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237 更新时间:09-08-24 13:11
“喂,你们到底有完没完?”极度不爽的开口,心情要多郁闷有多郁闷。
我就不记得怎么和西月杠上了。这家伙就像黏着臭鸡蛋的苍蝇,可话又说回来,他乐意当苍蝇但我决不当鸡蛋。听他们的对话,好像几天前的事件和我有关,我却记不起一点。向两个人询问,
“怎么可能?我不过是找了条真蛇……没关系,相公想要奴家亲自为相公下厨。”回答是月玄桐不阴不阳的腔调,但他显然忘了一件最不该忘的事。自从柳雪涵也就是所谓的彗江湖外号是蛇之后,火鹫堂禁蛇,自终亦有遗令。而他眼里不该有的闪躲,也隐隐触动了我的杀机。
“自然是,那日是故人登门。即是故人,也无奉告之理。”回答我的是西月的冷清。我感到他在透过我看一个人,一个只属于他的故人——鬓丝张扬,秀眉微挑,迎风而立。整个人说不出的狂傲,指点间——天下亦如草芥玩弄于股掌。
接着两个人就开始了比拼。理财、金融、书法、算计……一直到现在的斗酒。
我挤压揉搓着眉心和太阳穴,有些许疲倦的看着两头和狼差不多的男人。
“司空释玄?”西月看着我的动作发呆,不注意把脚边的酒坛带翻。
“舞——”月玄桐魅惑人心的微笑,略带娇嗔。一仰颈,又是一杯酒水下怀,不肯落尘的几缕晶莹顺着造型完美的嘴角滑下,在胸前洇湿一片。
“西兄,此难免扫兴。我就带月回去了。”冷冰冰的语气,不知是在嘲弄自己还是乞怜他人。
“慢,既是痛饮,那酒品自是要有的。否则这长安城传出东月在下嫁之后又和我醉倚在这琼游楼,怕面上无光吧?”回答是西月略微轻佻的语气,心头闪过丝不快——当即讥诮的语言划出了咽喉。
“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也不知尊家主是否回归?”话出口才觉不对,西月孤身一人经商,虽和西凉安氏又不解之源,但顶多是商业合作伙伴,主人——安在此种薄凉之人头上以免贻笑大方。
有些许心虚的回视西月,但还是接目,用轻佻的目光遥看着远方。远处有一片樱林,看样子不知是何人家的院子,竟如此霸气。感到背后阴兀的目光,淡笑着拢了拢额前的碎发,露出张牙舞爪的蛇腾。
“小弟出言偏薄,望月兄不计较,唯此自罚。”说着转过身不看他复杂的目光,仰颈,一坛上好的陈年女儿红灌下。泛凉的酒水我不知如何,胸口是火辣的舒坦,周身却又泛冰,一冷一热倒也是相得益彰。嘴角溢出了几丝不属于我的笑靥。
“彗?——”西月有些许激动的叹着,说着就情不自禁向我走来,又惶恐我临风飞去,怅然却不知如何。
“涣然若冰之将释——”嘴里又吐了句混话。自顾自摇摇头,来到窗边。
“夫君——你舞我唱岂不痛语哉?”月玄桐凑上一旁,半醉半醒中看不真切,只若去了。
“既然如此,到不如我弹琴助兴如何。”说着西月就不知从何处搬来短琴。音色略微差些,到也应景。
话未毕,就听得一声畅快淋漓之音。“痛快。”月玄桐一声轻赞,便随音附起歌来。
“也罢,借西兄配剑一用。”话未毕,已是抽出细剑,当下在屋中舞了起来。
数尽江湖千万峰,无极浩瀚吾心胸,走遍中原到南疆,看我大翼展雄风。魔道崎岖路难通,明日青山又几重,人生运命各不同,但求屹立天地中……”平川策马,天高地广,如吟如诉渐渐铺展。淡灰色的人影也随着雄壮的歌词舞出了招蜀山剑诀。
忽而,原本平缓广阔的弦下隐隐生出金戈剑影,气势逼人:“誓死奔雷,威震山河动,剑如白虹,出鞘追元凶……”剑势变的凌厉,也少了许多花哨,疆场是容不得这些似明非明的东西的。同时视线追逐着月玄桐,一个浸入身心的微笑,醉的不知是人是己。
霸气正浓,却化作绕指丝柔,随着月玄桐清缓的嗓音透出深情无限:“也有情深处,何必相约再相逢,自古英雄多寂寞,将相本无种……”
柔情过后,风起云涌,琴音再变,豪情随歌而起:“好男儿莫错过青春,看风云再变,彩云飞扬!”灰衣上下翻飞,在半醉半醒中舞着我的朦胧,我隐约看见——有一银发之人,迎风而立,素面仰天,唇畔却溢出一丝极轻佻的笑意。傲绝天下——天地亦莫敢与争锋。
音毕,剑收。头也不回掷进了剑鞘。嘴角溢上几丝轻狂,复又找酒吃。
仰首就是一坛好酒下肚,残余的酒水顺着嘴角滑下,点点纠缠在银发上,好一番风景。嘴角逸出了几番邪笑,像自嘲,又像讽世。我又有何深仇大恨?欠人的,就该还——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突兀的浮起一幕诡异的场景——
一个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童子匍匐在残垣断壁上,银发被周身的黑雾一点点染黑,苍白无神的瞳孔一点点被涂抹成不反光的黑色——好熟悉,却又好陌生——我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灵——”
“舞?柳雪涵——别——别”我茫然的睁开眼,灵?他是谁,那个童子?接着失去聚焦的眼睛对向一脸焦急的月玄桐,不知怎的,心头却涌上股无力的厌烦。
“我没事。”有些呆滞的开了口,却发现声音嘶哑的令人心悸。
月玄桐看见这个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脸上复又拢起了微笑:“涵,酒喝多了,没关系,休息会喝口茶就好了。”眼底闪过黯然,我不由看得心悸。
“你——没有事吧?”略带试探的语气,配上沙哑的嗓音,除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伤心便什么也没有剩下。
“月——”我有些奇怪但更多却是种莫名的无力和自卑。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卑?呵,这不是天大的讽刺么?我魂舞会自卑?又有何人有让我自卑的资本——淡哼一声,却发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月玄桐叫的是柳雪涵——一个死在自己手上的笨蛋,一个永远不合格的杀手、商人。而我是魂舞,灵魂的舞者,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感受着激情和血液的温暖,沉沦在一场场瑰丽而残忍的梦里。呵,这不是天大的嘲讽么,我错的是这么离谱——人都不喜欢更优秀的同类,甚至包括伴侣。尽管我真的和男人也没有什么分别,但追终还是女人,那些俗人眼中的和房子、酒、车同类的寄生虫,讥诮的表情不断在脸上变换,而同时,体内有一种被压抑了很久的气体也在叫嚣、沸腾,至阴至柔的气体包含了整个人。一点点的淬炼、一点点的提纯,再一点点把我的皮肤变得透明,青色的静脉在透明的皮肤下渐渐发白,变成红色——血液的颜色。
“涵——不要——不要再离我而去——”耳边是月玄桐撕心裂肺的狂吼,我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我不是很喜欢他么?怎么听他的呼唤像是一个陌生人,或者——我不过是一个影子,一个名叫柳雪涵之人的影子……
我努力张开干裂苦涩的嘴角“告诉我,你爱的是柳雪涵还是我——”我感觉有种东西吞噬了自已,先是肠胃,接着是心脏——甚至是大脑。
良久的寂静,良久的压抑——
我大致知道了答案。他并不是月玄桐,他一直都是火烈炙——那个爱着柳雪涵的火烈炙。而月玄桐,不过是我给自己创造的一个梦,一个忘记过往从头开始的梦。
“你爱的是柳雪涵对吗?”我苦涩着向上延伸着嘴角,为什么月玄桐要求起舞——而我用的是剑。在黑暗中游走的人又怎么会用剑?劈不能劈,削不能削,甚至插都没有血槽。——我不是柳雪涵,我是黑暗生物,不可以存在在光明下——太迟了不是么,还是陷进去了。
我看着月玄桐淡淡点了下头,迟钝缓慢但满满的都是坚定。
“谢谢你。”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眼泪没有流出,眼睛很干很干、心里很涩很涩。接着感觉没有了感觉,我唇角溢出了满满的微笑,痛的是心脏,苦的是自己。
——我是谁?
接着大概是人体惯性吧,我一脚踩空从栏杆处跌了下去。
也罢——随风而逝吧,我来过,但没有痕迹。耳边是空气和鼓膜的碰撞,激荡起一圈圈的头晕目眩,柳雪涵——我终于不是她。
“小心——”一个温和的男声,接着我茫然的看着一袭黑绒罩住了我。
“你——”我有些张皇失措的开口,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说话。”他紧紧拥着我,接连几个飞跃,我却没有丝毫颠簸的不适。
“原因——”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真的不如柳雪涵,最起码她不会问出这么没大脑的话。
西月抱着我的手松了松,一脸惊诧的看着我,“你变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怎么知道变没变。”略微生气的皱皱眉,我感觉心头舒服了很多。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西月长叹了口气,我感觉有水滴淋在了我脸上,冰冰的,像盐水触碰我的脸颊,长长的,却又流不尽。
“不知道,下雨了,你还是快回家吧。”我从西月怀中钻出,顺带摸了他几块配饰。
回答我的是西月苦涩的声音,和更重的自责,“那跟我回去吧。”接着右手紧紧的待住了我的腰。
“你养我?”略带轻佻的语气,我试图化解这种浓烈的要让人窒息的苦涩。
“不是,是合作。你帮我赚钱,我提供你生计。”西月唇角溢上好看的笑容,只是浸满了浓的化不开的苦涩。
“好,成交。”接着我听见耳畔的风又起。接着时不时有着零星的雨点落下——同样的苦,同样的涩,只是不知和我一样为谁停留。
原来的酒楼
“走远了?”一个面容精致的男人略微不悦的看着一地残红。
“走远了。他不是她,不是——不是——好好,好得很……”接着红衣男子仰面又是一坛酒水下肚。
“看来司空月对他也很感兴趣。”男人微笑着看往远方,一片灿烂的樱林摇曳着身姿坠下一地柔粉。
“他和我一样不过是追逐一个影子罢了。”
“那个死在终南山的——”男人停止了话,任谁也可以感觉到只有毒蛇萦绕身边的压抑。
“呵——可笑吧。”说着月玄桐像无事一般又一口酒灌下,面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有趣,有趣,此人连尘子是包定了。”说毕,看着那个消失在地平线的黑点,扬长而去。
“柳雪涵——我到底是爱你还是恨你?——”天地间,只剩下月玄桐的这一句喃喃之语。
好漂亮——我看着眼前的樱林,绝是赞不绝口。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西月长长背了一段话,眼中溢满了柔情。
我好像受到了蛊惑,张口就来:“夕,这是樱花,不是桃花,要听这首——”
“sakura,sakulra……”西月没有理我自己开始浅声吟唱。
“樱花啊,樱花——”突然,感觉心头一颤,我伸出了双手,苍白的,连赤红的血管也变成了苍白,微风拂起,樱树又是一阵落雨,父亲说过,樱花最美的时候就是凋零之时。而母亲在他心中就是八重樱,单薄,却又飘零——
这一世,我注定要和这些残红为伴?消磨在残碎的记忆里,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花已飘零,人故何求,相伴花中,生死也应有数。
“走吧。我想通了一些事。”转过身,宽大的袖袍在空中划出一袭洁白,扇起了一地归于尘土的残瓣。
说毕,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樱花还在飘零,而我注定命运多瞬。怎一番妖冶——
西月立在林中,痴痴的望着远去的身影——灰衣在酒水和樱花的浸润下泛着青华,银发被樱瓣羁绊,怎一番诀别,又怎一番神伤——
主子,你真的忘记了一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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