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936 更新时间：08-10-28 14:34
"熏以晨，我们谈谈好吗？”回到古董店，我一进门脱口而出。
SCEN却没理我，继续着他手头的工作，织夏忧心忡忡的看看我，又瞟瞟镇定自若的SCEN。
一秒……三十秒……一分钟……
SCEN终于抬头迎上我木棕色的眼眸，他靛蓝的双眸渐渐变深，深的让我想马上移开眼睛。
他淡淡的说“好吧。”
我转向焦虑的织夏，冲她微笑“没事的。”
于是和SCEN来到后院。
“对不起。”
顿时寂静无声，针落可闻。SCEN的千年寒冰脸也微微露出惊讶的神色。
是的，他没听错，我的第一句是对不起。
我也想有一句更嚣张的开场白，但是，即使我下一秒会被砸鸡蛋，我也要先和他道歉。
“你……都知道了。”
我用力的点点头，不敢再看他靛蓝色双眸中满满的悲伤。一双温暖的大手覆在了我垂下的头上，
“对不起。”
沙哑的磁性嗓音让我瞬间不知所措，这次轮到我惊讶了。
他转过头看着飞扬的柳絮，仍旧淡淡的说：“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但却迁怒于你。可是，请你原谅启星。”
我撩开几缕被风吹到眼前的发丝，温柔的笑道：“原来他叫启星，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SCEN犹豫的说“恐怕他……”
我却坚持：“没关系，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因为他哥哥让我告诉他一句话。”
织夏趴在地上，透过门缝想看我和SCEN的情况，
硝烟弥漫，尸横遍野，惨绝人寰……
咳，这些当然是她自己的想像。
“哈哈……哈……哈。”我笑的都岔气了。SCEN脸上也掩不住的笑意。
织夏一脸尴尬，白了我好几眼“好了啦，我还不是担心你们。”
“织……哈……织夏，你的想像力真的……哈哈……太丰富了。”
织夏上前狠狠掐了我一把
“呀！你谋杀亲友啊。”
我只好憋住笑意，正了正脸色。
“我们等会要出去，有人来的话，你要尽量拖住她。”
SCEN和织夏显然都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拍拍SCEN的背“你们的烂摊子，当然要由我来收拾了。总之，拜托你了，织夏。”
“OH，MYGOD，聆语也太神了。”织夏心里暗想，看着大厅里身着玫瑰红罗衫的少女，明眸皓齿，婀娜多姿，正是相国府千金温瑶清是也。
“呃……温小姐再看看这件吧。”织夏为了拖住她已经摆了一桌子的古玩。她显然不是冲着古玩来的，自然无心欣赏。
“不，不用了，我看我还是……”温瑶清起身欲走。
没办法了，看来要用绝招了。
“啊——！”温瑶清顷刻间变成了落汤鸡，织夏故意失手将整盆清水一滴不漏的泼在了温瑶清身上。
“呀，不好意思温小姐，快进屋换身衣裳，着凉了我可担当不起。我马上帮你晾干。”没等温瑶清回绝，织夏已经开始扒她衣服，温瑶清无奈之下也只好进内室换衣服。
织夏拿着温瑶清的罗衫，转身，暗爽“NICE！”
——望春楼雅阁
“滚出去！滚！我恨你们。”琥珀色的眼眸中怒火燃烧，背叛，悲伤，怨恨，眼前不过十多岁的孩子正被这交集的众多强烈情感充斥着，吞噬着。
我径直向他走去，不避开他砸向我的碗筷，不看他满眼浓浓的仇恨，不顾他早已泪流满面。
我一把抓住他纤弱的手腕“启星，你哥哥已经死了。”我不断的重复着这个他一辈子也不愿接受的事实。
他打我，踢我，咬我……但这一切都远远不如他心痛的万分之一。
终于他虚弱的身体筋疲力尽了，他拽着我长长的黑发，无力的垂头哭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逃走，哥哥本来不会死的，都是你的错。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原谅你，绝对，不原谅你。”
我心疼的将眼前这个无助的孩子搂进怀里。
曾几何时，我也经历过如此的绝望，说过类似的话，
那么，是什么时候，连心都麻木了，连哭都不会了。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我轻轻抚摸着怀里颤抖的瘦小身躯。
“不论遇到什么，你都要好好活下去，连你哥哥的份，一起快乐的，自由的，活下去。”
这就是当年那双同样琥珀色眼眸的主人要我传达的，3年后终于到了该到的人心里。
走在繁华热闹的长安街上，突然发现这也只是一个虚华的景象而已，多年后的战火将会把这里夷为平地，那么如今的繁华又有什么意义。一个王朝的灭亡，却要成千上万的百姓做为陪葬，这个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SCEN沙哑的嗓音将我的思绪唤回。
我看看SCEN，浅笑缓缓说道“当日我在审查室看到启星就想起了他哥哥，他哥哥真的是个温柔的人，我也很喜欢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像太阳一样让我觉得……也许我还能再见到阳光。”
“所以你本可以还击，却选择了挽回。”
我将话题转开“因为月凝得知自己身世的时间早太多了，我当晚去皇宫，遇到了叶迎风，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可是月凝说的也毫无破绽，这时我就想起了催眠术，这么现代的手法必定不会是古代的人所为，于是我就想到了你，因为月凝当日和你长聊过，你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催眠。而你装的冷漠，特立独行只是为你随时独自出去做掩饰而已。”
SCEN惊讶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我不禁邪恶的看着他“喂，你觉得织夏怎么样？”
SCEN一楞将目光移向别处“别撤开话题。”
明显是在害羞嘛，看来你也很不诚实呦。
“因为织夏一直都在看着你，从她那里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为别人着想的人，也就是我最难应付的……烂好人。”
SCEN这才招供“当日，我晚上出去和启星见过面，是他一手策划的这次计谋，我们把月凝知道真相的时间提前，企图破坏你的计划，其实月凝那天根本没去过皇宫，我只是运用了假想催眠，只要她一觉醒来，我在她睡着时告诉她的话，就会变成她记忆的一部分。只要稍加暗示她就会说出来了。”
我两眼发光，羡慕的看着SCEN“教我好不好？”
他没好气的说“影组的王牌还要我这种候补教吗？”
“SCEN大哥，SCEN前辈……求你了，孔老师说了：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SCEN又好气又好笑的揉揉我头发说“你啊！请教别人还不谦虚点，那我这个“下”就勉为其难的教你了。”
”对了，你说的暗示是什么？”我不经意的问道
“开门声，那日我端姜汤进来。”SCEN也只是如实回答，却没料到我的脸色瞬间凝滞，
开门声……竟然是开门声……怎么会是开门声……如果是开门声……
“怎么了？”SCEN奇怪的看着我不断变换的表情
我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看来，这出戏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有看头。”
……聆语，你快点回来啦！
织夏看着满眼红光，怒发冲冠的温清瑶在心里一遍又一遍乞求聆语快点出现。
“呃……”
我和SCEN大眼瞪小眼，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温清瑶，她玫瑰色的罗衫皱巴巴，凌乱不堪，本梳的美伦美幻的发髻变的毛毛草草，脸上浓厚的脂粉化开后整个人像只大花猫，再看她张牙舞抓想把织夏活吞的表情，早就把大小姐的礼仪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勉强憋笑的走进去，冲织夏使了个眼色，真有你的！甘拜下风。
“温小姐，看来我朋友得罪您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她吧。”
温清瑶白了织夏一眼“哼，我才不会和粗人计较。”
粗人！？TMD，知不知道如果我要买你整个相国府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本小姐可是最高女子贵族学院毕业的优等生。织夏在温清瑶背后狠狠的瞪了她好几眼。
我强忍着笑心想“看来今天非憋出内伤不可。”
“我只是来告诉你，我才是太子妃，你给我识相点。”甩下这句话，她就头也不回的愤愤离开了。
SCEN和织夏眼睛瞪的像灯泡一样，织夏结巴的问“聆……聆语，你……你……你喜欢叶……”
我听她说话着实累人，猛拍她脑袋“你的妄想症还没好啊！”
SCEN也忙摇头“不行，不行，计划是我搞砸的，怎么也不能让你……出卖自己。”
我嘴角抽搐，瞪了SCEN一眼“我夏聆语可不是什么良民，想吃本姑娘豆腐，他叶迎风还不够格。我只是来个将计就计而已。给你们好好开开眼界。”
——迎风阁
“叶哥哥！”
月凝进门时，如花的笑脸顿时僵在脸上。只见，我殷勤的帮叶迎风磨墨，再不时抛几个媚眼，叶迎风也满脸含笑的拉着我白皙的小手，一副你浓我浓的景象。
“月凝，你来啦。”
我笑着走过去，月凝猛的将我推开，我向后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月凝仍不依不饶的向我走来，破口大骂“好你个狐狸精，当日我帮叶哥哥的忙我就后悔了，叶哥哥是我的！我的！”
月凝伸手想给我一巴掌，我顺势加了几滴眼药水，泪汪汪的看向叶迎风求救。
“啪！”
月凝不敢相信的看着叶迎风，带着哭腔说道：“你打我！我爹娘都没打过我，你居然敢打我。我喜欢你啊！”
“够了凝儿。”叶迎风赶忙扶起我，心疼的搂在怀里“我只喜欢聆语，一直都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你这些天对聆语太失礼了。不要太放肆!”
“叶迎风！你给我记住了！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月凝恶狠狠的话语像诅咒一般回荡在屋内。
这也是我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5月5日将军府
“凝儿，你想清楚了啊！“将军又问了一遍，
“爹，我决定了。”一身红衣的女子回答的决绝，眼里满是愤恨。
“女儿，你这一去……”将军夫人眼睛都哭肿了。
鞭炮声，祝贺声，欢笑声……月凝幻想过无数次的情景，只是……这一身嫁衣不是为心上人所穿，
是什么时候那么深爱他的呢？
月凝遥望晴空，出神的想着，又似什么也没想的发呆，兀的，梨花的小脸露出浅笑，怀想着，温存着，欣慰着，悲伤着……是啊，在他轻柔如水的声音第一次传入她的耳朵里，在他明眸笑颜拨乱她心弦时，在他仰望蓝天的孤寂伤怀神情无数次落入她眼帘后……她爱他，已经无药可救的痴迷于他，甚至做出这种孤注一掷的事情，只想换他再次只看着她。
她知道他爱夏聆语，当日望春楼他看着那抹蓝色的倩影，一如他看着蓝天时一样感怀，渴盼。
可是，她也爱他，所以她不断告诉自己，只要他高兴，一切都无所谓……直到，她真的……失去了他。
“新娘上轿！”
“凝儿啊——”将军夫人瘫倒在地上，无助的哭泣。
月凝知道，这一嫁就再也回不来了，那里没有锦衣玉食，那里没有分明四季，那里……也没有她的心。
这一刻，她才觉得，这前十八年的恩怨情仇，痴迷情醉也不过如此，泪水悄然而至，湿了华贵绮丽的红罗嫁衣，冰凉了千疮百孔的真心。
别了长安，
别了爹娘，
别了叶哥哥。
5月5日将军府大小姐，月凝，册封为宁安公主，远嫁吐蕃。
——5月25日
皇帝下诏，册封相国府大小姐，温瑶清，为太子妃。
“聆语，你听我解释。”
叶迎风下午就跑来熏香古董店，慌张的向我解释“一切都是父皇的意思，我只喜欢你，以后我娶了你，也只宠你一个人。”
我浅笑，拂开他的手“太子，恭喜您和温小姐。”
叶迎风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淡漠的女子，她笑靥如花，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毫不相干。
“你……你说什么？”
我整了整衣服，请他坐下“我不爱你。你的苦心设计我也消受不起。”
叶迎风听出她的话语中没有失望，没有愤怒，平平淡淡的，好像只是陈述着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木棕色的眼眸无波无澜。
叶迎风理了理衣角，压下内心的愤怒和惊讶，尽量平静，优雅的说“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我也不急，你尽可以不承认，只是最后恐怕你不承认也不行。
“当日望春楼，你假借月凝来认识我，其实她根本不会武功，是你借内力给她的。”
他眯起眼睛，声音不再温柔“哦？”
我给他倒了一杯茶，他抿了一小口。
“月凝当日拉住我时，力气格外强硬，粗暴，骨头都像要被她拉断了，所以那天我并没怀疑她不会武功。可是后来，她绝望的哭着跑来时，再次拉住我的手，只是留下了一些皮外伤，一个人在精神不稳定时的力气通常会比平时大几倍。由此，我怀疑月凝根本不会武功，而当你把剑架到我脖子上时，你就漏馅了。”
他眼里闪过赞赏，不置可否，只是浅笑“继续啊？”
我又给他添了茶，看他喝下后才继续说“那日侍卫进来的太及时了，完全不合理，而这出戏只是你为了让我相信你才上演的，英雄救美，哪个女人不动心？而你其实早就知道月凝的身份，只是不知道我也知道了，说到这个，我还要谢谢启星。”
我笑着看向SCEN，他和织夏早就听呆了。
“戒备森严的皇宫，竟然会被完全不会武功的我轻易闯入？你只是料到我会去而已。”
叶迎风无辜的笑“我怎么会知道你会来呢？”
“的确，本来我也一直想不通，可是你的太子妃要当皇后确实差了点，她的话露出了破绽。月凝怎么会吩咐她，让她派人去救我？当日，月凝吃了安眠药，怎么也不可能去告诉她。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毕竟安眠药这种药物，你们就算再怎么精明也不会知道。”
这时我转向SCEN，冲他嫣然一笑以示感谢，然后继续说道；“你没想到的是，月凝其实早就被以晨用了催眠术，而催眠术的暗示就是开门声，然后，我就想明白了。即使月凝那天不知道自己身世，她也会去找我。她对我说“昨天中午，叶哥哥被紧急诏回皇宫，我很担心，晚上进宫去看他，可他却像变了个人，说他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了。”说完这句话时，以晨才开门进来。她这么说就是想让我去找你问清楚事情，也就是说，你就是让她这么对我说的。”
叶迎风眼里的惊讶疑惑暴露无疑，我镇定的笑笑，发现拆穿阴谋这种事情是多么有趣，看着众人不断变化的神情，仿佛一幅众生相，那么真实，却又那么丑陋。
我继续说道“至于那个“杀无赦”，我想你也没想到吧。所以当日你才比温清瑶派出的人先去救我了。因为你没暴露身份，所以温瑶清以为那是月凝派出去的人，却没想到，其实月凝早就对我暗下杀机。”
他惊异的抬起头看着我，终于，也不再隐瞒，点头“可是月凝为什么……”
我悲悯的笑，笑眼前这个男人到现在也不愿正视这段感情，纵使再不堪，不伦，月凝却是真真实实唯一无私的爱着他的人“哈，为什么，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叶迎风的手指轻轻扣着桌子，“咚……咚……咚……”昭示着他满心的不安和愧疚。
“月凝一直喜欢你，她知道你对我动情了，所以即使不愿意我去见你，她还是告诉了我那些话。因为她决定狠下心，杀了我，于是她提前通知她父亲。所以，另一组御林军小心埋伏在迎风阁周围待命，你情急之下就自己出手救了我。”
“你怎么知道是本宫？”
他又喝了一杯茶，我满意的笑笑“你身上的墨香。试问，一个将军府侍卫怎么会沾到浓浓的墨香？迎风阁里，却有。所以我就知道那人不是月凝派出去的，而是你。”
他笑着拍手“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不过……你认为既然我精心安排这一切，还会轻易放你走吗？”
他抽出剑架在我脖子上，我长叹一口气“温清瑶，你其实也早打算娶了，因为相国府的扶持，对你将来登基是必要的。我从识破那一天就开始利用你对我的感情，月凝和温清瑶对你的感情，来了个将计就计，故意亲近你，逼走月凝。再挑起温清瑶的妒火，想必定是她对皇后吹了耳边风，你们的婚事才会这么早就定下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本太子的真心你就这么糟蹋吗！”他恼羞成怒的瞪着我，
我只是冷冷的说“我连哭都不会了，爱情什么的，也永远不想拥有。何况，你所谓的真心……真的是真心吗。”
“哐铛……”银剑落地。
“你在茶里下了什么？”叶迎风头晕目眩，再也站不稳。
我猛拍胸脯，冲织夏大喊“哇，再慢点我就翘辫子了。织夏，以后下迷药多放点行不行！”
“不行！多吃了会死人的。”织夏一脸正经的看着我。
他努力保持清醒，想伸手触摸我脸颊“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浅笑，后退一步“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人。”
我再次靠近叶迎风，低语“好好睡一觉吧，醒来时，这一切只是一场长安幻梦而已。”
SCEN摸摸我脑袋“催眠术学的不错，孺子可教。”
……
长安花落无踪影，长安梦醒冷人心。
回首长安烟雨朦，方觉花落叶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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