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37 更新时间:20-06-29 13:20
天光放亮,苏悦山回到府中。“强人”跑了,府兵往来穿巡,正在善后。
人员无伤亡,钱粮无损少。只是,满眼狼藉,满口鼻焦胡味道。满院子的姬妾站在那,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收到管家的禀报是,几乎大部分房间的窗子都被烧坏了。
窗棂残剩,窗纸残破。从外面看就是一个个大窟窿,从里面看透着斑驳日光。有风时,随风“呼呼”乱刮;无风时,冷寒侵入。上下左右的墙壁被熏的乌漆墨黑。
好好一个丞相府被弄地不成样子。未被损毁的少数几个房间,不是仆从就是丫鬟、婆子的。可能,苏悦山今晚住在哪都成了问题。
“老爷,这伙强人着实可恶,妾身的”梨花阁”被烧地不成样子,如今,妾身连落脚之地也没有了。”一名美貌姬妾哭的梨花带雨,艳艳柔柔。
“老爷,妾身的”烟雨阁”也不能住了,烟雾满满,就差雨雪飘飘了!”又一名也不甘落后。
“老爷,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明日就是妾身的生辰,妾身要在哪里过呀……呜呜!”
“……”
他娘的,哭什么哭,哭地人心烦死了,你们的这阁、那阁被烧坏了,本少爷的“福心斋”还没法瞧了呢!
苏太很想睡大觉,跑回到自己房间一看,彻底傻眼,窗子上,大洞小洞全是洞,黑乎乎,破烂烂,“嗖嗖”小风刮进来,冻地他直缩脖子。
一夜不在,“窝”就变了样。苏太摔碗,掀桌子,大喊大叫,“他娘的,谁干的,谁干的,谁干的!给本少爷滚出来。”
仆从们躲得远远的,留给他足够空间,貌似外面比屋子里暖和呀,
苏太折腾了一气,想跑过来和苏悦山诉苦时,就看到他被一队女人围在中间,他想插插不进,想说说不上话,张嘴又闭嘴,两腮都气地鼓鼓的。
苏悦山脸色难看,少有的再次动了气。火放的不大不小,造成的破坏不小不大。想要重新修葺一番,只因窗子,还不值当,不修葺,墙壁被熏成那般,成何体统!
就算修葺,也非一朝一夕,这段时日,府中的一大帮子人要到哪里去住?
这一次,苏悦山承认,他是低估了鄂伦,低估了鄂家的实力。原来,那只老狐狸一直在隐藏自身,故意引他轻视……不,不,不,不是鄂伦,是周顺!苏悦山猛然想明白了什么。鄂伦虽然狡猾,却还没有如此机敏心思,两路人马,分派行事,
相互配合,确实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只是,周顺不是和鄂伦有深仇吗,为何不趁机行事?帮助鄂伦打败自己,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府中之事,苏悦山交给管家处理,他很快又入了宫。
辰时三刻,宫门大开。苏太骑着高头大马,率三千禁军,前头开路。在后,一乘龙辇从宫门而出,八皇子高坐其上。紧跟着一辆华车,苏悦山正襟端坐。后面,仍有三千禁军随行保护。
一众,过东华门,穿溪流巷,缓缓来到朱雀大街。
这阵仗,十年、八年难得遇见一回,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一传十,十传百,附近民众蜂拥而至,很快,道路两旁几乎都围满了人,六千禁军沿路旁分列,维持秩序。
苏悦山从高车上站起身来,朝众人拱了拱手,一身融绿狮子朝服,头带紫金相冠,脚下黑金厚底官靴。
“昨日,”直虹乍现”。触天意,激民怨,八皇子深感不安。今以戴罪之身,愿上法华寺为民祈福。本丞相一力陪同,爱民之心同在……”
“这老头儿谁呀,怎么生了一张苦瓜脸,哎呦,这副苦相啊!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
“怎么是”苦瓜脸”了,明明是大饼子脸,瞧瞧,再配上那张鲶鱼嘴,真是绝了!”
“别乱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这可是当今的苏丞相,掌控朝政,只手遮天,老厉害了,小心他听到砍你们的头。”
“……”
苏悦山面上笑容僵硬挂在那,发作不得,沉面不得。背着手,绷着脸,只能当一帮愚民、贱民无知。
“都说苏丞相爱民如子,到底是怎么个爱法,给大伙示范一下呗?”人群中不知有谁冒出了这样一嗓子。立刻引得众人哄笑。
“俺大老粗一个,啥叫”爱民如子”?是爱人民如自己儿子一样吗?”西北方,有人接话。粗声粗气,嗓门甚大。
哄笑声中,有“好心人”立刻给予了肯定,“是的,是的,就是这理儿。”
“真的呀!那,爹,给儿子娶房亲吧,儿子都快三十了,还没讨婆娘呢。也不要求模样多俊俏,重要的是屁股大能生娃。手大,脚大又黑又糙的婆娘就更好了,力气大,能持家,好养活!还不用担心别人惦记。”
“这叫”丑妻家中宝”,柱子,你人傻,心眼倒不少。谁教你的这些?”不远处有人立刻道,显然不但认识,还是熟识的。
“没谁教,自己没事琢磨出来的。”憨厚的汉子状似害羞的摸了摸头。四面的哄笑声更大了。
“爹,儿子要开个磨坊,只需一两银子。”
“爹,儿子的老娘三天没吃肉了,就念叨着想吃那东胡同右数第二家,吴屠户铺子里切斩的五花三层、连肥带瘦的猪肉片。啧!那就要吃上两片,再喝上两口热乎小酒,给神仙也不做哩!”
“李四,瞧你个馋相,就算有了肉,怕是也落不到你老娘的嘴里?都被你小子吞进肚子了?”
“怎么到不了,俺只是借光跟着吃上一、两口,借光,懂不懂?”
民众哄笑阵阵,起哄声声。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
苏太气得七窍生烟,鼻子气要歪了,一帮低等贱民,敢和他用一个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苏悦山绷了又绷,还是绷不住了。面上五颜六色,变来便去。最后,“呱嗒”一下沉下脸,一甩袍袖,坐下,“走!”
苏太一挥马鞭,高叫:“走!”再不走,他真要忍不住对这帮低等贱民挥马鞭乱抽一气了。
大队人马缓缓开动。
“哎,爹怎么走了?”
“看不出来呀,爹生气了,要发怒了!”
“爹这脾气还挺大的,走之前起码为儿子们做成一两件事啊!”
“……”
后面,传来百姓们吵吵嚷嚷,嬉嬉笑笑的叫喊声。
苏悦山想借机显示他爱民、亲民、近民之意,为自己赚得个好名声,为将来登上大位奠定些基础。不想,愚民、贱民的“愚昧”、无知”、“无耻”、“无赖”实在超乎他的想象。
自始至终,八皇子像个木偶般,无表情,无动作,任人观看。甚至,连眼珠都很少转动一下。
入夜,丞相府的窗子上按大小都堵上了一层大块厚布,这就是管家的安排,令丫鬟婆子将小块布匹裁剪,用针线连缀,
一天赶制出来的。
“强人”再强,也有没“照顾”到的地方,赶巧大夫人的屋子只被射入的一根箭矢戳破了个窟窿,基本算是完好的。大夫人也派人过来请,但苏悦山拒绝。他觉得这就是“强人”故意为之,就是要引他到那里去住,然后,好下手。
苏悦山送走了八皇子,坐在一间蒙着厚布的华丽屋子内——他十多个寝房的其中一间,继续先前的思虑。他总是觉得天意太赶巧了点,有人为的成分在内。但若说“人为”,人要怎样为之?这点始终是他想不通透的。
“听说江湖武林中有许多飞檐走壁,轻功了得的高手。苏逡,你怎么看?”
“老爷,天那么高,轻功再好也就到半空而已,依老奴看,此事,非人力所能达成。”
“不能?”
“不能。”
苏悦山端起茶盏饮下一口,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他都
成功将这条“导火线”引到法华寺去了,背后主使之人又如之奈何?他有计策,他有对策,和他斗,无论是谁,都嫩着呢!
布片再厚实,也不会有窗纸严密,一刮风,还是会有丝丝入内。管家小心侍候,又给拿了件披风过来。这样,苏悦山身上披一件,腿上盖一件,在本该穿内衫的房间里,捂了个厚实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抵御不住寒凉了。
其实,比比苏太,苏悦山完全不用多自悲。苏太在房间里,命人拿来一床被子堵在窗子上,自己在床上裹得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淡月疏星,亥时已过。
苏悦山心情不错,放下茶盏,正准备用些管家命人端上来的紫薯糯米粥当做夜宵,吃罢就睡去时,外面发出“砰”地一声大震动,惊地他手中的羹勺险些落了地。
一名守夜仆从慌张跑了进来,“老爷,不……不不,不好了!掉下来……”
管家一个眼刀子,就想喝斥仆从“大呼小叫,不懂规矩”。门帘又一挑,一名巡夜侍卫大步冲了进来,“老爷,一颗怪石从天而落。”
苏悦山的动作突然就顿住了,无法继续了。直觉告诉他,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且,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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