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6441 更新时间:08-12-03 09:20
柔和的阳光照进了听梅阁,精致的两层八角楼,四周挂着粉色的纱帘,龛里摆着梅花熏香,袅袅涣散白烟。二楼阳台上婷婷站着两个妙龄少女,一个白衫,一个红裙,正在盈盈笑着向楼下走上来的那人招手。
那人也回之以温柔的笑容。他刚踏上了楼梯,少女们便兴冲冲地奔到了他跟前,机灵地向他身后张望了好一会,确定他的身后没跟着别人。红裙少女忽跳起来抱着他的脖子,那人低头在她耳边亲了亲,白衫少女抢过了他手中的梅花折扇,就要往楼上逃,刚迈一步,纤腰就被轻轻揽过,整个身子软软地投进了那人的怀里。白衫少女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向她的女伴使了个眼色,红裙少女揪起那人的一只耳朵,愠道:“岩哥哥快放了踏雪,不放的话……我就……!”
上官岩悠然笑道:“好妹妹,不放便怎样?”红裙少女咯咯笑道:“不放,我揪你。”说着使上了劲,白衫少女踏雪听上官岩有模有样地哟哟了几声,心有不忍,忙道:“寻梅莫扯疼了哥哥。”红裙少女寻梅一撇嘴,轻盈地落在了楼梯上,指着上官岩,娇嗔道:“他就会装的。”
上官岩苦道:“不是你们先欺负我的麽?”寻梅向他吐了吐舌头,接过踏雪手中的扇子,递给了上官岩。踏雪已挣脱了上官岩,整了整衣裳,一双星眸瞧着上官,问道:“芮姐姐今日怎没和哥哥一道来?”上官岩边上楼,边笑道:“雩雩若是来,你们可就不自在了麽?”寻梅喃喃道:“芮姐姐总想自己占着哥哥,哥哥少了许多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踏雪瞪了她一眼,道:“寻梅莫说了。”上官岩叹了口气,柔声道:“两位妹妹莫要讨厌雩雩,雩雩放开一切只为我一人,她虽是任性了些,可我自是要尽心竭力对她。”
踏雪道:“哥哥有自己的难处,莫要多想了,只要记着我们姐妹便好了。”寻梅接口道:“哥哥本来就忙,我二人自可照顾好自己的。”
上官岩揉进了两人的肩,深吟道:“是我对不住你们啊。”
踏雪与寻梅自幼跟随上官岩,三人感情笃深。芮雩乃五年前上官岩偶然救之,此后芮雩一颗芳心便牢牢系在他的身上,可上官岩天生博爱,潇洒多情。芮雩懊恼他这般乱分春色,处处留情,也见不得他多和别的女子交往过密,久之善妒成病,对踏雪寻梅也是不屑态度。
上官岩问道:“我之前带来的两位客人可醒了?”寻梅叹道:“仍没醒来,那个姑娘脸色渐渐红润,想是不久就会醒来,另一个公子伤的太深,一点回春之色都没有。”
上官岩道:“我去瞧瞧。”
听梅阁的第二层只有一个房间,房间与四周阳台相通,这个不大的房间里摆着两张床,床帘紧紧地掩着。上官岩轻轻撩起左侧的那张床的帘帐,脸色微变,床上竟没有人。于是他又掀开右侧的床一瞧,才安了心。他缓缓走到了阳台边,踏雪寻梅见左床的那人无故消失,十分吃惊,想这里本无一人来过才是,而那人又受了重伤自是无法起身。踏雪惊声道:“哥哥这这……”寻梅走了过去,不解道:“这可怪了,我们一个时辰以前还瞧过的,人还在的,之后我们去采了几只月泊做羹,没见着有人来过啊。”上官岩却微笑道:“无事,他想必还在。”
上官岩走下了楼,他径自入了听梅阁后的小园,淡淡的梅香融风四散,满眼白梅,开得绚烂。这个季节怎会有梅花?嶙峋的密密梅枝间隐隐有人。
上官岩缓缓走近,没有一点声响。那人却忽然回首,他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不是步蘅又是谁?他已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蓝衫,头发松乱,唇白如雪,一脸病态憔悴,唯独眼中还闪着秀慧的光。上官岩微笑道:“我这园里的月泊梅怎样?”步蘅缓缓道:“美妙得紧,这异种梅花想必难得,冬未之时竟也这般明艳袭人。”上官岩抚着身畔枝头上的一朵梅花,道:“月泊是东海琉球的一个品种,花期比宫粉梅早两个月,色泽纯白无暇,更为神奇的是它味体自然,如洗如薄,无一般梅花的毒性,还可入药食用。”步蘅赞道:“难怪于此地通身舒畅,神清气爽。”
上官岩瞧了他一眼,又笑道:“所以我才将两位送来这里。”上官岩对梅花天生挚爱,天下只要是盛产梅花的地方,便有他的梅园。他四处搜罗各种奇异梅花,悉心种植。此园距离塘何不远,又有养补功用极高的月泊林,故上官岩将二人带来此处。这与菊烟山庄的昙夜菊倒有异曲同工之处。
步蘅向他一揖,沉声道:“先多谢尚书大人于我二人的救命之恩,他日在下定当结草报答,眼下只待佟姑娘一醒,我们便离开不再叨扰。”上官岩蓝色的眸里忽流露出一种无奈之色,缓缓摇头道:“我虽为肆象灵池之人,救两位却无它图,只不想见两位大好芳华韶光瞬时陨逝罢了。”他顿了顿,叹息道:“二位离开后想来是要去肆圣湖,非在下危言耸听,两位这一去便是有去无还了,到时十个上官岩也救不了二位。”步蘅瞧着他,心里不禁犯疑,忖道:“此人身在肆象灵怎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他的所作所为也甚是奇怪,可于我二人又实看不出有何歹意。”
步蘅今晨醒来时,已身置在一片滢红的气息中,他发现自己的伤口已被包扎好,痛感去了大半,他的那件奇异兵器安好放在自己的枕畔,便可已了上官岩救下他及佟雅渊并非为了他们随身的两件珍物。他坐起身后,折回了剑,便急去找佟雅渊,见她安心地倒在另一张床上睡得正舒,脸色红温,甚是欣慰。想那上官岩倒还有情有义。他在四周转了转,惊觉这里已不是塘何了,这楼正面便是广阔无及的大海,破晓的微光铺在海上,海面更显碧蓝。他走下了楼,便发现了这个梅园,不觉处身其中,心体皆坦,物我双遗。少时上官岩也就入园了。
步蘅淡淡笑问:“大人不想我们去肆圣湖?”上官岩颔首,沉吟道:“二位便是要走我也不拦,只这已非塘何,恐是无路可寻去了。”步蘅默了片刻,好似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既然大人这样说,我就不走了,在这里赏赏梅,看看海倒也逍遥。”他一言未完,一阵嘈杂声,由远几近。
“姑娘,姑娘,你的伤还未好,莫这样动……”
“咦,这是踏雪声音。”上官岩回头道。
“那个和我一起的人在哪里……”
步蘅莞尔道:“好像她也醒了。”说着转身走出了梅园,上官岩随其后。
步蘅回到了楼上,一眼便瞧见摇摇晃晃的佟雅渊,她正冷声对要上来扶她的踏雪寻梅道:“莫要来碰我。”踏雪寻梅被她摄着,一下杵在那里不敢上前,佟雅渊一个踉跄就要跌下去,却好似在半道上被接着了,佟雅渊抬眼一看,心中一震,步蘅扶起她,微笑道:“你的腿重伤了,莫要太勉强。”佟雅渊盯着他,面无表情,道:“你还好吧?”
步蘅苍白的脸忽有了一丝血色,道:“怕是死不了。”佟雅渊叹了口气,道:“若你死了,我当真可放不过你。”佟雅渊忆起那晚浑身是血的步蘅,心底不由一阵彻骨寒意。自己千般小心,步蘅还是发觉了,终还是来了,不知为何一身尽伤,又受了慕容了尘重击,于他倒下的那一刻,佟雅渊忽觉得若他真死了,自己是否还能无愧安然的活下去。现下见他仍能这般说话,稍稍心安。
步蘅忽微微躬身,用手捂腹,身子抽了一下,脸色骤变,显是甚为痛苦,佟雅渊见状,反手搀过他,忙低头瞧他,关切道:“你这是怎了。”步蘅脸上登现狡黠笑容,抬头悠然道:“我骗你的。”佟雅渊沉下脸来,冷冷道:“你当真无聊得紧,这怎能开玩笑的。”步蘅歉笑道:“我无事不是更好麽?”
上官岩倚在二楼楼口,一合扇,道:“怎么可能无事!”佟雅渊这才瞧见了他,眉头微蹙,心道:“这人确是救了我二人,想来不会救得,再费力去杀。可他也实是肆象灵池的人,心意目的让常人难以揣摩,他救我们怕还是为了白瑞草,眼下身不由己,也只好见机行事了。”
上官岩一瞧她的眸子又露出了笑意,道:“佟姑娘醒来便是好事,步兄的伤不轻,我虽尽力救治,效果短时难见,现下又是刚醒,一日一夜未食,应先吃些东西,再寻恢复另章。”佟雅渊不予应答,一脸忧色地瞧着步蘅,步蘅转首,对上官岩笑道:“大人这般一说,我还真是饿了。”上官岩手里扇子,拍着另一手的掌心,对踏雪寻梅道:“麻烦妹妹们摆桌。”踏雪寻梅嫣然道是,携手下楼。
上官岩坐了下来,佟雅渊搀着步蘅也坐了下来,步蘅已是滴汗如蔻,脸色却渐渐血红,嘴唇由白急青,干净的蓝衫上溢出了许多细长的血印。佟雅渊眉头紧锁,盯着他的蓝衫血印,思道:“步蘅只受了慕容了尘一剑,怎可能全身是伤,而且他现在的脸色定是中毒了,是上官岩下的毒?”佟雅渊转念一想,步蘅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已是重伤,多半是之前中毒的,且就目前上官岩的行事来看并非下毒鄙凌之徒。于是低声对步蘅道:“你可是在来救我之前就碰上恶人了。”步蘅点头微喘,道:“正是遇上那个人。”
上官岩沉吟道:“步兄不仅受了娘娘的‘妙无空手剑’,还中了白虎堂堂主的独步暗器‘血迹游身针’。”佟雅渊闻得,即道:“白虎堂堂主是靳绍音!”
上官岩颔首,道:“血迹游身针本是主上的秘技,后教白虎堂主习得。白虎堂主靳绍音天资秉慧,对‘血迹游身针’加以改制,浸淫数年,使之威力激增,血迹游身针不过是五枚七寸铜针,欠指齐发后,便在对手身体的手太阴肺经穴,手少阴心经穴,足厥阴肝经穴,足少阴肾经穴,督脉穴五道经穴游走,速度快极又好似无声无息,中者是时血遍周身,却无痛感,实已中了淬在针身上的剧毒,何毒除他自己外无人可知,只稍一刻以后便会经脉尽断,中毒身亡。位武林三大暗器之列,闻者胆寒,可却不知此等绝技为何人所长。”步蘅瞥了上官岩一眼,轩颜道:“在下却以这血迹游身针怕是不及梅下之君的一出残梅。”上官淡然笑道:“步兄见笑了。”
步蘅昨夜见上官岩的那出梅花便料定,有掷出轻梅却能断木功力的江湖上唯有行踪成秘的那人——“冷香消梦,鬼泣妖吟,梅下之君”。一出残梅,落既无终,威力无伦。步蘅心中震惊,这般年轻的上官岩竟就是梅下之君。
佟雅渊却盯着步蘅,惊诧呼道:“那他怎还能坚持到现在?”上官岩望了步蘅一眼,笑道:“这便要问步兄自己了。”步蘅无奈道:“针走过我的经穴时我只得运劲推穴,侥幸大数穴位避开了,可是还是歘皮而入。再者我虽知针有毒,端的不知是何毒,中针以后没一丝感觉,这才开始有些不适的。”佟雅渊忖了片刻,道:“我料你身上的某些东西抑制了针上的毒性,现下我如是浅薄自是无力为你解着独门奇毒,只盼快点寻着我爹爹,他或许还有法子。”
上官岩道:“眼下步兄虽中剧毒,可若离开此地便是一刻命都不待,我的月泊也有神奇的克毒之能,步兄与此间修养,我替步兄找找那毒源。”佟雅渊听他一言,冷冷道:“你难道还想强留下我们不成?”
上官岩摇头道:“二位随性,我只不忍见二位受下遭磨难。”佟雅渊哼了一声,适欲又言,步蘅却先道:“我还死不了,适才我已经决定留在此地了。”佟雅渊一怔,她料不及步蘅怎会有这般决定,又想步蘅做法定有他的理由,只沉默不言,暗道心事。
此时楼下传来了阵阵优雅别致的浓郁梅香,踏雪寻梅抬着一个巨大的托盘,小心翼翼地上了楼,上官岩忙迎上去,要伸手帮忙,寻梅娇声道:“哥哥莫来添乱。”上官岩笑着退回到了位上,踏雪寻梅把托盘放在花台上,从角落的矮竹柜里搬出了三张白檀木制的精巧四角桌,一张摆在上官岩面前。又拖来了两节长垫木,放在佟步两人面前,另两张桌子便被累了上去。踏雪寻梅将托盘里的两个一般瓷盘大小的梅花盏分别放在佟雅渊和步蘅桌前。米白色的瓷盏里盛着被梅色汤汁浸裹的晶莹八棱糕点,正冒着白袅的热气,透过它能清楚地瞧得盏底的琉璃梅花纹理,糕点上还缀着一朵巧致的五瓣白梅。这东西竟让人不忍吃它,可瞧见它又怎能不食指大动呢?步蘅与佟雅渊不禁呆了呆,香气直钻鼻端,二人心里登然有了种异常的幸福感觉。
上官岩将扇子搁在桌上,端起了盏,笑道:“这便是月泊梅花做的羹,汤是加蜜的杏梅酒,是我两位妹妹的精心之作,虽不算什麽名贵的菜肴,却甚是难做,算算世间吃过这羹的不过几人,两位便将是其中之二。”他说着便先小啜了一口汤。步蘅微微一笑,道:“那可真是荣幸之至。”言罢拿起了盏侧的银匙,冻敛浑圆,一珺莹珠,透着玻光,瞬时含化,颊齿之间容在一片暧昧柔和中,身心顿起从未有过的舒适感。
佟雅渊眼见步蘅一勺接一勺,虽食的慢极,却盏渐见底,他的面色竟奇迹般的变得红润起来了,步蘅抬头对佟雅渊笑道:“莫要暴殄天物。”他又对上官岩道:“世间的确再也不会有这样清雅的食物了。”一旁的寻梅嬉笑道:“姑娘还有何疑心,请快趁热吃吧。”佟雅渊并非疑心,否则她不会眼见步蘅动匙而不阻止,她吸了一口气,也端起了盏。
上官岩望了望日头,自道:“好似巳时了。”他抄扇起身,微笑道:“在下还有些事,先告辞了,两位安心于此休养,我明日还会再来。”他又交代踏雪和寻梅莫要下楼送他,好生照顾二人,便引步下楼了。踏雪和寻梅对目相视,无奈道:“哥哥果然得时刻顾及芮姐姐。”
月光穿过了粉色的纱帘,映在佟雅渊和步蘅的身上,佟雅渊面无表情,右脸上留着那道还在愈合中的淡红伤痕,怔怔地仰望着黛蓝中的那一泓月。步蘅和她并排坐着,却埋着头,手里摸着一只已由剑变的头簪。
“你在担心何事?”步蘅忽问道。
佟雅渊并不回答。步蘅悠然道:“你在想上官岩为何要救我们,我们为何要信任他,在想我为何要答应留在这里,在想你爹娘哥哥,在想这里是哪里,在想肆圣湖里到底有什麽,在想……”步蘅也不说了,笑颜比月光温柔。
佟雅渊冷冷道:“你到底是什麽东西变得。”恼他又说中自己心事。
步蘅呵呵一笑,缓缓道:“上官岩的意图眼下还不得而知,可他对我们倒还真是不错了,他把我们送来这个仙境般的地方,又请他贴身的丫鬟照顾我们,我的剑伤不知他用了什麽药,好像十分有效,却不知你感觉怎样?”
佟雅渊伸手摸了摸脸颊上的那道伤痕,道:“手无碍,脚有些不便,不过想来也无事。”步蘅看她摸着脸,柔声道:“我十四岁那年练功时脸上给剑划了,可现在倒一点也看不出来。”无论怎样的女子终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佟雅渊瞥了他一眼,那张脸如玉琢成,一丝瑕疵也寻不着。佟雅渊竟笑了,她知这是步蘅的慰然之词,可随后便瞧见步蘅微微发黑的印堂。
佟雅渊微蹙着眉,步蘅接着道:“我赌上官岩不会对我们不利,况且我们现在都受伤了,此刻前往肆圣湖就如他所说定是凶多吉少,还不如先在此地好好休息休息……”步蘅一言未完,又赶忙改口道:“你担心佟前辈他们虽未被肆象灵池擒去,怕也已去往了肆圣湖,我本不该这样说的,若你要去我一定会和你一道的。”坚定之情已在话语中表露无遗。
佟雅渊摇了摇头,道:“爹娘固然要去肆圣湖寻,可当真不如解你眼下的毒重要,看你的印堂穴已然发紫,若不快些找着解毒的方法怕是……姑姑既已和我说了肆圣湖之事,想来爹爹定也知道了,说不定就在肆圣湖,你的毒怕是一刻拖不得的……眼下只有那个地方找找爹爹……或许……还……。”她不愿说下去,也不忍再说。她一咬牙,竟切声一字字对步蘅道:“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死。”
佟雅渊顿了顿,又道:“既然靳绍音是肆象灵池的人,他自己下的毒,他总定能解的,就算爹爹没去那里,去肆圣湖找到了他便行了。”佟雅渊自是清楚靳绍音既已下毒,又怎肯轻易解毒,但是若有机会便不能放弃。
步蘅着实一惊,他的脸又是惨白,洗练月光不及。他的眼波里映着那个典雅精致的轮廓,心里感叹。见不得那人忧心,却又欣喜,她此刻要去肆圣湖竟是为了自己那不知有解无解的巨毒。
步蘅微笑道:“我一时半刻还死不了,虽说佟前辈见识广博,药理毒性精通,可这毒毕竟是独门毒药,数年死于这针下的无一活命,我自是相信佟前辈的能力,可能多一份机会,不如多一份机会。”佟雅渊默了一阵,叹了口气,道:“你太相信上官岩了,你是在想他或许能查出你中的是何毒。”
步蘅道:“正是。”佟雅渊问道:“你到底凭何相信他?”
步蘅喃喃道:“凭何嘛……”随即展颜一笑,道:“凭直觉。”今晨梅园里上官岩的那抹寥落的悲悯神情背后定藏着一些什麽。步蘅不知该如何向佟雅渊描述,他隐隐感觉,上官岩决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佟雅渊嘲讽道:“你这只狐狸会相信直觉,端的是天下一大奇事,还是你伤傻了。”
步蘅幽叹道:“我本就是个傻瓜。”他伸了伸腰,却立即蜷缩了回来,脸色登时又青,佟雅渊一惊,急呼:“没事吧。”
步蘅低头说不出,佟雅渊只觉扶着他右臂的手一阵冰凉,再抬眼细瞧步蘅,月光下,步蘅已满脸豆大的汗水,身子微颤,佟雅渊急道:“我们先暂留几日,看看上官岩是否真可有法,三日后若他还不晓,我便一定要带你去寻爹爹了,现下你莫吓我。”
佟雅渊抓着步蘅冰冷的手,一刻不放松。步蘅好似在点头,身子却渐渐沉了下去,感觉一点一点失去,眼前朦朦胧胧,最后周身忽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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