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619 更新时间:08-12-18 20:43
序
我印象中的自己是出生在一个科技发达,社会文明的时代。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很淡漠。我对这样的世界,总是存在着排斥感,要是没有亲人的羁绊,我想不管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在意。感觉自己像一缕幽魂,游走在人间,却找不到归属。我时常疑惑,自己是为了什么而生,又会因何而消逝,如果最终还是要消逝,那我又为何要生。
一直思考着的我,即使到了生命的尽头,还是没有人能为我解答,我只能困惑的死去。但是死去并不是最后的解脱,因为对生命的参与度不够,所以我的魂魄只能不停得游荡,我企求上天给我答案,一个对生命的答案。
于是,我的人生又开始了,或者说我的旅程开始了。
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发现自己在荒郊野外,对周围的环境感觉很迷茫,但是我总是能随遇而安。饥肠辘辘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可是这种久违的感觉却让我感到莫名的暖意,让我不禁感叹:我,又活了。
不知道这里的路将通向何方,太阳快落山了,还是下决心朝着日落的方向前进。感觉走了很久很久,以前都易,终于看见了村庄。这里没有高耸的烟囱,没有巍峨的大厦,没有奔驰着的汽车……可是我却一眼爱上了这里。
怯怯的望着这个村庄,为了饥饿的肚子,选定了个目标,终于来到这小屋的门前,迟疑再三,还是敲响了这扇门。很快屋里就有人回应了,门被打开,出来一位身穿青色长袍,面容清爽干净的男人。观察了下,此人温文尔雅,眉宇间散发着善意,遂对之一笑,问道:“我迷路了,可以借宿一宿吗?”男人皱了皱眉,上下瞄了几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同意让我进门了。
房屋是简陋的,简单的床,简单的桌子,还有几张凳子,厨房在隔壁,一眼就能看到灶台上放着的一碗面,上面间或飘着几片菜叶,这大概就是男人的晚餐吧。我不禁摸了摸肚子,咂巴咂巴嘴,然后在男人面前作出一幅视若无睹的样子。男人抿着嘴笑了:“看样子是饿了吧,那个面刚煮的,不嫌弃的话就吃了吧,正好我也不大饿。”
我在心里大喊了一句:骗子,不饿得人还能煮这么一大碗?明明饿得要死了,还装大方。
不过真的耐不住饿了,很久没试过饿的滋味了,在以前游荡的时候,是没有饥饿感的,这突如其来的饥饿,让我感到无所适从。我走进厨房,捧出那碗面,环顾四周,私下找了找,终于被我找到了另个碗,有点破,不过好像还能用的样子。拿起那个破碗,勺了点水,洗了洗,把碗擦了个干净,然后拿起那碗面,拨了点面放进破碗中,然后把那剩下的大半碗的面递给了那个男人。男人沉默地接过碗,默默无声的吃起来。
肚皮实在饿到不行了,耳畔传来的呼噜呼噜声,足见我吃得多么狼狈。碗很快就见底了,虽然没吃饱,但感觉真的很满足。
吃完面,对着这仅有的床铺,顿时尴尬,感觉到背后的视线,一时没了主意。感觉男人也犯难呢,呵呵……最后还是我拿了主意,画了个“三八线”,然后卷起被子,放到了三八线上,自顾自地爬过被子,把自己窝在了最里面,然后拍拍三八线的另一边,道“睡吧!我睡相一向不错,不会过界的。”说完我还自顾自点了点头充分肯定了下自己。男人的脸上貌似布满了黑线,他思索半刻,终于爬上的床的另一侧。
躺在床上,一时间感觉睡不着,耳畔传来的浅浅的呼吸声,让我觉得不那么孤单,有种安定的感觉。回想自己的前世,从出生到寿终正寝,无关情爱,只是安安分分的长大,尽职尽责的侍奉父母,没有太多朋友。这一辈子我该怎么过呢,我感觉到迷茫和无助。上一辈子的爸爸妈妈很疼我,给我无微不至的爱,尊重我的想法……
临终前的他们,总是放不下我,他们都是心心念念地对我唠叨:“汐曦宝贝,学着去关心别人,学着去接受别人的关心,不要把自己当作一个局外人,不要让爱你的人伤心,记得我们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守护着你,汐曦宝贝,一定要让自己幸福哦,爸爸妈妈爱你。”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伤感,爸爸妈妈也不在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了,我要找到生命的答案,可是上天却只给了我一句提示:入世!
到底怎样才算入世?这个问题开始困扰着我了,是不是要认真地对待身边的人?但是怎么样才叫认真,难道上辈子我对父母不够认真?前世没考虑过婚姻,或者今生我应该嫁人生子,把孩子抚养成人,然后看着他/她再结婚生子,如此的循环再等到生命终了,然后再求上天?不过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幸运了,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顺其自然吧!”我对自己说。终于挡不住困意了,迷梦中,好像见到了我前世的爸爸妈妈,听着他们亲切的唤我“汐曦宝贝”,心中顿感一片的暖意。
睡过一阵,朦胧间感到身旁的人起了身,动作轻盈,大概怕吵醒我了吧。可是我向来是个睡眠很浅的人,哪怕只是那滴点儿声音,也容易把我从睡梦中惊醒。上一辈子,每逢打雷下雨天,妈妈总是揽着我,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歌曲,催我入睡。打雷的时候,她总会捂着我的耳朵,让我不受到惊吓,无时无刻不让我感受到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那无私的爱。这个男人无意识的动作,使我心里感到阵阵关怀和善意。
昨天我吃了他的面,睡了他的床,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想帮他点忙。
看着他起身就要出门,我赶紧就起了身,唤住了他:“喂,你一大早的都去干什么呢?”
男人回过头,看着还窝在床上的我,皱起了眉头:“不要叫喂了,我也有名字的,叫我瑞勋,天快亮了,我想上山砍些柴回来,家里的柴快不够用了。”
“那我以后就不客气地称呼你瑞勋了,你也别客气哦,叫我汐曦吧。”其实我的本名叫做云汐曦,据前世的妈妈说,本来小时候都亲昵地唤作“西西”,后来为了上学,报户口的时候,从众多的“XI”发音的字当中挑了“汐曦”二字。
起了身,昨天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布料粗糙,就一件深灰的长衫。我应该不再是“我”了,伸出双手一看,发现手上的茧子已经长得老厚老厚的,这是一双做惯粗活的手。向瑞勋问清楚梳洗的地方,然后跟在他身后,由他带路,这个身体经过确认九成九不是本尊了,想想也是,前世的自己活到55岁就寿终正寝了(身体不好,独居,孤僻,安详中死去),总不至于那个死绝的身体无缘无故跑到这来了。想象着那个破身体遥遥晃晃出现在这里,不禁“扑哧”一笑。瑞勋疑惑的转过头,见我笑得莫名其妙,他心里估计约摸想着:这女子莫非脑子有毛病?
很快来到河边,水很清澈,一些村里的男人和女人都早早的起床,在河边梳洗着,不时地传来阵阵低声笑语。我踱步走到水边,蹲着身子,水波荡漾,河里倒影出一张模糊的但肯定是年轻的脸。掬起水,泼到脸上,顿感清凉……快入秋了,但空气中还散发着夏日暑气的余热。脸上的水珠不时地滑落,没有带可以擦拭的布巾,便随手撩起衣袖的袖口往脸上擦拭。快入秋的风,带着不暖不凉的温度从身旁轻轻拂过,真是个好天气呢!
回头向瑞勋望去,发现他正愣愣的看着我,脸上掠过可以的红晕,我想我长得必定不差。只是不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原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不过看着那双手,我想这人估计也就是个丫环小卒的,不会有太多人事纠葛,心便安下来了。现在我只想享受着那和煦的阳光,听着那悦耳的鸟鸣,看着那自然的风景,过我惬意的日子。我心中总有个感觉,亲近热爱身边的一切后,或许我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村里的日子是简单且规律的,早上天未亮就起床,梳洗完种田的种田,砍柴的砍柴,捞鱼的捞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职”,自给自足。瑞勋他是一个人独居,毕竟男女有别,我俩又都是独身,所以在我决定暂时留下的时候,热情的村民便自发地给我盖起了座小房子。房子就在瑞勋家隔壁,为了来往方便,房子对着瑞勋家的位置还特别开了扇小门。暂时我算是安家了,前世独居到老,今世我想摆脱那种孤单。
瑞勋和我都是沉默寡言的人,每天他都会送些米粮过来,现在我还属于“无业游民”,村民总是很热心的为我张罗房屋的一切,隔壁的张婶更是餐餐都招呼我过去蹭饭。说起张婶,她总找我聊天,为了快速融入这个温馨的小村庄,开始我们总聊些村里的人和事。后来,我们越来越熟悉,聊天的范围也随之越来越广,直到后来的无所不谈。想来也是,前世的我可是已经活到55岁了呢,人生经历虽不足,但是见过听过的事倒是不少,世事也并非一无所知。张婶可能从我的言谈中注意到了,我对所有事物的好奇及陌生,所以她所言的事物总是尽量的巨细糜遗,我从中受益良多。
日子就这么过去,我还是没找到适合我的事。从瑞勋的屋子里,看到了两本书,就捧了回来,据说是记录了这个村庄的部分历史,以及村庄内各种姓氏的族谱。这里的文字和我前世的文字有很大的不同,看着那些文字,真是欲哭无泪,唉,成了文盲了。不过也终于找到可以做的事了。
前世的我在学校里呆过几年,因为性格孤僻,被诊断出患有相当严重的自闭症,爸爸妈妈在无奈之下就把我领回了家。后来的日子,如果我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他们就会想方设法请专业的老师给我上门指导。印象中学琴的时候,指导老师总是夸我技巧好,但是他也总评论我的琴唯一的缺陷就是情感太缺,哪怕就只有一丝的情感波动也好,他总是为我惋惜不已。触类旁通,关于乐器我想我是有那么点天赋的,拿到的乐器总是很容易上手,而且最难得的不仅易学而且还很容易精通。
说起来前世的我因为老师的请求,也客串过一回演奏会呢,那时我选择了钢琴,据妈妈说那天全场都轰动了。可是,在演唱会后,家里的电话总是响个不停,使得我非常地烦躁。妈妈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只好换了电话号码。而我的老师在那次演奏会后,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热切,终于被我们家拒之门外。家,终于又安静下来了呢。经过那次,我的琴只为亲人而奏响。家里的乐器室,是我最长呆的地方,每一样乐器都是那么的令人喜爱,动听的音乐使我不再那么寂寞。直到后来的后来,我知道了自己琴艺非凡,但别人以为我太孤傲,所以对我的评论总是褒贬不一。
前世,平日里,妈妈总爱做些可口的饭菜,我们家的厨房还设有专门的橱柜,放置各式各样的菜谱。虽然我不是个口腹之欲特别强的人,但是每次吃到好吃的东西,会很欣喜。爸爸妈妈也总是为了让我开心而费尽心思地去搜刮美食菜谱。妈妈她怕我太过于自闭,总是拉着我一起在厨房忙碌。不敢说自己厨艺超群,但一般的伙食料理肯定不在话下。
当然,爸爸也给与了我很多东西,他是个大学的教授。他是个比较严谨的人,但是对我总是特别地慈爱,每天陪爸爸在书房窝几个小时是我的必修课。记忆中的他总是那么温文尔雅,书卷味浓浓。爸爸因为我这个女儿而经常被人耻笑,外面的人都笑爸爸傻,就一个女儿也就罢了,还自闭成这样,简直跟神经病无异,他还这么守着,劝他再生一个。记得爸爸曾答道,他们夫妻的爱全都投注在汐曦身上了,没有多余的爱给另外一个孩子,索性就不生了。爸爸的书房会定期换一些书,和爸爸带在书房的时候,爸爸总是拿一堆书放到我跟前,爱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不明白的问爸爸,他总是这样说。看书后来成为我的习惯,直到后来爸爸妈妈离世,使得我沉浸在书堆中,一直没爬出来过。
令人搞笑的是父母曾经对我的未来也有点打算呢。某段时间,我们家里访客特别多,而妈妈问得也很直白,问对这些人印象如何来着。我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他们也不放心把我交给别人,另一方面也觉得我承受不起婚姻的责任,所以很快他们就放弃了替我找个归宿的想法,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爸爸妈妈离世后的几年,每天音乐和书籍都陪伴着我,我用爸爸妈妈的遗产在郊外盖了栋房子,一个人独居。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固定的阿姨给我送新鲜的蔬菜瓜果和食材,索性我也不用出门,因为一个电话总能解决很多问题。
生活的齿轮缓慢的转动,可是生命还是就这样走到了尽头。心脏衰竭——终于使我一命归西,不知是我特意为之,还是真的天命所归,我很茫然。距离父母的离世也就5年的时间,我就追随他们而去了,感觉辜负了他们,心里的愧疚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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