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雾迷离  风雨红尘·落雪三部曲之剑在江南烟雨中

章节字数:7999  更新时间:08-12-17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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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

    曾经的落雪续集之说英雄谁是英雄令人唏嘘不已,佳作应有续,重追侠客凛凛风范。桃花开了又谢,十年之后阿木的故事已成为江湖上的传奇,他怀着破剑与梦想又踏上了烟雨的江南。

    一、船歌

    “细细的雨儿轻轻儿飘,小小的船儿水中摇,摇皱了一池春江水,一船儿鱼虾一船儿笑……”

    正是江南春好,暮雨潇潇,船歌声声,从轻烟薄雾中传来,隐约而缥缈。数株桃花闲闲地开着,花瓣纷纷落在水面,空气中都似带着一丝甜香。江岸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穿青布长衫的落拓中年书生,另一个是看上去七八岁的顽皮孩子。此刻,他正缠着那中年人,苦苦追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呢?”

    中年人道:“没有后来,故事已经结束了。”

    孩子叫了起来:“我不信!你骗我,阿不会死的,他是大侠,大侠怎么会死?”

    中年人微微一笑,眼望着远处,那里,正有一只被雨丝打湿了翅膀的鹭鸟,低低地飞着。

    孩子喃喃地道:“唉,阿木……我长大了,也要做他那样的人。”

    中年人看着他,默然无语,眼神中有一丝奇异的闪光。

    桃花开了又谢,转眼已是十年,江南仍在烟雨中。

    少年看着身后的江水,和青青郁郁的山坡,有一丝惆怅,更多的却是天空海阔的豪情。他的行囊空空,只有少得可怜的盘缠和娘亲手缝制的几件衣裳,但他一点也不介意,背上有剑,心中有梦想,这就足够了。

    “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人们口中传说的故事!”他暗暗地对自己说。

    风吹起他的衣襟,远远传来熟悉的船歌,象是为他送行。少年忽然转身,对着那一片空茫大叫道:“江湖,我来了!”

    语声随着风声散了开去,融入了无边的寂静之中。

    二、江湖

    江湖。

    江湖子弟江湖老,蓦然回首,青丝已成白发,镜中红颜,冢中枯骨,年华如水,掩尽风流。

    少年的心中没有这些忧伤,但他也苦恼:为什么故事里江湖人遇上的那些事情,他总是遇不到?

    盘缠已经花光,他开始沿街卖艺,偶尔帮官府捉拿些山贼和蒙面盗贼,换一些铜板。真奇怪,为什么江湖上的人都不缺钱呢?他想。

    没有一见倾肝胆的朋友,没有相逢为君饮的意气,有的只是势利白眼、炎凉世态、笑里藏刀、尔虞我诈……这,难道就是梦中那个江湖?少年的心中,蒙一层薄薄的尘埃。

    每当这时,他就会默默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阿木。仿佛这个名字有一种魔力,可以驱走所有的污浊与不快。

    直到那一天。

    那是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天色如铅,云层灰暗,纷纷的雪花落下来,又不知所措地被风卷起。街上的行人匆匆往家赶,越来越少。没有人注意到,街的转角站着的那个衣衫单薄褴褛,冻得缩成一团的少年。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冬天的衣裳也早已当掉,唯一剩下的,便是身后那柄不起眼的长剑——而那是他决不会卖掉的东西。

    他躲在人家的屋檐下,北风如刀,吹透了身上被雪打湿的衣服。手脚渐渐变得冰冷,意识也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

    抬起头,是一张清秀的少女的脸。他笑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来,已经躺在一张温暖的床上。那少女凝望着他,满是关切。

    “好些了么?”她问。“这里是应天官府,小姐看你可怜,把你救了回来,以后,就在这里做事吧,好歹也能吃顿饱饭。”

    他想笑,也想哭,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什么志向与抱负,也比不上一顿热腾腾饭菜的诱惑。

    少女微笑:“我叫雨儿,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你呢?”

    “叫我小木。”他说。他不想用自己的真实名字。我是要做出人头地的大侠啊,他提醒自己。

    从此,应天官府多了一个扫地浇花的杂役,大家都叫他:小木。

    三、佳人

    小木很怪,不太说话,也不很合群,偶尔会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上的云彩,想一些自己才知道的心事。他总背着一柄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剑,却从来没有见他使过。大家都笑他,觉得他也许头脑不清楚。只有莲儿常常来看他,给他带些好吃的,陪他一起坐在石阶上,跟他学着唱家乡的船歌。这时候,才能看见他的笑容。

    应天府的府尹叫司徒云,剑法在江湖上罕有其匹,据说,即使当年最著名的侠客阿木还活在人间,也不是他的对手。司徒云没有儿子,只有一个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名叫司徒双双,大家都盛传她是一个绝代佳人儿,却很少有人见过她。

    然而,小木见过。那是很平常的一天,他正在花园里浇花,突然脚步细碎,一个人从角门中翩然走出。

    正是黄昏,彩霞满天,云景变幻,美不胜收。但是再美丽的景色都比不上那张绝世的容颜,夕阳温柔地照着,令人屏息的美,迟迟不肯下坠。一霎那,所有的花儿都失去了颜色。

    她穿一件素白衣裳,象水中的仙子一尘不染,轻灵黑眸,眉有些淡,像一抹轻烟横空掠过,嘴角略翘,有一丝薄薄的笑意,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让所有见到她的人都自惭形秽,而眼底眉梢的轻愁,又让人不知该如何疼惜才好。

    小木望着她,目瞪口呆,雨儿跟在她身后,用眼神微笑着向他问候,他却没有看到。

    惊鸿一瞥,寂寞无边。一瞥之间,仿佛醉了前生后世,仿佛魔了千年万年。这样的女子,是会让游子顿起乡愁,让醉客蓦然泪下的。然后,她从他身边走过,没有看他一眼,就好像他是她园中随处生长的一株野草

    从那以后,小木变得更加沉默,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雨儿却一天比一天消瘦了,原先无忧无虑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幽怨。

    唉,少年……

    四、武狂

    扫帚在地上唰唰地响,在阳光下扬起薄薄的浮尘,随着每一缕光线飞舞。又是一个春天。

    很少有人做事像小木那么专心的,他扫过的地,甚至连最挑剔的许管事都找不出一点毛病来,而他,似乎也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名剑门要迎来一位贵客,是南宫世家的二公子南宫俊,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而他,是来向司徒云求亲的。

    小木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是一个下人杂役,没有人告诉他,他也不去过问。他只管做自己份内的事,许管事交待过,今天要格外用心。

    大堂上,南宫俊微笑着,向司徒南恭敬行礼。人如其名,他的确很英俊,剑眉入鬓,风度翩翩,谦恭中又带了一丝儒雅之气,当真是一位浊世佳公子。司徒云不觉捻须微笑,老怀大畅。

    得婿如此,司徒家也可后继有人了吧?他暗想,对南宫俊也分外殷勤亲切。

    突然,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阴笑声响起,转眼之间已传进了大厅,他不由得脸上变色,从椅中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鬼魅一般的人影,象是从天而降,进了厅中。一旁的仆役惊恐地叫了起来,以为自己眼花见了鬼,只有司徒云和南宫俊这样的高手才看出,这是一种高深无比的轻功身法。

    那人高高瘦瘦,面如金纸,斜吊的双眉带着一种戾气和杀气。司徒云的脸色在这一刹那变作了死灰,他颤声道:“你……你没有死?”

    那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之意。“不错,你还记得我!二十年前,你为了得到如冰,勾结二龙山上的响马,劫夺了镖银,把我打落崖下,却万万没有想到,我不但没有死,还习成了破天四式。今天,我就是要来跟你算这个帐的,把如冰和我女儿还给我!”

    司徒云面色阵青阵白,不知是气愤还是恐惧,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终于嘶声叫道:“你胡说!”寒光骤起,象是平地卷过一阵狂风,向那人袭去。是炫风破,这一剑突起发难,势若雷霆,又实属偷袭,眼看那人的身体就要在剑下分为两断。

    就在那一瞬间,那人的身体好像被剑风刮得飘了起来,又好像他本来就是那一阵风,无形无质。司徒云突觉剑上一沉,那人竟然已经站在了剑尖之上,铁拳打向他的额头

    五、出鞘

    就在此时,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不要伤害我爹爹!”那人一愣,眼光转向门口,一个白衣如雪的人儿站在门口,容华绝世,令人不敢逼视,面色却比衣衫更白,一双盈盈的眼眸中满是求恳之色。

    那人如受重击,叫道:“如冰!”

    南宫俊也呆住了。南宫家的家业一向只传长子,他是次子,来求亲主要还是希望入赘后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他曾听说司徒云的女儿是一个美人,却没有想到竟是那么美,美得可以让人为她舍弃一切。他当机立断,趁那人分神之际,喝道:“看剑!”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角瞟了一眼那个一身白色的女子,她同样皙白如玉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浅绯,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无法言喻的感激和宽慰令他勇气大增,,姿势端凝飘逸,劲力十足,当地一声,架开了向叶凌云刺去的那一剑,紧跟着连出天火燎原,把那人逼退。

    那人赞了一声“好!”从意想不到的方位杀了过来,大开大阖,威猛无比,南宫俊不觉一呆,仓促之间不求伤人,只图自保,南宫俊大叫一声捂着肩头踉跄后退,已然受伤,脸上俱是惊恐之色。

    那人哈哈大笑,蓦地转身,瞪着门口的司徒双双,道:“如冰,我带你走!跟我回去,你终究是我的!”

    叶素心大惊之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摇头。两行透明的泪滑过那张无瑕的脸,让人没来由地有一种心中颤抖的感觉。但厅上的人已经被那人的气势所摄,没有人敢过来。那人伸过蒲扇似的大手,眼看便要抓上她的肩头。

    突然,一个人拦在了两人之间,道:“你不能带她走。”

    他穿着一身青布衣,下人打扮,背上背着一柄古旧的剑,年深日久,那剑柄上缠着的布早已破烂不堪。

    小木。

    那人冷笑,道:“让开!”绝不理会,一掌扫去,小木跌到了地上,鼻中也渗出血来。但他很快爬起来,依旧倔强地站在那里,重复着那句话:“你不能带她走。”

    那人的眉毛竖了起来,喝道:“你是什么东西?”

    他道:“我是小木。”

    然后,他开始去拔身后的剑。好久未用,那剑似乎是锈住了,怎么也拔不出来,厅上已经有人开始窃笑。

    那人道:“给我滚!”一把抓住小木的前襟,想把他扔出门外,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小腹一凉。

    他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就在自己的腹上,赫然插着一柄剑,一柄破烂不堪的剑,剑柄握在那个不起眼的小厮的手上。

    他狂吼一声,小木立刻象断了线的风筝直跌了出去,摔在地上,动弹不得。手上,却依然紧紧抓着那柄剑。

    那人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

    六、上宾

    小木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司徒双双来看过他三次,跟他说话,谢他救命之恩。她的话在他耳中听来,简直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仙乐。雨儿也来,有时候跟着双双,有时候自己偷偷地过来,对他却越来越客气,不再叫他小木,而是叫他木公子,眼中再没了当初一起坐在石阶上唱歌时的欢乐。

    这天傍晚,司徒云来到他的房里,满脸是慈祥的微笑。小木想向他行礼,他却制止了,自顾自地说了一番话。

    “木少侠原来是真人不露相,本人怠慢了,恕罪恕罪。”

    “以后就住在司徒府,本门一定会视你为座上嘉宾,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对我说。”

    “我只有双双这一个女儿,老来未免寂寞。少侠在此,我当以子侄相待。”

    就这样,小木不用再扫地了,他现在的名字,叫柳少侠。

    他无法忘记自己曾经杀了一个人。之前的事情,他进去得晚,没有听见,只是偶尔会呆呆地想:那个在他剑下消逝了的生命,是否也曾有过缠绵或悲伤的故事?是否也曾有人为他等待,为他憔悴?他看剑,剑无语

    但他不后悔,双双,他在心中默默地念这个名字,然后就会有一种温暖的甜蜜,这滋味值得他用所有的一切换取。他的性命可以为她舍弃,为她出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他只望永远这样,伴在她的身侧,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就这样过一生,便是最大的奢望。

    她却再也没来过。

    司徒云没有食言,待他不错,奉如上宾,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看着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象是想要掩藏什么。终于有一天,司徒云向他吐露了心中的忧虑。

    “我当真是引狼入室,那南宫俊,唉!原来南宫世家早存了吞并我司徒家的念头,此次假借联姻,就是为了入主司徒家。我已垂垂老矣,原不足虑;只可惜双双我待她如掌上明珠,却要落入这等小人的手中。我虽心有不甘,无奈已经许婚。明日,南宫俊就要来下聘礼,到那时,木已成舟,再也无法改变了。”

    一滴混浊的老泪落了下来。他抬起头,望着小木,眼神中有祈求,也有希冀。小木默不出声,凝视着远方,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剑柄。突然,他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司徒云望着他的背影,面上闪过一抹喜色。

    七、拔剑

    南宫俊坐在轿中,穿着红色的吉服,满脸闪着春风得意的光彩。那仙子一般的人儿,不久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他是那么幸福,一个成功的男人该有的一切,他都将拥有,到那时,不知有多少人会艳羡南宫二公子的福气。山路悠悠,他的心情,也随着这轿子微微起伏,惬意极了。

    突然,轿子停住了,他心中狐疑,掀开了轿帘,就看见前面站着一个奇怪的少年,背着一柄奇怪的破剑,眼中闪着奇怪的火焰。

    他认识这个人,这柄剑。

    他看着他,笑了。

    “木兄别来无恙?”

    回答他的是清晰而冰冷的声音:“拔剑。”

    他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小木凝视着他,慢慢地、斩钉截铁地说道:“拔你的剑。”然后,抬头朝天,再不向他望一眼。

    没有人敢在南宫二公子的面前用这么狂妄的语气说话,南宫俊的脸色变成铁青,手伸向了腰间的宝剑。

    “看在岳丈的份上我不想伤你,你是他家的下人。不过,总得给你一个教训。”他说道。世家子弟要有世家子弟的风度,他想。

    小木一言不发,凝视着他,那目光不知为何让他觉得一种凛冽的寒意,额上却冒出了汗珠。这看上去不起眼的少年此时此刻身影竟象是一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见鬼了。”他暗暗骂了一句,然后拔剑。

    小木缓缓地、缓缓地也拔出了他的剑,南宫家的人登时发出一阵哄笑。那剑锈迹斑斑,暗黑色,象是早已朽坏,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废铜烂铁。南宫俊也笑了,还故意说了一句:“果然是宝剑。”四周的笑声立刻变得肆无忌惮。

    小木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专心地看着自己的剑尖,仿佛世界上除了它再无别物。笑声不知何故,逐渐小了下去。

    南宫俊终于沉不住气了,喝道:“小子看剑!”闪电一般直取中宫。小木闪避的动作显得极为拙劣,象是被这一招惊住了,只是略向右让了一让,那剑噗地一声,刺进了他的左肩。

    南宫俊脸上绽开了微笑,又恢复了原先潇洒自若的模样。就在这时,他看见小木也笑了一笑。

    笑有很多种,有一种笑,意味着死亡。

    南宫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柄锈剑突然之间闪出了耀眼的光华,象流星闪过,象昙花飘落,那一瞬间的光芒眩丽不可方物,让人痴迷其间,流连着、欢喜着,忘记了一切——或者,死亡的本身,也是这样美丽着的吧?

    一剑光华。

    只许一人见。

    南宫俊看见了,然后,他就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空了一块,没有了着落。周围的喧嚣慢慢地、慢慢地离他远去,象是梦中的景象,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天蓝蓝的,好像就在他的面前,离他很近很近,仿佛伸手便可触摸到。

    南宫俊仰面倒下,眼睛睁得大大的,面上神色平静而满足。他的胸口刺穿了一个大洞,血流在地上,剑握在小木的手上。

    人群发一声喊,一瞬间便散去了,有的人是连滚带爬地逃走的。

    八、暗夜

    夜色如墨。

    司徒双双站在花园里,静极清极,像一尊雕像。月色洒在她无瑕的脸上,勾出淡淡的银色轮廓,像是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冷光。

    小木走进来,站在她身后,那背影窈窕修长,夜风并不寒冷,小木却很想为她披上一件衣裳。

    “你来了。”她说。霍地回头,小木看见了一张凄然欲绝的脸。

    “你杀了他,也就杀了我。”

    刹那间小木觉得脚下出现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张开了一张嘴,象是要将他吞噬进去。司徒双双就在他的面前,可是,那感觉却仿佛是天涯一般遥远,难以企及。

    “我和南宫俊其实在已相恋,他这次来提亲也是我叫他来的。”

    “我不怪你,其实司徒云不是我爹,我爹是那个被你杀死的怪人,二十年前他为了霸占我娘,设计陷害我爹,在我十四岁时他就早占有了我,他不许我行走江湖,踏出家门半步;不许我结交朋友,凡是跟我说话的男子,他都会恨之入骨,容不得任何一个男子把我从他身边带走。他知道我喜欢上了南宫俊,他知道南宫世家他惹不起,就想方设法要除掉他,所以才找到了你。”

    双双沉默了,望着小木,却好像并没有看见他——也许,在她的眼中他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你快走吧,你杀了他,南宫世家的人不会放过你;司徒云害怕你泄露他的秘密,他也要杀了你。你救过我,我不想你有什么不测。走得远远的,带上雨儿,她才是真心对你的人。”

    她悄然无声地从他身边走过,像一个影子,像一个渐行渐远的梦境。小木突然觉得,很想大笑一场,但他已经没有了力气,疲倦到什么都不能再想。

    夜围拢过来,黑暗吞噬了他的影子。

    九、雨儿

    司徒云紧皱着眉头,道:“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这小木本是我府中的仆役,平日看来倒也老实,谁知他胆大包天,暗恋着小姐,还使诡计杀了二公子!唉,我本以为半生有靠,得了一位佳婿,没想到竟是英年夭折,死于小人之手,怎不叫人痛断肝肠!”

    南宫英一身素衣,抱拳道:“此事自然与司徒大人无关,但舍弟绝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南宫家已经传下号令,但见此人,格杀勿论,还望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司徒云捻须道:“这是应该的,叶家上下,任凭南宫大公子调遣。”

    忽听门外当地一声,象是茶杯落地的声音。叶凌云眉头一皱,探头望去,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

    雨儿惊慌地奔跑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只知道一定要找到小木,告诉他快逃,有人要杀他。她的鞋已经跑丢了,两只脚被荆棘割出了血,地上满是殷红的脚印,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夜色越来越深,她几乎已经绝望了,却仍然不停地跑着、跑着,仿佛除此之外便无其他的事情可做。

    突然,她听见寂静的夜里,有人在唱着一首歌,船歌:

    “细细的雨儿轻轻儿飘,小小的船儿水中摇,摇皱了一池春江水,一船儿鱼虾一船儿笑……”

    就在那一刹那,她倒了下来,心中软软地,满脸都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小木细心地包起她脚上的伤口,她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心中只希望时间就此停了下来,再也不要继续。

    但是该来的总会要来。远远的树林里闪着火把的光,越来越逼近了。她猛地推开他,叫道:“木公子,别管我了,你快逃吧!”

    小木摇头,道:“不。”他的眼睛盯着她,突然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你知道吗?我正在想,要是换了阿木大侠,他会怎么做?”

    然后他施施然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了。雨儿从未见他那么笑过,她永生永世都记得那笑容,笑得舒心又快意,仿佛最灿烂的阳光正照在他的脸上,又象是春风吹过,冰雪消融,化作了滔滔江河。

    “不要叫我木公子,”他说,“叫我小木。”

    雨儿依稀记得,这是他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十、光华

    司徒云的脸在火把的映照下阴晴不定。

    一定要抢在南宫家的人之前找到这小子,他想,不然保不住他会在临死前说出点什么来。

    “给我搜!”他大声叫道。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笑。他定睛望去,一个人靠在树上,嘴里闲闲地咬着一根草,正望着他微笑。

    小木!

    一片惊呼之声。司徒云突然心中一震,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连忙震慑心神,喝道:“都给我上,杀了他!”

    司徒家的弟子聚拢了过来,火把照耀下,剑尖闪着寒光,不是一点、两点,而是成片成簇,慢慢地向靠在树上那人逼近,立刻便要将他撕成碎片,永不复生。没有人说话,静夜中的杀机暗得可怕而凶险。司徒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如同一个最绚丽奇幻的梦,剑丛中亮起了一片难以言喻的光芒,突兀又自然,像是自有天地以来便有它的存在,又象是混沌初开劈破鸿蒙的那一种愿望,横空而过,无比的潇洒,无尽的悠然,拈花一笑中,已是千年风雷过。

    惊呼四起,更多的人却来不及惊呼。

    这一剑的光华,没有人可以想象。

    司徒云是逃走的。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逃走,一辈子都没有想到。但当他见到那一剑之后,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仿佛是被震碎了魂魄,那一剑,是魔。他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小柳和自己弟子的死活,就匆匆忙忙地逃走了,他跑了很远很远,站下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气。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软弱的像是一根羽毛,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痛哭。

    天边,闪过一片血红。空气中有焦糊的味道。

    几个月后,江湖上传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应天府尹司徒家,在一个晚上消失了。经历那一场大劫的弟子,有一个已经疯了,整天哭哭笑笑地念叨着“剑光、剑光”,而名剑山庄则在同一天毁于一场大火。司徒大人也葬身于火海中,据说,他原本是可以逃生的,为了救自己的女儿才又冲了进去,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也有人说,那场火本来就是司徒小姐自己放的。

    没有人提到小木,这个人也从江湖上消失了。或者,他根本就不曾来过?

    细雨。船歌。江南。中年人和孩子。

    “为什么他是大侠?”

    “因为,他不怕死。”

    “我也不怕死,我可以做大侠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这世上,早已没有你梦中的江湖。”

    一剑光华。

    剑在何处?

    看江南潇潇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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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要写同人的坑了~暂停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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