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58 更新时间:09-05-21 18:12
下一刻,毋觞离开了咒禁锢的怀抱,踩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向我走来。即使他的身体看起来如此糟糕,但我却觉得,这样的毋觞,如此耀眼,如此夺目。
再多的苦难也没有让他忘却最终的使命,再深的折辱也没有让他的睿智损耗半份。他始终以不屈的姿态面对任何困境,当时机来临,他的反抗来得最为致命。
毋觞走近我,手掐了个我曾经在毋药那里见过的法诀,然后下一刻,原本还奔流不止的血马上停止涌出,我收剑而起。
咒看着我们的时候,那种疯狂神经质的表情彻底地表露,再也没有伪装的弱势和苍白的美丽。
他放声狂笑,眼睛却紧紧抓住毋觞,锥刺般深可入骨。
“原来你那么乖巧地在我身下婉转承欢,只是为了今天啊。”恶毒的语言如同毒蛇,钻进两个人的耳朵。
“不过说起来,你的身子倒真是甜美,怎么,准备另找你身后的这个人么?”
毋觞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动,就像我见过的他处于人下的时候。
于是咒换了个对象,面对我“桀桀”地笑,如同女人一样拿腔道:“诶,我跟你讲,那样销魂的身体可遇而不可求了,只要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我手中黑色的小球正以可见的速度吸食他的灵魂。漆黑的因怨恨而累积的灵魂,被拆分成一个个灵子,纷纷装入看似小巧的球体。在他不可置信的表情中,最后一点灵子也被吸收干净,我收手,提取了一点点灵子,用来暂时保持这个洞穴的模样。
其实最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跟他认真地打上一架,虽然我确信除了师傅外没有人可以胜过我的剑技,但以魂体的状态,我可以重伤他,却不可能销毁他。
唯一彻底的方法只有亡渡。
而如果我想要进行亡渡,首先就必须保证他不会在这过程中反抗甚至逃离,而我的力量,做不到这点。
但是毋觞做得到。即使他的力量本身不行,但是在咒志得意满时背后一招暂时克敌却是完全可行的。
进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打探过这里的情况,除了一处干净地外到处都是爬虫,那么很明显,那个地方有着这些蛊虫害怕的东西,而我猜测,那就是衍绯的圣石赤潋。
虽然汣阑从没说过关于赤潋的状况,但就是在这样严峻的环境中他都不曾提到的关系,让我确定圣石在上一役中失踪,而最可能的就是跟随它的主人掉落到了这个地方。
就算毋觞本人因为一些原因完全失去了咒力,但如果有赤潋在,压制咒一段时间真是太过容易了。
所以,毋觞很默契地将赤潋刺入了咒的心脏导致他的行动被封,也才能让我顺利完成亡渡的程序。
现在看起来是很简单的计策,但如果当时毋觞跟我没有半分默契,又或者他也被恨意淹没理智的话,这一切根本都进行不了。
所以说,对于毋觞,我不是一般的钦佩。
“你,想要见见外面的人么?”一切都结束后,我问毋觞。
他抬起脸,淡漠的表情一览无余,“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了。毋觞已死,衍绯的王在一年前已殁,阴阳相隔,见面徒增感伤。”
我想他的感伤或许仅仅指门外的三个人,毋觞,并不是一个有那种丰富感情的人才对。
“可是,他们这样艰难地来救你,而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见的话,太过残忍吧。”
“是么?”他用那双平静的眼睛看定我,“可是你的眼里,我看不到对于残忍的界限了。”
的确,所谓生离死别我从来都不看重,只不过一路走来的情谊,到底还是想着怎么让他们见一面才好。
“既然见于不见都没有什么区别,那么见一面又如何。”
毋觞终于不说话了,或许他了解了我的坚持所以同意我的想法。
“不过,你首先穿件衣服吧。魂体状态的时候,这些东西只要意识操控就会存在。”
然后原本白玉一样晶莹无暇的身体很快被一身大红的衣袍遮住。明明有些女气和艳俗的颜色,毋觞穿来却再合适不过。
然而,鲜艳生动的红,在他的身上,沉静一如不动的赤水。
我想到了毋药的宫服,不免感叹,牺牲那么多,最终仍然是这样的结局,那些人,会伤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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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毋觞穿越那层现在已脆弱无比的石门,我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睁开眼的时候,原本只是安静地坐在我身边的三个人眼中突然迸发出强烈而夺目的神采,那样充满希冀的光,就连我这种与黑暗为伍的人都不忍心破坏。
“王呢?”最后,还是汣阑开口,但他的声音分明有些颤抖,那样隐藏的脆弱如此显而易见。
我朝毋觞的方向看去,而后者仍然是一脸淡漠的样子,只是在汣阑说道他的时候微微蹙了眉头。
所有人都以一种惊疑的目光看着我起身走向一个看似空旷的地方,然后看到我抬手似乎抓住什么,又伸出另外一只手对向他们。原本的疑惑瞬间开解,汣阑有些蹒跚地走来,也伸出一只手握住我的,然后突然双膝狠狠着地,脸上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他开口,悲痛的声音完全不似平时的冷淡。
他唤:“王。”
怎样的破碎才能凝结成这样的沉痛,怎样的绝望才能汇聚眼前的痛楚。我看到那个从来都和他的王一样表情淡淡的人,这样突兀地变了表情,流下了泪水,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要怎样开口。
我是应当说,记忆不是永恒的,但生命却是。只要魂体不灭,每个人都有轮回的机会。
但面对这样彻底的悲痛的放纵,这样的语言,只是华丽的悼念吧。
“汣阑,不要哭。记住你是谁。”
毋觞的声音很冷淡,但他的口气并不生硬。听到这样的劝慰,我想,会不会有什么人,可以让他小心开解,细心呵护了。
但已经,没有机会看到了吧,毕竟,即使轮回,也不再是这个人。
汣阑很听话地没有再哭,只是隐忍的表情总让我有种错觉,这个我一直以为都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垮的男子,也许在下一刻就会再度悲戚流泪。
“毋药,”毋觞唤道。于是汣阑放开握住我的手,示意毋药上前。阴阳连接的时候,毋药的表情先是彻底的震惊,然后下一秒,如同汣阑一样,眼泪簌簌而下。
“乖,不哭。”或许这已经是极限的温柔了吧,虽然仍然是那种平淡得听不出安慰的声音,但面对妹妹的毋觞,是我尚未见过的柔和。
“以后的衍绯还要靠你,如果总是哭泣,又怎么能肩负起来一个国家的重担。”仍然是淡淡地语气,但其中的威压却是在场的人都可以感受到的,所以即使眼泪不受控制,毋药却仍然努力地控制着呼吸的频率。
“你做的很好,毋药。衍绯交给你,我很放心,但是……”毋觞的目光在汣阑和嵺之间一个来回,最终仍然没有说什么。
“我要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赤潋我要带走,以后的衍绯或许不再需要它。改良一下我们的巫蛊之术吧,这样的怨恨纠结了这么多年,就在我这里终结吧。”毋觞继续说着,眉眼间明显的倦怠。
那种事情,还是有影响的吧,即使我所见到的一直都是无谓的态度,但毕竟是骄傲的王族,再怎么淡然,那样完全无法反抗地被压在身下,到底是会存在芥蒂吧。
“暗夜公子,可以把‘墨染’给我一用么?”毋觞突然转头问我。
“墨染?”我不解。
毋觞的嘴角微微勾勒出一个可以忽略的笑容,他说:“你的剑,就叫墨染,你竟然不知么?”
唤出他口中的墨染,我仔细地抚摸剑身,突然觉得这个名字竟然是如此贴切。
漆黑的锋刃泛着冷冷的光华,如同在回应我心中的想法,剑身微震,有如认主。
把墨染递给毋觞,平静地看着他专注地目光以及抚摸剑身时的怜惜,恍惚间,我看到当时的仰韶。
这两个人,对待墨染的态度分明如出一辙,是有什么原因么。
或许是有了仰韶的先例,所以当毋觞取出赤潋并如同仰韶一样寻了一个开口,然后将整个圣石嵌入剑柄的时候,我都没有丝毫惊讶。
我以为早已失传的墨染之剑,六个明显是为圣石预备的镂空的地方,冥冥间,似乎真的有什么是天意注定。
好像是分离了太久,而最终归一。
那样的初见就存在的熟悉和亲近,是不是预示着不知多少轮回前,我们曾经相遇。
不管是仰韶,还是,毋觞,又或者,可能存在又可能不在的,其他的,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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