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500 更新时间：08-07-23 22:50
红莲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会开心吧。
昌浩这样想着的时候倚靠在窗边安静的注视着屋子里的两人，就算隔着结界，他依旧可以清晰的看见红莲在那一刹那从脸上划过悲沧的神色。
怎么了？
爷爷……
怎么连爷爷，都是那么悲伤的神色呢？
看着他们悲凉的神色，昌浩竟忍不住的心口一颤，胸口撕裂的痛苦催心裂肺。
昌浩猛的弯下身子，喷出了一大口血，妖艳的血色若曼珠沙华在惨白的和服上翩然绽放，如若指向彼岸的道路。
白皙消瘦的脸上一丝血色全无，惟有那样凄艳猩红的刺眼，而那急促的喘息却象是纤弱生命继续存在的唯一证明。
“……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呢……”昌浩按住自己瘦弱的胸口无力的叹息，“还说什么……成为……伟大的阴阳师呢……到头来……我还只是……半吊子而已啊……”
“我……已经……不行了……红莲……我……不行了……”
微微阖上了眼帘，却有晶莹的泪珠自眼角堕落。
绝美如流星。
“……红莲——”昌浩的声音哽咽，闭上了眼睛模糊的呼唤那个最短最刻骨铭心的咒，“我……好想你……”
明明知道，这样最好，红莲会忘记了自己，会忘记了那些痛苦的往事。
可是，为什么，我还要抱着这样无望的期待？
期望你回头对我淡淡的微笑，用温暖的拥抱来覆盖我。
“明明知道的……”昌浩的声音泪水四溢，破碎流淌了一地的忧愁，“却……还是……”
剩下的话语终究再也说不出口，因为渴望，但是更害怕会令你受伤。
喜欢。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我却不敢，对你说出来。
“……对不起……红莲……对不起……”
阒静无声的刹那，门外的青色发丝有一闪而过的温柔……
××××××××
红莲真的没有想到，那就是那时侯的那个孩子。
已经，三年了……
岁月流年，那些曾经都已经流逝，他只记得那个时候他褐色如若琥珀的眸瑟瑟的嵌了万千泪水，微微一颤，便是一颗晶莹到痛心的珠泪滑落。
如今，孩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里缓慢的抽长了纤细的骨架，却更加盈弱。
昌浩只是阖紧眼睛倚靠在窗边的墙上，泪水安宁的滑落，月色苍茫的跌落在他憔悴的容颜上，唇齿紧咬渗出了血的娇艳，象是一朵亭亭的白蔹绽开层层的光芒将见到的人拉入苍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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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你去看看昌浩吧……我……看不下去了……”
青龙，第一次那么温柔那么疲倦的对他说话。
“你们都是笨蛋……昌浩比你更苯……”
青龙的眸色闪烁了微微的无奈，“为什么……三年了……他还是忘不了你……”
青色发丝悠扬的飘越在风起的夜晚，“昌浩……就交还给你了——”
“属于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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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我的——光芒。
红莲静静的走到昌浩的身边，看着他惨白的容颜，内心疯狂的撕扯着疼痛，却又无泪可流。
说不出的难受啊。
“宵蓝，让我静静好么？”昌浩的声音脆弱，轻轻的带上了呜咽。
“……”宵蓝，昌浩唤的是宵蓝。
红莲听着，居然有了，莫名的嫉妒。
“……红……莲……不要……离开……我……红莲……”
记忆中的孩子在病中是那么着紧的呼唤自己的名字，现在，却已变成了宵蓝。
不要，不要这样。
红莲冲动的用手抚摩上了昌浩的脸，漫漫的擦去泪痕。
好冷。
昌浩的脸，好冷。
“宵蓝——”昌浩张开了水样的眸，却被眼前的人吓得定住了神。
红莲。
“我叫红莲，红色的莲花的红莲。”红莲冷俊的脸上微微的有些忧伤，金眸深处波光潋滟。
“红莲……”昌浩如着魔一般的重复着，是梦么？
居然……现实得让人想流泪，琥珀的双眸空茫茫一片，“……红莲……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吗……红莲……”
“恩。”红莲缓缓的将昌浩纳入怀抱，很痛，昌浩的骨骼甚至在怀抱的拥紧下清晰的烙痛他，为什么说还可以？你……曾经这样呼唤过我吗……？
是的，一定是的。不然，你不会在那么早以前就呼唤我的名字。
那么，为什么，我却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大家都不告诉我，为什么青龙会忽然接受了我？为什么其他的神将不再怕我？
×××××××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你知道的。”
什么声音……
“你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想起来，你……还是惧怕黑暗。”
开玩笑，我可是司恐惧的神将，怎么会害怕……
“你害怕……害怕再次将自己重要的人杀死，所以你拒绝想起来。”
…………
“……可是，你还要逃避吗？你最重要的孩子就在你的怀里，而你居然不认识他……太可悲了……你真的希望他这样子吗……”
不！
我不想！
“那样，就好——”
高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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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什么……流泻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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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以前明明是那么的可爱……”
“所谓的以前是什么时候！不要把几个月前说成是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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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声笑语，美好的日子是曾经璀璨的华章，袅袅婷婷着淡淡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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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是退魔的香啊。还是贵重的伽罗，我把它分给你了，快感谢我吧！”
“果然……魔怪不在身边的话……就不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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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闪烁最美好的宝石一般的灼耀华光，予我以温暖，在我寂寞的长河中给了我光明的唯一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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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忘了……”
红莲喃喃的说着，泪水流落着蜿蜒的苦楚寂寞，淌落在怀里的少年身上。
居然，连司恐惧的自己都会有落泪的时候……
“昌浩，为什么不告诉我……”
红莲的声音颤抖，想起来了，我居然……居然将昌浩彻底忘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红莲的手将昌浩越抱越紧，仿佛要将少年嵌入身体，永不分离。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红莲猛的将昌浩拉出怀抱，直直的注视着昌浩水润的眸，狠狠的摇晃他瘦弱的肩，泪水四溅。
“……为什么……自己一个人……”
剩下的话，还如何出口？
红莲将头抵在昌浩的胸前，昌浩只能看见那一串串跌落自己长衫的晶莹，一点一点，将长衣蔓延。
红莲居然，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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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浩颤抖着双手将红莲的头拥入怀中，低低的声线燃亮了他守望的孤独，“对不起……红莲……对不起……我只是在害怕……害怕你……埋怨自己……所以才……”
他忧郁的目光投到渺渺的远方如若天涯，“……对不起……”
“那么你就想自己一个人吗？！！”红莲蓦的抬起头，溅满泪水的金眸是少年摧心的痛楚，亦是红莲无法原谅自己的责备，“那么……那么多的日子……你就想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吗？！！”红莲拥住昌浩的手微微用力，将昌浩重新纳入自己的怀抱，“……三年了……已经三年了啊……昌浩你还想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红莲……我……我过得很好……”昌浩在红莲的怀里单薄的挣扎，不行的……再这么下去……真的会无法再对你放手的了……红莲……
“骗人！！”红莲狠狠的将昌浩抱得更紧，完全无视他微弱的挣扎，“不要以为这样才是对我好……昌浩……对我来说……没有你的日子才是地狱啊……！！”红莲的声音亦带上了微微的呜咽，“不要离开我……真的……不要离开……”
“……可是……红莲……”昌浩薄弱的气息贴在胸膛，弱弱的喷出柔软的温热，荡漾了水气的冰凉，“我……总有一天……会……死的……”
不能好好爱你，于是试着让自己放手，试着一个人流泪，试着隐藏，隐藏自己的忧伤。
“胡说！！”红莲拉开昌浩的身躯，泪湿的金眸对上他模糊的琥珀，一字一句的念着，象是盟誓，又象是一个咒印，“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死……我也一定会拉着你的手……陪着你去！！”
少年的身体一阵发软，不禁依靠在红莲坚实的怀抱里。
红莲……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你是神，我不该的……不该乞求你为了我浪费你永恒的一生……
可是……我好自私……好自私……
望你回首，微笑伫立于我湛蓝的心湖，飘逸风姿让飞花凋零，香满归程。
于是想要握住你的手，让你带我走……离开一切……离开你的孤独你的忧伤你的寂寞……到一个……可以永远和你一起的地方……
昌浩颤抖着握上了红莲的手，荧荧的眸在夜空下宛似摇曳的灯炎，“红莲……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吗……？”
可以吗？
只想要……和你一起……
“可以……只要你愿意……我红莲……永远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神将。”红莲将少年冰冷的手挨在脸旁，静静的许下永生永世的诺言，只要你……愿意。
“那样……”少年安宁的绽开柔媚的笑颜，“就比什么都好了——”
月光一粒粒的滴落，化作梦的语言。
被包裹在坚实怀抱的少年朦胧着微笑，手微微圈上了赤色发丝的神将。
红莲温和的笑了，拉上被子的他安宁的紧拥少年，漫漫闭上双眼。
——真实得飘渺，美丽得若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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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够在一起，便什么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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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启明的清晨，红莲被细碎的声音唤醒。
萧声冰冷的尖锐如若哭泣的颤音，而琵琶在沉稳的叹息，丝竹箜篌的混合竟是无以言语的凄清寂寂。
清清的冷意，从心脏里开始弥漫开来，红莲居然害怕，这象是预兆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一样。
低下头，怀里空空如也，只有空气，缓缓游离。
昌浩呢……
红莲恐慌起来了。
昌浩不是应该在自己的怀中吗？
——那种温暖的触觉，淡薄的体香。
红莲飞快的向屋外跑去，却被青发的式神挡住了路。
“青龙？你见不见昌浩？我——”
“够了！”红莲焦急的问题被青龙狠狠的打断，青龙凝冷的眼神对上红莲金色的眸。
“昌浩永远也不会再出现了。”青龙用如若飞霜的声音残酷的宣布，“他死了。”
金黄的眸瞬间放大，琉璃般撒落了一地的惊惧不信，“你……你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
明明还记得那个孩子拥抱在怀里的温热……
明明还记得那个孩子呼唤自己名字时的悸动……
明明……明明……
“青龙！你骗我！！昌浩呢？！他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怎么会……”红莲冲动的抓住青龙的双肩，声音残破不堪。
青龙只是淡淡的挥落他的手，冰冷的眸子剧烈震动，看样子并不比红莲好多少，只是他仍抿紧唇，声线清晰。
“是你做的。”清冷的四个字从青龙口中吐出，红莲茫然的跪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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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做的……
“魔君，你变身得太迟了！”
是我做的……
“而且，而且，真要帮忙的话，为什么要等到红莲伤得体无完肤之后才肯出手啊！即使是神将，受了伤也是会痛的，也是会流血的！那只老狸猫！冷血动物！”
是我做的……
“找到了~~~魔君，我找到你了……”
是我……
“来……我们一起回去吧~~~~”
是我——！！！！
额上的金冠啪的一声粉碎，疯狂的火焰四处飞溅起妖艳的层层红莲，燃烧焚烧煅烧……
来自地狱的烈火……将一切埋葬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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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
火焰飞扬，错乱了万种风情，破碎了所有的幻象。
“……红莲……”
火焰媚惑的飞翔空中，张扬着艳俗的翅膀。
“红莲！！”清晰的呼唤就在耳边，红莲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少年担忧的褐色眼神。
“你怎么了？做了噩梦吗？”少年的手轻轻的抚过红莲脸庞的红发，露出红莲有些苍白的神色和着深邃的寂寞，于是少年的眉梢蹙起，琥珀的眸色淡淡浮起泪光。
“红莲又这样……自己一个忍着痛苦……”红莲微微愣住，紧了紧双手，少年就圈在自己的怀中，那份温暖……
不是幻象。
看到少年因为自己而流露出心痛的目光，红莲忽然感动的将头倚靠在少年的肩上，嗅着那幽幽的清香。
“红，红莲？”少年的神色一下子通红，扭捏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我……这样就好……”红莲低沉的声音微微回荡在少年的胸前，闭上双眼，红莲感受着少年微凉却舒适的体温，心中的柔情丝丝缕缕的扩散开来。
“啊啊……我说过吧……我会听你说的哦。”少年温柔的笑了，白皙的手将红莲抱得更紧，“所以红莲不要一个人痛苦……”
红莲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在少年的发丝中埋藏得更深。
——昌浩，只要有你在，就算是怎么样，我也不会再痛苦的……
但愿，那，只不过是一个残破的梦境……
昌浩淡薄的体香萦绕在鼻端，心中柔情泛滥，红莲忽然调皮的抬起头，在昌浩迷糊的脸上亲吻下去，落下淡淡的一个唇印。
“红，红莲！”昌浩惊惶的叫着，羞涩的样子趁着如火烧似的红艳，竟有着妖娆的美丽。
“呵呵，开玩笑拉。”红莲难得的笑了，柔美的声音将坚毅的神色也融化为温柔，唇角含着让少年心跳的温情，他修长的手从昌浩骨骼分明的脊背上移至昌浩青涩的容颜上，将长长的发丝漫漫的梳理到背后，手指穿过昌浩的发丝带来清凉的感觉，清新的味道。
“红，红莲你别弄我的头发拉！”昌浩涨红了脸，象是回到以前的日子里，红莲那时侯是被自己唤作魔君的呢，总是，趴在自己的肩上，用柔软的毛温暖的围绕着自己的项间……
红莲看着昌浩的眸色有些迷离而又带着苦涩，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于是微微有些恼意，霸道的将昌浩带进自己的怀里，“好拉，别胡思乱想拉，晴明的孙子。”
“不要叫我孙子！！”昌浩恼怒的抬头向着悠哉发话的赤发式神叫了起来，肚子却好象很不合作的发出叫声，“啊……”
“肚子饿了吧？恩？”红莲笑着的揽过昌浩的肩，却为那单薄的触觉微微的皱眉，“我说你啊，难道这几年都没有好好的吃饭睡觉吗？怎么……瘦到这么厉害……”
“因为……红莲不在嘛……”昌浩细如蚊子的回答，头低低的，羞红了脸。
“……那么，我以后一定会在你的身边，永远永远。”红莲轻盈的笑，誓言般的吻落在昌浩淡红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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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红莲放我下来拉——”
昌浩的声音瑟瑟的随着风进入到红莲的耳朵里，头却在红莲的肩窝里埋得更紧。
“那么，你确定你能自己走吗？恩？不绊倒哦~~”
将昌浩横抱在怀里的红莲淡出浅浅的笑，细心的将昌浩拖到地上的长发放到自己另一边的肩头，然后顺着坚毅的背影流落在缓起的风中，一下一下的飘舞，飞扬，重又聚集。
“……”怀中的少年被问住，想起自己在房间里三番四次想站起来最终不是被椅子绊倒就是忘记了这样那样的东西，然后被衣服钩住再次跌倒……昌浩的脸上泛起了嫣红的神色，红莲眼角瞥见心跳猛的加快，好……可爱……
“红莲……”昌浩的声音在风中浅浅的荡漾开去，微微的颤音带着莫名的恐慌流逝，只是……红莲听不出来——
“我……好开心呢……你……”
“那样就好。”红莲宠溺的笑笑，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微微将昌浩抱紧，走了出去。
屋外是一片华美的春色轻抚晓风冷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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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你在看什么呢？”
“……没有，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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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美好的笑容，为何我只觉得心伤？
昌浩，昌浩。
你……不打算告诉红莲么？
这就是，你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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