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581 更新时间:20-05-08 23:05
随着上海售后工作的顺利推进,公司的业务工作在后续也稳定地开展着。
岭南的春季,天气日渐回暖,回南天异常潮湿。
我和安飞的感情,在聊天中变得愈发亲密。我们会在每天早上一同醒来,互道早安,会在每天的中午,提醒对方睡个子午觉,然后在晚上一起打开视频,一起读一本书,看一个故事,道一声晚安。
有一次,中午。
我泡好了一杯咖啡,安飞发来一条信息。
是个谜语。
“男人的腿长!,打一食品名称!“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的头脑,又答应他不能用百度,一直到晚上,都没有猜到合适的答案。
晚上睡觉前,他给我说,你丫真的笨,还是不懂装懂,男人腿长,就是“蛋糕”了!
我笑了,他也笑了。
带着微笑入眠是个很美的事情。
周末的午后,难的清闲,我打开李碧华的《霸王别姬》,翻看其中一个章节,《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袁四爷正在欣赏蝶衣的戏段。
欧生给我发来信息,说,此前我们约好了,从上海回来,我们一起聚聚。
我才想起我们之前的应诺。
“兄弟,去哪里?”我发了一条信息。
“银屏山,凌烟谷。张记农庄。”欧生发来信息。
凌烟谷,三山环照,温泉溪水暖气熏蒸,谷底桃花灼灼胜放。天青无片云,而温泉里逸出的白雾团团漂移,仿佛所有的云都落在了这个谷中。
我们没有泡温泉,只是沿着谷底的山路徐徐慢行。
我们从上海那晚发生的事情聊起,聊到华南和岭南的天气,建筑,还有其他。他走路很快,放慢速度不过是为了照顾我的脚力而已。
在一个近乎80度的石梯前,我放慢了脚步,走了这么久,双腿好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汗水浸透了衣服。
我们拉开了大约1米的距离。
“加油啊,挑战一下自己。”欧生说道。
他转身,粲然一笑,笑容飞掠而去。
我们站定,双眼对视。
我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他走下来,拉起我的手,我感觉有股力量逐渐蔓延全身,随着血液一意孤行地狂涌,不死不休。
我被他拉着爬上了上端的飞云台。
雾气四和,清风徐来。我们又相视一笑,便望向远方。
四周很静,千山佳树,碧草芳辉,灌木丛中鸟影相逐。
近年来我已很少看到如此的明净的世界。万物生长于此,皆清洁而幽雅,不染微尘。
欧生一直拉着我的手,没松开,我想挣脱,被他拉的更紧。
“那次年终尾牙的事,你会不会一直耿耿于怀?”欧生诚恳地问道。
“过去了就过去吧,何况我们又没发生什么。”我说道。
“晨枫,有人说你很帅吗?”欧生继续问道。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便问道,你说啥?!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确实没反应过来。
“你很帅!”欧生继续说道,
我低下头,眼神瞥向远方的飞鸟。
我有点迷糊,他的问题问的如此明切,以至于我不知如何作答。
欧生给我聊了他和他爱人之间的故事。
他们是形婚。当然,他太太是位拉拉。
他在大学时候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大四时候,和女朋友分手,毕业那年,他保研进入本校就读。由于和女友的关系一直是保密状态,刚刚工作的他,就很快收到了各种人的“催婚警告”,好在他以哪个阶段要拼事业为理由,保持了表面的“单身”状态。父母都是体制内的人,思想极其保守,不可能接受他作为同性恋的身份。而他从小到大也都不是什么特立独行的人,在明确父母不能接受这些东西后,他放弃了出柜的想法。
欧生松开我的手,向我递了一根香烟,我说自己咽喉不舒服,不能抽烟,他就自顾自的抽了起来,将他的往事缓缓道来。
他从小就习惯于为他人考虑,做不到为了自己的痛快,就把心理包袱转移到父母身上。他也不想父母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因为这件事备受煎熬,被周围的邻居和熟人指指点点。于是,顺理成章地,他想到了形婚。
欧生弹了弹烟灰,看了我一下,浅浅一笑,又叹了一口气。
“晨枫,现在回过头来看看,我觉得我最明智的就是,认清了自己的需求后,及时的物色了合适的人选,而不是问题到了才慌慌张张地寻求解决。”
我想到了自己,我不知道自己今后形婚的路该怎么走,但我没有勇气向他提出任何问题。
我不想暴露自己。
“那挺好,未雨绸缪。”我说道。
欧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似有难言之隐。
他讲了他在物色形婚对象的时候,发生的无奈的事情。期间的过程,不亚于相亲,各种人都遇得到。
他约见的第一位拉拉,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一见面,没谈几句,就说起了生育的问题,意思是,拉拉可以提供彩礼和房产,但是希望要一个儿子给家庭传宗接代。拉拉的父母也是只有拉拉一个宝贝女儿。他当时觉得一言难尽,脸面尽失。
“她家这是要招驸马爷?还是皇位要继承?”我打趣地问道。
我们呵呵一笑。沉默了片刻。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
欧生约见的第二位,是个民企的员工,比欧生小三岁,她已经和父母出柜,但是父母仍旧要求她要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也不能去欺骗别人,于是欧生就和她见面了,刚开始彼此的感觉还算满意,但后面的麻烦来了。按照他们的约定,这个拉拉并没有告诉自己父母欧生的同志身份,拉拉的妈妈以为欧生占到了便宜,便将彩礼提高到了18。8万,外加一套房子。他们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拉拉的妈妈就坐在欧生旁边,时不时插上两句,无非是告诉欧生,他年龄这么大,不是很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之类的话。拉拉又不敢提出反对意见,于是欧生就决定放弃,父母在子女的婚姻中,所进行的干涉有时候真可怕。
几道阳光穿过谷中的水雾,打在石头上,叶尖的水珠闪闪发光。
我们继续聊,他的故事对我来说,就像一壶陈酿的老酒。越听越有滋味。
他约谈了很多女朋友都无疾而终,他有时候也会想,要不要放弃算了。找一个女人结婚,就那样过一辈子。可是她见过很多女生,始终无法心动,甚至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痛苦的。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天生的同志,无法改变。就这样他在同性恋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直到遇见她,后来的很多年他们一直在一起。那是个很不起眼的女孩子,长的不够漂亮,身材也不够火爆,但是性子极好。她看见欧生的第一眼就展开攻势,追了一个礼拜,俩个人终于在一起了。
“你为什么选择她?”我试着问欧生。
欧生说:“安心,她能让我安心,她也愿意陪我一生。”原来无论男人和女人的爱情,还是女人和女人的爱情,都是一样。寻找那个让自己安心的人。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女孩叫菲菲,在保险公司上班,职务不低,工资不低,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真的喜欢欧生的状态,这让欧生觉得遇到了极其合适的人,见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样子,生说整个小区的人都会觉得他们幸福,唯美。
菲菲的原生家庭关系复杂,有两个父母,养父母和生父母。家庭都不富裕,时常需要女孩接济。但是女孩生的乐观,看起来很美好。
遇见菲菲之后。欧生真的就安定下来了。和菲菲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平日里住在一起,一起上下班。有时间出去旅行。欧生会在QQ空间里放着他们旅行的照片,两个人笑的很开怀。他们的父母也知道这一刻的他们是幸福的。
有一天,菲菲告诉欧生,她要向父母出柜。双方父母都在催着要孩子。
那天是除夕,菲菲和欧生坐在客厅里,欧生低着头,菲菲向欧生的父亲母亲说明了一切,;两位老人就这样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双手抱着脸沉默了好久。欧生的父亲转身出了客厅,直到很晚才回来。
那一晚他们坐在床上哭了。看到父母的神情,欧生觉得难过极了。他终究还是伤害了父母。此后的很多天,家里一直没人说话,客厅里的气氛异常尴尬。一直到初六他和菲菲要上班的那一天,欧生的母亲才开口说话了:“不管你啥样,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那一刻欧生和菲菲忽然泪如雨下,菲菲扑进欧生妈妈的怀里,深情地拥抱了她。
欧生年龄大了,亲戚们也都开始询问着抱孙子的事情了,整日里和欧生的母亲家长里短的聊,说什么生育要趁早,晚了就生不出来了,有或说某某同事的大龄怀孕,弄出来宫外孕的事情,不一而足。欧生的母亲笑了笑,多是敷衍着聊几句。就是在这样的煎熬中,欧生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挺难熬的。”我说道,心里有了莫名的心酸,为同情,为自己。
“是啊!人生一辈子,一步步都要走的小心翼翼。”欧生说着,眼角的皱纹微微一皱。
后来,他和菲菲商量着怎么堵住周围的悠悠之口。
他们会在每年的结婚纪念日去拍一套婚纱,照片里的他们唯美的让人想哭。他们会在房价合理的时候,买下一套房子给父母养老,付了首付,房本上写着他们父母的名字,他们俩人就看着房产证,俩个人痴痴地笑。
他们会在首次见面日的那天,定了一家西餐厅,作为自己的特有的晚宴,没有一个人的祝福,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们自己。他们把戒指套在对方的手上,相拥一下。舞台上的歌手唱着一首《十年》,他们听着歌,流下了泪。
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山鸟在谷中低鸣,春桂落,流水无声。阳光日渐隐藏在群山之后,我从未如此刻一般希望这里可以有一束光辉,让它能照在我们的身上。
感同深受,莫过如此。
只是,我未曾经历那么深刻,也许,明天我会经历。
我给安飞发了一个信息。告诉他,我有点想念他。还拍了一张凌烟谷中的风景。
他问我,是不是出来旅游了。我说,不是,和同事一起出来吃饭,在一个山庄里面。
他回复了“好的”。
我回复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几分钟后,手机QQ又响了。还是安飞发来的信息。
他嘱咐我少喝点酒,早点回去休息,下周好好工作的话。
我感觉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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