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876 更新时间:21-04-18 14:00
在梁国弓箭手齐射了三轮,射倒上百骑兵,自己这边也被对面用枪扎穿了三四十之后,两军终于短兵相接。梁国军队本就驻守在山脚,等到陈国骑兵已经推进到五十步距离时,他们便迅速向山上退去,准备利用山林复杂的地形和陈国军队战斗,而且山地里草木丛生,骑兵难以发挥优势。
八岭山不高,但占地较广,山岭和湖泊交错,萧岿进了山之后便弃了马换上护卫的衣服,带着八名武艺高强的近卫悄悄向山顶进发,他和陆腾分开,由陆腾率领宿卫军和吴明彻纠缠,他则想办法趁乱逃脱。
自五胡乱华后,中原战火不断,能够割据一方的必然是依仗武力,毕竟乱世的生存法则必然是谁的拳头硬谁的命更长,文士儒生只能沦为臣子谋士。萧岿作为南梁后人,自然也是从小习武,虽然登基之后有些疏怠,但习武二十载,放在江湖中也算是一个高手了。只是这次带队的吴明彻也是武学传家,他们家传的吴氏刀法也是上乘的武学,吴明彻带兵打仗二十多年,他就是凭着他那一手刚猛无匹的刀法走到了如今车骑大将军的位置。如果说对上他手下的副将萧岿还能有一战之力,但碰上吴明彻,他知道自己不是其对手,不然他早就凭着轻功独自逃走了。
当然现在他可以借着这山地躲藏,只是这里毕竟不是崇山峻岭,地势不高,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敌军发现,而江陵这一带的地形以平原为主,出了这八岭山周边都是一马平川,出去后也容易被发现。萧岿正在思索是在这片山林里躲藏还是先逃走再说,却在靠近山顶的一片树林里被吴明彻带着二十几名精兵寻到了身后。
吴明彻一眼便看到了为首的萧岿,毕竟一个年轻俊俏的帝王即便穿着护卫的衣服也是那么气质出众。
吴明彻很快便追上了萧岿,将他们一群人拦了下来,“萧仁远,你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如今你是向我陈国投降,还是想命丧吴某刀下,就看你自己选择了。”
萧岿无奈,“别废话了,既然吴大将军想要我萧某人的命,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着双方便缠斗在了一起,萧岿对上了吴明彻,而他身边那八名近卫则对上了吴明彻的精兵。
萧岿这边那八名近卫其实是皇室从小培养的死士,武功自然比起一般的将士要强的多,而吴明彻身边这二十几名士兵也是跟着他多年的亲兵,其中还有一名副将,功夫也不弱,虽然一对一不是萧岿近卫的对手,但是三四个围攻一个,也还有一拼之力。
当然近卫和兵士之间的对战不是最关键的,毕竟吴明彻一人就能以一敌百,不将吴明彻挡住,其他都是徒劳。萧岿武功不弱,毕竟师承名家,又有家传武学,但是在内力上显然有些不足,只是胜在剑法精妙,撑了一刻钟后,渐渐落入下风。
而梁国近卫和陈国将士那边,也基本分出了胜负,八名近卫死了六个,剩下两个有一个受了点伤,剩下的这两个正是这八名死士里武功最高的,其中一个还是队长。而陈国那边的士兵死了十七八个,剩下五六个都是身受重伤,没有再战之力,就那个副将受了点轻伤,但他显然打不过两个死士,便迅速向吴明彻那边的战场奔去。
吴明彻看到他的副将李巍朝他奔来,身后坠着萧岿的两个近卫,心中有些惊诧,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不曾想一个久居高位的皇帝竟有如此武功,不到三十便已是一个宗师级高手,一手剑法也算是行云流水,内力也不浅,看不出师承,但绝对是上乘功法,甚至比他吴家家传的刀法应该要更精妙许多,和他打了这么久还不曾落败。不过萧岿终究还不会是他的对手,他的刀法已是大宗师境界,二人相差了一个境界,最多再有一刻钟必定死于他的刀下,只是死了这么多亲兵,吴明彻心中有些激怒。
李巍被两名死士追击,明显不敌,吴明彻不得不暂时避开了萧岿的剑,迎向那两名近卫,“李巍,你先挡住萧仁远,等我杀了这两个梁国死士,他便插翅难飞。”
那两名加入这边战场的死士对萧岿道,“陛下先走,切勿恋战,吴明彻由我们来拖住。”
萧岿心中虽然也很心疼这群死士的性命,但是生在这乱世,各人有各人的使命,他的使命就是作为一国主君活下来,管理他的国家军队,复兴梁国。
趁着吴明彻被两名死士拖住,萧岿想赶紧脱离战场,只是他虽然不想恋战,但拦在他身前的李巍虽然武功上差萧岿不少,还受了点伤,但如果让萧岿就这么轻易逃脱他没法向吴将军交代,只能尽全力阻拦萧岿。
吴明彻看出李巍挡不住萧岿几招,只得速战速决,将全身内功灌注刀身,一把大刀大开大合,笼罩住两名死士的周身要害,两名死士用剑阻挡,但吴明彻附在刀上的气劲太过霸道,两人合力也挡不住,只走了不到十招,便被吴明彻斩于刀下。
萧岿将阻拦的李巍打了个重伤,马上便可脱离,但见两名死士被杀,便知道今日是走脱不了了,只能在吴明彻追过来之前,用上全身内力,使出流云若水剑法中杀伤力最大的一招浮生若梦,将李巍毙于自己的秋水剑下。
吴明彻看着倒下的副将,心中狂怒,一招霸烈无匹的刀式向萧岿劈来,萧岿横剑挡住劈来的刀气,被击退十几步,仍被余劲震伤,喷出一口血来。
等吴明彻持刀再次向萧岿劈来时,看着即将临头的刀锋,萧岿心中黯然,今日约摸是无力回天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不允许他坐以待毙,只要还有一丝力气,他都要举起他的剑,拼至最后一口气为止。
正当萧岿要举剑格挡这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的一刀时,一抹青色的身影挡在了他身前,帮他挡住了那夺命的一剑。虽然来人挡住这一招也不是全不费力,还带着他后退了两步,卸去余劲。
萧岿赶紧上前查看了一下,见来人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长清,你来了,嵇师父呢?”
来人正是江陵嵇氏少主嵇隐,年十七,字长清。
嵇隐没有回答萧岿,而是先打量起眼前的对手,心中有些忧虑,这可至少是个宗师级的高手,刚刚接下那开山裂石的一刀他可是用了全力了,现在手还有些隐隐发麻。心中暗叹,今日能不能救下萧岿的命可不好说了。
吴明彻也很诧异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年轻的武林高手,一身青衣,长身玉立,一支碧玉簪子轻挽发髻,腰间一块浮雕竹纹羊脂青玉玉佩,一副丰神俊秀的端方君子模样,如果不是手中的一柄长剑,怕是会以为是哪个世家大族走出的世家公子。
吴明彻朝,“敢问这位公子可是江湖中人?师承何处?缘何要插手我们两军交战的事?”
嵇隐神色淡然,并不高声却口齿清晰道,“晚辈来自江陵嵇氏,今日您要杀之人与我嵇氏有一段渊源,故特来相救。”
吴明彻初听嵇隐的回答,还以为是哪个盘踞江陵的士族门阀,之后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曾有江湖朋友跟他提到过一些这个宗门的事迹,“听闻江陵嵇氏是魏晋名士嵇康的后人,乃一隐世宗门,却未曾听闻你们嵇氏与梁国萧氏有何瓜葛。”
嵇隐道,“嵇氏不涉朝政,也并不插手两国交战,晚辈今日前来仅代表个人来搭救一下昔日旧识。”
吴明彻看他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公子居然在他面前说要救下萧岿,不知该感叹此人是后生可畏还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禁嗤笑道,“嵇公子,就凭你也想拦住吴某人,你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嵇隐听了并不生气,只是将剑持于身前,“晚辈自然不是吴大将军的对手,但如今你只有一人,我只需拖住你,让你追不上陛下便可。”
吴明彻笑道,“嵇公子我看你才十六七吧,你既然认得吴某人,便该知道吴某人的刀并不是你挡得下的,即便是你们嵇氏家主,应当也不敢在吴某面前口出狂言。”
吴明彻也只因对江陵嵇氏并不甚了解,才敢说出这番话,在他想来江陵嵇氏乃一文士后人,即便入了武道,也顶多二三流的宗门,他们宗主最多就是一个宗师级的高手,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殊不知他在嘲笑别人无知的时候,他自己也因无知小瞧了对手,若今日真是嵇氏家主到此,怕是这吴明彻早就提刀离去了。
嵇隐却不与他争辩,淡然道,“既如此,就请吴大将军出手吧,”又对身后的萧岿小声道,“陛下,你赶紧走吧,我大概拖不了他太久,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萧岿自嵇隐出现后的举动,便猜到嵇氏家主嵇晨并没有亲自前来。他心里明白这是嵇家为全他和嵇晨的一段师生情谊伸出的最大援手了,毕竟他只是年少时跟在嵇氏家主身边学习过几年,嵇氏家主并没有收他为弟子,也不喜欢朝堂纷争,原本他也对嵇家出手不抱希望,现如今嵇家少主肯出手为他争得一线生机已是仁至义尽,说到底今天能不能逃出生天还要看他萧岿今日是不是命不该绝了。
他也不担心嵇隐对上吴明彻会陷入危险,若是事不可为,嵇隐自会退走,毕竟他和嵇氏的缘分还不到生死相托的地步。
萧岿没有了吴明彻的追击后,凭着自己的轻功迅速向山外向西逃去。而此时被嵇隐挡住的吴明彻却是心中很是惊骇。对面那个少年确实功力不如他,但是他的剑法却用得出神入化,而且这套剑法他刚刚在和萧岿打斗的时候见识过一些,然而被这个少年使出来却更为顺畅更为精妙,其变化自如,神鬼莫测,竟真的将他挡在了这里。他看出来,萧岿貌似只学到了招式,但是内功心法并不与此剑法特别相合,无法发挥此剑法的全部威力。
而惊讶的不止吴明彻,还有一直躲在树上看戏的独孤顺。吴明彻追击萧岿,正好追到了独孤顺藏身的树林,他坐在最佳观众席上,可是把这一整出戏都瞧了个清楚。原本他也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过于托大,吴明彻今年四十多,又是家传武学,一身内功和刀法至少三十年,这个少年就算五岁练功,也不过是十来年的功力,西梁帝萧岿都不是吴明彻的对手,他一个少年凭什么挡住一个大宗师。
直到他看到这个少年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和流风回雪的身法,才知道还有人能将剑法练得如此飘逸出尘,配上他那一身无暇的白衣,端的是宛若谪仙。
当然并不是说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就能凭一手顶级的剑法和身法赢了一个宗师,少年的剑法已经是大师级,相差吴明彻两个境界,但是嵇隐的流云若水剑法本身就是走的以柔克刚的路子,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正适合对抗吴明彻那大开大合刚猛无比的刀法,再加上吴明彻之前已经战斗过两场,与萧岿对阵加上迅速斩杀两名死士,都让他耗费了六七成功力,嵇隐利用变幻莫测的剑招和飘逸的身法,不正面与吴明彻对招,只为缠住他,挡个一时半会儿还是有可能的。
这也是因吴明彻军务繁忙经常要带兵打仗,并不能如武林门派中人专心武道,是以成就大宗师之位并不久,而且习武之人内功进展一般比招式功法的进展慢,多半功法到了大宗师境界,内功却还要数年之工才能提升到能与自身功法完全融合的境界,吴明彻的内功便还停在宗师境界,离贯通全身经脉的通体境还差一丝,是以嵇隐能与内功仅剩三四层的吴明彻相抗。若是换做武林中顶级宗门的大宗师,嵇隐怕是早已落败。
不过吴明彻显然不想被这个少年拖在这里,如今日暮西沉,再晚一点,天马山就黑了,再想找到萧岿就难了。原本还以为对付个毛头小子不需费什么力气,如今却也不得不动点真格了,不得不用上内力来和嵇隐对招,所谓一力降十会,剑招再精妙,也难以弥补内功上的差距。
嵇隐的剑法因为吴明彻内劲的冲击,渐渐滞塞起来,心知快要抵挡不住。但现在才过了不到一炷香,萧岿应当还没有逃远,原本想着至少能挡个一两盏茶的,看来确实对自己有所高估了。
只是心中念及年少时的情谊,相识多年,若是见他今日命丧于此到底心中惋惜,原本打算事不可为立即撤退的心便迟疑了,于是不得不重振精神,在危急之中想办法再逼出自己一些潜力。一套流水若云剑法在这巨大的压迫之下,境界竟然提升了一些,流、云、若、水四字诀下的剑招衔接转换更加顺畅,竟在之前的基础上又新生了许多变招,又让嵇隐勉强多支撑了半刻钟。
而在两人缠斗时,突然有一身穿白领红衣袖口镶白边的男子骑着青牛晃晃悠悠踱步到了这片树林,男子躺在青牛背上,翘着个二郎腿,脸上盖着草帽,嘴里还哼唱着楚狂接舆歌:
“凤兮凤兮!
何德之衰?
往者不可谏,
来者犹可追!”
男子声音清脆婉转,倒是好听得很。
那头牛吃了几口草,待男子唱闭,竟“哞”了一声,像是在应和背上的男子,惹得背上的男子十分高兴,“阿牛,还是你懂我!”
这一人一牛出现的如此突兀,与此情此景如此格格不入,然而正交手到关键的两人却没有心思去观察这不速之客,吴明彻是根本不在乎,而嵇隐应付吴明彻已用尽全力,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只是心中稍加警惕。
嵇隐在吴明彻狂烈的攻势下已经难以支撑,但是打到现在他想安然撤退已经有些困难,吴明彻并不知道他已心生退意,一招势大力沉的虎啸风生劈将过来,嵇隐抵挡不住,被刀风劈的向外飞了出去,隐嘴角流血,已是受了内伤,身体正控制不住地砸向那个躺在青牛上的少年。
嵇隐在半空中根本无力改变身形,正以为自己大约要牵连到无辜之人时,却从斜地里闪出一个黑色的身影,牢牢箍在他腰上,让他安稳地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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