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神仙

章节字数:4324  更新时间:21-04-13 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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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记起年少时光。

    暖阳下,感受着温暖的少年站在日下许久,忽而,眼前现出一阵光闪,少年不可置信,迎面那日光,伸手挡住。

    “道长,我能看到光了……”

    一身段高挑的中年清瘦道长将少年拉到面前,“可能看清贫道?”

    少年伸出手去触摸道长的五官,摇着头,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我……知道道长的模样了……”

    “好……好……”道长见少年久治不愈的眼疾有望康复,同是高兴。

    在道观的两个月里,道长查阅所有关于眼疾的医书,采集药草,而少年却只能看见人的大概轮廓,“公子,未痊愈前暂莫告知他人。”

    “为何?”

    “公子的眼疾自幼生成,贫道所炼的丹药未能长效,就怕是一时,而非痊愈。”

    少年明了,“无碍,如今眼前所见已不再是虚无,风涯足以。”

    又再过半年,闻是朝内办事而归的父母要接他离开,一早便打理周身,收拾行李与观内的小兄弟们道别,如今眼疾已痊愈,只是夜视较弱。

    在观内上了一天的香,直到黄昏入夜,父母才匆匆赶来。

    多年未曾见过父母的模样,只觉声音熟悉。

    最后一日,少年想去见一人,那位将他医治好,并一直以来教他技艺的道长。

    独自行去院内,廊上打起了灯光,行至屋后,见道长与几个服饰统一的男子于屋外谈论不知何事,只见道长一脸不快,少年所受教导有方,不敢打扰道长与人谈话,在一旁静候。

    那行人中有一人忽然拿起长刀架在道长项上,道长把头一偏,闭目不理。

    此举甚是激怒那些人,一人手刀一劈打晕了道长,将人拖走了。

    少年人未曾见过这番场面,心知不妙,又不敢冒然行事,忙跑去找父母。

    一出院子,院外躺倒了两位身周是血的年轻道长,二人项上被割了一刀,似泉眼涌动淌出的鲜血将青色道袍染成了红褐色。

    少年一慌,抖动的双脚几近瘫软在地,直到走入大堂,眼见父母与一众观内的道长倒于血泊之中,同是项上被割了一刀,少年彻底走不动了,当即坐地痛哭。

    因自幼眼疾缘故,耳根子变得比常人要灵敏,闻见屋外有动静,哭声停止,这时候,能活着的人,未必能求救。

    忙擦干泪水,这才起身,因受到惊吓,视线一时模糊,走了几步撞到堂内的茶几,很快阵阵脚步声响起。

    少年越是惊慌,视线越是变得糊涂,伸手去碰身旁的置物,心跳得飞快,直到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心跳有一刻止住,少年异常冷静,回过身一眼不睁迎接挥来的刀剑。

    一阵微风从面前拂过,一瞬视线又再逐渐恢复得更清晰,一男子出手制止了拔刀的另一人,少年的印象中是见过这个人的……

    对,幼时的记忆或许不清,少年却是认识这道声音,他是父亲的友人,此行逃亡路上,便是他护着他们一家离开皇城来到此处。

    心受背叛所打击的痛处显然没有失去双亲与整座道观的人沉重痛苦,再是心中有怒,双目发红,泪水已不再落下,“爹娘,是你们吗?还是道长……”

    而那曾是父亲的友人招集所有人退出道观,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再去望这望眼不尽的重重叠叠的深山,“是六王爷的小公子,不过是个瞎子,都死绝了,留他在此又能活多久。”

    “还是找不到那本秘籍?”

    “真的在他们手上?”

    那认识的男子点头,“我亲眼见过不假,那道士自幼在楼丹身边长大,炼丹术又是无人能及,不然,六王爷也不会为他唯一的儿子而窃取秘籍。”

    “是何人……”少年力气似被抽干,有气无力地说着,手上不住发抖,这一刻,在夜晚,有一瞬他异常清晰地看清一个人的面孔。

    在观内呆了一天一夜,少年带着父母先前给他留下的财物逃离了深山,此后多年,途经各国,遇人遇事,少年人带着一身财物自是不安全,不多时便遭人抢去。

    那是少年人生来第一次发狂,他奋力地追那几个抢他财物的青年,直追那个手上拿他包袱的瘦弱男子。

    那男子许是常年营养不良所致,体力不如他,很快被他追上,打倒在地,少年抢过自己的包袱,狠命地打,下一刻身后几只脚迎了上来,少年还是死死护着自己的财物,一拳接着一拳去打那个为首抢他东西的人,将日久以来所积的恨与怨一通发泄。

    直到那人被打得面目全非,打怕了身后那几个打他的人,有人喊死人了、死人了,少年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来不及失魂落魄,拿上东西逃离此处,去了一个更远的地方,他学聪明了,衣裳再也没有换新过,却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若是没有一身精壮与健康的身体,他拿什么来反抗敌人,何况,他还要报仇!

    直到身上的银两所剩无几,少年认识了一行同样流浪于街头的少年人,干起了小偷小摸的勾当,一失手被衙门逮去,说是要将他们双手剁去太可惜,正差使人将他们卖去各地。

    很快,有商贾看上他,要将他买去府内,以为是去当奴仆,直到那人在途中对他动手动脚,少年呕了一下遭来一巴掌,当然,他也从不亏待自己,体力更不比他人差,当即一个拳头迎上,一下接一下,他不想杀人,留了他一命,顺走那商贾的一身财物。

    行了几里路,到一馆子要了馆肉汤面吃,听得几个散客在闲谈,说是荣、睦两国前后被盛国灭,盛国一个逃亡多年的王爷成了新王。

    他多处打听,得知这位新王是他的一位叔父,年纪大他没几岁,父母的死定与他无关,料想当年杀他父母的人便是为了秘籍,那位一定也需要。

    此后一得闲,便将父母留给他的那本书拿出来翻看,早先受道长指点对书中内容略知一二,久之倒是精通了全文。

    直到入宫面圣,他又再见到父亲曾经的友人。

    而那位年长他几岁的小叔叔却对他这个侄儿不曾留过情面,也不信任他。

    本以为失望而归,那人走到他面前,阴差阳错,他选择与他为伍,以为这人会是心狠手辣之人,几次产生错觉,这个人,真是那夜带领众将杀尽道观的人?

    错了,他不该有这般错觉,这个人,只是不同于他人的权谋之人,良心未被泯灭,不然,当年便不会放过他,由着出现在他面前。

    既然选择这条路,就要不择手段到底,还要何来的妇人之仁。

    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助这个人更受到殿下的器重,当年他指名拜师的那位大臣被他压下,渐与不合,少年由此恢复了幼时的名誉,只是有名无实,更多的是靠自己争取而来的权贵。

    双重的身份,很快在朝内有了一定的名声,殿下竟肯将目光落于他身上,也是那时他自立门户,等待一个良机,丹室却在那时受他管制。

    后来他发现,他的师父很怕来到旧睦国,特别是这旧皇城,一番打听原是有原由的。

    若能有机会让他来丹室,便可趁机借刀杀人。

    却如何都等不到一个机会,无论他功成名就,他从不会亲眼来看他。

    而这报仇之路,他的府第从来不收留一个长工,都是附近的村民来打的短工,除了那几个殿下赐给他的罪人家眷,就等着有朝一日能脱身而去,省去一身麻烦,这便是他这些年来所剩的良知。

    多年来不少大臣总有意与他结交,他从不与人客气,直接回绝,直到他那师父看他孤身一人可怜的份上,将他那因皮相不佳,整日混于兵营的外甥女许配给她。

    他是有打过算盘,利用那女子,只是,他迟疑了,若真利用那女子,做人就不再光明磊落了,小人之举还是不耻所为,那女子是无辜的,他只想他的师父受到应有的惩罚。

    自然,也是打算回绝的。

    他千里去到师父府上,初见那女子,发现并没有人们口中所说的那般丑陋不堪,只是行为举止不同于其他闺秀温雅软弱,大大方方甚是豪迈,有一手好厨艺……

    这样的人,如何能让他糟蹋呢。

    向来直爽的姑娘家反倒是看上了他,他拒绝都来不及。

    成婚那日,是有喜悦之心的,一想起这么好的姑娘不能毁于他手上,他总是以日务繁忙为由不回府上,能看得出这个女子对他有心,为免姑娘多心,先后纳了两个赌徒的女儿为侧房。

    怎知姑娘家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反而转到了他的工作上,说来可笑……

    当年那桌子菜肴他只见过,未曾尝过。

    能在旧睦国址尝到家乡的味道,还以为是府内有段时日换了厨子。

    如是想着,朝风涯把自己笑醒了。

    他迫切渴求于报仇,他绝不能放过任何机会。

    ——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已有一月未见。

    急不可耐的楼无拘为鬼王办完事,首见的人便是鬼王,自从争了余璎的二把手之位,手头上的事务多了不少,从前只要不干,东西一扔拍拍屁股走了,而今身份不同,加之鬼王是他的恩人,向来有素养的楼无拘得给足恩人面子。

    此行阳间,还得跑来向鬼王客客气气请个假。

    本来,也无所谓告不告假,是鬼王提议去何处得向他通报一声,方便日后压制他成魔的危害。

    “你一走,余璎自是乐意接手所有事务。”

    “鬼王日理万机,不敢误了鬼王的大事。无拘只是去去便回,不会给鬼王带来麻烦。”楼无拘除了百鬼夜行吸取精华之时见鬼王去过阳间,此外便一直呆在鬼界办公,身为鬼王,难道,也怕日光?

    楼无拘重见天日便与众鬼不同,未曾怕过光,而这鬼王听闻有千年道行,而为何一直未能成仙,莫不是真如传闻所言,早年罪恶事迹做得太多,千年都弥补不了那些孽债?

    鬼王,应该也是一只深有执念的鬼,不然,也不会留在于世间千年。

    若初时无人激怒他,无人利用他成为杀人武器,并未知季知平还在于世间,他或许,某一个年月便会化去执念。

    这世间没有季知平,何来的趣味留存于世呢。

    那样太寂寞了……

    “鬼王,您在阳间没有想见的人吗?”

    鬼王听此笑了,很快却半点痕迹不带地消去,“为人时我争战沙场,本就是孤儿。何况是这千年,认识的人早没了……”

    楼无拘从鬼王身上学到过很多东西,平添了许多心中的不快,成熟了,也变得快乐了,更是懂得勇敢去爱一个人。

    此时更是好奇这鬼王生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何会与众不同,“您为何不成仙?”

    而不是不能成仙,楼无拘面对种种猜想,总觉得谣言不可信。

    鬼王向来笑面虎,视线从手中的册子上移开,眼中含笑,“神仙的规矩太多了,我为鬼多年,总是不尽人意……”

    “这鬼界的事也不烦你费心,你不属于本王管辖范围,不过,多亏了你,本王省去了几些心头事。”鬼王躺倒在榻上,身上还散放着一本账册,“那个人,活了三百年,如何,都不能说是人类吧。”

    楼无拘沉默了一阵,他前世未曾见过季知平不同于人的本事,只是眼界与他人不同,才使得他会认识一些妖类,竟从未意识一个问题,他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去认识的妖物。

    原是自身也不同于人,他竟从未告知过他,欺瞒他到三百年后的今时才得知。

    “准确的说,本王是五百年前到此掌管这片的阴间事,这期间各域的鬼王总会来挑衅,包括死去之后化为厉鬼的余璎,直至后来我与仙门交易,少了一个敌人,才能稳居于此,一百年前余璎向我汇报过有一人不同寻常,本该是死去的人竟还活着。”

    此事,鬼王是首次提起,楼无拘想,季知平如今还活着,代表鬼王当年没有动手,那又是为何,总不能是心软吧?

    鬼王待人表面亲和,却非心慈手软之人,他初时化形好在只受他一击,才堪堪保命,季知平并非有过人的本事,哪里是鬼王的对手。

    “仙界在保他,本王并非好事之人,得知仙界不让插手此事,便让余璎将属于他的册子封住,不再过问那人一二,但依稀猜得,那人应是神仙下凡又或是未来的仙人。”鬼王向来不是多嘴的人,他知道的事何其多,向来懒得告知人,之所以会与楼无拘说这么多,楼无拘清楚,这是在警示他,要小心。

    楼无拘点头,“无拘会注意。”

    他也是没想到,季知平如此不一般。

    神仙……

    上天真会跟他开玩笑,为何,他就得成魔。

    他从未想过死去,从未想过再次复苏,万般不由己,实在是可笑至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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