我比赛踢毽子更是一败涂地,后来禁不住我出言相激居然想不开要和我比拳脚功夫——虽然吧我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练家子,但谢某不才,唯运动神经比较发达,小的时候还曾学过两年跆拳道,加上这段时间勤加体能训练和练习刀法,这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呢。
“还说是狐妖呢,没想到原来这么废柴啊。”我仰望着窝在树上的豆豆,哭笑不得,“行了我认输好吧,爬树这种事情太不淑女了,我可不干。”
看来这丫头果真是松鼠精才对啊。
我在南风府又过了一段太平日子。怕再惹上什么麻烦,我除了例行的晨跑、练刀、练字、和豆豆玩闹,还有偶尔为了强化体能的田埂间野外拉练之外,没再干旁的事。大约是心中的阴影尚未散去,我跑步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绕开马场,更不消说再次尝试一番骑马的滋味。
这样的生活,一日两日,实在太过无聊了。
“谢晓雨,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在脑中一遍遍地问自己。我虽尚未搞清楚自己得以重生至此的缘由,可早在穿越之初我便对自己的“怎么做”做好了规划。
陶若殇。
没错,在知晓这是书中之境北笙国以后,我的首要目标可不就是见到太子陶若殇么?但定下了目标却又被如何实现难住了——我总不能像个傻白甜一样冒冒失失地闯进太子府去吧?
若真是那样,我恐怕还没见到他就被府兵砍了。
“噫!”我不顾豆豆的白眼,毫无形象地趴在茶几上,望着院落中枯败萧瑟的草木,忽然心中一动——对呀,立冬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按照《玉生烟》中的情节设定,应该不久就要……
“初雪!”我激动地直起身体,盘腿而坐,“按照时间,这个月十五北笙国应该会下初雪!我们那天出去玩怎么样?”
作者闲话:
不想看文献了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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