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大坂城(二)

章节字数:10488  更新时间:10-05-02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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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会结束后,千坂与秀吉众将一同返回了本丸,而兼续则受石田的邀请,两人往林中走去。

    这里的树林看上去与深山中的景观没多大分别。灌木丛间生长着羊齿,蔓草等杂草,厚厚的青苔覆盖在地面上。从杉树的树梢间所泄出的薄日的阳光,散漫的照在两人行进的小路上,小小的蝴蝶在不经意间从脸前翩翩舞过。

    “多谢了。”

    石田缓缓停下脚步,说道。说话的时候,如刚才私下招呼兼续来此一样的小声,眼里充满了笑意。

    “战胜柴田后,我家主公曾写了封信给贵方,还记得吗?”

    “当然”

    兼续道。秀吉的这封信,不仅仅是通知战捷一事,而且在信中对于景胜没有按照以前的盟约对柴田出兵的行为,明确的表示不满,并对上杉今后的态度提出质疑。

    这封信中所充溢的恐吓的气味,虽然令景胜非常不快,但兼续在思考之后,迅速的派出了正式的使者前去为秀吉祝捷。

    “那封信,就象恐吓信一样,即使是在我们城中,对此信的评价也不怎么好。”石田呵呵的笑着说。

    “但是,战胜祝捷的使者来的却非常快,这都是直江大人的安排吗?”

    “不,是和狩野商量之后作的安排。”

    “我家主公当时就说,上杉家也有非凡的智慧者啊,应该就是直江吧。其实,在送出这封信的同时,我家主公给越中的佐佐成政也写了信。”

    “。。。。。。”

    “信的内容是上杉如果有异心的话,我家主公将做佐佐的后盾,全力支援。越后(上杉家)就看佐佐的觉悟了。的确那个时候,我家主公对于贵国是抱着一种和也可,战也可的心境态。可能是因为战胜柴田之后气势猛涨的缘故。”

    石田慢慢的向前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兼续道:“现在又如何?”

    “这个,刚才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应该也明白的吧。虽然以前就是个开朗的人,但象今天表露出的这种程度的愉悦之意也是不常见到的。”

    “。。。。。。”

    “不论如何上杉也是强力的伙伴。而且攻取国家不管怎样也要费时费力,怎能不高兴呢?”

    “但是,并不是可以按照贵方之意,随意指使的呐”兼续用低沉的,但清晰可闻的声音道:“谦信之家,麾下之兵,即使面对的是关白殿下,也不会被驯从的使役。”

    “当然,当然”石田又转过身面对兼续说道:“我家主公从最初开始就将上杉作为同盟的大将来考虑。这个想法,至今未变。”

    “。。。。。。”

    “故右府殿下(指织田信长)在安土城,听闻不识庵(指上杉谦信)的军势西上的消息,都认为这是我国当时最强的敌人。而其的遗风,依然没有半分损耗的传承下来,对此,我方有着充分的认识。即使想指使也会觉得手软啊。”

    两人一起低声的笑了起来。刚刚在两人之前弥漫的紧张感,伴随着笑声烟消云散。

    “但是,比德川殿下先行上洛确实是贤明之举。”

    石田,沿着竹林中的小道向右边曲折前行。变得轻快的口调继续说道:“上杉殿下先行加入我方,德川殿下在上洛之前就是我们的敌人。如果落在后面,我也会很难办。”

    “但是,这个。。。。。。”兼续说道。

    “早就看出来德川殿下不急着上洛,所以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是吧。”

    石田和兼续互相看看,又短促的笑了起来。

    “没错。还是看不到身躯沉重的滨松(指德川家康身材肥胖)有所行动的迹象呐。我家主公想尽办法招呼他上洛,为什么如此执著的想要德川殿下上洛,有想过吗?”

    “啊?”

    “说起残留的大的势力的话,还有北条,岛津,奥洲的伊达,虽然岛津,伊达都表露出敌意。但我家主公并不认为他们是我方的敌人。”

    石田开始饶舌了。兼续感觉如同平时书信来往的时候一样,显露出石田对政治的喜好。

    “岛津,伊达在远方不知中央的形势。也不了解我家主公究竟是怎样的人。北条则在德川的阴影里,龟缩在风平浪静的地方。然而,德川不同。”

    “。。。。。。”

    “对于我家主公的来历一清二楚,而且始终未曾放弃敌对姿态的德川,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石田停住脚步等着兼续赶上来。这里已经远离山里曲轮,能够看到上方不远处本丸的入口。

    “确实如此”兼续言道。石田口中娓娓道来的情势,兼续也有着同样的认识。

    “要将这位德川殿下招上京来,确实是至难之事呐。”

    “非也,必定要让其上京。为此会考虑采取必要的手段。”

    听上去激烈异常的话语,石田却未露出于之相匹配的激烈的表情。有着宽阔额头的脸上浮现出的是冷静的微笑。就带着这样的微笑,石田继续向兼续说道:

    “即使成功的召其上京,然而要真正要注意的还在之后。就算上京之后德川殿下归入我方伞下。这样就能让真正的敌人成为我方的同伴了吗?”

    “。。。。。。”

    “你的看法呢?”

    石田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兼续感觉到了石田内心的那份焦虑之情,也因此觉得有些困扰。说实在的,还没有如此性急的表明心意的心理准备。然而,必须得作出回答。

    “鄙人,也是今天才见到关白殿下。关于德川殿下,也只是听闻而已,还未曾有机会面会。难以妄下定论。说不定两人见面后,意气相投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不愧是越后人,嘴巴可真严实。”石田嘲讽道。

    “大人所讲到的,无非都是些目前的既成之事。我想向大人咨询的,是大人对此的预期何如,德川殿下会站在我家主公一方吗?”

    “这。。。”兼续直视着三成的脸道:“明确的说的话,不难想象德川殿下应该对屈居于太阁殿下之下心怀不满。但是,即使是这样,对于眼下并非争夺天下之时势这一客观情势,必然也有着充分的认知。上洛则为关键。当决定接受上洛之时,难道不是可以认为心中已经有了成为我方同伴的决意了吗?”

    石田嗯,嗯的点着头。仿佛仍然很不满似的,仰起头看了看天空,嘀咕着唉?不知不觉过了这么长时间。

    “我家主公,现在应该在天守阁招待大人的主公。怎么样?借着这个好机会,一起去城内游览一番如何?”

    “这个,劳您大驾了。”

    “那我在前面带路。”

    石田在前面带路,走出了树林,向着本丸入口前行。前进的步伐充满了活力。

    -------石田所讲的乃是不可能之事。

    跟在后面的兼续思索着。

    所谓霸者,乃是持有武力与资历的背景,运用恫喝与策略使他人服从的强大的存在。即使一时屈从于他人也不过是因为一时的利害打算,绝谈不上心服。

    一旦时机成熟便会背叛,霸者所持有的力量,除此之外别无他途可以宣泄,这种行动有其自明之理,这就是霸者的宿命。这种现象,即使是在越后一国之中也并不少见。

    ------我们上杉也。。。。。。

    并非应为心怀喜悦才上京,兼续想到。秀吉的干涉的确令人困扰至极。然而就事论事确实也是因为毫无胜算才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即便是我方这一称谓,也与石田,大谷刑部等自幼被抚养的人的立场不同。何况至今仍毫不掩盖敌对之意的德川,即使是上京了又能变得亲昵起来么?石田这样的人,这样的想法难道不是错了吗?

    兼续一边思考着,一边进入了本丸的天守,跟在石田的身后拾级而上的时候,想法又有了些许改变。

    ------石田。。。。

    好像并不是执拗与霸者与诸侯之类,而是针对家康这个人,兼续回想着。

    秀吉自身好像也说过家康才是真正的敌人这种话,不排除石田仅仅是将听过的这些话转述之后听取意见的可能性。石田是个聪明人。这份家康所统帅的德川之国中也难有匹敌的聪慧,换个说法是有着对于秀吉或是秀吉的思维方式本质上难以相容的东西的那种敏锐的嗅觉也不为过。

    -------或者,其实就是如此而已。

    兼续接着想。如果非要找出上杉,西国的大守毛利与德川所不同之处,可能就只有是否有夺取天下的野心这一种东西。不论家康是否是真正的霸者,兼续看到的是家康一直在为这个机会所默默的积蓄着力量。只是在等待着机会而已。

    石田应该也看到了这些,在石田的心中,家康与对立的霸者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吧。思索到这里,不经意间突然心里有了一种对于石田所想所思相共鸣的感觉。上杉,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的确并非秀吉的敌人。

    五层的天守内部共有八阶。登上一个又一个的梯子,感觉已经接近最上层的时候,从上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如同阶下的侍从所言,秀吉和景胜刚刚登上最顶层。

    登上最上阶,房间里面看不到人的身影,声音从建筑物的外面传来。如同上战场般大呼小叫的秀吉的声音。

    兼续和三成露出脸的时候,站在外廊下勾栏旁的秀吉和景胜,也转过身来。

    “呀,直江”

    秀吉看到兼续后,一边招手示意一边大声招呼着。

    “来这边来这边。现在正在给弹正少弼大人介绍畿内风景哦。”

    秀吉亲热的招呼着,一边让身旁服侍的四,五名小姓退避到屋里去,还轻松的说着什么如果人太多,这个橹会被压的掉下去之类的玩笑话。

    兼续向前靠了靠,站在了景胜身后。这里是视线不受任何阻拦可以远眺青空万里的所在,眼下的本丸,二之丸的殿舍,后方山里曲轮的树林,如模型一般尽收眼底。

    包围在城郭四周曲折的护城河,反射着钝缓的日光,壕沟的外侧,可以看到刚才入城时所没看到的熙熙攘攘的人群。

    蚂蚁般右来左往的人群,仔细看的话,有的在掘土,有的在运搬着木材,还有的正拖拽着石块。这个巨大的城池,现在还在工事之中。

    “最后是那边。。。。”

    秀吉将扇子指向大坂的町的一边,与景胜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拆毁了町家两万多间来修筑奠基的土垒。才确保了这个城大约方圆1里的范围。”

    “确为古今未有之大城。”景胜用低沉,明晰的声音道。秀吉满足的点了点头。

    “去年年底小早川,吉川元长来过。今年四月丰后的大友宗麟也来过,都招待大家在这里欣赏过。每个人都称赞不已。”

    秀吉兴奋的脸孔微微泛着红光,看了看兼续,用手指着远方的地平线,接着说道:

    “那边是生驹山,这边泛着光的是淀川。被云档着看不清楚的是箕面山。”

    兼续顺着秀吉手指的方向望去。广大的原野之中,果然可以看到秀吉所言的山峦,箕面山也好,生驹山也好,山顶都覆盖着薄薄的云雾,蛇行的淀川的河水,泛着白色的光芒消失在原野的尽头。

    “畿内一览无遗,不愧是天下名城。”

    听到兼续所言,秀吉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可不是仅仅看到畿内什么的。我从这里看到的是日本六十余州,最近还看到了唐,天竺啊。哦,新发田重家怎么样了?”

    秀吉突兀的转变了话题。景胜答道还是老样子,秀吉听后眉头拧到了一起。

    “这样不成。这样绝对不行,弹正少弼。我来年将尽早对岛津进行讨伐,准备叫你随同出阵。怎么能留新发田这个心腹之患?”

    刚刚还如同小孩般炫耀自己的城池的秀吉,思考瞬间转移到了政治方面。

    当日,兼续与石田就此告辞,从天守退下返回殿舍,景胜则继续在秀吉的招待下在天守四处观赏。甚至还到了寝所,用黄金做的酒杯品尝了美酒,在那里拜领了红色丝线所织成的道服(一种公家堂上或内室里穿着的上衣)。

    据说秀吉将那件道服,亲手给景胜穿在身上。兼续听闻此事之后,主公被招待的很周到啊大笑不止,景胜则依然是那种万年不变的表情,生硬的表示这种事情是谁都可以做的。在这里,景胜始终感觉到不自在。

    然而秀吉面对景胜的冷硬,却是极尽欢待之谊。十六日又再次举办茶会,秀吉自身作为亭主招待景胜。兼续和千坂则在别的茶室接受千宗易的款待。当夜,则受邀在秀吉的异父弟羽柴秀长的官邸,观赏能乐,通宵酒宴,次日又前往石清水八幡宫,界的町等处游览,上杉主仆在繁忙中度过了每一天。

    二十二日,与秀吉一同晋见之后,景胜拜受升任正四位上左近卫权少将一职。当日景胜也向朝廷献上了越后上布五十匹,太刀,马等礼物。上洛的公式日程到此才算结束。

    次日,兼续向景胜申请了休暇,离开了京的町。随同的只有德平和静四郎。

    “德平”兼续在马上说道:“上条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吗?”

    上条政繁与其一族目前正藏匿在大坂町的一户富商家中。据德平探查到情报来看,平时出入这户人家的武士大都是木村清久的家臣。

    “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查觉不到有什么行动的迹象。”

    “是在等着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吧。”兼续一边说道,一边自己点了点头。在与秀吉的会面期间,关于兼续放逐上条,诛杀河田之事,本以为秀吉应该会说些什么,也作了应对的准备,结果关于此事秀吉到底只字未提。

    目前看来,秀吉应该也是准备等到景胜离京之后,才会召见上条。

    “原来如此。。。”勒住马口,德平仰视着兼续,说道:“大人千万要留意啊。如果单身外出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上条从敦贺寺遁走之时,虽然撇下了麾下百名士兵而去,但仍有一族及侧近的家臣数名,追随上条一起来了大坂。

    “有察觉到上条前来袭击的迹象吗?”兼续说。

    “还没有,但这并不是一定需要什么证据的事情。”德平将脸转向了前方,慢慢的说道。三人沿着相国寺外墙旁的道路,向着洛北前行。

    前行不久之后,两旁的人家变的稀疏,景色也急遽荒凉起来。繁茂的椎树下的是百姓家,附近田里能看到耕作中的男女的身影。道路上看不到人影,只能听到道旁小溪潺潺的流水声。谈论时也不会担心被旁人听到。

    德平,再次将头扭向兼续。

    “但是,上条看上去非常的怨恨大人呐。”

    “哈,哈。应该说了我很多难听的话吧。”兼续笑道,德平沉默着没有回答。

    “明白明白,小心点总不是坏事。我们不管怎样现在都是关白殿下的客人,这个时候上条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上条政繁,现在乃是背叛了旧主正等待新主人接纳的关键时候。在受到秀吉召见,承认新的身份之前,因为担心身旁世论,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动。这是兼续的判断。

    三人,通过了贺茂川上的桥继续向北前进。在往来于京,大坂的期间,大概有三天下着雨,看起来梅雨季节即将要结束了,现在青色的天空上,万里无云。河面上,河边的石头上,被六月的太阳灼烧着。

    过了河再前行少许,纠结的森林急速的迫入眼帘,德平在途中往左边路上转去。看着眼前茂密的森林,沿着河边的道路继续向北而去。道路逐渐变得的狭窄起来。繁茂的杂草从左右努力的想覆盖住道路,马儿的脚步也变得艰难。

    通过了仅有数户人家的小村子,便可以看到鞍马山的正面。德平从一处修葺有整齐的围栏的僧庵背后绕了进去。在里面椎树的树阴下,一户又象普通百姓家又有点像庵堂的建筑物显现在眼前。

    “就是这里。”德平说道。兼续下马将马在围栏上系好。三人穿过了古朴的树枝搭建的门户进入了里面,看到有人进来,从屋子里有个男人迎了出来。正是兵法者服部藤次兵卫。

    服部穿上草鞋来到庭院内,用郑重的礼仪迎接兼续。

    “神后先生在家吗?”

    “是的,已经等侯多时了。”说着,服部看到了兼续背后的静四郎。一瞬间眼里露出的锋锐的目光。但立即又恢复正常微笑着问道:“就是这个孩子吗?”

    “没错。叫牧静四郎。拜托您了。”

    上京之时,兼续立即让德平去探访服部的住所。在今年春天,服部来春日山城的时候,听闻服部藤次兵卫有招收门人之意后,兼续在那个时候就提出了希望服部将静四郎收入门下的请求。

    在上京之前,兼续再次给服部写了书信,正式的慎重的提出依赖的请求,并专门派遣德平前往送信。而服部收到信后也行动敏捷的与德平一同返回兼续的住所。然后说出了令人意外的情况。服部的剑术之师神后伊豆守,表示有意将上杉家推荐之人纳入自己门下。

    此乃求之不得之事。兼续当即定下了今日拜访的约定,准备好了礼物前来。

    神后伊豆守,是名有着沉稳风貌的老人。据传闻他是上泉伊势守的门下高徒(健康第一:指上泉秀纲,又名上泉信纲,室町末期剑客。新阴流之祖。伊势守。上野国上泉人。开宗立派之后游历诸国。门下有丸目藏人,柳生宗严等人。被誉为剑圣。生没年不祥),乃是担任过将军足利义辉剑法指南的名气很大的兵法者。身穿无袖羽织,身上没有任何饰物的他,咋看上去与一般的山野村夫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面对面坐下来之后,兼续却从这个比自己身材矮小的多的老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威压感。这种威压感,瞬间压倒了兼续作为上杉家执政第一人的自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作为一个普通的人被某种强大的存在所注视着那种无力感。

    兼续郑重的作了问候。

    “本人就是神后。”神后用与其风貌相似的沉稳的声音低声说道。注视着兼续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伊势守大人,曾经仕官与箕轮的信浓守大人(指:长野业政)处是吗?”兼续问道。

    “没错。在攻击安中城之时,曾得到过信浓守大人所授予的上野国一本枪的感状(健康第一:简单点说就是得到了主子给予的一张表彰状,表彰他是上野国的第一杆枪!)。是名符其实的勇者。”

    “这么说来的话,先生从当时开始就已经认识伊势守大人了吗?”

    “在下当时也是信浓守大人的家臣。武州八王子出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兼续道。上州箕轮城是上杉家友军之城。如果是长野业政的家臣的话,这个人物确实与上杉家有着不浅的缘分。

    兼续对对方的想法多少有了一些了解。接着将服部到春日山城的时候的事情提了出来。

    “还有一事请教。。。”

    兼续看了看身旁的服部,接着说。

    “确实是非常精妙的剑法。但是我家有位名叫色部的猛将,总是对在战场上能否使用心存疑问。。。”

    神后与服部,看上去神情有些微微发笑。当然在战场上,兵法的效果也不会有所变化,神后答道。

    “柿川合战之时,德川方率先冲锋的奥平信昌年仅15岁,初阵,战斗刚开始,便斩杀马上武者三名,成就武勋。而他,正是与在下同门的奥山孙次郎的兵法弟子。”

    “嚯~~”

    “孙次郎,从在下的师傅伊势守那里获得了免许(和毕业证差不多),然后苦下功夫并揉和自己的想法,开创了奥山流,连德川殿下也成为孙次郎的弟子,研习兵法奥义。。。”

    “德川殿下?这倒是初次听说。”兼续说道。

    接着服部也开了口,聊着一些关于兵法的事情,听着听着,兼续忽然想起了之前从服部那里听到的一些事情。

    “神后先生,听闻得到伊势守所传授的被称为化罗的密技,那是怎样的一种奥义呢?”

    “。。。。。。”

    神后默然的用眼光回答给兼续。兼续脸红耳赤的赶忙说道:

    “我对兵法确实是一窍不通,无知之处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你说的没错,然而确有难处无法详细解答。”神后道。接着,安排服部去试试那个孩子。

    服部取来了竹刀,从神后的侧面来到了庭院里。静四郎也依照服部的指示,拿了竹刀跟着到了庭院。

    神后手把手的让静四郎握好竹刀摆好架势,并吩咐如果看到服部哪里有空隙的话,不管是手也好,脚也好,身体也好,尽管攻击。接着就坐在了一旁看着。

    静四郎的身体,有好几次看上去就要动了但终究没有出手。看上去并不是很容易就能展开攻击的样子。神后也悄悄的站了起来。尽管就是那样随意的站着,却给人一种生了根般的强韧的感觉。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着。静四郎的脸已经变得苍白,但仍然没有出手。

    这样下去的话,就麻烦了。。。。。。

    兼续的心里开始打起了小鼓。想着这样的话可能就得带着静四郎打道回府了。兵法,居然是这样一种意外的玄妙的学问。而至今未能挥出一刀的静四郎,是胆怯了么?

    兼续想到这里的时候,思绪被静四郎所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打断了。伴随着吼叫声,静四郎纵身向前,向服部挥出了凝聚全身力量的一刀,然而服部俊敏的向后撤了半布,同时手中的竹刀与静四郎的竹刀接触的瞬间,顺势往旁边一带,静四郎随之倒在了地上。

    好像布袋般倒在地上的静四郎,顺着牵引的方向打了几个滚后,挣扎着确怎么也爬不起来。丑态尽出。

    接着,服部赶紧跑上前去,抓着静四郎的腰带帮他站了起来。站起身来的静四郎,打量了一下四周,脸上迅速的泛起了羞愤的红潮,将打落的竹刀又拾了起来。

    服部说道,已经可以了,去台所将脚洗了再进来。静四郎沿着手指的方向离开之后,神后和服部互相看了看,突然一起笑了起来。服部的笑声更是特别的大。

    兼续也红着脸道:“这样看来是无望拜入您的门下了啊。”

    “哪里,哪里”

    神后摇着头。脸上还残留着笑意的服部也一同摇起了头。

    “并非您所想的那样,直江大人。这个孩子,必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兵法者。”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从庭院里绕了进来。向兼续致意后将洗沐的水盆放下后退了出去。

    “那个孩子攻击时的气势,是期望一决生死的杀气啊”坐在台阶上洗完了脚后的神后,用冷静的声音说道。

    “一般的人,就只是那样一直保持着姿势的话,最后也会因为疲惫而倒下。而您带来的这个孩子,不仅仅有超出常人的坚忍的意志,而且扑捉到破绽并发动了攻击。非常不错。”

    “师傅所指的那个破绽其实只存在了大约不到一息的时间”服部补充道。

    “要看破那个破绽,是需要天分的。所以刚才才会那么高兴。”

    “哈哈,是这样的啊”

    虽然点着头,但兼续对刚才服部的解释还并不能完全理解。但,不管怎么样,看上去静四郎已经通过了这场苛酷的考试了。

    兼续和服部站到一起,行了简单的入门的仪式,接着兼续便起身告辞。明日就要返回越后了,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兼续一边叮嘱着静四郎,一边与德平一同向拴马的地方走去。这个不喜欢说话的孩子,脸颊泛着红潮看上去非常可爱。静四郎并没有离别的感伤,能够感受到他去对能够留在神后身边,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跟着静四郎,神后和服部也一同来到柴门外送行。兼续再一次表示感谢后跨上了座骑。这时,神后突然出声道,直江大人,稍等一下。然后对身边的服部耳语了几句,接着道:

    “请稍等片刻,让藤次兵卫送您回去。”

    “不用劳烦了,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虽然兼续固辞,然后神后却用奇妙的语气固执己见,一定要让服部相陪。还说服部已经准备好回家了,送了兼续后就顺便回家云云,然后让服部去拿东西。

    “反正藤次兵卫回家也是同路。请不要推辞了”

    神后用冷静而黏着的目光看着兼续。感觉好像被这视线的气势所压迫住一般,最后,下了马等候服部。

    没等多久服部又出现了,请兼续上马,兼续再一次向神后道别,并拜托他照顾静四郎后,转身上马。

    虽然日已西倾,外面还算比较明亮。通过了刚才来时所经过的小村,穿过一片旱田,来到一处生长着丈许高繁茂的野草地。只有一条道路用不着担心迷路,看着齐腰深的苍茫草地,来时所没有察觉到的一种荒凉感不禁涌上心头。可能是因为日照的角度变化的原因吧。伴随着黄昏时分的萧索感,兼续想到。

    不知是什么树,在远处的草地的一角低低的伸张着枝干的巨木,从它的后面,不时的有阵风出过,附近的草也一起随风起伏着。

    “难道,这附近有什么事发生吗?”

    刚才固执的要求服部同行的神后的话语,现在还在兼续的脑袋里转着,听到兼续的问话,服部暧昧的笑了笑,回答说没什么事情。

    穿过草地后是个下坡。逐渐可以听到河水的声音。这里是一段干枯的河床,在露出的沙地和石头旁两町远的地方,河水哗哗的流淌着。道路穿过这段河床后经过一个斜坡,消失在上方的草丛里。

    这段路走了大约一半的时候,突然从左面的斜坡上冲出来几个男人。这伙人手持白刃,冲着三人杀了过来。

    “大人,马!”

    德平想去勒住缰绳,然而没能来的及。那伙人已经迫在眼前。兼续刚控住马,就听见头上传来“呜”“呜”的利刃破空的声音,危急间兼续急忙滚下马来,拼命的拔刀向上,千钧一发间架住了这必杀的一刀。绕过马飞奔而来的德平,俊敏的挥舞着太刀,将袭击兼续的那个家伙斩倒在地。然而还没等喘口气,第二个人又杀了过来,瘦削的德平与他互相瞪着眼,缠斗起来。

    兼续的背后,服部一个人与三个家伙激斗着。服部的防守好像墙壁般密不透风。拼尽全力也无法攻破服部防守的凶徒们,随着服部电光火石般一闪的刀光,脸向下栽倒在了沙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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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宿所之后,兼续立刻受到景胜的传唤。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换了外裤与袜子后,马上前往景胜的房间。

    “回来的晚了”

    兼续致谦道。回到宿所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明天的准备,诸事都拜托千坂安排好了,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紧急事情吗?”

    “倒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大坂的治部少辅来了一趟”

    说道这里,景胜突然问到这是什么。眼睛盯着兼续的胸口。

    “呀,这是我疏忽了”

    兼续道。衣襟上染着血迹。是刚才打斗留下的痕迹。

    “回来的途中,被来历不明的人袭击了”

    “。。。。。。”

    “你认为会是什么人?”

    景胜默然的看着兼续。

    “应该是河田的死党。”

    河田被诛杀后,家臣大部分被控制在队伍之中,但其侧近的十余人当夜行踪不明。

    兼续对这件事情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失踪的这些人来历调查之后,基本上都是河田从近江老家带过来的人。兼续当时认为这些人可能会去投靠已经遁逃的上条,或者是回故乡近江去了。

    但近日前来偷袭的这些人,可以称的上是死士。尽管被德平和服部所阻挠,但仍然咬牙切齿的拼命的想靠近兼续,直到最后一个人被斩杀也没有人转身逃跑。

    这种怨念,是兼续预想以上的仇恨。这也是有着兼续这样立场的人所无法回避的宿命。这些人没有办法去怨恨景胜,只有将无尽的怨念发泄到兼续身上。

    德平的担忧果然成真,兼续想到。只是袭来的并非上条的家臣,而是河田的死党而已。

    “河田。。。。。。”

    景胜顿了顿说道

    “怨恨与六的想法,错了”

    “。。。。。。”

    “没有受伤吧?”

    “没有,这次多亏那位名叫服部的兵法者相助。”

    接着兼续将经过讲述了一遍。

    “服部,神后伊豆守。兵法者确实是不可思议的一群人啊”

    接着,兼续看了看景胜,又转移了话题。

    “治部少辅,是为了明日的准备而来的吗?还是有其他事情?”

    “送这个来的”

    景胜从背后的文箱内取出一封文书递给兼续。

    打开文书后,兼续默默的读着。是关于承认佐渡支配权一事的秀吉的文书。内容主要是承认佐渡由景胜支配,相关大小事宜任由景胜便宜处置。

    在佐渡之地,分离独立的本间一族,以及各自依附的小豪族在佐渡各地割据混战不休,其中在长尾为景时代领有三河砂金山的羽茂本间家,到了谦信时代领有鹤子银山的泽根本间家,分别都依附在上杉家之下,因此佐渡乃是上杉家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不管的土地。

    佐渡国内的抗争,着实是让景胜感到头痛的问题。景胜,直至上洛之前一直努力为在两分佐渡的河原田本间家和羽茂本间家做调停,但两家间的抗争确从未停止过,这次借上洛的机会,景胜向秀吉提出了期望支配佐渡的愿望。当然,最根本的目的在于确保上杉家的既得权力。

    秀吉的这封文书中,用亲切的语气承认了关于佐渡上杉领国化一事。兼续心情平和的读着,看到末尾确突然得皱起了眉头。

    秀吉写着致上杉少将殿下。然而秀吉的花押却在上方。这是很明了的一种写给下属的书信格式。

    兼续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亲切的拍着景胜背的秀吉的身影,还有反复强调着要给上杉作为对等同盟大将待遇的石田的话语。然而,从大坂来的书信,到底还是这样的结果。

    抬起头,景胜正看着自己。和兼续的目光交流了一下,景胜稍微撇了撇嘴唇,无奈的微笑。

    “那个城里住着得是一群让人疏忽不得的家伙啊。不合越后人的喜好。”

    “。。。。。。”

    “但是,这样的话。。。”

    “已经是这样了。”

    景胜的表情意外的平然,看来在出发之时已经有了成为秀吉下属一名部将的觉悟了。

    “可是,毕竟心里还是有些。。。”

    “好了,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回家了”景胜看着天井道。

    “是啊,那么,要带着这个礼物回去么?”

    景胜没有回答,沉默着从兼续手里接过文书,随手丢进了身后的文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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