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290 更新时间:08-08-23 22:41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池井佑没有再找过她。应该很忙,他本来就很忙。希亚的生活好像恢复到他没出现之前,有序而平静。
连续好几个礼拜,他都在赶通告。天南地北,四处奔波。三千米的高空,会感觉到身体失重,还有飞机隆隆地响声。仿佛心也失重,找不到地面的着陆点,在漂浮着的半空迷失了方向。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
王菲的歌唱到了他心坎里。
这么多天,他没有找她,而她,也不会主动找他。星期六,录完新专辑的第一首歌,走出录音棚已经快3点了。他看到她的短信,“池井佑,明天是否有空?想和你一起去游乐园。”她喜欢连名带姓地叫他,分不出冷热亲疏。
而他对她,永远都是“我愿意”。
他打电话给她,她的声音迷糊,说:“喂,什么事?”
他声音平静:“是我。池井佑。明天下午2点我有空,游乐场正门口,不见不散。”
她还是迷迷糊糊,胡乱应付:“好。不见不散。”“啪”地挂了电话。
星期天希亚起的很早,带着瞌睡虫去公园散步,然后清理了一下房间。因为工作问题,还有养了一条狗的原因,她的公寓一直是如狗窝一样的乱,反正本来有一半也属于狗窝。喝完的矿泉水瓶子都堆积如山地躺在厨房的角落里,脏衣服也是东一件西一件。仔细一看,地上到处都有瞌睡虫身上的白毛。一个上午她都在忙着打扫卫生。忙完又去超市“采购”,满载而归,堆满了冰箱,还买了两箱泡面堆在储藏室。
随便解决了午饭,希亚就匆匆赶到游乐园。
星期天,游乐园挤满了人。下午,骄阳四射,炙烤着大地。她早早地在门口等着。昨天池井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已经睡觉了。当时迷迷糊糊,只一个劲地“嗯”着。挂断电话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两点五十分了,躺下就又睡着了。她只依稀听到“下午”,“不见不散”,那是她睡意朦胧,根本没听清具体几点。
她傻傻地等,一直从游乐园沸反盈天等到游客渐散,夕阳落山,夜色降临。将近六月末的天气阴晴不定,像刚出生的婴儿,喜怒哀乐变幻莫测。白天烈日高照,傍晚却突然乌云密布,下起了暴雨。
希亚没带伞,只得躲在公交站台下避雨。想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只能坐在椅子上抱着手臂等。因为暴雨,人们大多都回家了,车站里只有她一个人,蜷缩着身子,在角落里。
一位老奶奶看见她一个人在车站等,给了她一把雨伞,让她回家。她淡淡地微笑,说知道了。依旧傻等着,一意孤行,似乎坚持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与生俱来的固执,刻在骨子里。即使知道他可能因为临时有事不会来了,她也还是傻傻地等。为了那句“不见不散”,她也要等到他来为止。就像曾经凌野走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她也暗自坚持,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而她也终于等到他回来,只是,以前她从不知道,即使等到他回来,他们也再回不去了。
池井佑录完歌出来才发现已经七点了。他想起希亚,才急忙跑出去。外面还下着雨,倾盆大雨,路上很空,他拼了命地踩油门,路上的雨水飞溅到路面两旁。
因为走得太急,他没带伞,他也不管,狂奔到雨中,跑遍了游乐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找到她。偌大的游乐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他打她电话,关机。或许,她等不及他,已经走了。
他湿嗒嗒地上车,望着车窗外,整条街道也空荡荡的,只有偶尔穿梭来往的出租车。开过正门口的时候,透过车门,他依稀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低头环抱着双臂。
他刹车,急忙跑下车。
希亚看到刺眼的汽车照明灯,缓缓抬起头。她就知道他会来。他一定会来。
她冲他傻傻地笑。
他看着她,脸色疲惫,却依旧冲着他灿烂地微笑。他愣站着,看她,一动不动。
傍晚的时候,他打过电话给她,她关机。他只以为她已经回家了。但他还是来这儿找她,即使她走了,他也要来看看。他庆幸,还好他来了。不然,她或许会等到明天天亮。
他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执着,哪怕天寒地冻,地崩山裂,她也依然固执地坚持。小学时,只因体育老师的一句玩笑,她竟坚持绕操场跑了五圈,到最后,整个人跪在跑道上,膝盖也磨破了。当时他觉得她很可怕,那么小的一个女生,一般摔了一跤就会嚎啕大哭,可她没掉一滴眼泪,还坚持要自己走去医务室。
他看着她,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怎么那么傻?如果我不来呢?”
她胸有成竹:“我知道你会来。”
他一时语塞,让她上车。
她看了看他,没有问他为什么那么晚,只说:“你都淋湿了。”
他置若罔闻:“以后别再那么傻了。”
她是傻,真傻。
以前凌野总说世上再没她这样的傻妞了。她可以傻傻地等他一下午。也等了一个人整整两年。两年,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坚强,没心没肺地快乐,即使头破血流,也硬挤出个灿烂的笑容,证明给别人看,证明给自己看,她很坚强,也很快乐。可她却不敢去触碰,心底最深处的那个角落。那么美好,她会觉得心酸。
她甚至幻想过他们重逢时惊天动地的场面,幻想过破镜重圆的甜蜜。
可是,两年后又遇见心底的那个人,除了心隐隐作痛外,再无任何她想像的美好情景。傻就傻了,哪怕做一辈子的傻瓜,她也愿意等下去。
她强颜欢笑:“嗯。今天可是我生日呢,我可不想一个人过生日呢。”
池井佑哑然失惊,看着她。他好像记得她的生日的确在六月,竟忙得忘了。
她叹了口气,怅然若失:“谁知道你竟那么忙?”
他想了想说:“这样啊。那我们现在去过?我肚子好饿哦。”
她看了下时间,说:“现在都那么晚了,上哪儿过呀?还是下次吧。”
他坚持:“下次就得明年了。去你家吧。你煮面给我吃。生日就得吃面啊。”
希亚哭笑不得:“咱俩到底谁是寿星啊?”明明她生日,居然要她煮面给他吃。
他理直气壮:“那是让寿星您彰显高超的厨艺,给您老一次表现的机会嘛。”
她不屑:“多谢你的美意!”
池井佑尽力安抚她:“这样,我烤蛋糕,你煮面,这样分工合理吧?”
她诧异:“你会烤蛋糕?”他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明星,连做饭都不会,怎么可能会烤面包这种技术活。
他得意洋洋:“你可别小瞧我。以前移民加拿大的时候,我可拜过一法国烘焙师傅的。”继而又笑笑:“就是荒废了太久,烘出来肯定没以前正宗。”
池井佑做蛋糕的时候还真是有模有样,一手打着鸡蛋,一手搅拌着面粉,看得希亚一愣一愣的。她忍不住夸奖他:“没想到你平时看上去衣冠楚楚,娇生惯养的,也会做这个。”
他一本正经道:“烘焙是一门艺术。像我这种有风度有气质又有艺术气息的人,掌握这门艺术当然易如反掌。”
她“哧”地笑出了声,说:“少臭美。给你颜色还真开起染坊来了。”
他故意装傻:“你什么时候给过我颜色?得,也别给了,直接给我个香吻吧。”
希亚又被他逗笑:“你甭装傻啊。快把蛋糕放进烤箱吧,我都饿了。”
他眼笑眉开,说:“那你还不快去煮你的面。这次我要吃炸酱面。”
她说:“我想看着你做,顺便学一下。”
他郑重其事地申明:“独家秘方,不可外泄。”
她“切’”了一声,说我不稀罕。跑到厨房外偷偷看他认真地往蛋糕上一层一层地涂抹奶油,放上刚刚去超市买的芒果,猕猴桃和黄桃,然后小心翼翼地写字,最后插上两只巧克力小猪。
池井佑吧蛋糕端到桌上,希亚笑眯眯地闻着扑鼻的奶油香,看着外表诱人的巧克力蛋糕。上面工整地写着,祝寿星青春常驻。她连连点头表扬他:“这句话我爱听。”
点蜡烛,许愿,希亚心满意足地准备切蛋糕,只觉得那两只巧克力猪看着别扭,她问:“问什么放猪?我属狗啊。”
他笑嘻嘻:“我去超市的时候没买到狗啊。而且,你长得和猪比较像嘛。”
她瞪他,又问:“那为什么放两只?”
他一副好心肠的样子:“是想让你早点找到你的公猪啊。”
她“切”了一声,说:“那你应该放三只呀。”
他恍然大悟:“对,再生个猪宝宝。哈哈。”
她吃了一口蛋糕,皱了皱眉,迟疑地看着他。
他奇怪,问:“怎么?不好吃?”塞了一大口到自己嘴巴里。结果,一脸羞愧地说:“刚刚和你开玩笑时,把盐当成糖了。”
两人相视而笑。蛋糕的咸味加上奶油的甜味,还有芒果,猕猴桃,黄桃的酸酸甜甜,气场奇怪的味道。
希亚吐吐舌头,喝了口水,说:“幸好还有炸酱面。烘焙还真是一门艺术啊。”
他找借口:“失误啊。谁让你在旁边打扰我的?”
最后他们还是把个蛋糕都吃完了。两人玩对歌,输的就罚一块蛋糕,再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要求。希亚觉得吃亏,他是靠唱歌吃饭的,当然比她专业。而且,万一他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怎么办。因此,她要求有三次求助的机会,也就是他得让她三次。最后,两人基本打成平手。
只剩杯盘狼藉,两人撑得躺在沙发上不能动弹,直打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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