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75 更新时间:20-06-29 09:53
“人呢,那小子跑哪去了?”
”妈的,跑地还挺快!”
“……“
五百禁军大踏步狂追,追着追着,突然发现人不见了,目标消失,不由地停了下来,左右张望。
两百人接着向前,堵在街口。三百人回来开始高声喊话:“方才那名仓惶逃窜的书生为造谣惑众之人,犯了杀头的死罪。有谁发现了,赶快说出来,敢窝藏不报者,一并论处。”
三百禁军分成数个小队,腰挎佩刀,凶神恶煞地开始挨家铺子逐一搜索。
这一整条街都是卖吃穿用度,摊子、棚子杂横交错,不用想也知道,书生定是趁乱,钻进哪家,缩在某个角落里,“窝”了起来。
鸡鸭店主人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跑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总算抓住了最后一只鸭子。
他一手抓着,不理鸭子还在呱呱叫,一手去掀筐盖,突然停下,去看身后,那里什么时候扣了一个箩筐,他放的?又一想,也许是吧,方才慌乱之中,没记住。
他掀开筐盖,将鸭子放了进去,一点数目,不少。松了一大口气。然后,走到装鸡的箩筐前,也准备点一点数目。鸡跑的可不比鸭子少,不知有没有都抓回来。
一掀筐盖,没掀开,以为自己手滑了,再掀,还是不行。
他不禁愣神,咦,筐盖又没带锁,怎么还能掀不开呢?
这时,倒扣的箩筐里突然发出奇怪的“咕咕”声,还隐隐有“扑棱棱”之响,他本能地一惊,扭头看去,有东西!大白天的,莫非藏了鬼怪妖物?
这人倒是个胆大的,没跑也没叫,蹑手蹑脚,欲上前看个明白,方抬起腿,身后突然飞来一脚,他“蹬,蹬,蹬”顺势朝前抢去。
“别总以为自己聪明,全天下比你聪明的人多地是。”
伴着不着调的说话声,苏太耀武扬威出现了。身后跟着一大队奔跑的禁军。
鸡鸭主人趴在那里时,脑子还在想,他没以为自己聪明啊,从小长大也没人夸他聪明,他更没如此认为过。如果那样想了,还能养鸡、鸭、鹅吗?成天弄地自己一身臭哄哄的鸡屎味,即便换了新衣也不管用。
他回头,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正抬起一腿,朝那只鸡筐
狠狠踹去。后知后觉,原来方才那句话不是对他说地,而是对那只鸡筐,那,为何要踹他一脚呢?
见状,顾不上趴在地上,下巴下方就是一坨黑乎乎不明物,正臭着他。他下意识着急了。这要是踢倒了,筐盖落了,公鸡、母鸡又要跑地哪里都是了,如何去抓?
鸡筐翻倒,“骨碌碌”在空地转圈,里面传出公鸡,母鸡扑腾、乱叫的声音,还夹杂着某种压抑声响,但筐盖就是不落。好像成为了一体,严实合逢的。
“行,算你狠,来人,给本少爷倒出来!”苏太暴跳大叫道。
两个身形壮实的禁军上前,一人抓起鸡筐一侧,筐盖朝下,筐底朝上,用力翻倒,两下过后,一个活人混着公鸡、母鸡“哗啦啦”掉落出来。
数不清多少只的公鸡、母鸡再次欢快了,一边“咯咯”叫着,一边随处跑去。
鸡、鸭主人完全傻眼了,怎么,怎么……会藏了大活人?
愣愣趴在那,不知是该去追鸡,还是该留下看个明白,或者还是先爬起来,再说。
那人,头上、面上、衣衫上,几乎浑身上下都沾上了鸡屎。脸面上还有几道明显的抓痕,不用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躲啊,怎么不躲了,坚持不住了?瞧瞧,你们都瞧瞧,竟然有人会藏在鸡筐里,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传出去,都是一大笑话。”苏太一边点指着,一边放肆大笑。
周围人发出奉承、迎合的笑声,连连道:“还是头领聪明,想到这小子藏在此处,我们是无论如何想不到的!”
闻言,苏太愈加得意起来,先不管是怎么找到这的,反正,他就是知道。至于踹鸡、鸭主人那一脚,纯属几天前留下的阴影。时不时就想发泄一下。正好,他站立的姿势,无比令他想这么做。
“品行高为君子,品行低为小人,君子偶有落魄时,小人
亦有得志时,怎可以一时论高下!”
这人正是那跑路的书生。此时,他站起身,顺顺头发,甩甩袖子,好似并不如何觉得自己境地尴尬。
“你敢说本少爷是小人,看本少爷不……”苏太嘴一歪,顺手就要拔出腰刀,不知想起了什么,猛然截住话头,不耐一摆手,“带走,带走!”
配合他的姿势,未出口的下半句应该是“要了你的命”吧。
从来苏太一下命令,无比踊跃表现自己的禁军们踌躇了,
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连方才抬筐的都不知何时向后退了好几大步。很明显,谁都不愿去抓这个浑身沾满鸡屎的书生,无处下手。
“你们两个,过去!”苏太不得不指定了两个人过去,
“头可断,血可流,志气不能丢。不用抓我,我自己走。”书生一昂头,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不惧生死的样子。
“啊,爹呀,女儿还没嫁人呢,您怎么就走了呢!”
“啊,爹呀,儿子不孝啊,没能让您老过上好日子啊!”
“啊,老爷啊,你咋不说清楚俺老婆子跟谁过呢,要是儿子,女儿都不养俺,该咋办呀!”
“……”
苏太正欲说什么,不远处,一队人披麻戴孝,高举纸糊的马、驴,抬着棺木,吹着唢呐,扬着漫天的纸钱,哭嚎而来。
“呸,真晦气!抓,抓……住他!”苏太啐了一口,他看时,其他人也在看,这么个功夫,书生脚底抹油,“滋溜”一下,钻入人群。正是那帮发丧之人。
他话说地挺顺,这事办地嘛……也可看为“随机应变”。反正,不是一般书生所能办到就是。
苏太一声令下,禁军们“呼啦啦“朝外奔去,转瞬出了内院。待脚步声逐渐远去,鸡、鸭主人才从地上爬将而起,想去抓东跑一只,西跑一只的鸡鸭,又一下子停住脚步,朝那只倒扣的箩筐看去,何不趁白日弄个明白,不然到了晚间,又待怎办?
他顺手抄起根棍子,又拾起块砖头,仍是一步步靠近。筐里的声音不是一直都有,忽然间安静了,或者忽然间响动了,他就蓦地一惊,本能地想“妈呀”大叫一声,扔掉棒子、砖头,转身就跑。
但鸡、鸭主人坚强地挺住了。不管有没有人夸过他聪明,至少,他不是胆小脓包一个。
眼看还有不到两步距离,他握了握棍子,又拿紧了砖头,
俗话说,软地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土地神挨揍,神鬼怕恶人。他,今日,就是恶人!
鸡、鸭主人一个飞脚将箩筐踢飞出去,看清下面是何物,完全傻眼了,左手中的砖头落地,他下意识一躲,脚面躲过了,还是擦着个边,他抱脚哀嚎,右手中的棍子一扔,不知怎么又砸了右脚,没有左脚痛,却也皮肉难忍。他放开左脚,又抱起右脚,心道,报应啊,报应!肯定是土地、灶王……哪方神灵知道了他逞能、斗狠,大不敬的念头,故而惩罚于他。
箩筐下面的是一只被绑住双腿,缠住嘴巴的公鸡,想叫只能发出“咕咕”声;想跑,只能拍打翅膀发出““扑棱棱”之响。
不用说,书生所为。他想着鸡、鸭主人或害怕逃跑,或喊人来帮忙,无乱怎样,都给他从鸡筐内转移出来的功夫。不想,是个一根筋,认死理,害怕也要往前闯的。
“过去,挨个检看,务必将人抓出来。”苏太自己知道晦气,他不上前,命令这三百禁军过去。
禁军们也知道晦气,但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短暂一耽搁,再看时,哪里还有书生的影子,早已混成素白一片。
因为亲眼看着他钻入这里,也不见有谁跑出去,想着他还是在这群人中,只得进入一一察看。
可是,举丧之人足有五六十号,每人都作捶胸顿足、低首弯腰状,想要找到,还真不是易事。
一人哭着哭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他爹死了,为什么有人哭地比他还要悲伤?这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扭头问身边人,“兄弟,你哭谁?”
“我哭我大伯。”
“你大伯贵姓?”
“姓陈。”
“哦,那你错了,我爹姓李。”
“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一人披着麻片,不着痕迹地向外悄悄退出,而后,突然发足狂奔,
“在那儿,在那儿!”有眼尖的禁军立刻发现了状况,不待苏太下命令,在后追赶而去。
书生果不是一般的书生,一般的书生绝做不到如此“文武双全”。跑地那叫一个飞快、灵活,脚下生风,朱雀大街又一次鸡飞狗跳了。
“这不是刚刚跑过那个小子吗?”
“他上一次跑哪去了?”
“到底犯了啥事,要被这么追捕?”
“……”
百姓们避之唯恐不及,而后,指指点点。显然,书生已混到了脸熟。弄出这么大动静,没谁会注意不到,一连两次,实在是想注意不到都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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