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455 更新时间:20-03-30 16:02
俩人再回鬼屋,一地酒坛碎片,酒鬼还没回来!
师兄瞅着角落,有一块颜色略浅,常人难以察觉,上边刻着剑痕,排列长短不一,似是约定好的暗语!
手一摸,师妹说,是剑痕!
说话间,天上落下雨点,墨会被淋去,也显得扎眼。
师兄忽然说,去河边,打些水!
师妹抱怨说,又是我?
师兄淡淡说,有妇在!
一把刀搭在师兄肩颈,矮墙边站起一对男女。
男子拿刀抵着师兄,拿走师兄手中坛片,递给身边的女子后,小心翼翼迈过矮墙,将师兄逼到墙角落,阴测测说,都别动,否则就让他,人头飞上天!
女子颇有几分姿色,穿着一双绣花鞋,腹部微微隆起,似有三、四个月的身孕,柳眉倒竖说,我最讨厌不体贴的男人,自己没啥能耐,还爱指派女人,没看到她大腹便便吗?
瞅着她的腹部,师兄平静说,我不是讲师妹!
一旁,师妹歪头抱起胳膊,一副看好戏似神情,大师兄若这般容易就被劫持,那也不用行走江湖、抒难解危!
女子没时间跟他废话,看眼剑痕便学花雀,一声声叫得婉转动人;听得师妹暗自好笑,这一刻雀仔都上窝,莫非雾城的鸟也例外?!
师兄被人劫持,神色平静如常,瞅着师妹似在说,都叫你先离开,何苦搁这儿淋雨?!
很快,又掠来两条人影,夜行服且黑巾覆面,身上背得鼓鼓囊囊。当中一人指着他们,说这两日总在城中晃悠,还打听鬼屋和醉鬼来历!
武功不高,怕是眼线!
女子质疑,用孕妇?!
同伴说,不管了,杀了便是!
女子说,我不杀妇孺!
听得师妹越发好笑,江湖走得久了,见识到各式各样的人,大雁还在天上飞,几人却在吵着如何下锅!
僵持之际,对岸传来布谷鸟叫。
同伴说,没时间!
说罢,与另一人掠下石桥,分别藏于桥身两端。
少顷,一顶青幔小轿,四位黑衣轿夫,已从对岸上桥!
轿行桥中忽见火索,沿着桥墩迅速攀上,宛如两道火蛇对行,眨眼之间游到轿边!
一声惊爆火势瞬起,宛如天降火球一般,震得两岸檐瓦落地,熊熊烈焰宛如火山,瞬间吞噬整座石桥!
青轿、轿夫、刺客,那一刻尽成焦炭,甚至连呼救都来不及!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却听女子兴奋高呼,成功了!
师妹握着柴刀,冷觑俩人说,杀人放火,必遭报应!
以刀劫持师兄,男子缩藏其后,冷笑说,杀了又如何?马上轮到你!
师兄皱眉说,她有身孕!
师妹瞅着女子的绣花鞋,话却是对师兄说,你又求情,有完没完?!
男子哈哈大笑,似见有趣一幕,轻佻说,嫌男人没能耐,我帮你杀了重新找过,你看我当你的男人如何?!
女子瞪他一眼,又瞅着师兄说,孕妇算了,把男的杀了,我最厌恶这种窝囊废!
男子说,听你的!
话音落,脖子一凉;一只弯镰钻出墙洞,无声无息勾住脖颈!
怔忪间,弯镰一抽,人头滚落。
女子惊呼,阿鲲!
无头身躯仍然站着,一手持刀胁迫师兄,却再也无法取命!
师兄与师妹对视一眼,眼神也是略微怔忪,谁能想到对方无声逼近,利用墙角薄薄缝隙,嵌入一只鬼头镰呢?!
女子捧起人头,见他尚能眨眼,耳朵凑到嘴边,竟听他戏谑说,木头人,不许动,这次我赢定了!
即便最后合眼,仍是玩世不恭!
女子呼哧一笑,眼中垂下泪来。
矮墙轰然倒塌,又见青幔小轿,与方才那一顶,几乎一模一样。
帘布静静垂落,遮挡内中身影。三位轿夫站在轿侧,还有一人已至墙边,擦着弯镰上的血迹!
女子震惊说,那方才轿子?
轿中人说,一顶空轿两个驮夫,就让敌人自投罗网,也算死得有价值了!
知道自己中计,女子身子一掠,往河岸边逃去。
持镰者追过去,另外三名轿夫,抬轿继续前行!
让无头尸体靠在墙边,师兄抽走对方的刀,递给师妹说,走吧,你想要的刀,现在不是有了?!
雨越下越大,浇熄桥上火焰,两岸已无人影,店铺统统关门。
师妹叹了口气,怏怏不乐说,不跟醉鬼计较,不跟死鬼计较,在雾城真是倒霉,连个落脚地都没!
师兄师妹刚刚过桥,对岸巷中黑影一闪,跟着追上青幔轿子,瞬间轿子坠到地上,一名轿夫已被刺伤。
师兄师妹隔岸瞅见,竟是昨夜破屋酒鬼,就见他拔剑刺向轿中,却被另两名轿夫拦阻,受伤轿夫又从背后扑来,三人联手与之搏斗,逼得酒鬼近不得轿子!
双方斗了上百回合,酒鬼始终不得空隙,心急之下绝招上手,剑势如风所向披靡。
一人当场死于剑下,另俩人被震退数步,酒鬼趁隙回身一剑,却见轿内空空如也,人竟不知哪里去!
人呢?人呢?酒鬼瞪着血眼,冲着轿夫大吼,语气绝望狂躁;不该露出保命绝招,让人逃了再无生机!
那俩轿夫心惊胆战,一边小心翼翼后退,一边发烟信给同伴,却被大雨给浇灭了。
眼见烟信发不出去,同伴无法赶来救援,俩个轿夫越发惊惶,相视一眼落荒而逃!
酒鬼冷觑背影,眼神又复平静,踹开一家酒铺,进去后再出来,手中多了两坛酒,狂饮一气癫狂笑说,你们这些胆小鬼,就等被人杀光吧!兄长,我救不了你,救不了你了……
对岸,师妹瞅着叹气,无奈说,又醉了,这要怎么问话?!
师兄淡淡说,不管他了,先找地方落脚!
说话间,俩人走至茶棚,老汉打烊回家,正好借来避雨!
递给师妹那把刀,师兄搬开灶上石板,伸手探了灶壁余温,淡淡说那女子怀了身孕,我怕不方便出手,师妹你多担待一些!
师妹啧啧,戏谑说,我也是孕妇,都不见师兄多担待些,整日里要我跑腿打杂!
不理抱怨,师兄说,送她去……
师妹不耐烦说,铁匠铺,看这把刀,我就知道了!
说罢,身形一闪,消失夜幕!
油布挂上,升起炉火,煮了白水,烘上馍饼;师兄坐在其中,竟似茶摊之主。
岸边传来脚步,走得漫漫长夜,好似永无尽头!
待到茶摊面前,脚步声停歇了!
一壶茶,对方说!
师兄抬起头,只见一名落魄公子,撑着雨伞青衫布鞋,手中拿着一把弦子,寒水眸子正在瞅他,似想从中窥探什么。
师兄与之对视,半晌才说,没有茶,只有水!
公子眼神变幻,似流露出失望,正想离开之时,又见师兄微笑说,外边夜寒雨冷,不妨进来喝点热水,捂捂手也是好的!
公子瞟来目光,落到师兄脸上,说外乡人?何故来此?
师兄说找人!
公子说何人?
师兄瞅着公子,心平气和说,寒家庄的锁匠老木!
公子眸色闪动,半晌迈进茶棚,坐在火炉边上,待师兄取水时,才又说我没钱,怕你要白白赊一杯水!
声如滴水清脆绝响,人若冰雪冷之若素;口中说着白白赊讨,但往炉前这么一坐,清尘浊水蓬踪疏隔,自有一种寒冰料峭之感。
师兄取了热水,递到公子跟前,温和说,炉中还有馍饼,可以与你充饥!
公子摇头,手里握着热水,半晌才说,这儿没有老木,我劝你别找了,还是早些离去吧!
师兄心中狐疑,但瞅他的神色,又不似撒谎,便问他是本地人?
公子又是摇头,望着灶火沉默,眼中一片空濛,竟似无比疲惫。
隔岸,酒鬼已经大醉,不断呼唤兄长,还说恶鬼来了,会杀光所有人!
对岸越是喧嚣,彼岸越显宁静。
茶棚一片静默,公子看着灶火,师兄看着公子,静得听到火焰燃烧!
公子杯中的水冷了,师兄起身换过热水,才又问他来了多久!
公子沉默,半晌才说,很久!
师兄瞅着两岸,家家户户闭门,皱眉说为何这般冷清?酉时一过街上无人,打烊关门如临大敌,他们究竟在躲什么?
公子嗤笑一声,竟似讥诮说,我也想知道他们躲什么,平日见惯飞扬跋扈,这会子看了真不习惯!
说罢,又转过头,看着师兄说,寒家庄又是哪里?为何我都没听过?
师兄说,江南一村,不见名气!
公子倒是一笑,无意愿去深究,只握紧了水杯,似在汲取温暖。
师兄静了片刻,眼神直直看他,开门见山说,颍王是何许人?
公子转过眼眸,目光逡巡着他,避而不答说,何须打听这些?我猜你没来几日吧?
师兄说,不过两晚!
公子说,已算长了!
师兄说,还可以更长!
公子笑了,眼中兴趣缺缺,话中有话说,除了那些闯机关的,城里不留外乡人,此地可谓民风彪悍,你要以何讨生计?!想要在此开茶摊,又怎会连茶都没?!
师兄说,不卖茶,城中无处借宿,这会又下冷雨,借棚子落个脚,明日还人一旦柴!
转头看着对岸,眸色几经变幻,凝成一汪秋水,公子冷汀汀说,不告而取便是偷,你也只是欺个老汉,若真遇到厉害角色,拆了你的骨当柴烧!
师兄哈哈一笑,磊落坦荡说,想多了,走江湖哪计较这些,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况且我已寻来,不找到老木,断不能空手而回!
公子眼神幽幽,静默半晌说,如此,那我就先谢过,要白白讨你一碗水!
师兄爽快应之,片刻又笑说,我明日买包茶,若是不嫌粗寡,你来我便请了!
公子微微扬眉,勾了一抹笑,眼神濛濛说,怎好又占便宜?若是有缘再聚,合该由我款待,只可惜……不知来日事,有钱无钱难以应承,还请英雄多担待了!
师兄说,客气了,若是有心,粗茶便好!
公子淡淡一笑,话意至此已尽。对岸也渐无声,酒鬼好似醉去。
棚下又归寂静,雨点不断敲打,枯叶瑟瑟作响,入耳犹听寒意!
冷雨寒河孤身客,天涯共此一茶棚,师兄看着那弦子,说何不弹奏一曲?
公子眉头一跳,目光落到弦上,眼神泛冷说,劝你还是打消此念,琴声不祥黄泉之乐,弦音响时恶鬼尽来!
师兄闻言失笑,说可否借琴一观?
公子迟疑片刻,还是递上弦子。
琴身沉香木,鼓膜深海鲛,搭配冰蚕弦,虽没镶金饰玉,却比寻常的琴要沉三分!
师兄试拨一下,音色靡软柔黯,失去铮铮之力!
沉香之气散神,鲛皮密不透音,冰丝锋锐伤指,难怪光泽透亮,应是被血浸染!
将其还于公子,师兄说,物尽其用,地尽其利,否则只是显贵!
公子看着弦子,冰冷说,它以前的主人,花费重金打造,但琴成之日,便遭人觊觎,最终死得很惨,是以此琴不祥!
少顷,又说,方才被你叩响,已是时日无多!
师兄瞅着外边,不以为意说,那我就赌这一次,弦声带来好运气!
公子嗤笑说,要如何好运,才能赢过鬼?
是好命吧?为什么总是我去河边杀鱼,而你坐在火炉边无所事事?!棚外传来师妹抱怨,那把刀已经不见了,手中拎回一条大鱼!
公子和师妹,两相打量着;一个瞅腹部,一个瞅弦子,各怀着心思。
一旁,师兄接过鱼,皱眉说,这么久?
公子就在旁边,师妹也不避讳,啧啧两声说,自己不做事,还嫌别人慢……猜我在河里摸到什么?
说罢,递来一只圆环和一截拇指,圆环刻着九道横杠,拇指指甲颜色黑紫,白日胆小逃走的外乡客,其中俩人已经葬身河中!
师兄接过瞅眼,又递还给师妹,柴刀剖开鱼腹,捡弄着内脏说,拇指还河里去,也算留人全尸!
师妹瞄着公子,后者置若罔闻,看都不看一眼,故作夸张说,估计活到明日,能签生死契的,也只有咱们俩了!
低头切鱼,师兄平静说,明日再看吧!
石板早已烧红,搁上划好的鱼,烤得吱啦作响!
师妹时不时看公子,好一副霁月风光,那日弦音已掳人心,想到此又冲师兄挤眉弄眼,故意说,公子如何称呼?
公子眼神淡薄,望着隔岸鬼屋,已是悄无人声,说在这雾城,姓名不重要,有命、方才使得!
师妹啊了一声,眼中闪着坏笑,歪头瞅着师兄,胡搅蛮缠说,怎么不重要?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晓,那要怎么上门提亲?!莫非这雾城家家都无闺女、户户都是和尚?
师兄闻言一愣,手竟被石板烫着,很快又听师妹吃吃笑,说哎呀,恭喜师兄、贺喜师兄,多少年铸件都没被烫着,这会子竟在雾城伤了手指!
说罢,又瞅着公子,意味深长说,真痛吧?
似乎待得倦了,公子已经起身,淡淡回了一句:还是别问得好,多谢两位款待,今晚只当没见过!
说罢,撑起油伞,走进雨中!
师兄在背后,关切说,不等雨停?
公子踩进泥水,头也不回说,奉劝一句,别再等了,趁鬼还没来,带女人逃吧!
盯着公子背影,师兄说,鬼是谁?
公子未回答,只身往前行。
师妹乐呵够了,站在茶棚边,手挡头顶说,误会,这边只是师妹,师兄尚未婚配,公子可要回来,等雨停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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