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23 更新时间:09-02-27 20:06
山间一条小径随着两山之中的峡谷溢出,两边是密密麻麻的松叶林,若非乡人,绝不会知悉此路。说是路,也不过是座架在河上的木桥,沿着河水弯弯曲曲的撇着,峡谷内,是一片梯田,外,是一片村镇,夹在中间的,是师傅的小屋。
“爷爷,”一六龄女童伴着一七旬老翁在松下歇脚。
“琼儿,走吧,今天还有十亩地没有浇水。”说着老翁起身,拾起垂在树阴里的草帽。
“可是爷爷,我想等彗哥哥。”女娃脸上泛起了层红晕。
老翁叹了口气:“这山下的女娃那个不是和你一样。”说实话,那个少年谁都喜欢,虽然性子凉了些,但文才武略,就连耕作都精通,山里面哪个人不想要这样的孩子倒插门?老汉活了这么多年,这种人,一定是家里有变故,或者被仇家追杀,不然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走了,娃子。”
女娃看似有些焦急:“爷爷,我们今天就把东西送了吧。”
“这怎么行?”老翁眉头直皱,这孩子看来是陷进去了,要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遂狠下心来“走吧。”说着扯着女娃进谷了。
旁边的一棵松树上,倒霉,好一个清梦被扰。我起身,下树,满脸俱是晦气。
“这是第几个了?”抬眼,这才发现树下有一老者,颇不怀好意的揉搓着眉心。
“你比我清楚。”该死的,从跟了他就没有消停过,不就是制造了风车来处理粮食,不就是安排了土地承包制,不就是依样制作了……
“怎么样,练到第几层了?”老者脸色变了变,极快的岔开话题。
“七,还有两层。”顿了顿,瞥见老者有些安心的表情,“东西做好了?”
“差不多吧,就差血祭了。”老者咂咂嘴,“对了,你为什要用银这种金属?无论是硬度还是柔韧度都不是最好,并且我去杂质就四去其三。”
“可导电性是无与伦比的,再者说,兵器顺手就可以。我可没有必要锻造一把伤害自己的剑。”四去其三,也难为他了,我的去杂质过程是仿宣德炉的,除了没有参杂任何其他物质之外一般无二。本来还想做几把防身的匕首的,不过光看他脑门上的皱纹,我不得已打消了计划。伸出手,阳光顺着指缝渲泄而下,今天又要开始学习了。“走吧,先吃饭。”说着扯过老者就向山上奔去。
“小子,你怎么不用轻功?”老者的声音散在了晌午的阳光中。
简单的白米饭,没有其他。日子就这样过去了。这里是终南山,我从四岁起就呆在这里。四年来只下过一次山,反正是伤心,就一直呆在山上。老者是我的师傅,说起来我外出都很倒霉,我是司空府的独子“司空释玄”被贼人掳后遇到师傅,结果我现在终日窝在山中,师傅的小屋内总是有一些我很讨厌的女人,如果不是师傅还想在这里住下去,那些人坟头上的草都应该比人还高了。我知道我冷血,可我永远不会对一个人冷血,上辈子的间接死因,这辈子的逃离原因。
在山上,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修炼了兵器,不同他人,我的是索,银质的银索,上辈子用惯了暗器,枪,这次实在是不喜欢大动作,毕竟我这辈子身体不好,三天咳血,五天生病。师傅精于医术,毒剂,但对我一直没有多大功效。时间长也就认了,毕竟我还是我,有脑子就够了。
最令师傅郁闷的是他一辈子的绝学竟然被我三年内学会,费时点的是内功心法,但在短短四年时间内我也达到了七层,离至高级只有两层。和师傅也只是时间差距。不过,也算是我的幸运吧,师傅很宠我。依靠上辈子的记忆,我自己打造了把匕首,说是匕首,只不过是一个切口光滑的银片,未涂毒,平常夹在左肩,时迁曾经送过我把匕首,切口锋利,可惜被我当成了菜刀使。也只能归纳为是我的怪癖吧,不喜欢吃的东西沾血或其他不洁的东西。天才是遭妒的,我亦如此,唯一一次下山就看见了上辈子的恋人和一个少女在街上游玩。不,也许只是我单相思而已。我很快的逃回了山上,不止一次的想叫师傅搬离这里,我做不到,做不到坦言看着一墙之隔的长安城,更做不到静心。
“就在这里吧,时间长就淡了。”师傅清楚,我不清楚。乱七八遭坦言把一切都告诉了师傅,除了姐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梦,一个比幼年看到的肥皂泡更加虚无的梦。
“时间……真的可以么?”我疑惑,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比中了“梦逍遥”还要深刻的痛,我何时这么犹豫?我何时这么脆弱?我是彗,黑道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彗;我是柳雪涵,搅得几大洲商业股市不得安宁的柳实少总。为什么我会成这个鬼样子?
“有些事情,看明白就淡了。”师傅闻言重重叹了口气,“你悟性比我高,只奈何独独看不清理不透这滚滚红尘。也算是命吧,天资过高者将不被天容、人容。唯一的地脉你又只通水脉,为师教你只是不想让余生在寂寞的煎熬中走完,现在也不知是对是错。”师傅有些无奈的垂下头来,浑身的光华黯淡了不少。
“师傅,既然如此,我倒不如离开,归去,总比失神好。”见惯了死亡见惯了恐惧,一切都淡了。我依旧不知道六岁的我怎敢刀尖上起舞,玩起了最灿烂的游戏。一切都是命吧,时也运也,没有投身到好人家,也是自己这薄凉的性子吧。
“是啊,归去……你真的去的了么?”师傅脸上扯过嘲讽的笑,却满脸的无力与颓废。“要听听我的故事么?就当做个借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呢喃。
我没做声,眼角划过丝黯然。每个人都逃不过么?爷爷,父亲,雪潭,甚至我自己……甚至萧氏。
府里人从未说过,我也只是对我和樱的名字好奇,直到一天被一个老妇截住,直说我像某人,而那个人竟然是我母亲的贴身婢子。原来,小野这个姓倒不是我原来认为的满大街都是,而故事的主人公竟是“小野妹子”的亲妹妹。果然是个错误,小野百合子,司空,在历史上并未存在,由此可以证明,我的存在永远是个错误。我这辈子的父亲拜访遣隋使,偶遇小野百合子,当下暗生情愫,百合也惊叹于我父年轻才俊,当下芳心暗许,结果一来二去就有了我和樱。我父决定修一别院为迎娶百合,萧氏嫉妒,又闻百合已有身孕,便特意命匠人在别院种夹竹桃,萧氏这招按说也够损的,但天不从人愿,不久萧父亡,萧氏赶回家奔丧,恰巧同日同时百合诞下我,而我又银瞳银发,萧氏惊恐之余以妖为由要杀我,不料被百合误服,我父见百合如此,当下明白了大半,为我和樱安排好后路后,同饮毒酒身亡。而她也因为是东瀛人被小野妹子带出,至于为何在这里终了只是为了替百合报仇。我杀了她,她至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是讨厌她阿谀的样子罢了。尸骨被我碾成了飞灰,这一点我和师傅一样,杀人,只是因为厌恶,厌恶,连带自己。
师傅重重的叹了口气,脸上浮起丝微笑,又瞬间暗淡。“我一直认识一个女人,她聪明,善良,干净明澈的如同天山上流下的雪水,亦如高山上的冰山雪莲。”师傅顿了半响,嘴角浮起抹嘲讽又有些苦涩的表情。师傅愣愣的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好了。”我有些听不下去,又是白居易的那句同为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呵,这种东西我见得太多了,“师傅,我去练功,明日晌午再唤我。”说着从修建时特意开的小窗跳下,有一步没一步踩着树尖走远了。只留下屋里直愣愣的师傅。
我离开的窗口吹进了些许冷冽的山风,冷冽的风刃掺杂着些许泥土的湿腥,吹醒了师傅,脸上浮起丝暗淡,口中喃喃“彗,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师傅。”随手从怀中摸出块羊脂玉,“恐怕也是最后一次。”左手缓缓镀起光华,包围住了玉,碾成飞灰吞下。
与此同时,我抵达了平时修炼的山洞,说是山洞,但一切豪华包房应有的我也没有落下,褪尽衣服,躺在经过改良的天然温泉浴室里,说不清的情愫缓缓滋长。随手仰面把手从头顶浇下,师傅,如果你知道我每天只修炼大概不到一个时辰,不知道是不是会发疯?的,也就我这一独天独地的混蛋,管他,周公去也……
洞外,最后一抹夕阳收敛,坠入西山,天空飞过几只晚归的乌鸦,在谷里环绕几圈,走了……又是一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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