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819 更新时间:21-01-22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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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顺福这一跪着实把方继业吓了一跳,他急忙上前把他拉起来,说:“来顺福你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来顺福依旧不依不饶,哭诉着说:“方同志你就行行好吧,好多年来我心里苦闷,阿朵她比我还苦,我们都是苦命人!”方继业还是坚持说:“你有话就起来好好说。”来顺福这才起身,说:“我心里晓得方同志是个好人,心底里善良,阿朵也是这样说的。我心里有话憋了好久,就想找时间给你吐露……”
夜幕里,方继业拉着来顺福靠坐在被江水水浪冲得一起一伏的筏子上,掏出纸烟来要给来顺福一支,来顺福说他自己有竹筒水烟,就拿出放在筏子上的水烟竹筒,装上烟丝,问方继业说:“方同志你试试这个。”方继业看着黑幕中老实憨厚的来顺福,接过水烟竹筒,划燃火柴,试着抽起来。
方继业为了打破尴尬,岔开话题对来顺福说:“你们河南是不是姓来的多哦?”来顺福说:“这个我不是太清楚,我只晓得我们那一族人是花园口决堤后,1942年大饥荒的时候从郑州逃难到黄河北岸边三门峡的。”方继业说:“我听我们厂里来主任说过,说你们河南姓来的源于虞姓,出自古代舜帝的后代遏父,封邑名称为氏。大禹即位后,封商均于虞城,以后又移封于商,就是现在的商丘。商均西迁后,他的后人虞思公滞留在现在的河南虞城,就没有再迁徙了。舜当天子时候,建都蒲坂,就是山西的永济,他的另一支后裔虞定居到了蒲坂附近的虞乡。虞遂的一支后裔被封于遂国,春秋时期被齐国所灭。商汤灭夏,封虞遂的另一支后裔到了河南淮阳。商王朝统治了大约500年后被周武王姬发灭掉。西周初年,商均的后裔遏父投奔了周武王,担任陶正之官。周武王在灭掉了殷商后寻找舜的后裔,得知遏父正是舜的后裔大出喜望,便将长女太姬嫁给了遏父之子胡公满,并封地于陈邑,就是现在的淮阳,取代了虞遂之后的陈国,以接续舜的香火。胡公满的子孙后来就以国为姓,称陈氏,一直流传到今天。陈氏的诸多分支,其中有子孙分封在徕邑,也就是河南的荥阳。其后裔子孙遂以封邑名称为姓氏,称徕氏,最后简化为来氏,世代相传至今。”
来顺福对方继业说这些不感兴趣,说:“方同志。我真是有话要对你说,我……”
来顺福说他爹带着他们一家逃难来到了黄河北岸边上的三门峡,靠给人摆渡勉强活着,后来日本人来了,封锁了渡口。日本人想打过黄河去,可是对岸的国民党军队死守在黄河南岸,就是打不过去,两军就这么在黄河两岸对峙好多年。没了摆渡的营生日子就更难过,好在他爹还有木匠手艺,他就跟他爹做木匠活,好多时候都是被日本人抓去修工事,好歹还能勉强度日。后来日本人总算是投降了,他和他爹又干起了在黄河边摆渡的营生。那个时候胡宗南的部队要进攻陕北延安,就在黄河口设卡抓壮丁,见了男人就抓。一天,国民党的部队征用他们的筏子运送壮丁过黄河,过了黄河后清点壮丁的人数,说是少了几个交不了差,就把他们摆渡中年轻的人都扣了充数。他爹和国民党兵理论,还被人家给打了一顿,以后听人说他爹被打伤后干不动活了,妹子给卖了,爹和娘饿死了。那个时候他还小,才15岁,在国民党军队里跟一个营长当通信兵,天天跟共产党解放军打仗。后来部队进了四川,在成都的邛崃山上修工事,又要跟解放军决战。解放军的大炮一响,团长和营长都被一炮炸死了,副团长一看就傻了眼,说兄弟们散了吧!于是,一个团都人作鸟兽散,都不晓得往哪儿跑,反正都往西南方向的大山林里钻。退到西昌的时候被解放军撵上,又和解放军打了一仗,他被解放军打中下身,跟他们排的排副在山林里转了好几天。等快要饿死的时候,终于看见了这里的一个彝族山寨,后来我们就在这里做了托木土司老爷的奴隶娃子。1956年大小凉山和我们这里民主改革的时候,解放军工作队来查实了他们的身份,说他们这些国民党军的散兵也是苦出身,没有什么恶疾,就不追究了。工作队还说,有愿意回老家的给开证明和发路费,不愿意的也可以就地落叶安家。
来顺福说这些方继业以前也听托木村长说过,但今天听来顺福亲口这么说,更加同情他的这些遭遇。掏出纸烟来给来顺福一支。来顺福这回接过了他纸烟,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来顺福说,他那时候跟着国民党军队从秦岭以北一路溃逃,跑到川滇交界的这里实在是狼狈不堪,无路可走了,又身负重伤,万幸的是被老托木老爷收留。他真是千恩万谢,感激不尽,就想能在这里治好伤,保住一条性命,总比被解放军打死或者是逮住好。殊不知老托木老爷还把他们许给了这里的彝族村寨女人,虽说是当奴隶娃子,甚至比这里彝族村寨里的奴隶娃子还要低贱一等,但毕竟是一条生路,也算是落叶安家。后来,跟他一路来的人都走了,他没有走,一是他家里已经没有了人,二是他念阿朵家对他的好。他的伤是阿朵的阿达和阿母上山采药给他医治好的,他被老托木老爷许给阿朵的时候阿朵才13岁,民族改革那会儿阿朵的阿达和阿母都老了,又得了重病,他不能背了良心忘恩负义,他要留下来和阿朵一起给阿达和阿母养老送终。后来,阿达长大了,长的越来越漂亮,越来越遭人喜欢,村寨里的男人都羡慕他有阿朵这样的好老婆,但他自己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对不起阿达,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因为,他受的那个伤早就把他变成了一个废人。那时候阿朵还小,但是阿达和阿母心里清楚,他在阿达和阿母弥留之际给他们发誓,说这辈子就把阿朵当亲阿妹,以后一定要给阿达另寻好人家。只是阿达和阿母掉着眼泪对他说,在他们彝族村寨里有规矩,老托木老爷的恩赐是永远不可以变的。就是现在解放了,民主改革了,共产党和政府说是自由平等了,但在他们彝族村寨里每一个彝家人心里都是不会变的,老爷的恩赐就是天法!阿朵长大成了大姑娘,要跟他圆房,也才晓得他不是个真正的男人。阿朵天天偷偷地哭,他自己也绞心烂肠愧疚地对阿朵说,要她以后另外找个好男人,自己这辈子就做她的亲阿哥。阿朵在他身上扑打,也说和他阿达和阿母同样的话,还说自从老托木老爷把他许给了他们家后,她的身份就再也不是黑彝了,就成了白彝,白彝和黑彝在彝家人心里是不一样的!再说彝家人被许配后海枯石烂都是不可以变的,她这辈子就命该如此,小的时候托木老爷没有要了自己,这就是老天对她的责罚……
来顺福很无奈地说,这都是他们彝族人千百年来的传统规矩,那些保持着正统彝族血缘的人叫黑彝,与其它民族通婚和非正统彝族血统的人都叫白彝,这种身份和地位都不能跟黑彝比。老爷永远都是老爷,祖祖辈辈都是老爷,老爷的说的话就是天法,更不要说老爷的恩赐就是彝家人的荣耀和面子,彝家人的婚配一生都是不可以改变的,这些都是埋藏在彝族人血脉里的根基和信念。不是解放了,民主改革了就会变了的!
来顺福说到最后泣不成声,拉住方继业说:“方同志,你说阿朵这辈子的命运是不是比我这个废人还苦!我晓得我自己当过国民党的兵,跟共产党和解放军打过仗,我有罪,老天爷再咋个惩罚我我都认。可是,老天爷他不该就这样对待阿朵!阿朵是个好女人,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人,她想做一个真正的女人她没有错,她想做一个阿母她也没有错啊!你方同志你人好、又善良,你就……我是真心的求你,我也替阿朵求你了……我身子受过很重的伤,我也许活不到好多年,要是阿朵连一个她自己的娃娃都没有,那她以后一个人该咋个过……”来顺福哭着蹲在了江滩上,在黑暗中用手使劲地扇他自己的脸,不住地嚎啕道:“我不是人,我不是个男人……给不了阿朵想要的幸福……给不了阿朵娃娃……我就是一个罪人……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方继业的脸像是在被来顺福抽打,他再不忍心来顺福这样折磨自己,他蹲下身子拉住来顺福的手,对来顺福说:“顺福大哥你不要这样,你要这样叫我心里跟你一样难受,我……我……我答应……”
来顺福止住哭声跪在了江滩上,迫不及待地说:“方同志,你……答应了是吗?你……真的吗?”
方继业努力想在黑暗里看清来顺福的脸,说:“我晓得阿朵是个好女人,阿朵的心很善良,她也跟我说过,说她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你来顺福这辈子永远都是她的男人,她就是想有一个自己的娃娃,以后你们都老了,有个依靠和念想……我……我对不起你了,顺福大哥!”
“你不愿意……你不愿意可怜阿朵……不信我来顺福说的都是真心话!”来顺福在黑暗里紧紧地抓住方继业的手,全身都在无限地失望中发抖。
方继业忍不住抱住来顺福,在他耳边艰难地说:“我……我答应你,答应阿朵,阿朵会有她自己想要的娃娃……”
来顺福悲戚地哭出了声来,呜呜大哭,泣不成声地说:“我的好兄弟啊……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
来顺福披着查尔瓦孤零零地留在了红江边,他说他不回江对面的彝族村寨里,就在江边的筏子上睡,以后阿朵在方继业那里过夜,他都会在这红江边不回彝族村寨里,这样以后就不会有人说啥子闲话和生是非。
方继业摸黑走上了山坡,几次回头看夜幕下的红江岸边,心里同情和可怜着老实憨厚的来顺福,也同情想做一个真正女人和阿母的阿朵。
等方继业回到收购站,进了做饭的厨房,看见坐在油灯下痴痴发呆的阿朵,小声对阿朵说:“来顺福在江边。”阿朵低着头,说;“他都跟您说了……”他“嗯……”了一声。
阿朵像是刚洗过头,用手拢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起身给他舀了一碗饭放在桌上,又端过来一碗腊肉和香肠,一碗羊肉煮洋芋,怯生生地说;“跑了一天的路累了饿了,快吃吧,我们今晚上就不喝酒了……”
方继业心里明白阿朵这话里的意思,没说话,端起饭碗来狼吞虎咽地刨着碗里的饭。阿朵看他样子笑了,说;“您急啥子嘛,人家今天晚上又不急到走,来顺福说他以后都在江边睡,等到天亮了在上来。”
方继业还是“嗯……”了一下,算是答应说来顺福跟自己说了的。方继业对阿朵说:“你也吃啊。”阿朵说:“我们早都吃过了,我看着您吃。”阿朵又说:“热水都给您烧好了,一会儿您洗个澡。”
方继业仔细看了一下油灯下的阿朵,说;“你刚才洗了头?”他能看清油灯下的阿朵一脸红晕,阿朵有些羞涩,小声地说:“人家晓得您爱干净,刚才洗过了身子……”
阿朵说这话叫方继业自己都感到有些羞臊,不过他还是大起胆子地对阿朵说:“阿朵……我……我会对你好的……”
阿朵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过了好一阵才说;“人家心里晓得……”阿朵聪明地岔开话题,说:“您咋个这么快就回来了呢,您要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方继业好像这才算是找到要说的话。于是,滔滔不绝地给阿朵讲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叫阿朵听得专注入神,也把他看得越来越了不起的有本事。
方继业一连吃了三碗饭,算是缓过劲来,阿朵一脸心疼地说:“看把您饿得,人家以后不要您再这样了,您要是钻在那个啥子炉子里被烤死了人家咋个办?”方继业夸夸其谈地说:“我死不了的,我这辈子还有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做呢。”阿朵一边收拾一边说:“就会说这些好听的话哄着人家,我给您打水洗澡。”
方继业洗完了澡回到自己屋里,看见床上的被子没有了,正要过去问阿朵,阿朵进了屋子。阿朵默默地把身子靠了上来,用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抬起头来把滚烫的脸送给他。方继业大口地出着气,用手抚弄着她那还有些湿润的头发,突然下了决心,埋下头去吻阿朵的颈子。阿朵的颈子和脸火热一般,把身子更紧地靠在了他的身上,气喘吁吁地低声嗷呜,发出微弱的呻吟:“方……方同志……”
方继业被阿朵的那一声嗷呜激得雄性膨胀,毫不犹豫和吝惜地用力亲吻着阿朵的耳朵、脸、嘴唇,阿朵想用力挣脱,却被他死死地拥抱着不能动弹。在方继业激情似火的亲吻中,阿朵无力地瘫软下来,不能舍去地拼命把方继业亲吻的舌尖吸入自己的嘴里,喃喃吟叹道:“我的男人……我好爱……的男人……啊……阿朵等这一天好苦啊。”
方继业抱起迷乱中的阿朵放在自己床上,熟练地解开阿朵彝族服饰上的盘扣,第一次贪婪地看着女人的胸脯。阿朵诱人的乳房丰满挺拔,他顾不得多想和羞臊,用手去使劲地抚弄和揉捏,埋下头去亲吻,搔弄的阿朵更大声地嗷呜呻吟,他出气不匀地说:“阿朵……我爱你,我真的爱你!”阿朵喃喃地说:“人家早就在心里想做您的女人,等您这样待阿朵,阿朵好想做您的女人!”
方继业想进一步解掉阿朵身上的衣物,阿朵拉住他的手说:“我的好男人,我好爱的男人,我们不在这里,您跟阿朵来……”
(待续)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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