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501 更新时间:09-06-08 19:12
耳畔很静,除了马车颠簸的声音,周围都是沉寂着的,珩筱静静地坐在马车里,从午时上车之后她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过分毫,仿佛一座静止的雕像!
静止!珩筱现在便是这样的感觉,漫长的仿佛一切都静止停步,而她只能陷在那一刻,却无力抽身自拔。这一生,珩筱经历过好几次这样仿如静止的漫长。
靖康耻的那一夜,她和母亲的仓惶无助,十年来的平和安逸生活就此打破,繁华的汴梁城一夕之间成了人间炼狱,她生平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鲜血和火光,那样漫天漫地的红,一直静止在她眼前,再也无法消散。
娘死的那一天,汴梁城下了一天的大雨,她在雨中死死地拉着要离去的大夫,怎么都不愿相信那个事实,瓢泼般的大雨倾泻而来,豆大的雨珠打在她的身上,她却恍然未觉,只是茫茫然望着那样的雨幕,漫漫长永无止境地停驻在她心头。
还有巧玉,那是她一生中最不愿回首的一天,前一刻,巧玉还笑靥如花的在她面前为她勾画着未来的幸福蓝图,而后一刻,巧玉的额上就开出了一朵血色曼陀罗花,那样凄艳的花瓣在那样凝脂般如玉的脸上盛开,然后再也不曾凋谢。
那些画面一直都静止地永存在她心间,即便是三年春去秋来,依然在她眼前不散,她本以为,这样的感觉永远不会再有,毕竟在她心里,再也没有人能值得她如此挂怀,也不会再有比那些过往更让她悲痛的事情了。可今日,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的,这世上之苦,哪里又会有尽头?
昨夜得罪敬王,触怒皇上,她自知不会有脱身的机会。一夜不眠,梳理好所有的关系,她终于决定妥协。淇澜常劝她说“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想她一身傲骨,自认清高,却终被这世道打磨地低头了。不能不妥协,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世上仅剩的、唯一一个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即便她再恨再怨,那个人始终是她爹。
然而,在她刚下定决心不久,却见到了王家的老管家王梁,然后,她知道了王庶的死讯。一瞬间,那些永远停留在她心间的静止画面再次一一闪过,她跌倒在地上,整个人再没了支撑的力量。
再然后,她去见敬王爷。从王梁的口中,她知道了父亲的死因,也确定此事必然与秦桧有关。而现在朝堂之上能与秦桧的势力一较高下的,只有敬王赵祥!
再度到了赵祥的书房,赵祥还是那样笑着看着她,一如昨夜。她是被他抓进金丝笼的金丝雀,然后他绑住她的翅膀,再放任她飞翔,而他则在一旁笑看着她奋力挣扎,却永远都飞不出他的掌心。
“珩姑娘,可是考虑好了?”赵祥依旧笑问道。
“不!”珩筱面冷如霜,眼中有凄然,但更多的却是痛极过后的肃然。“我是王菀曦!”
“哦?”赵祥被珩筱这一句话挑起了兴致,走到珩筱身旁,一指抚上她的脸颊,沿着晶莹细致的皮肤缓缓而下,停在了雪色的香颈间,在喉间来回勾出一道道弧线。“王菀曦?那可是本王的侧妃的啊!”
珩筱没有退也没有闪躲,她强忍着那丝微痛和心底的厌恶,直立在那里,缓缓道:“王爷还认这桩婚事?”毕竟,王庶已死,她已经没有了敬王所需要的政治价值,现在的她,除了美色,还有什么值得赵祥动心思,或许,连这美色……都不值一提。
“认!如此美人,本王怎么能不认呢?那王菀曦的牌位可还在府中的祠堂摆着呢!”说着,绕在珩筱喉间的手指开始向衣襟内下滑。
珩筱一手打开赵祥的手,退了一步。赵祥的话在清楚不过,她早已是一个死去的人,她的身份只能是个秘密,被永远的尘封,根本不能重见天日。这样的她,对于赵祥,根本什么都不是,她还能怎样?
低垂着头,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却是毫无焦距。她知道,她需要筹码,需要一个能和赵祥交易的筹码,需要一个至少能让她现在自由的筹码,但谈何容易?她的身份是禁忌,她未死的消息也不可能公之于众,甚至于她连为王庶奔丧戴孝的资格都没有,爹的遗愿是和娘一起合葬,但现在她被软禁在敬王府,她要如何才能完成爹最后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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