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563 更新时间:21-04-24 01:12
朝风涯与左筝乡下闲居,妖魔鬼怪自此从身边消失,二人过着与平民百姓无异的日子,不再过问朝政,而左筝则是安分留守在朝风涯身边做些女红,偶尔向武柳过问几句迁居的村民近况。
朝风涯在屋见看了半个月的书籍,踏足出屋光线直射上眼帘,刺得眼珠子一阵不适,缓了一会才适应下来。
半月没出门,都忘了要注意光射,左筝看见了忙取来一把伞给他。
“这青天白日打伞做甚?”说着,从怀内取出一方漆黑色布条,左筝扔了伞,拿来一顶斗笠二话不说套在朝风涯头上。
“你便是如此才适应不了白日,眼疾不是好了许多,可别又复发。”
朝风涯此前小病一场都是左筝照料,身上被强行套件衣服是时有的事,反抗一次无效之后他也就乖乖就范。
“师父在皇城应急,命我前去一趟,你在此处可别乱跑。”
“自然,你去去快回,那处向来不安生。”左筝目送朝风涯踏上马车离去。
朝风涯行至大路,半途换了一个方向,去往丹室。
他得寻些东西炼炼手,方知进退步。
过了两日的功夫才到丹室,借着武柳此前带来的器具炼了几下手,引得周遭路过的邪祟怨气横生,朝风涯顶上斗笠做为武器横穿飞起,随着斗笠的升空,凭空随来一阵电流与强风,邪祟被打得猝不及防,纷纷逃窜,头都不敢回,就怕朝风涯又再盯上。
位于丹室的武柳在与皇城而来的大臣交接工作,听得消息前去一瞧,竟是朝风涯在练手。
方才逃去不出一丈的邪祟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拖回,吓得屁滚尿流只会叫唤而不懂得反抗,朝风涯松手,见一只经过便逮住一只,越是凶猛会反抗的,朝风涯越是得劲。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人行走的脚步声,见此时机,手上又再一松,朝风涯站于原地不再动手,斗笠落地,那只凶猛的邪祟反手一抓朝朝风涯而去。
武柳见朝风涯丝毫未动,武柳抢过临近于他的手下腰间佩剑横飞前方。
那只邪祟只顾前方不顾后方,中剑那刻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缓缓回头去看武柳,怒目发红,身上中剑更是怨气冲天,唯一的念头只有杀了这些挑衅于他的人。
朝风涯合上眼,摸索地中的斗笠,见此武柳明了,朝风涯这是犯了眼疾,即是如此,为何还要千里迢迢跑到这丹室附近来练手,就如此不甘权谋利益?
他这徒弟是半路收的,心眼如何最清楚,本以为娶了左筝能被感化半分,却总是如他当年,一错再错。
本该是最好的机会,不得放过。
数人围攻那邪祟,不出片刻带着体内的长剑逃去。
武柳将朝风涯带回到丹室,魏坤一见他不解,“我就来带回几件东西,侍卫说你借了我的东西去练手了,这么快便回?”
武柳与魏坤不熟,不同门派,此前并无交集,更不愿与魏坤涉及太多私事,“殿下贬我数人,来此便已惹人耳目,魏大人还是快将带来的器具收回。那东西并非凡人能控制,风涯你身子不适莫再插手此事,只将各自的东西交接于丹室新主。”
魏坤听此不满,“就这么放着那大患逃去不管?若是日后害人,我盛国百姓……”
武柳拍桌,额上青筋暴起,怒吼斥责,“你一介凡人修行几分?半点能耐皆无为何非得拿他不可?你我更是知那大患为何几次暴起,若我等不惹怒他,天下自是太平。”
魏坤口水哽喉惊得退了一步,眼睛眨巴几下,去看朝风涯,“大人莫忘了你我为何被贬,怕不是哪个神仙下凡被活捉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此一去,你我各井水不犯河水,莫再往来。”
朝风涯这件事上确实对不住魏坤,可谁让他先咬着他不放呢。
何况,这魏坤他并不懂这玄学修行的东西,只因投了个好胎,家传的器具驱邪了得,不仅如此,门派弟子众多,更有几个出色之人,只需这些他便一辈子高枕无忧,何须总是着手于这其中。
算计害人的事没少干过,见好便收,却偏是不懂得进退。
朝风涯念想不再有见此人的机会,决定不与魏坤计较暗杀他之事。
好歹是仙门弟子,附属小派本就多,还敢在他面前张狂。
朝风涯本欲警告他一番,武柳竟先他出手,不愧为师尊。
这些年,不,当年,他也是这般护着他手下之人,众人倾心于他,跟随在他身后驰骋沙场,最后却不敌一点功名利禄。
直到魏坤离去,独留二人于屋内,武柳低声劝说,“与筝儿在乡下一直下去吧。我试探过那只魔,现今冒然出手太危险,殿下惜才终不愿埋没你,只须与丹室交接他们所需的东西便可,不必再出面。”
朝风涯当然清楚自己的处境,可是人人算计他,他可不计了,灭门之仇,他必须报!
武柳再是劝说他,他始终不会被动摇。
况且,朝炀私底总会招他入宫解秘籍中的内容,只要那本秘籍还与他有联系,朝风涯对朝炀来说价值还是有的。
奉命是来交接工作,等与武柳分开,转头与新上位的丹室主人汇合。
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年大朝风涯好些岁数,对着朝风涯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朝大人所上行书,殿下所见有理,日后宫内再会。”
“劳烦大人接手这丹室,所交接的工作必须了解,不可忽视,万不可小觑这鬼狱之名。”朝风涯也不明白,为何要拿这修行都不懂,甚至半点护身本事都不会的文官来丹室做甚,“此处不比他处,妖睦的传说各国皆有所闻,大人前是荣国人,也该听说。”
神神鬼鬼未曾见过,好歹也是听着长大的,肥头大耳的大臣这把年纪也不是被吓唬长大的,只当朝风涯是心有牵挂,放不下这丹室,“朝大人放心去吧,下官不慌,这丹室总有人懂这些修行之道吧?各位大人给下官留了几下能手,下官是稍稍入心,却不敢怠慢。”
朝风涯点头,希望如他所说。
——
清晨不见楼无拘,季知平在屋院内晒着日光,回顾这段时日楼无拘的情绪变化,越是压制不得释放,反而更易被各种大小事激怒,而变得阴晴不定。
季知平回了屋,百无聊赖,坐着不是躺也不是,忽瞥见床头的包袱开着,一件破道袍和一张画像于其中。
说来未曾好好看过楼无拘给他画的画,展出一瞧,明明是自己,却恍若隔世,不曾相识。
“这真是我?”还是,楼无拘无端臆想出来的他呢。
好似是首次画他,如此宝贵的画作,他得藏起来,免得哪一日楼无拘又换了一个人,变回曾经的样子,别说再给他画一幅画了,撕了都可能。
一只白鸽飞入屋内落于季知平肩头,季知平从鸽子枯枝般细小的腿上取下一简书信,信中落款之人是含笑与孔雀。
原是他二位在查找秘籍的过程中遇到了更大的难题。
“丹室所来的新官员是个半桶水都不及的普通人,盛国君是怎么想的。”孔雀骂归骂,脸上依旧不抬同含笑一直在认真查阅先人留下来的书籍,以找出对策。
含笑递了一张图纸给季知平,眼神未曾移开手中的书籍,“事发突然,怕是风云有变。有人悄然改变了皇城的阵法,应当不是丹室中人。”
季知平见图纸上是妖睦旧皇城的建筑图,城墙十几年前被人为推倒过一次,后重修并加强了防护,同时变成了一座关着众恶鬼邪灵的鬼狱,与含笑最初的建筑阵法是大致相同的,而最近一张建筑图,有一处发生了变动,若不是含笑为首人,并不会有人发现皇城如今有何变化。
“我此前在皇城附近修改过几道符文都能被丹室的侍卫关起来,这位好生胆大,城墙这东西短时内并不能发生改变,除非是推倒,何人来的本事?”季知平只猜想到一个可能,“丹室有内乱。”
孔雀点头,“内乱也不至于如此,若有不测,恐怕不是一两人死去,而是一场毁灭。”
“能制止吗?”人间的变动,是神仙也救不了,季知平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不曾见过,既然阻止不了,至少在最后关头能多救几条人命也行啊。
孔雀拿上一本书籍递给季知平看,“此次不只仙门会出手,可能天上的神仙也会下来,我们是妖,只有逃,并不能做什么。而关在皇城内的邪祟,大多是路过被抓,逢此大变,对他们来说或许是好的。”
季知平站在人类的立场确实与孔雀不同,“明白。”
“是人类铸就的灾祸,最后还是人类来承受,我建造的城墙引来如此灾祸,会尽全力协助祖伯您。”含笑一直心中有愧,虽这罪祸根源不再是她,而一想那城墙因她而起,万般不得放下心中的愧疚。
“我去仙门一趟,当地的神仙应是有感知的。”
一去黎山便与明万汇报含笑与孔雀给他讲的一事,明万面对老朋友的到来只当是叙旧,好酒好菜招待一回。
“人间事各有地方神仙做主,在他人的地盘上你插手做甚,不怕惹得以后的同僚心生芥蒂?”明万给季知平倒了一杯小酒,自己独酌了一杯,眼望千里之外的妖睦旧地,一团黑气蠢蠢欲动。
“事关那些关在城内的大小邪祟。有是生人误入成了恶鬼,有是过路的小妖小怪被胡乱抓入填充怨气。”孔雀推测会有仙门出面,仙门的人一向为人不为妖邪,“若是鬼界有人愿出手相助,可省去一乱。”
明万听此不由大笑,“季知平啊季知平,你是呆在破庙或是道观里与世隔绝太久,缺知太多事了?”
“何事?”季知平当真不知,也确实是他疏漏寡闻,知世事不多。
“你不是想寻回缺失的记忆?只管好你自己,还有那只丹魔。”明万并非正儿八经的神仙,许多事都是从前辈口中所知,今成人界与仙界交通的掌门人,仙逝成仙,依旧是个从他人口中听故事的仙人。
只要季知平不向明万提及,明万便不会知道发生了何事。
“若大乱,他逃了去呢?”
明万摇头,手中杯子不曾空过,“他有地灵束缚,离不了。说来,也是奇迹,那丹魔我闻得见过他的神仙提起,与常人无异,当年炼丹之人技艺不深,才使得他有机会恢复成人形,并且神智如常。”
“所以,我只需看着不管?”
明万瞪大眼,他可不曾这么说过,“见死不救是为过,你只管逃得远远,避免让逃走的邪祟伤了凡人便可。”
这时明万又想起季知平提及的鬼界,喝了一半的小酒停在嘴边没有下肚,惹得一阵发笑,“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那些鬼王之所以会成为鬼王便是不同于常人的想法了,怎么可能会做善事来救人?”
季知平点头,“别的鬼王我不知,但那片地界有一位鬼王不是与天上神仙有交易?”
“一码归一码,虽是交易,但此次并不在交易范围内。”
“除非再给他一点好处?”季知平当然知道交易之所以为交易,不便与生意相同,“你便不想邀功?我身份不同,而你名正言顺,可与管辖那片地界的神仙交谈几句,再去找那位鬼王。”
明万是有一刻犹豫的,“那鬼王活了千年,我百年不足的岁数,再是仙也斗不过他。”
“那位神仙也奈何不了?”
明万摇头,“听闻才几百年,并且是位性子端庄大雅之人,胆子未必大。”
一个个不顶用,季知平心中愤愤不平,“你只长年纪不长胆量,才千年你就怕了。不多说了,出来快两年,向常国君借了俩人,也该还了。”
明万并不知季知平带了谁人同去盛国寻忆,只是好奇为何带了俩人,“您是不会武艺还是修行太浅,非得带着俩人去当累赘不说,以你那不知轻重爱凑热闹的性子,便不怕害了那二人?”
季知平点头,“我心中有愧。但情非得已,有求于其中一人,另一人是常国君的将士,是为保护那位公子。”
“你能有何事去求人类?再者,寻忆本就有个好的途径,你只需伏了丹魔,我便还你。”
季知平打算放弃了,“你不是说他受地灵束缚?何况,我哪里伏得了他,你若不给我,我自个去找。那位公子他能窥人记忆与梦境,并画下我所想之人之物,可能,我已找回记忆了,只是无关重要吧。”
“是吗……”若真如此,明万是真心为他高兴,“你若找回也罢,拿不住你。那位公子是哪国人士,我为何不曾听闻这世间有此奇人?”
“不清楚,听他话里的意思,出自仙门,并且殷实。”明目打量黎山的门面,还算有面子,“至少,不用干着扫地的活。”
无端端被讽刺的明万气得面色铁青,“何来毛头小子,你向何人借的人?”
“常国君。”季知平也不打算再久留,转身而去,“不奉陪了。还望仙宗多多考虑。”
这天半夜屋门被悄声推开,楼无拘闯入见季知平躺在榻上眼睛睁着,便不再猫着身子,改为大步行走到他跟前。
不等季知平开口,长腿一迈跨过季知平的身子躺在榻上的里侧,抱着怀中人的腰身一阵委屈,说是有人排挤他,“干的活比他们多还不满。”
季知平带楼无拘在此已有多日,初来时确实有不快,眼渐与村里人熟识,隔三差五出个小矛盾是常态,倒也安适下来。
有几日不见楼无拘,一来便是告状,知是楼无拘又再耍赖皮,“你就如此无辜?”
“当然了。”楼无拘提起还不满了,“可委屈了。”
季知平扒下楼无拘的手,见他手劲奇大,如何掰都掰不开,放言要赶人,才乖乖放手。
起身了被赶下榻,在屋里摸摸索索,又再心疼季知平的包袱只有一套破道袍,“明日我向村内的姑婆学个手艺,给你裁几件衣裳,跟画上一样的。”
“我穿过这身衣裳?”季知平将画收了起,怕被碰坏了,楼无拘却不肯放,拿在手上,目光始终不肯移开。
“放手,可别扯坏了。”说着,楼无拘还真一个不慎扯破了一个边角,好在画中人没事,“我再给你画,要何模样或是如何打扮的都有。”
口说无凭,季知平狠手一拍,将画夺回,“笔墨不要钱?纸张不要钱?”
楼无拘正想说偷孟温的,又觉得不能说出来,“我有法子。”
“罢了,也是王爷有一手好技艺,若是寻常人该手生了。”何况,会画画的不只他一人,“孟温的手艺同是精湛。”
“他画的能有我多?”楼无拘这下是真委屈了。
“王爷此前画过我?”
楼无拘走到季知平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看得季知平一阵心慌,只见得楼无拘更是笑得意味深明,“画多了,什么模样都有……”
季知平不敢多想,只在心中感叹,方知多年前楼无拘是画过他的,他从未知,而楼无拘也从不提及。
藏得那么深,分别时却对他态度依旧,软一口气都不肯,到底是何时,对他另有想法的。
“仍记得你情潮之后的模样,落于我笔中,却思及不得人。”
一提及,季知平脑中便开始有想法,耳根子一瞬发红,面色依旧,“闭嘴,你走吧。”
楼无拘收回笑,犹记得那时他的处境颇有苦痛,心中人在面前,有喜有悲,语气变得低沉发哑,“受一次苦痛,心中想的总是你,得闲作画,画的都是你,当是苦中作乐。”
伸手去搂季知平,半途改变方向,伸去腰间的手偏向项间,温热的脸颊抱在手中,向前倾去,带有凉意的唇舌缠入口中,不待季知平挣扎,楼无拘低笑出声,又再道,“这也算久别重逢……”
隔日,季知平去往孟温屋内,孟温将一堆散放在地上的画作抱上床榻,招呼季知平随便坐,“可有何事?”
“我们可以回常国了。”
这个消息孟温不知是好是坏,更多的是不解,“为何如此突然?”
“天下大变,神仙也救不了。”季知平走到榻边去看孟温的一堆画作,出神入化的本事,楼无拘恐怕都不及于他。
“再劳烦孟师一事。”
“何事?”
“有一人可能不会再见,请你将我忆中人画在纸上吧。”
当即,孟温从一堆画作中抽出一张未上色的人像,“画了许久,最近才有的眉目。”
搜索关注 连城读书 公众号,微信也能看小说!或下载 连城读书 APP,每天签到领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擅自转载本站内容。
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反动、影射政治、黄色、暴力、破坏社会和谐的内容,读者如果发现相关内容,请举报,连城将立刻删除!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因此产生任何法律纠纷或者问题,连城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