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68 更新时间:20-08-06 12:57
另一边。
月儿取下装有衣物的包袱放于裸露在地面上的树根边,又扶着雪儿轻轻靠坐下,才又抬起雪儿的脚,他轻轻替雪儿将那绣有繁复纹样的小红绸布靴褪去,就见那原本雪白的罗袜上染上民丝丝殷红,恰似那梅花落在雪地,本是美的,但月儿却只觉心疼。
待褪去了红绸布靴,月儿正欲替雪儿解下罗袜,却见雪儿的身子不由的瑟缩了一下,便将动作愈发的放缓了几分。
其实,雪儿与月儿置身于圣樱谷,吃不必说,但穿必定是世间少有的珍品,而雪儿的脚之所以会流血,也估计不是鞋子不合脚,反倒应是他皮肉过于娇嫩,这进山的路又凹凸不平,磨破了脚也属正常。
月儿轻轻的拨开那与雪儿脚底粘连在一起的罗袜,将其全然褪下才见了雪儿那已有些血肉模糊的脚底,莲瓣眼暮然一颤,紫眸中的心疼仿若实质一般似快要溢出,月儿顿了顿,才轻声问道:“都伤成这样了,雪儿怎地不说?”
雪儿闻言笑了笑,反倒安抚月儿似的说道:“莲殃不必担心,这只是看着吓人,我倒并未觉得有多疼。”
脚心的肌肤本就薄嫩,不知何时起了泡,亦不知何时磨破了皮,更不知是何时与那罗袜粘连在一起的,但无论月儿怎么看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都不觉是这一时半会儿之前造成的,想来,应当是已经伤了许久了。
雪儿不觉得疼?是疼到了麻木,还是兀自将那疼痛忍了下来?
眼下,月儿也顾不得再深究,他随即又将雪儿另一只罗袜解了下来,就发现这只脚底磨破的程度与另一只不分上下,都是自小脚指边向外扩散着水泡,破了的正渗着血水,而还没破的水泡也不少,但倘若这些水泡生在月儿的脚底,他倒真不觉疼,但生在雪儿脚底,他却觉疼在心底。
月儿英气的眉轻轻蹙起,一边将雪儿双脚放于自己怀里,一边很是利落的打开了手边的藤箱,紫眸轻扫过里边摆放整齐的青瓷瓶,迅速的取出一个浅绿色的瓷瓶,若雪儿没有记错,他与月儿分装之时根本不曾见过这个药瓶。
“这个是樱瓣莲草的汁液,本是润肤所用,我却将那白芍露与之溶合在一起,不仅可以去除血污亦还能稍稍止些疼痛。”月儿见雪儿有些疑惑,便细心的解释予他听,但手中的动作却未停,他无比娴熟的用牙咬开药瓶塞,将药汁浇在雪儿脚底,许是含了樱瓣莲草,这药汁的色泽竟隐隐泛红,微凉的汁液滴在裂开的伤口上,雪儿不禁的动了动脚,并不是疼,而是有些微痒,月儿当下便扶住雪儿的脚,待见汁液浸润的差不多了,又才说道:“我现在将这多余的汁液擦去,重新擦上凝血露,雪儿若觉得疼了,便予我说。”
“好。”雪儿轻声应道,吟着浅淡的笑意点了点头。
见雪儿作好准备,月儿便从怀里掏出一块棉帕,他攥了一角沿着雪儿脚指头往下轻轻擦拭,棉布很薄,吸水却极好,不过一会儿,月儿便拭好了一只,继而又换了一块棉帕,换了雪儿另一只脚擦拭起来。
虽说这棵古树枝繁叶茂,但总会被偶尔拂过的清风吹散枝叶,夺目的阳光便伺机洒了下来,落在满脸认真的月儿脸上,雪儿竟觉那阳光似透了月儿的肌肤般,他整个人都似由内而外的散发着白芒,又似乎因其尤为专注而反将那骨子里的魅惑掩藏了起来,还别说,此刻的月儿,倒真似佛前那株白莲,温婉,圣洁,知人苦,救其难。
不过片刻,月儿就已将雪儿两只脚清理好了,眼下正又往雪儿的脚底抹着凝血露,他动作极尽轻柔且细致,没有放过一丝一寸疮伤处。
“雪儿觉得怎么样?还疼吗?”见凝血露抹得差不多了,月儿这才抬眼轻声问道。
“嗯,好多了。”雪儿回以笑意。
见雪儿似乎真的轻松了少,月儿才轻舒一口气,又轻声道:“我现在用棉布稍稍包扎一下,等会雪儿便替我拎着藤箱,我便来背着你走,雪儿今日也最好不要再着地,更不可以碰水。”
雪儿闻言脸色微沉,继而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成。”
“怎地就不成?”月儿疑惑问道,但手上替雪儿缠着棉布的动作却未停下。
“不碰水不成,夜里还需沐浴。”雪儿浅眉微蹙,有些固执的说道。
“诶?”月儿有些不明所以,他心想,一日不沐浴。。。应当无碍吧?
“夜里必须沐浴,不然不可安睡。”岂料雪儿却无比坚持。
月儿难得见雪儿在何事上如此孩子气,眼下见了便觉有些好笑,所以当下便吟着笑意点头应道:“好,雪儿说要沐浴便沐浴吧,那我待雪儿沐浴过后,再重新替雪儿抹一遍凝血露便是了。”不过是重新抹一次药罢了,月儿又岂会不答应?何况那凝血露的药效如何,月儿还是有几分信心的,若不出他所料,雪儿这脚明日便可恢复如初。
“莲殃你不嫌我麻烦?”雪儿挑了挑眉,模样略有些好奇。
“雪儿为何有此一问?”月儿将棉布系好结,轻轻将雪儿的脚放在藤箱之上,这才抬起头,紫眸晶莹满是认真之色,他又接着说道:“即使是我不赞同的事,若是雪儿仍想做,也可以尽管去做,因为我圣莲伊月说过,我会护着你,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更何况,这不过就是重新抹一次药的事么?这本就算不得什么。”语罢,月儿便转身拾起一根枯枝刨开一个小坑,便将方才给雪儿擦过脚底沾着血迹的棉帕放了进去,继而又用边上的散的枯叶掩埋起来。
雪儿一直看着月儿,澄澈的红眸随着月儿的动作而转动,虽然心底已经隐隐燃起热度,但面上却丝毫未露,他仍只吟着极淡的笑意道:“怕也只有莲殃你会这么说了。”
月儿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正欲说些什么,就见泽镰与惑心捧着大头蕉叶出来,便又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雪儿和月儿等急了吧?”惑心走进,吟着浅笑道。
“月儿,雪儿的脚如何了?”泽镰也语带关切的问道。
“雪儿的两只脚都磨破了,方才我刚替他上过药,不若。。。不若待会就由我来背着雪儿走罢?”月儿笑道。
“嗯。”泽镰赞许的点了点头,而后便又接着说道:“先来喝点水罢。”
月儿起身向泽镰走去,却未曾从泽镰手中接过蕉叶饮水,而是轻声说道:“劳烦泽镰先倒出一些水冲洗一下我的手罢,我这手上方才沾了些许药汁。”
“那月儿先将袖子稍稍卷起来一些。”泽镰还未出声,便听惑心说道。
“是。”月儿一边应着惑心的话,一边乖巧的将袖子卷起,他本是自幼受人照拂的少爷,而眼下却要事事亲力亲为,但仍未见月儿有丝毫不满,甚至还带着些洒然的笑意。
洗好了手,月儿便小心的从泽镰手中接过蕉叶,看了看里面映出阳光的清水,不由的抿了抿唇,走了数个时辰的山路,他确实是有些渴了,不过他也没有急着将水饮下,而是捧着装有泉水的蕉叶走向靠坐在古树下的雪儿,他缓缓蹲下身子,松开一个角,而后又轻轻的抬起蕉叶,泉水顺着蕉叶淌下流入雪儿口中,如此繁复数次,直接雪儿开口轻声道:“我已经够了,莲殃也快喝一些罢。”
月儿这才转过蕉叶,就着方才雪儿用过的一角饮着水。
骄阳仍旧灼热,清风亦不时的吹拂,耳边的鸟鸣虫语也仍未间断,本是热闹噪杂的景象不知为何在此时却让人觉着幽静而安宁。
泽镰与惑心就站在不远处,也未曾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古树下仍是年幼两人,脑中两人昔日的模样不由的浮现了出来。
惑心记忆中的月儿身着白衣,雪儿一袭红裳,他胸前紫莲纹圣洁魅惑,他眉间红灵火蛊惑炙烈,尽管身越九尺,但两两相依却仍让人觉着那柔情缱绻似入了骨般,他宠他,无论他做什么,他都凭一己之力抗下,他亦疼他,但凡是他想要的,他都倾尽全力取来给他。
转眼,月儿饮罢了泉水,又将蕉叶递给雪儿,他吟着笑意道:“雪儿拿好,我再取块丝帕出来浸湿给你擦擦脸。”
雪儿点头接过,澄澈的红眸似水,尽管没有泛起热度,却也不再凝结成冰。
惑心与泽镰自是能听到月儿的话,可哪怕是听不到,他们也能从月儿那总是吟着无比温柔的笑意中看出,他照拂着雪儿,他亦乐在其中,即使他眼下也还只是个孩童。
惑心无奈又似感叹般的摇了摇头,可那嘴角上的笑意却怎么都掩不住,他又偏过头去看立于身边的泽镰,天青色的琉璃眸中一片水光。
惑心想,所谓的命定之人,必定是要如月儿和雪儿这般,无论是前世与轮回还是今生亦或往后,都与彼此交缠再分不开的,才能称得上是命定之人罢?
而所谓的情劫,则是以情之名将两人困住,一人无法放弃,亦不想摆脱,而另一人甘愿付诸所有,却伤害了自己。
犹若囚徒,堪比困兽。
但好在,命数的轮盘总是随着选择而变幻,毕竟,你若逆不了天,转了命数的轮船也是一样,一样会得到一次挣脱牢笼的机会。
就看你如何选择,又如何抉择,但无论如何做,你都得拼尽全力,因为尽了全力,才不会留有遗憾。
惑心不知雪儿和月儿今生的劫难能否安渡,他亦不能替他们逆了命数,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与泽镰一道将他们磨炼得坚韧,亦无坚不摧。
至于到了最后,无论他们是堕于百世情劫,还是就此涅槃重生重归神位,都与他二人无关。
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抛开所有私情不言,惑心与泽镰此次莅临现世,无非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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