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07 更新时间:20-06-02 15:54
施诀推门之前在门口贴了个符咒--消音符,毕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做这种鸡鸣狗盗、上不得台面的事,对这个行业还不是很熟悉,略微有点手生,所以力求做得保险。
他贴完消音符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先探头进去,刺探了一下军情。
屋子里亮着一盏灯,似乎燃了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它的火焰如豆大小来回摆动,屋内的摆设在摇曳的火焰里隐隐绰绰的,略带阴森。
但是没看见人,大概早已进入了梦乡。
他惦着脚尖挤了进去,明明身上也贴了消音符,但他总怕会惊醒什么人。进去之后还往身后看了一眼,确认没人之后,才轻轻关上了门。
大概是施诀做贼心虚,忘了这个世界鬼怪横行,所以忘了看被月光遗弃的阴影处。
在墙角形成的阴暗区,站着一个人,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施诀笨手笨脚地进去,嘴角微微勾起,但眼神冰冷如雪。
就派这么个废物来打探?是死了也不心疼?
他转身,直接隐没到墙内,轻而易举地进到了屋子中,定睛看着团在门口一动不动的身影,诧异地挑了挑眉。
施诀蹲在门口好半天,才适应屋内的亮度。虽然他的眼睛能在黑夜看见鬼,但看正常的东西,依旧和常人一样。
他暗骂了句:这鸡肋的技能,竟然还有权限设定!
南北早就知道屋子里多了个人,但它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呆在施诀的脑子里,努力做好一个情绪稳定的小孩子,毕竟他的寄生者在干大事。
屋子很大,正中间放着张八仙桌,上面铺着用蚕丝钩织的桌椅帔,油灯正放在桌子中间,灯芯无力地耷拉在荷花样的灯座上,在灯座中间有一个小针孔,里面别着一根铜针。
施诀绷着脚尖走过去,用针将灯芯挑了起来,顿时灯光大亮。
他细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灯要是灭了,那自己就是个睁眼瞎,要是磕哪碰哪,直接等死吧,还吃点心!
灯亮了,屋内的摆设也清晰了。施诀可以确定,这是间卧室。
从近往远看,圆桌两侧放着凳子,都散发着檀木香,前面有个屏风,中间是一个圆月状的门,里面挂在白色的幔帐,灯光透过幔帐,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里面的床。这一看就是个女子的闺房,因为空气中还散发着浓腻的桃花香。
施诀赶紧收回窥探的目光,双手合十默念:“罪过罪过。”念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道士,于是又双手作揖,鞠了个躬。
就这样吧,反正他也是个假道士,拿完东西赶紧走,不然要是玷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可不好。
暗处的那个黑影没有故意隐藏,但由于施诀过度紧张,根本没往四处看,所以至始至终都没发现这屋子里多了个人。
少年看着施诀又是双手合十又是作揖,脸上笑意越发明艳,但眼睛里却都是杀意。
世间尽是这些伪善之人,明明是来杀人,却还要做这么些无用的事。等最后杀了人,却说自己是迫不得已,找尽借口让自己杀得冠冕堂皇。
这种人,他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本来还想留着玩一玩,但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施诀根本不知道已经有人起了杀意,他的眼睛只看见了屏风左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两碟桃花酥,他甚至连垫脚都忘了,笑呵呵地扑了过去。
少年也动了,他慢慢地从后面走出来,看着要进去行刺的那人……跑到了桌子旁,利落地将两盘点心倒进自己的袖兜里,一脸喜悦地转过身……然后怔住了。
操操操!
这人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走路没有声音!
施诀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东西在滑落,他僵硬地摸了一把,才发现是温热的眼泪。
少年玩味地打量着施诀,这人脸上如玉般洁白无瑕,身上穿着一身肥大且不对称的……阴阳八卦图?袖子被里面的点心拽得斜了下来,脖颈在闪烁的灯光下,发着莹白的光。
最主要的,他瞪着澄澈的眼,哭得无声无息。
他倒是真的想笑了,深更半夜莫名巧妙地跳到别人府邸来,还以为是个胆大包天的狼犬,可万没想到,竟然是只贪吃胆小的小兔子,最后还被吓哭了。
施诀死活没想到他这个BUG竟然还是自带的!
这他妈是刻在他灵魂上了吗!
他现在顾不上害怕了,只觉得异常窘迫。
他活着便深受这个BUG的摧残,没想到死了还摆脱不了这个技能的荼毒。
施诀身为一个八尺男儿,身体魁梧,长相英俊,而且是百万富翁,是别人眼里的强者和精英,但这么有男人味的他,却总在突然被吓后会无意识地流泪!
而且流起来还是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的那种。他的眼泪有顽强的生命力,最长的一次流了一宿!
那次就是被司徒讪那孙子吓的!
他本来是去羞辱司徒讪的,可最后的结局却是他特别娘地顶着泪流满面的脸一边打嗝一边哼哼唧唧地骂司徒讪,那孙子边给他擦眼泪边认错,让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施诀一想起这个眼泪流得更欢了。
他瞪着诸垣足足哭了十分钟。
诸垣看着施诀越哭越欢,抱在胸前的胳膊终于放了下来,脸上的笑从看戏到讥笑,再到面无表情,最后带上了几分莫名巧妙的烦躁。
诸垣天生反骨,在他眼里,人的分类有三种,分别是,对他有利的,对他无利的,还有一种,死人。
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任何恻隐之心,他见过罪大恶极的幡然醒悟,他也见过小儿懵懂无知,但他要杀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值得他有半分的怜悯。
但这个人哭得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眼神冷了冷,竟然能找到这么个人来博取他少的可怜的良知,也算是他们煞费苦心。
不过,这只能加快这人的死亡。
因为,他不需要软肋。
诸垣上前,施诀捂着袖子往旁边躲了躲,脸上还挂着眼泪,担心地看了看帷幔。
这个少年来之不善,但他不敢和那人动手,本来就是自己不对,如果再在女子的闺房里打斗,不但会扰人清梦,而且还会毁了女子的名声。
所以那少年过来的时候,他哽咽着对那人说:“出去打。”声音很低,又一直哭,说话时嗓子有点沙哑。
诸垣觉得自己的耳边仿佛有羽毛拂过,他露出一个明亮的笑,男人中的狐媚子?
施诀从房间里出来,等诸垣出来后,轻轻地闭上了门,但袖子里的桃花酥,依旧紧紧地抱在身前。
他依旧流着泪,刚开始觉得丢人,但现在已经能理直气壮地顶着泪流不止眼瞪人了。
两人走到院中间,施诀在空中画了一个静音咒,将两人包围在里面。
主屋里的人看着院里的少主和一个……道士?面对面站着,那道士还画了静音咒。
这是在屏蔽他们?
可是静音咒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作用啊,那他们到底能不能听?可少主也没说不让听……算了算了,一群人趴在主屋的门上,疑惑地看着。
诸垣看了一眼施诀画的静音咒,无所谓地笑了笑。
施诀先开口,瞪着一双红眼睛掷地有声地问:“你是谁?”
诸垣嘴角扯着笑:“你到我家来,还问我是谁?”
施诀的气势瞬间弱了:“这个……是我的错,但我就是想拿点桃花酥,我其它什么都没有拿,真的。”他说完还抖了抖衣袍。
“知道我是谁吗?”诸垣问道。
施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诸垣,不确定地问了句:“我该认识你吗?”不会又是从荆州来的老乡吧?他可一个都不认识!
诸垣似乎料定是施诀在装不认识:“不认识我,却跑到这儿来?”
施诀擦了擦眼泪,“我就是闻着桃花酥来的!”
诸垣笑了一声:“才两盘桃花酥,你鼻子有那么灵?”
施诀不吱声了,说实话,他也觉得有点奇怪,就两盘桃花酥,怎么会有那么浓的香味,他张了好几次嘴,最后还是没有回答。
诸垣像是料到了,冷笑了一声,语气冷漠:“说,谁派你来的。”
施诀看诸垣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这人是不是有被迫害性妄想症?他是个什么大人物吗?谁天天闲得没事干来杀他?
施诀决定不再和这个神经病说话,他趁其不备,从袖子里甩出一堆丹药来,迅速地在自己身上贴了个转移符,遁走了。
主屋里的人
所以,有人在少主的手下逃走了?
诸垣根本没料到施诀竟然是个炼丹师。他站在静音咒里阴恻恻地笑了笑。对主屋里的人说:“去查查他到底是谁。”
作者闲话:
诸垣(zhu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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