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天街小雨润如酥  第六十五章 事不过三

章节字数:5051  更新时间:09-01-25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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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陶孜藤再次醒来已是在马车上,马车行驶的并不稳,摇摇晃晃,颠颠簸簸。他的头痛得就像要裂开似的,暗暗咒骂了一声,睁开不算清明的眼睛打量四周。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明澈无物的木棕色眼眸,看到他醒来,那双眼睛弯了弯,接着就是清清脆脆的声音:“脑袋好些了吧?”

    陶孜藤微微点了点头。

    我也是欣慰的一笑,语重心长的道:“这就好,这就好。”

    她在关心我?

    陶孜藤挑挑眉,颇具感慨的一笑。不过,我接下去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错愕。

    “果然是脑子问题。我就说这都快入夏了,怎么还发春呢。”

    澄空在一旁笑的尴尬,连忙扯着我的袖子让我收敛一些。

    短暂的疼痛后,陶孜藤的脑子一下子清爽许多,也明白了眼前痞痞的笑着的女子所言何意,当下脸就黑了。不过疼痛再次袭来,他也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逞逞嘴皮子功夫而已,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怒无常了。

    “我们这是去哪?”

    我懒懒瞥了一眼半死不活的陶孜藤,咬着牙嚼出两个字:“治病!”

    坐正身子,陶孜藤看着埋头图图写写的聆语淡淡的问:“也对。你是病的不清。”

    我白眼一翻,剜了他一眼:“你才有病呢!谁说是我治病啦?”然后鼻子里哼哼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真是命好,碰到了我。以前澄空在你那儿受的委屈我还没时间和你计较,这边又要马不停蹄的去帮你采药治病。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银子么?!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我痛苦又痛恨的说了一大堆,就像爆米花似的说的很是忘我。

    陶孜藤听的有些楞,自动忽略了N句废话,只听到她说要救他的命。

    他诧异的问道:“你能治冰蝶毒?”

    又是一个白眼,那些银子花的我很心疼,所以管他天皇老子还是上帝买糕的(MyGod),见谁都没好声好气好言好语:“你才该姓白呢!谁告诉你那是冰蝶毒啦,啊?要真是冰蝶毒你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和我说话?”我才中了冰蝶毒呢!

    陶孜藤已经开启了脏话屏蔽功能,很是心平气和的问:“那是什么?”

    “蝶翅蛊。冰蝶毒的延伸产品。不是我说,你这个王爷做的很……失败,居然连这种显而易察的毒都能中?八成是身边出奸细咯!”

    陶孜藤这次一句不漏的听了进去,脸色肃然眉头微蹙,盯着马车角落深思。他知道什么是蝶翅蛊,曾经听别人提起过。只是根本没想到自己会中这种蛊毒。从一年前开始,他就不再过多用内力,因为每次用完都是让他昏死过去的疼痛,对于一个上阵杀敌,从小带兵打战的人来说,什么苦他没吃过?只是那疼痛仍然能把他痛晕过去。估计在船上打了聆语的那一掌,就是这次蛊毒发作的原因吧。

    自己是怎么中毒的?是谁能把这种毒让他毫无察觉的吃入腹中?也许……真的如她所说,府里出了内奸。

    短短片刻,陶孜藤的心思已是百转千回。

    “喂,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老娘在和你说话呢!”

    一声咆哮将陶孜藤硬是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他揉揉被吼的有些耳鸣的耳朵:“你说什么?”

    见他回过神来了,我撇撇嘴:“你也别多想了,现在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想不出来。既然能把毒让你毫不察觉的吃下去,那么这个范围就很小,等治好了病回去后再细细察一下吧。”我绝对不承认我是在关心他。

    陶孜藤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东西,一列一列,很是清楚明细,上面还能看到他和文贤青英的名字,只是那字体……很让他无语,以及一些他看不懂的横横竖竖:“你在写什么?”

    “算账呗。”我将账本摊到他面前一一解释,露出难得的笑容:“你看,我对你们的救命之恩呢也不用你们涌泉相报,一千两黄金就能解决。”我怕陶孜藤说我敲诈,连忙抢白:“你是王爷吧,一千两黄金可别告诉我不值你的命。”嘿嘿,这么一说如果你还不同意,就无异于贬低自己身价,我真是太奸诈了。

    陶孜藤弯弯嘴角,也没说什么,我继续开始说:“这一路上的用度花的都是我的钱,也是一笔。你的药材衣食费……”……巴拉巴拉……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总之就是你要给我很多钱,一毛都不能少。

    “你算漏了,澄空的呢?”

    我将硬是让他画了押的账本小心的藏起来,挽起澄空胳膊在上面蹭:“他不一样。”

    陶孜藤很是好笑的看着这个突然变得爱撒娇的孩子一般的女子,笑问道:“哦?哪里不一样?因为她救了你的命?还是……因为他是个,哑巴?”

    微微错愕的看着突然神情黯淡的女子,她木棕色的眸子忽明忽暗的闪过流光,开口的声音竟是他从未想过的淡漠威吓:“哑巴?”女子幽幽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如果你再用这个刺痛澄空一句,我保证,绝对让你后悔。”

    没错,我很生气,非常的生气,那种名为恼火的情愫在听到陶孜藤戏虐的口吻时,顷刻暴涨。我允许任何人说澄空是个哑巴,因为那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没必要可以去回避。可是我不能忍受任何人用哑巴这个词用来讽刺澄空。纵使澄空笑的再温和,我也知道他的心一定还是痛的,我在乎澄空,对于已经失去一个哥哥的我来说,这一次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我已经不再是年幼时胆小软弱的柳水灵,而是经历无数伤痛血色的夏聆语。

    陶孜藤看得一瞬失神,他虽然不显摆什么架子,可是对于这样明显的厌恶和威胁他还是很反感的。他从小高高在上受尽赞扬的自尊不允许他此刻低头。他也绝对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

    “别以为救了本王你就可以这么放肆!白栀离,你可别忘记了,本王还是苍晴国的四皇子。”

    两人均是一声冷哼,车内处于零度以下的冷战,让澄空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来到目的地已是下午,接下去是山路,他们不得不下车爬山。我和陶孜藤在闹别捏,显然不可能死皮赖脸的再让他背。澄空自动自觉的背起了软趴趴的我。

    趴在澄空背上,我觉得心里酸涩不已,在我的心里有着很严重的亲疏之别。此刻,澄空是亲,陶孜藤自然是疏。我心疼澄空更甚于被蛊毒折磨的陶孜藤。

    沚鸢很精要的评价过我:要么不要,一旦接受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吸吸鼻子,像自己受了委屈一样说道:“澄空,对不起。”

    身下的身子僵了僵,转而是澄空窝心的笑,他比了比口型,很是郑重的说道:“不,要,再,说,对,不,起。”

    他不想听到她连清醒时都在说对不起,因为梦中,她已经说的够多了。多的让他除了更加心疼外还觉得心慌无措。

    我当然看懂了那么明显的话,将脑袋埋在澄空肩上不再言语。

    等来到了阴冥崖,澄空才将我放下来。其实我能走路,只是爬山对我来说还是勉强了些。

    陶孜藤皱着眉,看着异常恐怖阴森的阴冥崖,不悦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聆语不再和他争执,也不再给他脸色看,只是,此刻的她更加让他恼怒。淡漠,仿佛那个眸子已经关闭,再也映不进任何影子,再也泛不起任何涟漪,你的所有在那双眼里都只是一掠而过,木棕色的眸子更显空灵的清澈。

    “阴冥崖,蝶翅蛊的解药虽然不难配,但是有一种药材却非要在悬崖边才能采到。”聆语说的淡淡的,只是在回答问题,只是如此。

    “阴冥崖?”陶孜藤很是奇怪的挑挑眉,这个阴冥崖还是小有名气的,那农家离这个山崖不算遥远,也听那家媳妇提起过。附近村里的人都不敢来这个崖边,传说有厉鬼每每在午夜哀嚎,那声音凄厉惨切,任是谁听了都会汗毛直立。也有不少胆子大的上崖来探个究竟,却是每次回去后都浑浑噩噩,终日不知所言。

    那时候,她和澄空也在,自然不会不知道。

    “为什么来这儿?”

    “近。”

    圣庭国是个海岛国家,就像东南亚一样。要找一个像样的悬崖还真是很费劲,何况他们人生地不熟,悬崖就在眼前干嘛还要大老远来回奔波去寻找?要不是怕了澄空的苦瓜脸,我才不会第三次来这种给自己留下阴影的悬崖,因为每次都没好事。呸呸,乌鸦嘴!

    陶孜藤失笑的抽了抽嘴角。他是真的不能用普通或者正常来评价眼前这个女人。

    采完所需药材,他们来到在崖边找到的一个山洞中,所有的药材都备齐了,蝶翅蛊也就很顺利的解开了。陶孜藤在一边静静的运气。我则窝在墙角打着哈欠。天色已经暗下来,澄空抱着柴火开始升火,今天看来是不能及时下山,只能在山洞里过一夜了。

    阴冥崖上树木很茂盛,树杈枝桠到处都是,那朗朗清月也被不规则的枝桠分割成数份,银色的月光洒在地上星星点点浸在碧绿的青草上,染出迷离的深青色。草丛中不时跳出一两只不知名的虫子,倒是品种繁多。有点像格林童话中给王子勇士去冒险的巫婆森林,我闷闷的想,如果有乌鸦偶尔飞过或者猫头鹰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就更像了。

    天马行空的想着,冷不防被澄空揉了揉脑袋。火已经升起来了,澄空是来叫我坐到火边去的。陶孜藤已经在那里坐着了,火光掩映下的面容很沉静,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看得我有些失神,撇撇嘴不服气的想,沚鸢比他好看,别看了,真丢人。

    举步走向火堆旁,不料心肺处一阵揪痛,就好象衣服在搓衣板上被一遍遍蹂躏拍打,巨大的疼痛马上让我伏在地上不再言语,只有牙齿死死咬着嘴唇,渗出的鲜血混合着冷汗从唇边流下。双手揪着心脏处苦苦的哀嚎。可不一会疼痛就满布全身,皮肉,骨头,甚至筋脉都是像被啃食的疼痛。如此强烈的疼痛,我此生此世也不会忘记,而且此刻,比当日刚种入冰蝶毒还要疼上百倍,除了疼痛,全身的感观都失去了功用。他们唯一的本能的反应就是在我的大脑中告诉我,疼痛。

    澄空见我如此早就慌了手脚,他从没见过聆语如此,那被刺的一剑也没抹毒,怎么会这样?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聆语的头在地上一遍一遍的碰撞,手也在全身猛烈的撕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的痛苦,嘴边更是鲜血凌乱,看着狰狞刺目。

    我要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这种痛我再也不要经历第三次了,再也不要了,还是死了的好。

    沚鸢当初是怎么忍受这种疼痛的?我知道冰蝶毒每次发作,它给予寄体的疼痛也会成倍增加,对我来说这才第二次而已。我真的很佩服沚鸢。

    想着想着,我又想起了那双柔情似水的浅海绿,那个清暖舒适的温凉怀抱,那个好听仿佛天籁的清幽嗓音……眼泪从眼角滑落,我一遍一遍,伤心无助的念着沚鸢的名字。

    陶孜藤正准备扶住她的手在听到聆语喊出沚鸢的名字那一刻顿了一下。沚鸢?她……是谁?

    不过在看到那个倔强乖张的女子眼角晶莹的泪水时,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将她稳稳的安置在怀中,不能任她在那里自残,这样下去,她没痛死就自己先杀了自己。

    量是他经由战场磨练过的强健体魄也很费力才制住了聆语疯狂的自残。他皱眉想着,这种症状……简直,就和冰蝶毒一般无二。

    她既然知道怎么解蝶翅蛊,那么肯定就能将此排除,除了冰蝶毒,他不能将任何毒药发作的症状与此刻聆语的痛苦对上号。

    “澄空,帮她放血,快!”希望这个有用。

    澄空颤颤巍巍的割破聆语的脉络,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臂滑下,妖冶诡异的美。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聆语精疲力竭之际才缓了过来。陶孜藤舒了口气,自己经由相似的疼痛折磨了一年,知道放血能减缓疼痛,看来这两种毒还是很相似的。

    现下的聆语分外乖巧,在他怀里不闹也不叫,更不会说什么损人的话。陶孜藤突然觉得怀里小小的人儿其实也挺讨喜的,当然,仅限于此刻。他为自己这个怪异的想法吓到了,皱着眉不悦的说:“你这叫报应。看到我中毒幸灾乐祸的报应。”

    我很是虚弱的瞥瞥嘴,不说话。因为我没力气说话。

    等稍稍恢复了,我觉得洞里血腥的气味很难闻,就决定出去散散步,透透气。澄空吩咐我小心些,就开始清理血迹。因为晚上还要睡觉,任谁在一股血腥味里也睡不着。

    来到崖边,我很是无聊的抬头看看月亮,不圆……那么等月亮圆起来时,我是不是可以回到沚鸢他们身边?

    沚鸢,游夜,我想你们了。真的。要是你们在,肯定不会忍心看着我这么疼,也不会像那臭桃子一样讽刺我。我很是小孩子气的抱怨着,虽然知道,这一切只是无望的念想。可想想,也就突然觉得舒服了许多,因为这个世上,是有人关心着我,在乎着我,爱着我的人。

    “啊——!!”

    咦?什么叫声?我木然的转过头去看,只看到仓皇狼狈的冲出山洞的澄空,以及同样满眼难以置信的错愕的陶孜藤。而刚才那一声叫喊,是从澄空嘴里发出的。

    澄空能发音了?我很高兴的这么想。全然没想到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只是脑袋有些晕,眼前不时会灰黑一片。等再睁开眼,他们的身影似乎离我远了许多。

    我从来没想到过,等发现自己第三次落崖了,还能这么平静的思考。

    澄空,你可别傻呼呼的跳下来,我不会有事的,谁让我是穿越的呢?看来我这辈子真的和悬崖很有缘啊!不过这样也好,留在那里,我肯定会卷入纷争中。陶孜藤的所作所为无不是想拉拢我。而我残破的身子加上无解的冰蝶毒,想来是命不久矣,临死前看到澄空哭我会舍不得的。这样也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

    掉着掉着,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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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总算在十二点前赶上了。哈哈,为了补偿大家久等了,兔子没有把这些分成两章,厚道吧~~五千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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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题目是事不过三。说明以后聆语不会再落崖了。我也写的听无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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