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830 更新时间:20-05-29 17:29
莫渊离开龙车后便去了儿时住的地方,那里曾有棵老枯树,他和母亲的木头房子就盖在树下,如今那棵树被砍了,种了一棵香樟,木头房子也没有了换成了更为坚固的青瓦房,围着香樟还建起了村庄,住户不多,约莫二三十户,因为有孩子们的嬉闹声,显得颇为热闹。
他微微眯眼看着那棵香樟,那种过于蓬勃的生命力,让他觉得有些碍眼,毫不犹豫一掌就拍了上去,顷刻间大树被从中撑开,裂成了几根带着木刺的烂木头。
树下玩耍的孩子都停下了动作,很多小孩都吓得往家跑,只剩下一个小男孩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你不跑么?”莫渊有些疑惑。
男孩指了指树旁的房子,带着哭腔回答:“那是我家。”
莫渊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开口:“那是我家。”隐隐约约他还能看见那干燥的几乎裂出缝隙的木头屋子门口坐着灰蓝色布衣,绑着同色头巾的女人,她见到自己会咧开嘴笑,会朝着自己招招手,她膝盖上会放着刚做好的馍馍,一点都不好吃,涩得难以下咽,可是现在他居然会时不时的怀念起那时的味道。
小孩也不敢说话,毕竟眼前这个人刚刚可是徒手劈了一棵大树。
“小莫,别玩了,饭都好了。”一个中年男人撩开布帘子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杆烟枪,也不抬头,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小竹凳子上。
莫渊看了看那孩子,一伸手就抱起了他,指了指门口的男人问道:“他是你爹?”
小莫点了点头,双腿蹬了蹬想要跳下来,却被莫渊紧紧地箍在了怀里。
莫渊抱着小莫,眼睛一直盯着闭着眼睛抽着旱烟的男人,一步步慢慢地走了过去直到他的影子将男人拢在了自己漆黑的阴影里,才不疾不徐地换了一声:“小果,你还活着啊。”
男人猛地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跳起来就要抢,却被莫渊闪身躲过。
“你放了他。”
莫渊摸了摸孩子的头,不咸不淡地说:“你儿子和你小时候真像。”
那孩子虽然没看懂是什么情况,但感受到了莫渊身上可怕的杀意,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不停地挣扎,一声声喊着:“阿爹,我疼。”
小果急得跳脚,最后终于崩溃喊道:“阿莫,你要干什么,当年的事你明白的,我不那么做,整个山寨的人都会死。”
“你还记得你的承诺么?若把秘密告诉别人,天诛地灭。”
“你跟我说得,你娘很厉害,我以为她可以救我们。”小果跪了下去。
抱着孩子的手,松了松,他轻轻地问那个吓哭的孩子:“你叫什么?”
孩子哽咽着说:“小莫。”
“我很愧疚,我没想到你娘会死,我愧疚了一辈子。”小果也哭得无比真诚。
莫渊叹了口气,缓缓放下了孩子,他的神情有些疲惫,他没再开口,只是转身离去,他曾经想过无数种对付背叛者的方法,可现在……他更愿意相信小果现在的理由,至少让他心里的恨少一些。
一把刀从后腰插进了他的身体,他停住了脚步,僵硬地转身,看到一脸狰狞的小果,他居然笑了,他问:“为什么?”
小果脸上还留着刚才流下的泪痕,眼中却无比凶狠,他说:“你是妖怪啊,你和你娘都该死,即使那天没有那些人,我和几个叔叔都商量好了要杀你们。”他听到莫渊说自己是顒鸟,清清楚楚地见到了那张脸上露出了四只眼睛,他吓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唯一让他安心的方法就是除掉妖怪,这件事唯一不同意的就是小果的寨主老爹,可笑,居然还会可怜两个妖怪。
小果举起染血的刀子大喊:“杀妖怪——”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兵器,那是以前山贼寨子里的武器,这些人都是从山寨里移居来的,全都是山贼。
莫渊看着涌过来的人,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恐惧,举起兵器的瞬间却不曾犹豫,他看着小果的刀插入自己的腹部,不知是哪一种疼痛让他快要晕厥,他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这就是人呵。
捂着腹部走出香樟村,莫渊一路往泥水河走,他觉得自己需要清洗一下,身上混杂着几十种不同的血迹,感觉臭得无法呼吸。
香樟村此时已不再喧闹,撕裂的香樟树冠完全倒下,压垮了旁边的房屋,门口土黄的地面上沁着鲜红的血液,顺着沟壑汇成溪流缓缓地往泥地里渗透前行,一地的尸体被下午仍旧炎热的阳光照射着,挥发着逐渐腐烂的气味,整个村子再没有一个活人,小果仰面躺着,脖子上四个洞眼正在汩汩地往外冒血,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面容扭曲而惊恐,手里握着插进了胸口的刀……
泥水河原来周边没有植被,沙土风尘全往河里灌,所以一直都浑浊不堪,可如今附近绿植遍地,垂柳邻岸,还夹杂着绿草缤纷,早已不复泥水河当初风景,一大片碧绿湖水荡漾着凌凌波光,随时散发着清爽的气息,波光之下甚至能看到水底白色浑圆的石头,夹杂着逗留在浅滩的小鱼,水面微动,鱼儿便吓得钻进了石头缝里去。
白无忧带着一张芭蕉叶子卷的尖头帽,泡在水里很久了,太阳都开始下沉,他还不愿起身。
“很近。”飘在他旁边,一样带着芭蕉帽的小黑忽然开口。
“我们都快到南鹿了自然离陆九九那臭小子很近了。”白无忧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很长的信息。
狗子摇了摇头,缓缓地沉进了水里,它对白无忧自作聪明的态度表示不屑,水里露出一个狗屁股,咕咚一下没了踪迹,然后远远地冒出头,奋力地狗刨,打出巨大的水花,溅了白无忧一脸。
白无忧抹了把脸,一下甩掉帽子,指着还翘着的短短狗尾巴,怒道:“小黑,你是不是又想被烤了……”话都没说完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好像有什么掉进了河里。
白无忧一回头就看见浮在水面的黑袍子和渐渐溢出的鲜血。
小黑见他没追自己,便折了回来,也看到黑袍和不停往上冒的泡泡,于是很好心地提醒主子:“不救,死了。”
白无忧这才反应过来,过去一把就把人拎了起来,丢到了岸上,自己身子一晃换上了那身粉色的衣衫。
走到岸上才惊讶地发现这个落水的人居然是东方泽的小情人。
他刚才见到大片血迹,知道他必然是伤重落水,便三下五除二把人拔得只剩一条渎裤,果不其然看到他腹背皆有新的刀伤还在流血,而身上原本就包扎的细布也渗着血,算是新伤加旧伤了,这么个出血量,过不了多久怕是就活不成了。
白无忧看着奄奄一息的莫渊,笑眯眯地说:“既然你是东方泽的人,我便帮帮你吧。”说完从怀里掏出了生肌雪玉膏,打开盖子,还剩下薄薄一层,卷起袖子,非常大气的一下就全部抠了出来,都涂到了莫渊身上。
莫渊昏沉中觉得原本滚烫的身上出现了微微凉意,好不舒爽,奋力睁开眼缝,模模糊糊地看到一粉衣男人正蹲在自己旁边也不知在搓什么,视线垂下,终于看到他原来是在替自己的伤口涂药,再一看那人左手上的镯子散发着熟稔的气息,那气息很温暖,比那膏药还要令人舒服,最后莫渊舒服地再次昏睡过去。
等莫渊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他还一个人躺在泥水河边,他还记得沉睡中有人救了自己,一低头,果然没穿衣服,他有些无语,这个救人的人连善后都不会么,叹了口气,所幸伤口都不在流血,甚至有了愈合的痕迹,可见这个人极有可能是路过的神医,不然怎么会有那么神奇的药膏,涂一涂那么重的刀伤都能迅速愈合。
他看了看双手,上面还染着血液,便努力起身,爬到了河边,清洗双手,洗着洗着他想起了模糊中看到的那个镯子和那熟悉的气息……他猛地站了起来,脚步颤了一下,险险稳住了身体……那是母亲的气息,母亲到死都没有拿出旱结骨镯,那个镯子难道就是……
莫渊四处看了看,早就没有那人的身影,为什么那人会有旱结?他一阵晕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必须找到那个人,取回母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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