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木玲

正文  第六章 京郊·突变

章节字数：1745  更新时间：08-08-15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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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儿，去哪了？一个人别跑太远。”她担忧地抚抚孩子的头，语气里充满关切，这些日子，这孩子似乎太调皮了。太过自由了，而今后又是在庭院里过日子，让这个孩子如何度过呢。当日子只能用来耗费，面对着冷烛独自一人，那种寂寞，这个孩子，可以承受吗？怀抱中的女孩抬起头，这两日她所做的，不，确切地说，是她在制造着一个假象，一个快乐的假象，她知道现在他们是沉重之师，所包含的情感更多的应该是悲怆，但是，即使是这样，她想装着不知道，给自己一个笑着面对现实的理由。“额娘，我知道的。”

冷静的声音再次出现了，莽古济愣了一下，是啊，她又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呢，是自己太过担心了，这孩子已经知道分寸了。这样的声音，第一次听到是在那一晚，可以了，那三个字，让她的心也释然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小女儿嘉，还太幼小，能够带在身边更多的时间。而玲儿，已经十岁了，进到盛京之后，说不定很快就会……心中顿时又满是酸涩，这个明媚的春季她看到的却是草木黄落的凉秋，自己也就要见到了，那个分别了十余年的阿玛，十多年来一直指挥着自己。她发现自己并未感到一种喜悦，而是可以松一口气的释然。任务就要完成了，落在身上的重担不复存在。

“大福晋，不好了，不好了。”远处奔来的侍女挥舞着一封信，“什么事？”从气喘吁吁的人手中接过这页纸，金国军队已到。轰，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了。是阿玛，已经等不及地派去了军队了吗。“快，快，大家都上车，我们现在就进京，要快。”她知道她能做的只有保障亲人的安全了，越晚到，所要面临的危险就多一分，毕竟，现在败军的是他们。尽管并没有战争。

    “格格，格格，醒醒，要出发了。”月秋推醒了女孩。什么？现在就？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了，怎么突然那么急了？”她发现车的前行明显地快了许多。“金国的军队已经到了哈达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月秋在担心着自己的家人了，饥荒中只幸存下两个妹妹，金国的军队应该不会难为她们吧。已经开始了吗，女孩没有再接着说话，充斥着耳畔的都是车轴转动的声音，车夫使劲地抽打着马背。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离开哈达的那天起，她就知道她的人生，不会再有返回的那一日了。曾经的府邸，现在怕是居住着金国的将领了吧。她不知道她的心情该是什么，额娘是天汗家的格格，而阿玛却是哈达部的傀儡首领，是该伤心还是要高兴。身份真的特殊呢，额娘是不是也有一样的困惑呢。我们，是算在哪一方呢？或许对每一边，都有感情，而最痛苦的人应该是额娘吧。将头探向窗外，额娘的车在最前排行进着。她看到轮子带起的烟尘，两旁的景物迅速向后倒退。额娘，我能感到你的焦急呢。女孩勾起一抹深邃的笑容。

    “格格，要准备装扮了。”月秋拿起一套花纹繁复的宫装。又是深红的底子，花纹亦是金线勾勒，唯一不同的是，那花卉的摸样，不知怎地，竟让她想起了被晒干的柠檬草。黄黄的，如叶子般一片片，带着浓浓的甘甜的气息。姨娘还用那个做了一种糕，满口清爽的味道。冲在花茶里，据说还是养身的补品。她只看到过一次柠檬草的花，灰色圆锥形的小花。很别致的颜色。思绪飘飞在远方，她象一个木偶一样被摆弄着。月秋惊讶地看着异常沉默地格格，原本那么热闹一个孩子，现在却突然喜静了？转念一想，她又笑了起来，小格格，现在也长大了吧。将早晨匆匆挽起的发散开，细细梳起一个单发髻—这是待嫁女子的发式。插上玉制的冠，缀上几串流苏。女孩猛然发现今天的发梳得特别久，当月秋将铜镜放在自己面前，她看到了自己，一个陌生的自己，那个发式，让她明白了母亲目光中的担忧。越来越近了，那一天，月秋取来脂粉，这是她第一次上脂粉。唇一点点的更鲜红，口脂还有一股清香的味道，胭脂只淡淡地在两颊抹了几下。接着便是画眉了，闭上眼睛，任冰凉的眉笔接触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当月秋的声音终于传来。“格格，画好了。”

将她从一种无助中救赎。眼前的女子，竟然这般动人，这是自己吗？施过脂粉的脸面，白皙中透着淡粉，年轻的肌肤顺滑，没有瑕疵。双唇的色彩，鲜艳欲滴，眉线纤长。一双清澈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她不知道现在的感想该是什么。感叹吗？我终于长大了，还是该可悲呢，所要面对的，是更多。车前行的速度渐渐慢了。而她的嘴角终于又勾起那抹熟悉的笑容，是的，要让所有的人看到，她在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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